禮物(1 / 1)

將三隻小狗從希臘帶回美國,需要經過一係列複雜的程序。這包括為寵物打全狂犬疫苗、植入微芯片、安排血液檢查和辦理檢疫證明等。

由於我們在感恩節假期的第四天就要返回芝加哥,因此我們決定先將小狗交給尼克和米麗安。他們會暫時留在雅典,為這些小家夥們尋找一家可靠的寵物寄養機構,以便照顧小狗並代辦手續,這可能需要一個月的時間。等一切手續完備,我們會預訂一架私人飛機,把小狗們平安接回美國的新家。

我沒有再佩戴那枚碧璽戒指,而是小心翼翼地將它收了起來。在和裡卡多商量之後,我們達成共識——暫時對訂婚的消息按下不表,不向外界透露。

飛機在高空平穩飛行,窗外的雲海如連綿的雪山,綿軟又靜謐。我坐在寬敞的沙發上,隨意瞥了幾眼舷窗外的風景,轉頭看向裡卡多,認真說道:“我得先把這個消息告訴萊昂和布蘭卡,這一次總不能又讓他們比記者晚知道。”

他立刻把電視聲音調低:“我們是打個視頻電話,還是當麵去告訴他們?要是當麵說,我們可以直接飛去中國。”

我考慮片刻後拿定了主意:“還是麵對麵說吧。我打算聖誕節假期就飛回中國。你就彆陪我啦,我一個人去就行 。”

“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出所料,他提出了反對。

“寶貝,”我腦袋一歪,又軟又甜地喚他,“我爸媽都不信教,聖誕節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節日,可對於西蒙妮和博斯科則意義非凡,而且你都好久沒見到盧卡和貝拉了。你得回巴西去,好好陪陪家人,他們一定很想你。”

他神情一滯,猶豫著點了點頭,那雙長毛犬般的眼睛卻嵌在眼窩裡透著些欲言又止。

“不要這麼水汪汪地看著我。”我湊近他,抬手捏住他的臉頰,手指微微用力,將他的臉捏出一個可愛的弧度,“放心啦,我作為我們倆的代表去就行了。萊昂和布蘭卡不會在意的。”

我鬆開手,他微蹙的眉眼才漸漸舒展開來。

“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家鄉是在建康?”過了一會兒,他順手把我撈到懷裡問道。

“對呀,隻是到時候我得在香港轉機,而且還是跨天換機,所以還得在香港留宿一晚。”

“甜心,”他深深吸了一口我的味道,啞然失笑,“你不需要去香港轉機了。”

我詫異地從他胸前抬起頭,迎著我逐漸明悟的目光,他的眉眼間浮起順理成章的態度:“我怎麼會讓你這麼奔波呢?你當然會搭乘私人飛機回中國,就像我們這次往返希臘一樣。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我這個未婚夫可就太不合格了。”

“哦,”我癟了癟嘴,假裝遺憾地歎了一口氣,“本來我還想著,轉機那天一大早去嘗嘗港式叉燒包,再喝上一碗楊枝甘露呢。”

“那先飛到香港停一下,然後再飛建康?”他一臉認真地提議,似乎隻要我點頭,他就會立刻安排妥當。

“哈哈,我逗你呢。”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往他懷裡更深處拱了拱,“你怎麼這麼可愛?香港我都去過好多次了。再說了,你瞧——”我指了指電視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古墓麗影2》,笑眯眯道,“這不就是香港嗎?”

話音剛落,電視屏幕裡的安吉麗娜·朱莉和傑拉德·巴特勒便從香港的標誌性建築——420米高的國際金融中心一躍而下,展開翼裝,在城市上空翱翔。

“我還沒去過香港呢。”他輕輕撚起幾縷我的栗色頭發,在兩指之間摩挲纏繞。

“我可喜歡香港的美食了。”我舒服地窩成一團,連語氣也變得懶洋洋,“香港是座很特彆的城市,有一種中西交融的國際範兒,是流光溢彩、蜿蜒高聳的玻璃之城。而我的家鄉建康呢,既有典雅的韻味,又不失煙火氣,就像舊時的明月,見證過朱門裡的繁華,也映照過江流山轉的變遷。”

“那你的家鄉有什麼好吃的?”他好奇地問。

“烤鴨。”我不假思索道。

“像北京烤鴨那樣?”

“不不不,”我瞬間坐直了身子,衝他嚴肅地搖搖頭:“北京烤鴨得叫它爹地。”

“哈?”他頓時張大了嘴。

“我說的是真的。六百多年前,中國有個皇帝住在建康,他的廚師很聰明,發明了一種獨特的烤鴨做法,將醃製好的鴨子用炭火慢慢烘烤,鴨子就能皮酥肉嫩,肥而不膩,皇帝特彆愛吃。後來,皇帝的兒子遷都到北京,就把這種烤鴨技藝也帶了過去,這才有現在的北京烤鴨。”

“原來是這樣。”他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又接著問,“那北京烤鴨的爹地和北京烤鴨味道有什麼不一樣嗎?”

“既然是爹地,那肯定更勝一籌啊!”我煞有介事地說道,“所以當然比它兒子好吃啦。”

-

從雅典回到芝加哥的這半個月,就像被按下快進鍵的影片,無聲卻又迅猛地流轉。

生活依舊被讀不儘的文獻和寫不完的論文所填滿,我如同一隻被最後期限瘋狂抽打、不知疲倦的陀螺,在家與學校、圖書館和教室之間高速旋轉、來回穿梭。

起初,我和露娜、斯嘉麗還會通過抓鬮的方式,選出那個不得不去食堂買飯的“幸運兒”;到了後來,我索性雇傭了一個大一學弟來為我們跑腿,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敲定:一張卡卡的簽名照能抵5趟跑腿,一件簽名球衣則可折抵20趟。雖說很難講這究竟為我們節省了多少時間,可好歹讓原本緊繃的神經,不至於被拉扯得更加不堪重負。

由此,在一場比賽結束後立刻飛到芝加哥來看我的裡卡多,先是被我熱情的擁吻搞得暈暈乎乎,隨後便被塞了一遝他馳騁球場的各色高清照,外加一整箱球衣,有他效力於現任東家的十號戰袍,也有來自曾經老東家的隊服,顏色款式各式各樣 。

“寶貝,你這是準備批量送人嗎?”他接過這些東西,哭笑不得地問道,但還是乖乖拿起我遞過去的筆,開始認真簽名。

“有備無患嘛。”我得意道。

當小學弟在圖書館門口興高采烈地拿到了他最愛球星的簽名時,我不慌不忙地告訴他:“這一張照片,能抵你給我跑20趟腿。”

“這哪行啊!你這不是奸商是什麼!”小學弟滿臉驚愕,扯著嗓子大聲抗議。

我耐心提醒:“彆著急,看看簽名旁邊寫了什麼。我專門請卡卡給你寫了祝福語,還帶上了你的名字哦。”

小學弟連忙低頭端詳,原本因激動而豎起的眉毛緩緩落了下來 。

“成交!”他重重點頭,滿意拍板。

當我輕快地回到座位時,斯嘉麗的聲音像是從另一個時空悠悠飄來,穿過那本足有上千頁的厚重硬皮書,直直鑽進我的耳朵裡:“真羨慕你啊,有男朋友給你輸送能量。”

“社媒上大家都在討論,說卡卡黏他女朋友黏得可真緊,隻要佐伊沒去現場看他比賽,第二天他保準會飛到芝加哥來。好多人都在飛往芝加哥的航班上偶遇過他呢。現在他們都在琢磨,怎麼才能和卡卡搭上同一班飛機。我也留了個評論,說要是有人肯來芝大圖書館瞅一眼,瞧見自習桌上坐的不是青春可愛的大學生,而是一群頂著黑眼圈、眼神渙散、恍若幽靈的家夥,那就彆遲疑,趕緊買機票吧!話說回來,你們現在出行不都坐私人飛機嗎?卡卡這麼省錢?網友還說,卡卡給女朋友都訂私人飛機呢,自己卻還在搭民航。”

“疑似我風評受害啊。”聽完斯嘉麗一口氣說的一大串,我嘟囔了一句,“私人飛機得提前幾天申請航線,有時候他太想我了,等不及申請流程,就直接買民航機票飛過來了。”

“上帝啊,把這對情侶拖出去!”斯嘉麗誇張地捂住臉,悲憤道。

我隻是聳了聳肩,心情依舊愉悅地拉開椅子落座。

“你有說這些八卦的時間,都能看十頁書了。”露娜連眼刀都懶得飛給斯嘉麗一個,手指在筆記本電腦上飛速敲擊。

斯嘉麗放下手,瞪了一會兒露娜,見她的視線像是被電腦屏幕黏住了似的,自始至終都沒抬一下,便自覺討了個沒趣,默默轉向我。

“我徹底學不進去了,腦袋現在亂成一鍋粥。”她可憐兮兮地向我訴苦。

“要不你也……找個人給你充充電?”我遲疑道,“蘭登呢?你之前不是還和他約會來著?”

“彆提了,我把他踹了。”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居然說足球是一群野蠻人的運動,卡卡就是這群野蠻人的頭,還說看在他有點文化的份上,勉強當個野蠻人國王好了。他還大言不慚道,上次來參加聚會,純粹是礙於你的情麵。這傻帽,我當場把他掃地出門了。我真害怕他會把蠢傳染給我!”

“乾得漂亮!”我衝口而出,幾乎在同一瞬間,露娜的大拇指也無聲而飛速地豎到了我們麵前。

-

等終於迎來芝大正式放假的這天,我仍然像往常那樣起了個大早,恍恍惚惚地走進車庫,準備開車去學校。直到米麗安晨跑回來,滿臉疑惑地詢問我打算去哪兒,我才如夢初醒,驚覺自己已經放假了!

整個聖誕節假期從12月14日開始,一直持續到次年的1月6日。雖然隻有短短24天,但我的日程安排可一點也不少。

曆經一個季度忙碌到幾乎喘不過氣的學習生活後,大學生們在放假的首日,便迫不及待、馬不停蹄地投身到各種社交活動之中。

“親愛的佐伊,在接下來的幾天,你有四場舞會和晚宴需要出席。”米麗安滑動著我的日程表,活像一個嚴苛的監工,語速飛快地宣布道。

“多少?”我難以置信地問。

“四場。”她同情地重複道,“學院聖誕舞會就在今晚,學生會聖誕晚宴在明晚,人類學社團聖誕舞會在後天晚上,到了第四天晚上,還有一場私人晚宴 。”

“哦——”我拉長了尾音,像隻被抽去了骨頭的貓,顫顫巍巍地眨了眨眼,接著軟綿綿地從沙發上滑了下去,仿佛瞬間變成了一根貓條,或是一灘貓水。

“我當初到底為什麼要答應這麼多邀請?!”癱在地上的“貓水”嗡嗡地發出波動。

“最後那次是因為鄰居霍華德太太連續送了四次請帖都被你拒絕了,最後你實在不太好意思,才答應下來。”米麗安有條不紊地回答,“至於前三場,大概是為了同學情誼?”

“……”

-

12月17日其實是我的生日,是的,被裹挾在聖誕節假期的熱潮中,前後簇擁著一場又一場熱鬨非凡的舞會與晚宴,這使得我的生日慶典總是籠罩在一種被節日喧囂衝淡的氛圍裡。

在這幾天,快遞包裹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地飛來,絡繹不絕地叩響家門。每一個包裹裡,都藏著家人和朋友們的心意,是他們提前寄給我的生日禮物。

生日前兩天,我滿心歡喜,拉著米麗安坐在溫暖敞亮的客廳裡拆快遞。

早在一個月前,我就在社媒上公開了一份禮物清單,方便大家挑選。清單上的單品價格從幾歐元到幾十歐元不等,都是些我平日裡心儀的小物件,諸如書籍、香薰、餐具、唱片之類的。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依照這份清單來挑選禮物。比如我遠在中國的好友貝拉,她跨越了一整個太平洋,送來了一台私人訂製的鋼琴節拍器,用優質黑胡桃木精心打造,紋理清晰,質感溫潤。

還有阿爾瑪和胡安,他們寄來的禮物堪稱珍貴——一本1587年版的《玫瑰傳奇》手抄本。這樣的手抄本在拍賣會上往往能拍出令人咋舌的高價。

當我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裝,看到它保存得近乎完美如初的那一刻,內心的驚訝簡直溢於言表,甚至不由得遐想,它的前任收藏者難道是一位深居棺材、終年不見天日的吸血鬼公爵嗎?

舅舅舅媽寄給我一條閃亮的藍色晚禮服裙,還捎帶著一瓶白葡萄酒。隨包裹附上一張賀卡,上麵娟秀的字跡寫著:

最最親愛的小蜜糖,婉轉動人的小夜鶯,19歲生日快樂!送給你這條從米蘭定製的漂亮裙子,你可以穿上它和你心愛的阿多尼斯在月光下起舞。當然,在翩翩起舞之前,不妨小酌幾口香醇的葡萄酒,放鬆一下。

另,最後這句話是你舅舅堅持讓我添上的。無論如何,佐伊,我親愛的小甜心、小鬆鼠、小蛋糕……願你每日都能開懷,幸福永駐!

永遠愛你的弗洛拉和阿德裡安

讀完這張滿含溫情的賀卡,我迫不及待地將那條布靈布靈的高定長裙從包裝盒中輕輕抖落,展開欣賞了一番後,大聲向米麗安宣告:“我要改穿這條裙子去參加社團舞會!”

“親愛的,你穿什麼都美極了。但不得不說,這條裙子的顏色與你相得益彰,完全是為你量身打造的。”米麗安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萊昂和布蘭卡送給我一台寶華韋健的書架式音響。等我拆開包裝後,想要立刻領略這台曼妙精靈音質的念頭蠢蠢欲動。然而,目光掃過地上堆積如山、尚未拆封的禮物時,我還是強忍住激動,默默盤算著等會兒就用它替換掉我那台老夥計。

當然,除了大部分討人喜歡的禮物以外,也有一些讓我和米麗安瞠目結舌的。

比如,拉斐爾遭達尼爾捉弄,畫了一幅名為《湖邊的憂鬱馬人》的油畫送給我。要命的是,畫中那體態優美、全身赤裸的馬人,竟長著一張與裡卡多如出一轍的臉!

我當下便決定,要用一層厚厚的帷幕將這幅畫嚴嚴實實地遮蓋起來,然後把它永遠鎖進我的儲藏室裡,就像道連·葛雷悄悄藏匿起他的罪惡之畫一樣。

咳咳,絕不能讓裡卡多瞧見這幅畫,不過我倒可以閒來無事溜達著進去欣賞一番……

至於達尼爾自己送了我什麼,他在來信中是這麼說的:

親愛的佐伊,你肯定會喜歡我和卡洛斯送給你的禮物!當然,我想你應該也猜到了。哈哈,沒錯,還是你從兩歲半起就最愛的玩偶品牌!今年又是一隻巴塞羅熊!是不是超開心!!

補充一下,我在芝加哥的吉利貓品牌店訂購的時候,店員特意告訴我,這可是全市的最後一隻嘍。

再補充一點,這或許會成為你擁有的最後一隻巴塞羅熊,除非他們後續推出更大尺寸的。說不定從明年起,我們可以送給你兔子。

對了,你還沒拆拉斐爾的禮物吧?我敢保證,這絕對會是你收到的最驚喜的禮物!(排在我的禮物之下)不用謝哥哥,哥哥懂你!(飛吻飛吻~)

愛你的達尼爾和卡洛斯

佐伊,以下是卡洛斯。希望拉斐爾的那幅畫沒把你嚇到。總之,拉斐爾聲稱自己畫得極具藝術性,什麼“聖潔且誘惑”“超越人類的美麗生靈的軀殼卻禁錮著憂鬱者的靈魂”,說得神乎其神。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勸住他彆把這幅畫送去畫展展出,理由是這是送給佐伊的私人禮物。

還有,看在我的麵子上,答應我,下次見到達尼爾時,對他下手輕一點兒。最後,19歲生日快樂,我們的小公主!

永遠愛你的哥哥們

“達尼爾這家夥……”我咕噥著,和米麗安一起把目光投向身旁那隻安靜端坐的巴塞羅熊。它身形龐大,將近一米高,圓滾滾、胖乎乎的模樣極惹人注目。

“他每年都會送我一隻巴塞羅熊。”我對米麗安解釋,“尺寸從小排到大。”

“這簡直太暖心了!”米麗安驚歎不已,“你哥哥一定非常愛你!”

“這點我並不否認。”我頷首認同,“正因如此,我揍他也純粹是出於愛!”

-

裡卡多在15日下午飛到了芝加哥。

美職聯2015賽季正式落下帷幕。奧蘭多城俱樂部在季後賽中一路過關斬將,高歌猛進,先後闖入東部賽區半決賽與決賽,遺憾的是,最終在賽區決賽中折戟,無緣美職聯杯總決賽。

我在機場見到他的時候,他心情還不錯。他看出了我的擔憂,把我攬進懷裡,輕鬆道:“至少我們創造了球隊曆史最佳戰績,我相信明年我們會更進一步。”

“所以你正式放假啦?”當我們坐上我那輛藍色邁凱倫時,我問他。

“冬季假期正式開始咯。”他毫不掩飾內心的喜悅,大聲回應,“甜心,接下來我就能一直在芝加哥陪著你了!而且,我還為你準備了一份生日驚喜。”

“那太棒了!”我當即說道,一腳踩下油門,讓這頭快活的金屬藍鯨在橫掃芝加哥的凜冽寒風中噴吐著白色水汽,擺尾疾馳而去。

“能透露一下是什麼驚喜嗎?”我好奇地追問,“該不會又是一場煙花雨吧?”

他神秘地搖搖頭:“我隻能告訴你,你肯定會喜歡。”

我輕笑了一聲:“好吧。事實上,我這幾天已經收到了很多驚喜。不過,毫無疑問,見到你才是我最大的驚喜。”

他微笑著注視著我:“我原本以為,明晚你會單獨舉辦一場生日宴會。”

“往年確實是這樣。但今年正巧碰上我們社團的聖誕舞會,一開始大家都想著改期,可我覺得生日派對也無非是邀請大家一起通宵達旦地喝酒跳舞,索性就把它們合二為一了。隻是——”

我斜睨了他一眼,狡黠道,“大球星,你這次仍然不介意和我們這群小鬼頭混在一起吧?”

他眉梢一挑,眼中笑意更濃:“我不是早就被你這個小機靈鬼拐得暈頭轉向了嗎?既然已經上了你的船,自然隻能跟著你混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