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你很特彆(1 / 1)

念今朝 慢奏 5250 字 2個月前

就這麼相安無事過了幾個月,這期間何楓也常來宣王府來給許念講這個時空的一些奇聞趣事。最主要的還是南陽國當今朝中局勢:

主分為三派,一派是以宋太師為首,一派以平宣王為首,其次就是中立。官員們紛紛站隊,唯恐晚了,利益麵前敵人也能成為朋友。

裴辭實際上為陛下效力,而宋太師…是個千年老狐狸居心叵測。

宋太師在先皇在位時備受恩寵,尊名在外。如今陛下見了也要給三分薄麵,可見實力不容小覷。雖然明麵上沒有什麼動作,但背地裡恐怕早就盯著皇位多時了,聰明人看得出來,卻又無可奈何。

“他在朝中為人謹慎,勢力複雜,你最好小心他。但你也不一定會接觸他,總之小心為妙。他還有個獨女——宋鈺晴,寶貝的很。”何楓不斷叮囑許念。

許念聽完沉思一會兒“那你的意思是宋太師其實是反派,你跟裴辭一夥的?”

“額…也能這麼理解吧。還沒說完呢”何楓繼續往下講:“我、子清、裴辭和鈺晴從小一起長大,鈺晴跟裴辭關係更好一些青梅竹馬,可以說是兩小無猜。”

“鈺晴從幼時就喜歡追在裴辭後麵,可裴辭反倒一直躲著。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鈺晴喜歡他,他又裝作不知,冷漠的跟誰欠他兩百萬一樣,在我們麵前還好些。在鈺晴麵前幾乎沒見他臉上有過表情。”咦,何楓忍不住聳聳肩。

“鈺晴又是千嬌萬寵長大,有點大小姐脾氣也正常,這不裴辭對她跟無意了。鈺晴總來宣王府,你要是見了最好躲得遠遠的,要是惹她生氣那可就麻煩了。”何楓也沒有詳說,隻叮囑許念離這位大小姐遠點。

“啊?這不是癡情女愛不得嗎,可宣王回京這麼長時間了,也沒見那家小姐登門拜訪啊。”許念好奇道。

“那是因為這次出征鈺晴違背宋太師意願,想偷溜出來,被發現了,宋太師一怒之下將鈺晴罰了禁足,估計也不會多久禁足也該解了。”何楓隨口解釋。

“三天後就是八月十五了,你到時候可以出府到上京城裡玩玩,宣王府給下人們都會放一天假以便他們可以和親人團聚一堂。你也彆想太多,休息一下吧。”何楓安慰許念幾句,從兜裡掏出一包銀票“不夠再問我要。”

……真是投了個好人家,許念忍不住唏噓。

“過段時間我們就要離開京城去江南那邊,你也收拾收拾,小爺帶你去那邊玩玩。”何楓擺出驕傲的姿態,小爺這麼厲害還不快誇我幾句。

“我隻是個侍女,也能跟你們一起去?”許念有些狐疑,看何楓這自信的臉色又多了幾分信任。

“小爺自有辦法。”何楓甩甩袖子便走了。

*

很快就到了十五這天,府裡下人放了假紛紛回家探親,府裡人員零零散散,有的是離家太遠,一來回太過麻煩或是親人已不再人世或是家裡沒有值得探望的人。

許念這天難得偷了個懶,睡了個懶覺。直到胃裡空空餓的難受才悠悠轉醒,何楓在這些日子了兩人相處的不錯,給許念也送了些漂亮衣服和首飾。許念從中挑了件素白不招搖的衣裙,又隨意戴了隻青色珠釵,出府在京城中轉轉。

自從穿來後一直在宣王府內,還沒出過府來這京城內好好轉轉。街上的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鬨啊。

許念賣了串糖葫蘆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山楂外的糖甜到人的心裡去,山楂酸酸甜甜,防如這個時代,雖不如現代先進,但生活節奏慢下來,可以讓人仔細去品味生命中的風景。

許念走進一家茶館,隨意點了些飯菜坐下等著。一樓中心緩緩傳來琵琶的聲音,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坐在高椅上,眼睛緊閉將自身融入到悠揚的樂曲中。青絲垂落,纖纖玉指輕撫琵琶彈奏出憂鬱的聲音。

許念不由的想起遠在另一個時空的的家人,朋友。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爸爸媽媽知道我在這裡嗎?

本該闔家團圓,可惜天各一方,憂愁難解,思家的情緒一上來許念又委屈得想要落淚。

曲子驟然被打斷,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抓住女子的手腕“欸,荷葉娘子…你說……我天天為了你來這聽你彈琴,你說你要怎麼感激我啊,嘿嘿嘿…”

男人的臉上有醉酒後的紅暈,看著有些神誌不清,但走路又不見搖晃。”

女子使勁掙脫卻撼動不了分毫,手腕處顯現紅痕。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卻無一人上前解圍。許念聽周圍的人說到這個女子名叫荷葉,是個窮苦人。家裡事事不順,家中老母因病故去,父親也病重在床,還有個要考學的弟弟,可惜禍不單行啊……

而這醉酒的壯漢叫做王二皮,因為自己的弟弟在衙門當了個小官,便作威作福,總是故意耍酒瘋來騷擾良家婦女。因為自己有弟弟保,那些人即便報官也無濟於事更使得王二皮更加猖狂,目無法紀。現在又糾纏上了荷葉。

先前有人為荷葉出頭,反而被教訓了一頓,現在都記著先前的人的後果,沒人再敢出頭,反而還在看熱鬨。

許念心裡猶豫:要不要幫忙啊!我怎麼幫啊,沒點勢力,沒點人力連關係都靠不上,說不定還要給自己惹上麻煩。

知道荷葉求救的目光掃過周圍人與許念對視上,雖未出口說出一言一語,溢滿淚水的眼中有幾分哀求,幾分希冀,隨後眼中的光亮又暗了下去。

苦難上天賦予她,卻又無能為力。

終見不得同為女子此刻被如此折磨“王二皮,光天化日,你如此行徑,也不怕惹怒天子!”聲音響徹大廳。

其他的人有些驚訝看向許念,打量著這個少女,可少女臉上不見害怕,睫毛輕輕顫動,眼神堅毅。

一個女子出門在外也敢做行俠仗義之事,不知天高地厚,隱在人群中的常淵冷笑,目光打量著,輕嗤一聲。

二樓正在談話的裴辭聽見熟悉的聲音稍稍挑了下眉,走到走廊處倚在欄杆上觀望下方的一切。眼神先看見了許念的臉,隨後又看見她緊抓衣裙的手,手指用力到泛白。

裴辭起了看戲的心思,準備看少女如何當這個爛好人。

“你又是哪個?老子的事啷個輪得到你個小女娃來管!”王二皮說的來了火氣,怒目圓睜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少女。

“嗬,荷葉姑娘人漂亮文靜,相配的男郞也應是明月清風,您一直抓著荷葉姑娘的手,姑娘的手巧,靠的賣藝掙分生活的本錢,可彆抓壞了也誤了姑娘的名聲!”許念有條不紊,話又說的明了:荷葉賣藝不賣身。

“呦嗬!我看你這小丫頭片子不知天高地厚,也敢教訓到我的頭上了。”王二皮怒氣衝衝,更覺得丟麵子,火氣上頭,沉著臉色朝許念走去。

王二皮似是真的怒極,他的腦袋像快要吹爆的氣球,身上也全是結實的把子肉。似乎真的要不計後果動手,王二皮的胳膊快要比許念的腿粗,若真動起手來隻怕許念連一下也扛不住。

而此刻樓上的裴辭根本沒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他也好奇少女會怎麼做。如果沒想過後果就想當好人可太蠢了。你會怎麼做呢,許念…裴辭輕念這兩個字。

許念從胸前拿出刻有何府的玉佩,青色玉佩成色極好,光這個玉佩便也知道這姑娘得罪不得。

周圍人議論紛紛,王二皮遲疑不決,氣勢也弱了下去。惹不起還躲不起?王二皮暗暗的想。

王二皮搖了搖腦袋,開口諂媚道:“誒呀!喝酒誤事,店家!你這酒也太烈了些,我現在頭還有些暈。”隨後又不懷好意地搓了搓手。

王二皮說:“荷葉姑娘,還有這位姑娘,我剛剛喝的太多,實在是貪杯誤事,並非王某真心呀!荷葉姑娘為人善良淳樸,千萬彆和我計較啊…”

荷葉到地上撿起掉落的琵琶,用手彈了彈調調音色。確認沒壞後才看向王二皮,先前的紅痕還未消,眼角的淚要落不落,頭發有些淩亂徒增了幾分破碎。

可憐兮兮的擺擺手,“你無需害怕,委屈我們便報官,自有官人懲治!”許念打抱不平說道。

樓上的裴辭看的清楚,許念剛剛拿的玉佩就是何府的清玉,何楓竟連這個都給了她,離奇!

在場的都在等荷葉表態,隻見荷葉再次擺擺手。得,放過王二皮了。這麼善良?這就放過了,也不讓他吃點苦頭,許念有點可惜。

王二皮鬆了口氣,“彆叫我再見你糾纏她,不然下次我們就該在官府見麵了。”許念悠悠的說。

王二皮趕緊點點頭,灰溜溜的離開了茶館。

周圍人也紛紛散去。許念安撫好荷葉“這事不該沉默,你隻有反抗了他們才知道女子並不認人擺布!能靠的隻有自己,女子也不差男人!”

荷葉還是不出一言,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她跑去櫃台拿來紙和筆在紙上寫下:我知道了,謝謝你……許念還沒看完並聽見身後傳來女子的聲音。

“許姑娘,我家主子請您上去一聚。”容離莞爾一笑,雖是請語氣卻又不容拒絕。

許念內心忍不住咆哮:媽呀!真的惹下麻煩了,她家主子是誰啊!我就一個打抱不平的也沒乾什麼吧!

許念無奈,收起荷葉寫的紙條,眼神安撫便緩緩往樓上走,腿上似有千斤重,如何也邁不動腿。

“許姑娘可要快些,主子耐心可不好!”容離回頭睨了許念一眼,繼續帶路。

許念跟著走進包廂,容離便退出順便將門帶上。許念看著在紗簾後的人,麵容看不真切卻又有股熟悉的感覺。

“你……”話還沒說出口便被打斷。

“許念,狐假虎威你很是熟練啊。”裴辭從簾後走出,一隻手背在身後滿臉深不可測。

許念:裴…裴辭?!開什麼玩笑啊!但我好像也沒做什麼吧。

“這麼喜歡當好人?”裴辭眼神不屑,重新走回紗簾後坐下,悠閒地品著茶水。

許念聽著卻有些生氣“王爺,同為女子自是更見不得彆的女子如此!如今日是我,沒有一人相救,處境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麼!”

聽著少女的反駁,裴辭有些新奇“你倒是膽子大。”裴辭看著眼前的少女,她的臉上已不見剛入府時對他的恐懼,現如今竟也該忤逆他。但她又好像與彆人有些不同……

許念知道裴辭的意思,現在應該保持沉默,但卻忍不住反駁“這個時代本就男女不公平,若是每個女子受了欺負忍氣吞聲,那女子的地位豈不是更低下!”

“我隻今日我的言語不當,可王爺……打抱不平也有錯嗎?我錯了嗎?”許念看著裴辭。

裴辭隔著紗簾與少女對視,兩人的視線相對,少女不躲不避,直至麵對“你沒錯,這時代本就不公,你若今天沒有這玉佩又該如何?”

“我會利用當下我所擁有的,去與之抗衡!我不想當提線木偶。天若攔我,我便要捅破這天”許念不卑不亢的聲音想起。

這番話不由得讓裴辭又多看了她幾眼,少女身上的堅毅仿若與生俱來,此刻身上似有光照亮所有。

“說的不錯。”許念也沒想到裴辭會讚同他,原以為他會責罰自己口不擇言。

“在我麵前怎的叫王爺,在何楓那不還叫裴辭嗎?”裴辭好笑的看著許念。

許念此刻卻不敢看裴辭,“奴婢逾越,還請王爺責罰。”許念沒骨氣的求饒,卻又怕惹惱裴辭。

“你們關係很好?”裴辭換了個話題。

許念解釋說:“還好,何公子人很好。”

“嗯,去吧。”裴辭懶懶的說。

許念退出屋外,鬆了口氣,還好裴辭沒說什麼。

“主上,屬下剛查到王二皮是個地痞流氓,弟弟在衙門做了個小官,仗著弟弟經常做些耍流氓的事。他弟弟叫王三榮,也經常幫著哥哥料理後事。”

許念剛剛未察覺在場還有第三個人,“嗯,交給官府,他弟弟也撤職調查。”裴辭的音調聽著冷意。

許念拿出荷葉寫的紙條仔細看:

多謝姑娘,今日之事多虧有您不然小女子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姑娘也說女子若受了委屈便要反抗,可如今我同大多女子一樣沒有好的身世地位,沒有資本來反抗。女子深處水深火熱之中卻從未有人想過要改變,思想囚禁著我們,時代也從未放過女子,似乎女人生來卑賤,剛出生便被扼殺的女嬰又何其之多。

姑娘今日的善舉小女子銘記於心,可姑娘想的也有些單純,並非女子想如何便如何,女郎背後是何府,而我們背後卻空無一人。女郎清醒,小女子便希望女郎能夠一直如此,不忘初心,為女子也出闖一番天地。

許念看完心緒複雜,她從未想過這麼多,倒是荷葉一言點破,男尊女卑的社會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