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演法(1 / 1)

小米一大早開車出去,興致勃勃給餘尋光端來了一份青市特色美食。

“小餘,試試這個,我們的本地特色,潛水艇湯餃。”

小米就是青市人,他這回算是儘地主之誼。

餃子湯裡放了不少的白胡椒,餘尋光喝了兩口,舒爽得頭皮的毛孔都在展開呼吸,連煩惱都減淡了。

冬天能夠在一大早吃上一碗熱騰騰的早餐,真是再幸福不過的事。

吃好飯,化妝師也到了。收拾好之後,出門。

方正蓉的事解決了就好,他在車上抽空給曾秀梅發了個信息說明情況,然後抓著劇本複習了一遍今天要拍的戲。

文戲部分並不複雜,隻有一段展示茶藝的鏡頭要拍。

開機前,李恕坤問過他,知道他有這項技能,便保留了這部分鏡頭。

《與善同行》雖然看準了下沉市場,也不是說就要當土劇雷劇去拍了。葉興瑜費心拉來了不少大牌讚助,光是給餘尋光借來的值六位數的手表就有四五塊,可見其對劇的品質感的追求。

等餘尋光抵達劇組租的那個用來造景的彆墅,剛巧,兒童演員的父母也帶著孩子一塊兒到了。

孩子叫孫蔓菲,是來演宋啟豐和許鳳才女兒的。彆看人家才五歲,已經是有三年演藝經曆的老演員了。她見過不少大場麵,社交能力也不差,在父母介紹完餘尋光之後,立馬上前抱住了他的腿。

“哥哥抱。”

餘尋光有帶親戚家小孩的經驗,抓著她的胳肢窩輕巧地抱了起來。

父母在旁邊逗她,“菲菲喜歡餘哥哥嗎?”

菲菲抱著餘尋光的脖子,往他腦袋上使勁兒嗅,大聲說:“哥哥好看,哥哥身上是香的。”

小孩還稀罕地捧著他的臉親。

一群大人就在那兒笑。

餘尋光被乖巧的小孩可愛到,也跟著樂。

甚至因為演陳敏笙而養出來的人夫感和斯文氣,餘尋光日常給人一種十分可靠的感覺。

小孩兒向來直覺敏銳,一個看著這麼正派的人,如何不能多親近呢?

連李恕坤都說:“小餘是挺招人喜歡。”

等到道具老師和布景老師喊“ok”,趁著鏡頭調試的時間,餘尋光放下孩子去換衣服。

他換了一身白色的純棉練功服。

宋啟豐作為一個中式“霸總”,家居服裝也更傾向於新中式。

回來後,在導演的指示下,就位。

靠窗的茶桌上擺著一套白瓷茶具,是為他接下來要拍攝的泡茶鏡頭準備的。

餘尋光坐在桌前,半點兒不慌。

一般係統給了技能之後,餘尋光都會自己去練習琢磨,這一次的“茶藝”也不例外。他練得熟,拍出來也好看,動作行如流水,茶也是真泡得好,甚至於李恕坤坐在監視器那頭都聞見了茶香。

莫名想喝兩杯。

等葉興瑜帶著兩姐妹過來,就看見餘尋光和李恕坤擱片場喝上了。

旁邊還坐了個小女孩,湊一起真像爺孫三代。

李恕坤咂巴著嘴,把已經淡了的茶湯喝完,起身組織新的拍攝。

剛流了些汗,現在就覺得渾身通暢,道心都清明了,正好乾活。

等呂嘉言和餘尋光定好走位,對了一次詞,跟編劇確定了今天的內容之後,李恕坤再一次開機。

今天餘尋光身上是有任務在的。

機器開始運轉,鏡頭打到餘尋光的臉上,先拍了他一個特寫。

畫麵裡的男人正在聞著手中茶杯的杯香。

他雙唇抿緊,眼皮耷拉著,配上那副窄長形的細框眼鏡,鏡頭又刻意斜了一下角度,更顯出男人的冷硬。

“爸爸——”

聽到孩子的聲音,男人那雙冷漠的雙眼立馬被溫情覆蓋。

餘尋光放下杯子,鏡頭從特寫切到近景。他接住飛奔向他的女孩兒,掐著她的腋下將她抱了起來。

同時起身,向客廳中央的沙發走去。

“思思今天在學校裡乖不乖呀?”跟孩子說話時,他的語氣充滿了寵溺,嘴角含著溫和的笑意。

小女孩兒是個老演員了,她趴在餘尋光的肩上,很好的掌握住情緒,不怎麼開心的說:“我在學校裡乖,但是我在媽媽麵前不乖。爸爸,我不喜歡媽媽。”

餘尋光輕笑,“怎麼能不喜歡媽媽?她那麼愛你。是不是思思又調皮了?”

正是這個時候,“許鳳才”出現在門口。

她清楚的聽見“她的”女兒在說:“媽媽她才不愛我,思思也沒有調皮,這個媽媽根本就不是思思的媽媽。爸爸,思思要換一個媽媽。”

大概是感受到妻子回來,宋啟豐偏頭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從上到下,全是打量。

同時他也在回複女兒剛才的話:“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許鳳才吸了口氣,快步走過來,沒忍住脾氣直接把包甩到沙發上,“還不都是你慣的?”

宋啟豐望著她,嘴角緩慢的綻開笑意。他低頭看向女兒,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思思隻能有這一個媽媽,爸爸也隻會有這一個妻子,我們是最和諧的一家人,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變的。以後不要讓爸爸再聽到思思說這種話。”

翁想想在旁邊圍觀,聽完整段詞,莫名被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好詭異的鬼畜感。

這種感覺小孩子感受得更明顯。思思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餘哥哥現在有些嚇人。

她不敢調皮,乖乖的說:“我知道了,爸爸。”

宋啟豐又說:“媽媽現在有點生氣,等爸爸把媽媽哄好了,思思再來給媽媽道歉,好嗎?”

思思瞟了許鳳才一眼,然後跟著過來牽她的保姆一起走了。許鳳才在另一個單人沙發上坐下,下意識的不敢靠近宋啟豐。

女兒一走,宋啟豐的臉上就露出了一些不耐,他斜靠在沙發上,說:“你怎麼跟女兒的關係搞得這麼差?”

許鳳才雙手抱胸,無意識的做出防備的姿勢,“她最近真的很煩人。”

宋啟豐眨了眨眼,斜睨向她,眼裡已經有了不滿。

他慢條斯理的說著:“聰明的許鳳才,如今適應不了母親的身份了?”

許鳳才感覺到脖子一陣陣發涼。

她本來就心虛,如今更不敢去看宋啟豐的眼睛,“我……最近工作上的煩心事太多了。等我把這階段處理好,我會抽空多和思思相處的。”

到這裡,導演喊“cut——”

呂嘉言鬆了口氣,立馬站了起來。

葉興瑜看見餘尋光眨眼間換了幅神情,起身時已經恢複了屬於他自己的狀態。

李恕坤做簡單點評,“許鳳才,你的氣勢完全被壓住了啊。”

呂嘉言確實有些不好意思,“小餘的眼神怪嚇人的,而且我心裡有鬼嘛。”

李恕坤看著餘尋光,想誇,又覺得餘尋光演得好是理所應當的。

這孩子對於技巧和眼神的調動,真的挺絕。

節約時間,不多說,李恕坤抬手指揮,“按我們之前討論的,再來一版。”

導演願意花時間,劇組的工作人員當然不能有異議。

餘尋光多問了一句,“還是從喝茶的鏡頭那兒往下接?”

“嗯,照常接。”

各部門重新運作。

李恕坤重新坐到了監視器前,葉興瑜和翁想想都擠了過來。

再度開機。

還是那個聞茶香的鏡頭,這回鏡頭裡的餘尋光看著整個人都柔和下來了,打光師布下的光景甚至給他渡了一層金邊。

我嘞個聖母瑪利亞啊。

翁想想轉頭看了葉興瑜一眼,臉上全是新奇。

“爸爸——”

聽到孩子的聲音,餘尋光睜開的雙眼裡滿是柔和的笑意。

前期父女之間的戲份沒有多大變動,餘尋光隻是有意多加了一些互動。比如說輕輕掐臉,撓女兒癢癢玩之類。鏡頭裡,宋啟豐和女兒玩鬨,整體看著比前麵那版更舒心些。

直到呂嘉言入場,小菲菲再一次握著“保姆”的手出畫,餘尋光起身,繞到呂嘉言身後,一邊給她揉肩一邊問她:“你啊,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怎麼跟女兒的關係搞得這麼差?”

從語氣到動作,餘尋光給出截然不同的演繹方法。

呂嘉言也同樣變換著反應。她扁嘴,順勢撒嬌,“她最近真的很煩人嘛。”

餘尋光便親了親她的鬢角,“聰明的許鳳才,如今適應不了母親的身份啦?”

一句台詞從意有所指變為寵溺的打趣,全在於餘尋光語氣、眼神、動作的變化。

呂嘉言低頭,悶笑,“你少來。”

她放鬆體態,腦袋往後靠,貼著餘尋光說:“我最近工作上的煩心事太多了。等我把這階段處理好,我會抽空多和思思相處的。”

還是到這裡,導演喊“cut——”

呂嘉言和餘尋光同時起身。

戲好,李恕坤不吝於誇獎,“呂老師和小餘還是挺有默契的。”

他轉頭問旁邊的幾位編劇,“編劇老師們怎麼說?”

如今,她們用全新的目光打量著餘尋光,“餘老師……可以的。”

本以為是關係戶,結果到了現場發現人是真有本事。

心裡的成見一下放下了不說,想起了自己曾經看不起人的行為,還有些臉紅。

刻板印象要不得。

葉興瑜招手讓兩個演員過來,“兩個版本該如何選擇,你們也說說。”

餘尋光做了個手勢,請呂嘉言先。

呂嘉言也不客氣,開口說:“我單說自己的感受。第一版的宋啟豐氣勢太強,把我整個人都壓得很卑微;第二版的宋啟豐我又覺得他好得太過,顯得我得意了些。”

餘尋光接著說:“我有同感。前一個版本我沒把握好度,演得太過。後一個版本,我感覺像是在跟真正的胡元恩互動,很虛假。”

葉興瑜思量好才給出不同意見,“我其實傾向於第一版的宋啟豐。”

餘尋光演出來的那個勁勁兒的樣子,很帶感。從觀眾的角度出發,這樣的人設挺招人喜歡的。

不過劇組畢竟不是她的一言堂,好的創意是集思廣益出來的,她不會允許自己的劇組裡隻有同一種聲音。於是她又問翁想想,“胡元恩的想法呢?”

“胡元恩”沒有提出任何可行性意見,“兩個老公我都喜歡,我全都要可不可以?”

這發言簡直太“胡元恩”了,大家都止不住笑。

也有可能是翁想想太會做人。

她隻是一個來客串的,湊個熱鬨就得了,拿什麼投票權啊?

李恕坤又把兩個版本的錄像看了一遍。

他的手指在胳膊上敲動,顯然,他在思考。

葉興瑜的意見很重要,但不考慮現實也不行。

主編劇忍不住,湊上來多說了一句,“導演,老板,咱們的劇得過審啊。”

如果男主是反派,那男主最終也需要被鬥倒。30集的篇幅根本不夠,難不成直接推翻重寫?到時候飛頁滿天,可不是一種好現象。

而且那樣也容易控製不住資金。

葉興瑜看到李恕坤看了過來,給出極為謙虛的態度,“坤叔,我都聽您的。”

餘尋光看著李恕坤眸光閃動,提前預估到什麼,上前,在他身邊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