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男神非要和我綁定(1 / 1)

此時,公路另一端的密林裡,真正的皇甫筠還在試探著往前走。

正值夏季,樹葉繁茂,樹林更顯茂密,根本看不到三百米外的景物。

皇甫筠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從包裡拿出記號筆,在經過的樹乾上都畫上了箭頭,這才繼續往前走。

沒想到才走出十幾步,雙腿忽然感到異常疲憊,口乾舌燥,貼身衣物更是瞬間被汗水打濕。

就好像她走出的並不是十幾步,而是幾十裡地那麼遠,渾身肌肉沒有一處不酸疼,不疲累。

皇甫筠就近靠在一棵大樹下,大口地喘著粗氣。

緩了會兒之後,她摘下挎包,脫掉外套,取出保溫杯,靠在大樹旁仰頭灌了一大口。

抬頭時,皇甫筠看到了滿樹層層疊疊的綠葉。

微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在斑駁的樹影之間,幾束明亮的陽光灑落下來,照亮了一片嫩綠的小天地。

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而美好,美好到皇甫筠不自覺地眨了眨眼。

喝完水,她將水杯放回包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又猛地抬頭,去看婆娑樹影間的那束陽光。

不對!

她掏出手機,沒有信號。

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襲上心頭,她這才注意到,手機屏幕最上麵的時間顯示——15:30。

這怎麼可能?

皇甫筠又抬頭,透過斑駁的樹影,望向上方的太陽。太陽光的強度,方位都讓她越看越驚。

明明口乾舌燥、熱得不行,脊背卻漸漸生出股森然寒意,使她冷汗涔涔。

她握緊手機,指尖處卻傳來一種異樣的痛感。

低頭去看,她手指的皮膚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黑、變形!

仿佛裡麵手骨正被人一點點敲碎,尖利的刺痛感使她忍不住地痛呼出聲,手機也隨之跌落在地。

她攥住變形的手,痛苦跪地,大顆大顆的汗珠從她額上淌下。

痛感還在升級,最後使她整個趴在地上,全身止不住地抽搐。

而變形的不僅僅是她的手,她的臉、她的脖子也以極快的速度長出白色鱗片,身體瞬間延展,像蛇一樣盤桓在地。

她的手指逐漸彎曲暴突,指甲更是快速伸長,並最終變成了無比鋒利的龍爪!

皇甫筠瞪圓了眼睛,奮力掙紮,拚命地想要弄清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

掙紮中,她隻覺得身體像在打滾一樣,失去平衡,無法自控。到底怎麼了?

始終弄不清楚情況的她忽然惱怒起來,身子猛地蜷縮,倏然一輕,竟然憑空飛了起來!

未等皇甫筠弄清現狀,眼前忽然一陣天旋地轉,便朝著地麵直直墜去!

她想掙紮,但卻無從掙紮。

眼看自己直奔山林間一塊大石頭直直撞去,她絕望地閉上了眼,可是想象中的慘烈卻遲遲沒有發生。

她似乎墜進了一片深深的水中,雖然最初也有些衝擊的痛楚,但很快就被水流溫柔的觸感包圍。

她昂起頭,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漂浮在水麵上。水麵滿是碧色的蓮葉,其中點綴著紅的、黃的、白的各色蓮花。

微風拂過,蓮葉隨著漣漪微微顫動著,掩映著她長長的白色蛇身,宛如丹青水墨畫境般,詩意唯美。

等等!

“她長長的白色蛇身”?

她怎麼會覺得那條白蛇是她的身體?

皇甫筠顧不得驚恐,急急低頭去看水麵。

水麵上注視著自己的倒影,分明不是人臉,而是一顆布滿白鱗的兩棲動物的頭!

尖利的獠牙,長長的白色龍須,碧綠色的豎瞳蛇眼,肆意伸展的碩大白色鹿角,正是一條如假包換的小白龍!

眼前像是雪花屏一樣閃滅,耳朵裡也是電視雜音一般的嗡鳴,皇甫筠隻覺得此時的自己已經體力低到了極限,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

她歪歪地倒在蓮花田裡,濺起大片冰冷的水花,最終漂浮在鮮豔的荷花與碧綠的蓮葉之間。

“小白龍,你怎麼了?”一個清脆的童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小白龍皇甫筠掙紮著掀開眼皮,果然看到旁邊漂來一隻小木船,船上有個小孩正在劃槳。

她看不清楚他的臉,他的衣服和他的舉動都顯得模糊不清。

這情景仿佛是在縹緲的夢境中,又像是在久遠的記憶裡。

小孩急忙劃到皇甫筠身邊,拿出水桶,不停地往她的頭上澆水。

“小白龍,是不是因為蓮花池太小了,你找不到吃的?”小孩關切地問道。

皇甫筠轉動瞳孔,卻仍然無法清晰地看到小孩的樣子,隻覺得他奶呼呼的,令人垂涎欲滴。

在這一刻,她感到自己的記憶正在逐漸消退,甚至連人類的思維都在慢慢消失。

直到最後,她仿佛覺得自己從來就是一條龍,而不是一個人。

小孩子身上的奶香味越來越濃鬱,她本能地張開血盆大口,饑餓感愈發強烈。

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之前在校外實習時,餓了大半天的情景中。饑餓感灼燒著五臟六腑,隻覺得五臟六腑都被炙烤到卷縮在了一起。

她又餓又累的她步履沉重地向前走著,鼻翼猛然顫動,她竟嗅到了一陣濃鬱的香氣——是剛出爐的驢肉火燒的味道。

酥脆噴香的火燒裡夾滿了薄驢肉片,其中還夾雜著最新鮮的青椒辣碎。

皇甫筠的口腔頓時溢滿了口水。

她似乎已經刷完付款碼,從老板手裡接過了那份香酥無比的驢肉火燒。

她舉起手,美味的火燒就在嘴邊,隻要圓圓地咬上一口,就能恢複氣力。

可就在她真的張開嘴時,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忽然響起,清亮如泉,將皇甫筠迷亂的神誌瞬間拉回。

原來張開嘴的她剛好將牙齒露到小孩麵前,小孩還以為皇甫筠是在逗他玩,伸出去摸那龍牙。

滑溜溜的觸感讓他覺得十分新奇有趣,才忍不住笑出了聲。

皇甫筠趕緊縮起脖子,緊緊閉上眼睛,生怕真的將孩子一口吞了去。

“小白龍,這些小魚夠你吃嗎?我用罐頭釣來很多呢。吃了我的小魚,就要叫我主人了哦~”

“小白龍,你在哪裡睡覺呀?你的媽媽會想你嗎?”

“小白龍,你要走了嗎?以後,我說以後的以後,你還能再來蓮花池看我嗎?”

美妙動聽的童聲還在繼續,皇甫筠卻再聽不清話語的內容。

她猛地睜開眼,眼前卻忽然換了天地。

她又回到了之前的樹林。她茫然抬頭,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靠著樹乾,昏過去了。

那麼,剛才發生的一切又是她的幻覺嗎?

肯定是幻覺!

畢竟車禍之後,她經常會產生這種詭異的畫風幻覺。

皇甫筠狠狠皺眉,撿起掉落在草地上的手機,扶著樹乾勉強站起身。

總之,還是這林子太邪門了,誰家好人公司能開在這個鬼地方!

不是給的地址有誤,就是其他環節發生了什麼貓膩。

等她自救成功之後,她一定要跟他們好好算算這筆賬!

大腦正混亂著,前方密林中突然出現一道白色的光影。皇甫筠定睛查看,白影卻消失不見,再看不到半點蹤影。

皇甫筠身上汗毛瞬間倒豎。那麼快的速度,那麼長的弧度,分明就是一條白色蟒蛇!

正猶疑中,那道白影又在左邊樹林閃了下!

皇甫筠全身的肌肉瞬間緊繃起來。她既不願坐以待斃,也無心去探尋未知的危險。

然而,除了這兩個選擇,她還能有什麼其他出路呢?

不,她忽略了一個選項。

她其實還有第三條路可走。

念頭一動,皇甫筠立刻行動起來。她迅速將手機收好,挎包牢牢係緊,然後轉身抓住了身後的一棵大樹開始攀爬。

她的身體素質遠超一般人,攀登數十米高的古樹對她來說不在話下,即便是像泰山一樣在林間飛躍對她而言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很快她就攀上了樹冠最頂端,在她眼前展開的景象卻大出她的預料。

在距她大約三百米的位置,果然有片空地。空地中央有群古色古香的建築,中間的五層樓與網絡上搜索到的樣子一模一樣。

皇甫筠頓時疑惑起來,她有點摸不清,她到底走了多久、多遠。

她再次取出手機,去看時間。

10:13分。

皇甫筠怔了一下,隨即抬頭去看太陽的方位。果然是早上十點的位置。

皇甫筠重重地呼了口氣,看來她時不時看到幻覺的症狀更嚴重了。

不過這樣最好,不然就是遇到鬼或妖怪了。

她就說嘛,都2024年了,哪會有鬼,又哪裡會有什麼妖?

心情穩定下來後,皇甫筠趕緊去找司機的電話,發送了報平安的消息。

司機很快回複,他說那就放心了,訂單取消後他就正常接單了。

皇甫取消訂單,又跟司機道了謝,這才將手機重新收好。

謹慎起見,她沒有馬上下樹,生怕又中了樹林的迷惑,假若真有白色蟒蛇出現,跳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她摘下斜挎包向前掄去,夠來一根樹枝,用力拽了拽,確認了樹枝的韌度和結實程度後,她屏息蓄力,突然起跳,果然順利跳到了另一棵樹上。

要不是時間節點不對,蕩起來的這幾蕩,實在有點忍不住靈長類的本能,想要哦吼喲~~的嚎叫兩聲。

趕緊按下這不合適宜的念頭,重整旗鼓,緊接著是第三棵、第四棵……

沒用多長時間,她就來到了建築物近前。

看著門上垚旌建築公司的招牌,皇甫筠這才鬆了口氣。

她小心地跳下樹,體能已然到了極限,就像真的在樹林裡走了五個小時似的,腰酸腿痛,口渴難耐。

水杯裡的水也沒了,望著公司大樓,皇甫筠隻想趕緊進去吹吹空調,再拿瓶礦泉水救命。

進了院子,走過長長的草坪,她快步走上辦公樓前的石階。

不想才邁出兩部,眼前忽然一陣暈眩,緊接著頭暈腦脹,心跳急促,耳畔又是一陣嗡鳴。

她本能伸手,去扶旁邊的扶手,腳下卻驟然一空,便直直地向後栽去!

完了要磕到後腦勺了!

雖然看不見背後,但她就是分明感受到足夠給她開瓢的台階硬度了。

耳畔的風呼呼地響著,就在她即將和堅硬的台階來一場親密接觸的千鈞一發之際,忽然從背後探出一隻手,穩穩地托住了她的後背。

皇甫漣本就因驚恐張大的雙眼又大了一圈,她隻覺有一股清涼溫柔又十分可靠的力量,穩穩地撐住了她。

明明沒有喝水也沒有吃飯,可皇甫筠就是覺得滿身的疲憊瞬間消散,整個人都變得輕盈通透了起來。

是誰?!

皇甫筠堪堪穩住身形,扶住她的人,腳步沒有半分停滯,風一般地經過她,大步拾階而上。

從背影看,那是名年輕的男子。

他穿著成套的黑色衝鋒衣,明明是寬大的衣服卻更襯得他肩寬腿長,十分瀟灑帥氣。

他步伐利落,姿態優雅,再加上他那一頭美極了的銀色短發,恍若二次元中的頂級帥哥現了世。

日光正盛,陽光從上而下傾灑在銀色的頭發上,隨著他走動的幅度,宛如粼粼波光折射在黑色的衝鋒衣上,竟好似五彩斑斕的黑,視線晃動,使得皇甫筠對那人的輪廓看得更加模糊。

皇甫筠從未見過如此耀眼的銀發,它比白色的頭發更顯高貴,比金屬的光澤更柔和,仿佛是不應存在於這世間的神秘色彩。

皇甫筠想道謝,卻發不出聲音,想要伸手去觸那人的手臂,卻夠不著那身影。

隻在眨眼間,那人便上了梯階,走進建築大門,再不見蹤影。

皇甫筠不覺竟怔住了,不是因為那人完美的背影,而是空中那抹若有若無的奇異香氣。

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熟悉是因為每次幻覺,她都能聞到;陌生是因為,隻有在產生幻覺的時候,才能聞到。

現實真切地聞到,這還是第一次。

她不覺用力吸了吸鼻子,卻再不見那點淡淡的幽香,空氣中除了青草與樹木、泥土的味道再無其他。

香氣沒了,皇甫筠也徹底清醒過來。

她皺眉用力搖搖頭,肯定又是幻覺,那香氣就是幻覺開始的標誌。

入職的關鍵時刻,她絕對不能被幻覺打敗。在她的精神徹底崩潰之前,她必須拿到多多的錢、多多的工資,及時治療,拯救自己。

穩定好心神後,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沿著那銀發黑衣男的路線,大步向前。

進了大門,皇甫筠終於走進了垚旌公司的大廳。裡麵的裝修風格也如外麵一樣,古色古香,十足的中式風格。

大廳的門扇是紅木鏤空格紋貼紙窗樣式的,頭頂的燈是宣紙蓮花燈,大廳的家具是明式簡款紅木的,就連負責接待的前台,都是用紫檀條案簡單擺放搭成的。

在條案後麵坐著一個小孩子,他穿著紅色的羽絨服,有著圓乎乎的小臉蛋,又黑又圓的大眼睛,以及烏黑發亮的西瓜頭,不合理至極,也可愛至極。

皇甫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又抬頭看了看那孩子厚厚的羽絨服,實在想不通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難道是哪位員工的孩子,家裡沒人帶孩子,隻能帶孩子來單位,而單位空調溫度又太低?

就在皇甫筠腦補得正上頭時,那名小孩卻站起身,轉身朝她招了招手。他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彎成兩道彎彎的月牙,清澈澄淨,充滿善意。

“是皇甫筠、皇甫小姐嗎?”小孩子語氣歡快地問。

皇甫筠驚訝地睜了睜眼

難道這個孩子就是?

像是看懂了皇甫筠臉上的疑問,那小孩子繼續招手說道:“沒錯,皇甫小姐,我就是這裡的前台接待員,桂穗守。哈副總早就交代我,要幫助皇甫小姐帶一下入職流程。終於把你給等來了!”

皇甫筠還是有些難以相信,對麵小男孩也就七、八歲的樣子,怎麼可能是前台員工呢?還是這樣一家大規模的建築公司。

又似讀懂了皇甫筠的遲疑,名叫桂穗守的小男孩微笑著解釋道:“皇甫小姐不要誤會,我雖然長得矮小了些,但絕對成年了。先天條件注定了我們這類人,生長速度很緩慢。”

皇甫筠儘量壓住心裡的驚訝感,已經叫人家看穿兩次了,再表現出來,可就不禮貌了。

不過雖然勉強接受了桂穗守的解釋,聽著他稚氣滿滿,甜甜的小童聲,皇甫筠還是難以接受,對方是個患了類似侏儒症那種病症的成年人。

不過不論如何,人家已經給了合理的解釋,她就不能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多。

勉強收拾心神,皇甫筠朝桂穗守微笑著點了點頭,抬步向他走去。

桂穗守這才坐回座位,從桌上一摞文件裡抽出一份,拿起筆又在上麵唰唰地快速著什麼。

等皇甫筠走到近前,他才重新抬起頭,拿起文件,示意皇甫筠在空白處簽字。

“皇甫小姐,你是姚總特聘的專業人才,入職手續等,都是特事特辦。你簽個字,再去哈副總那裡報個道就行了。薪資待遇以及假期安排等,哈副總都會向你詳細說明。”

雖然桂穗守一臉天真無害的孩童模樣,會讓人非常信任,皇甫筠還是留個了心眼。

對於她看都沒看過的合同,簽字是不可能簽的。

她接過文件,朝桂穗守微微一笑,隨後便逐頁地仔細審視起來。

裡麵各項條款,都還正常,可到了薪資介紹那裡,卻有點不尋常。

她的年薪的確是一百萬,但是每個月隻發放兩千塊的現金,其餘款項,可以現金,也可以用優厚的員工福利來兌換。

不過她擁有最終選擇權,總算像句人話。

又看了其他地方,沒有再可疑的地方,皇甫筠才放心地簽了字。

桂穗守收了文件後,又熱情地伸手,幫皇甫筠指路道:“前麵直行到岔路右拐,第三扇門就是哈副總辦公室。”

皇甫筠微微頷首,拿出寫著“謝謝”二字的便簽紙,向桂穗守道了謝,才正了正挎包,朝著前方走去。

可是沒走幾步,她忽然感覺有一道冰寒的目光,正在後麵冷冷地落在她的後背。

她倏然回頭,偌大的接待廳裡卻空空蕩蕩,半個人都沒有,就連剛剛的桂穗守都不見了蹤影。

她的脊背上瞬間出了層冷汗。

這家公司,怎麼處處都透著一股邪性至極的詭異感?

皇甫筠不覺攥緊了挎包,抿了抿嘴唇,轉頭朝著前方加快了步伐。

大白天的,她還能見了鬼不成?

那個桂穗守雖然說自己已經成年了,估計也大不了哪去。隻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是個愛玩的小朋友。這會完成接待她的任務,指不定躲到哪裡去偷懶了。

這樣想著,皇甫筠的心情總算又安定了些。

按照桂穗守的指示,皇甫筠很快找到副總辦公室。

望著古色古香的紅木雕花折扇門,皇甫筠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抬手敲門。

頓了下,裡麵傳來一個嗓音扁扁的中年男子的聲音,“請進!”

皇甫筠推開門,眼前是一間滿是黃金的屋子。辦公桌純金,椅子紫檀嵌金絲,地麵鋪金色金屬磚,牆麵貼滿金箔,書架上的書脊燙金大字。

模糊中,她看到桌前有個胖胖的中年男士,約四十歲,身材龐大。他皮膚白皙光滑,有碩大的雙下巴。

他轉身,打量著皇甫筠,雙眼凸出。“哎呀,這就是我們的皇甫小姐吧?”他微笑著伸出手,“我姓哈,單名默,大家叫我小默總。”

皇甫筠嘴角輕抽,這個辦公室和副總真是奇葩。

她尷尬地笑了笑,從包裡掏出紙筆,避免握手。

哈默忽然想起什麼,懊惱地拍頭,“對不起,忘了姚總介紹過你。請彆介意。”

皇甫筠抿唇微笑,遞上紙片。

哈默接過,笑著點頭,“沒問題,我帶你去辦公室,隊長會帶你熟悉業務。”

皇甫筠驚訝,前台不是說薪資、假期等細節都由哈副總解釋嗎?他怎麼不談這些?

她寫下疑惑遞給哈默。

哈默笑了,“彆急,作為第二負責人,我很忙,具體細節隊長會講解。”

皇甫筠抿了抿嘴,覺得這位哈副總在推卸責任。

不過看在高薪份上,她暫時忍了,以後有問題再應對。

跟著哈默走出辦公室,穿過長廊,停在一扇門前。

哈默沒有敲門,直接推門進去。

皇甫筠快步跟上,這間工作室可就正常多了。一個個隔出來的單獨辦公區域裡,有電腦,有綠植、多肉盆栽,也有摞在一起的厚厚文件。

辦公室裡的員工們也都很正常,有蓄著長長胡須、帶著厚黑框眼鏡的老學究;

有光鮮亮麗,仔細端詳自己新做的美甲的年輕女郎;

有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對著電腦屏幕打字,燙著小卷鋼絲頭,穿著繡有牡丹的中式對襟的中年大嬸;

還有帶著名牌手表,穿著耳洞,頭發染著誇張的綠色,靠躺在旋轉椅上,嚼著口香糖看著手機屏幕的年輕男子。

皇甫筠:……

好吧,這些人其實也不怎麼正常,不過與之前的桂穗守和現在的哈默副總比起來,這些人可就正常親切多了。

哈默視線在屋子裡掃了兩圈,卻沒有找打自己最想找的人,不覺疑惑出聲,“白隊長沒在?”

聽到聲音,所有人都抬起了頭。

燙著小卷鋼絲頭發的牡丹中年婦女趕緊站起身,撇了手上瓜子,抹了把嘴又抖落了抖落身上的麩皮,這才朝著哈默笑著說道:“呦,這不是哈總嗎?咱們可有半年多沒見了,怎麼?今天刮了什麼風,竟叫您想起咱家白隊長了?”

哈默皺了皺眉,抬手掩唇乾咳了聲,“應姐,你這記性可不行了,上個禮拜,我才來過你們辦公室,怎麼就記不得了?”

說完他又轉向皇甫筠,微笑著向她一一介紹眾人,“皇甫,這位應姐,可是咱們單位的能人,為人最是寬厚,全名應吳,數據統計是一把好手,這方麵的工作,以後多跟你應姐多學學。”

皇甫筠微笑著朝鋼絲發型的應吳揮了揮手。

應吳也笑著打了招呼,“天可憐見,咱們辦公室可算進了新人了!”說完她就斂了笑自顧自坐了回去,繼續嗑起了瓜子。

哈默尷尬地笑了笑,又將目光轉向了彆人。

“皇甫,這位是咱們單位的元老,杉洋杉叔。他年紀大、資曆高,你叫聲叔不吃虧。公司各單位協調流程方麵,你都要跟著杉叔多多學習。”

皇甫筠禮貌微笑,頷首揮手打招呼。

白胡子一把的杉洋隻略略點頭,話都沒說半句。

“接下來這位是你錦姬姐姐,錦姬姐姐打字速度可是咱們單位裡第一快。”

正在仔細端詳美甲的年輕女子僵了一下,隨即抬眼,狠狠地夾了皇甫筠一眼,聲音脆亮又不失陰陽怪氣“哪裡,全靠哈總的培養。”旋即也不看人臉色徑直垂眼欣賞美甲花樣。

皇甫筠被瞪得不明所以,隻能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擠出了個微笑。

哈默嗓子擠出來了兩聲微小的咕咕聲,正要介紹那名滿身富貴的長發“二世祖”樣的年輕男子,他卻直接站起身,笑眼眯眯地朝著皇甫筠走來。

“小美女,我叫鬼車君,你可以叫我鬼哥哥或是君哥哥~”

眼見他伸出的手已經送到皇甫筠麵前,一道帶著煞氣的黑光忽然閃現,站到皇甫筠的麵前,生生擋住了鬼車君這波“主動攻擊”。

皇甫筠雙目瞬間睜大。

出現她麵前的那道背影,正是剛剛救過她一命的銀發男子!

哈默見到那個人時,眼睛立刻一亮。。

他上前兩步,雙手不停地比劃著說道:“白隊,我正找你呢。小姑娘就是咱們局的新人,雖說不了話,能力卻是一流。隻要白隊耐心調教,必能成材!”

說著,哈默又往門口方向走去,“人呢,我都給你帶來了,薪資假期與工作安排細節之類的問題,就辛苦白隊了。”

不等白隊長回答,已然挪到門邊的哈默一溜煙竄出了辦公室,仿佛生怕在這兒惹上更多的麻煩。

皇甫筠眉梢微動,哈副總那莫名機賊的樣子,怎麼看怎麼覺得心虛。

不過這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她很肯定,忽然出現的銀發男子,就是在門外台階上救過她的人。

看到銀發男子,鬼車君也很意外。

他頓了下,隨即甩了甩劉海,馬上換上一張燦爛的笑臉,揚聲道:“隊長,早上好呀~”

辦公室裡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這邊,滿臉八卦地吃起“瓜”來。

“鬼車,1117號案子與1120號案子的所有檔案,下班之前,交給哈默。”銀發隊長走上前,沉聲吩咐著。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山澗裡的清泉,每個字都落在人的心田。但他的語調冷若冬風,又讓人莫名畏懼,難以輕易接近。

鬼車臉色頓時變了,“那麼多,我哪做得完哪?白隊你是知道的,這種瑣碎的事務,鬼車最辦不來了。整理檔案是應姐和錦姬姐姐的事,專人專事專辦,才穩妥嘛。”

錦姬聞言立馬沉了臉,“九個腦仁子加起來還沒個核桃大,你還能乾啥?老娘手上的事都忙不過來,還想塞彆的給老娘?雖然你長得醜,想得倒挺美!”

錦姬機關槍般的奪命連珠炮,嚇得鬼車連忙拱手,“哎呀,看把咱們姐姐給氣的,我這麼帥的一個弟弟,在姐姐這兒都要沒臉了。再說弟弟哪敢讓姐姐白幫忙?下周出差去外地工地的事,弟弟都給您包了!看姐姐這膚白貌美大長腿的,必須好好保養,苦活累活隻管交給弟弟!”

“哼!”錦姬沒好氣地甩了白眼,旋轉座位,不再看他。

旁邊的老大姐應吳一聽就不樂意了,“哎哎~小鬼車——”

生怕老大姐應吳再跟著添什麼亂子,鬼車趕緊擺手應承道:“應姐放心,你的事我一直記著呢。”

說完急急轉向白隊長,“隊長,差點給忘了,上次出勤的案子還有一點尾巴沒掃乾淨,我先走一步。”

皇甫筠眉梢微挑。

這個鬼車說的是行業黑話嗎?建築公司接的不都是項目嗎?怎麼還有要去掃尾的案子?

鬼車邊說邊快步往外走,經過皇甫筠時,還特彆對她拋了個媚眼。

皇甫筠隻當沒看見。

她本能地扭回頭,卻毫無征兆地對上了另一雙眼睛。

她終於看到了銀發男子的真容。

如此毫無征兆的突然近距離對視,隻叫皇甫筠驚在了原地。

他的麵容之美,美過塵世間任何一件頂級藝術品,每一抹輪廓、每一個棱角都生得恰到好處,既不會過分剛硬,更沒有半點陰柔之感。

他銀色的短發隨著動作幅度輕輕顫動,泛起的光澤宛若清輝月色,能滌蕩世間所有汙濁塵埃。

他的肌膚白皙無暇,在銀發的映襯下,仿若籠著一層淡淡的光暈,令人不禁心生欲觸之念,不論付出任何代價,都想要輕撫一下那如羽的輕盈。

他漆黑的瞳仁,深邃如同無星之夜,更似寶石般透明清澈。眼波流轉,僅一瞥,便足以讓人魂牽夢縈,心神俱失。

這一刻,皇甫筠仿若又回到了幻境之中。

頭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夢中男子的真容。

望著皇甫筠驚訝地表情,銀發男子眉宇間竟然意外地有些動容。

他淡粉色的唇微抿,眼底忽然湧起一抹說不出地期待,“你,記起了?”

脊背頓時冒出一層冷汗。

這個問題好生耳熟!

恍惚間,她竟以為麵前的白隊長就是頻繁出現在她幻覺裡的男子。

這怎麼可能?

一定是這位白隊長也有著特彆的銀發,才叫她產生了錯覺。

像是察覺到皇甫筠與白隊長之間詭異的氛圍,最是“熱心腸”的應吳急急開口,“隊長,您沒聽哈總說嘛,人家小姑娘不會說話,您就這麼問人家,人家根本回答不了你。”

說著,應吳無比熱情地走到兩人之間,笑著皇甫筠解釋道:“小妹妹,這位大帥哥呢,就是咱們的隊長、白鱗。你彆害怕,他的臉就是冷了點,語氣凶了點,在咱們辦公室,可是一頂一的大好‘人’呢。”

已經拉過鍵盤,開始劈裡啪啦打字的錦姬聽了應吳這番話,從鼻腔中發出一聲不屑地嗤笑。

白鱗的眉卻在瞬間擰緊,彆人的目光,他半分也不在意。

他在意的隻有麵前皇甫筠,他拉起皇甫筠的手,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徑直出了辦公室。隻留下一屋子的職員,大眼瞪小眼地麵麵相覷起來。

應吳快步回了座位,滿臉驚恐地抓了一把瓜子,扭脖子看向後麵杉洋。

“杉叔,我剛才沒眼花吧?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白隊竟然肯碰彆人?你看見沒?他剛才竟然主動抓了那女孩的手哎!白隊跟她不會是舊相識吧?白隊竟然一位人類舊相識?”

白胡子老頭杉洋端起裝著枸杞養生茶的玻璃保溫杯,一麵吹著熱氣一麵似笑非笑地回應道:“白隊的事,少打聽,對你沒好處。”

應吳臉色微變,白鱗的事,多打聽對她的確沒好處。

旁邊的錦姬卻轉過身來,她雙手抱臂,望著皇甫筠二人離去的方向,眼中劃過一抹微寒的光,“白隊是帶她去了辦公室嗎?”

應吳和杉洋這才反應過來,順著錦姬的目光齊齊望去。白隊竟然帶那女孩進入了任何人都不被允許進入的隊長辦公室?

另一邊,剛被白鱗帶進辦公室的皇甫筠還沒有反應過來。

眼前這間辦公室,到處都是白色,沒有任何窗子,幾乎就是密閉室。

裡麵的家具更簡單到了詭異的地步,沒有辦公桌,甚至連把椅子都沒有,有的隻是一張白色的床。

皇甫筠下巴都要給驚掉了,誰家好人把辦公室當臥室啊?!

正在疑惑間,她的手臂突然又被人抓住。

她疑惑抬頭,正對上白鱗那張帥到慘絕人寰的臉。

他望著她的眼,滿是急切,“記起沒?”

皇甫筠緊緊皺眉,白鱗的形象再度和幻境裡的白龍重疊在一起。

哪個是現實,哪個又是幻境,她竟也分不清了。

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她被抓住的手臂越來越疼了。

察覺到皇甫筠痛苦地表情,白鱗倏然鬆手。

皇甫筠本能地後退了兩步。

這個公司、那些同事、三間辦公室,再加上這個白隊長真是越來越詭異,越來越恐怖。

一家超級正規又規模很大的建築公司,怎麼會用個長不大的小孩哥當前台?還有那個哈默副經理的辦公室,再土豪再虛榮的人也不會直接用金子當裝飾。

而且哪家傳統行業的大公司會允許員工的頭發紅紅綠、百花齊放的?

不對勁,這一切都太不對勁!

冷靜,冷靜,成大事者看到什麼都不會慌!即便看見妖怪,也有應對方法。

皇甫筠咬住嘴唇,竭力理清著思緒。

她不自覺地低下頭,手指微顫地從包裡拿出紙筆,一麵寫著應答,一麵在腦子裡飛快尋找著各種意外情況的應對方案。

鬼神精怪,那是沒有的。她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會有敬畏,但從未有半點動搖。

剩下最有可能的情況應該是兩種。

一種,她的病症越來越嚴重了,出現的都是正常人,他們的不正常,都是拜她幻覺所賜。

第二種,這個公司有貓膩,與正規的總公司不同,這裡是一家秘密招攬各種有“特異功能”人類的地方,所以她的同事們,都是奇葩。

最後一種,這就是一家騙子公司,裡麵的人都是騙子,尤其這位白隊長,把她拉進一間隻有床的密閉空間裡,就是想禁錮她的人身自由!

想到這裡,皇甫筠拖慢了寫字的速度,同時以幾不可察的速度,慢慢向門口方向挪去。

她卻不知道,她的應對方法,麵對人類是有些效用的,可站在她對麵的,偏偏不是人。

她所有的動作,所有的心思,在對方麵前都是一覽無餘的。

看著高度警惕的皇甫筠,白鱗的臉色越發難看。

不用她回答,他也明白了最終答案。

他狠狠攥住她執筆的手,目光莫名憤怒起來。

皇甫筠被嚇得連連後退,本能的甩手,隻想儘快掙脫他恐怖的鉗製。

注意到她眼中的畏懼與厭惡,白鱗雙目瞳孔顫了一下,繼而猛地甩開她的手,轉頭拉開門扇,如風般地走出房間。

隻剩下皇甫筠滿懵逼地站在原地。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她努力冷靜下來,不管什麼情況,她必須馬上從這間屋子裡逃出去。

沒有任何停滯,她轉身就去拉才剛關閉的門扇。

萬幸門沒上鎖,她順利拉開門扇,衝了出去。

可才打開門,眼前世界突然快速旋轉了起來,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先一步暈了過去。

另一邊正在行走的白鱗,忽覺得身後旋起一陣巨大的風聲,他猛然回頭,竟發現時空在他身邊飛快後退。

他也隨之閃電般後退,退回了屋子、關上了門、退到了床上、按住了皇甫筠的肩、又迅速分開,拉著皇甫筠回到辦公室、又單獨一人閃電般離開、回到樹林對皇甫筠借著考核名義喚醒她的記憶失敗、又驟然分開!

等他回過神時,竟然回到了昨天初始的位置。

那時的他還在辦公室,躺在床上閉目。

他再度睜開眼,倏然坐起,驚恐地睜大雙眼。

他揮手將辦公室三麵牆都變成了顯示屏幕,同步顯示現在發生在各地的事情。

皇甫筠那邊的人類世界、妖局諸位同事,甚至還有各地的時間顯示。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時光倒流了!

白鱗本就白皙的臉龐慘白得幾乎透明,這個世界的妖怪再厲害,也沒有任何存在能倒轉時間。

皇甫筠的實力竟然可怕至此?

真的是自己的龍牙叫她變異得如此厲害的嗎?

沒等他設想更多,他的頭突然劇烈的疼痛起來,他不受控製地躺回了床上。

時間倒流竟然還在繼續,他清晰的感知到,自己關於時光倒流的記憶,也要被歸零了。

一切複原,不知過了多久,時間終於又再度自然流淌,再沒有任何存在,包括白鱗,知曉皇甫筠真正的實力所在。

當夜晚。

夜色深沉,白天川流不息的馬路此時顯得空曠而幽靜,偶爾才有一兩輛車子經過。街邊路燈在黑暗中投下一片又一片光亮,為晚歸的路人指明回家的方向。

燈光下,一個少女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她身材高挑,穿著一身灰色的運動裝,高高束起的馬尾垂在腦後,隨著她急促的步伐來回擺動。

她好看的眉緊皺著,腳步匆忙淩亂,似乎身後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緊緊追趕著她。

她叫皇甫筠,燕都大學大四的學生。家境不是一般清貧,原本靠著獎學金也能維持生活,但將她帶大的奶奶,也是她唯一的親人,這幾年身體越來越差,甚至到了臥床不起的地步。

僅靠獎學金就遠遠不夠了,即便又加上數份兼職,也還是捉襟見肘。

前不久的一場意外車禍,叫她失去了聲音,一連失去了好幾個優質的兼職工作。

可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更叫人驚恐莫名的是失去聲音後,她就開始看到各種各樣的“妖怪”,或者說是各種偽裝成人類活動的動物。

萬幸的是那些突然出現的妖怪都離她很遠,而她又一直小心的掩飾著自己的“眼力”,所以一直沒跟它們發生過任何交集接觸。

就在她回家的這條公交路線上,她就曾隔著車窗看到對麵公交車裡的售票員長著一顆嚇人的狐狸頭。

她也曾考慮換條線路,但畢竟隻看過一次,而這條線路又是她回家最便利的選擇,最終還是給自己做了番心理按摩,儘量無視隨時可能會出現的“狐狸精”售票員。

但是今夜卻尤其不同,她剛從兼職公司裡出來,就感覺自己被一片黑影給盯住了。

那似乎是一雙隱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感知到這一點的皇甫筠後脊頓時冒出一層冷汗。

在走到辦公大廈的一樓大廳時,她猛地回頭檢查,寬敞明亮的大廳中沒有半點異常。甚至值班的安保人員見了還跟她笑著揮了揮手。

皇甫筠勉強擠出點微笑,擺手做了回應後才繼續往外走。可背後那種窺視感卻愈發強烈,仿佛有無數雙眼睛正從各個角落注視著她。

每向前走出一步,她額頭上的冷汗就越多,甚至她的手心裡也開始變得汗涔涔的。

現在她隻想趕緊坐上車,趕緊回到家,回到奶奶身邊。

雖然奶奶隻是普通的人類,但隻要有奶奶在身邊,皇甫筠就會得到無與倫比的安全感。似乎奶奶身上天然有種能震懾所有妖魔鬼怪的能力。

終於來到了公交車站,周圍一個人都沒有,皇甫筠停下腳步,站在車站最亮的地方,微微喘著氣,公交車很快駛到麵前。

皇甫筠迅速拿出手機,打開屏幕找到刷卡頁麵。車門打開,她抬步上車,視線掃過刷卡的手機屏幕,時間還早,這輛應該不是最後一班。

不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儘快回到家,回到奶奶身邊。

車子瞬間啟動,她本能地回頭檢查一眼,確認沒有任何人跟進來,她才鬆了口氣,找了一個挨著後門的空位,抱著背包坐下。

即便不是最後一班車次,長長的車廂裡也空蕩蕩的隻有幾名乘客。

坐穩後,皇甫筠自然抬頭,掀起眼睫,一抹銀色的亮光驀地闖進視線。

對麵坐著一名20歲左右的年輕男子,頂著一頭異常漂亮的銀色短發,發絲柔軟,閃動著月輝一般的流光,十分紮眼。

他穿著一套深邃的黑色衝鋒衣,雙臂環抱在胸前,倚靠著椅背,頭微微低垂,似乎在閉目養神。

一隻黑色口罩遮掩了他所有的表情細節,叫人看不見他的長相。但即便閉著眼,他身上散發的冷冽氣息依舊很迫人,顯得威嚴又冷漠。

皇甫筠眨眨眼,對方身材很好,光從那雙大長腿就能看出身高不低於185。

應該是二次元動漫人物COSER吧?假發的質量實在太好了,發質極其優秀,色澤自然,發型服帖,比真發都真。

似乎察覺到皇甫筠的目光,男子突然睜開眼睛,那雙瑞鳳眼瞬間綻出一道攝人的冰寒銀光!

皇甫筠被嚇得一激靈,努力保持鎮定,將目光自然地轉向了上方的電子屏幕。

餘光裡,男人仍在瞪著她,視線刀子一樣鋒利。可就這中冰冷的壓迫感,卻叫皇甫筠莫名熟悉。

皇甫筠後脊一寒,這感覺跟路上被窺伺的感覺一模一樣!

她身上汗毛驟然豎立,瞬間大氣都不敢出。雖然心下波瀾起伏,但在表麵上她仍儘力保持著鎮定。

她低下頭,佯裝手機在包中震動。取出手機,貼近耳畔,佯裝聽著什麼。就在這間隙,車廂裡忽然響起電子女聲的報站音。下一站就要到了。

皇甫筠又假裝著點了點頭,隨即收起手機,站起身做出要下車的樣子。

這期間,她又裝作無意間瞥了那銀發男幾眼,用以確認他並有什麼嚇人的妖怪動物形態。

下一站不遠就有一間派出所。不管對方是人是妖,她都不信對方敢跟她進派出所。

車輛終於開始減速,皇甫筠踏前一步,想要站在車門前。車廂猛然劇烈晃動,她的身體頓時失去平衡,向側前方撲去。

眼看自己就要與布滿腳印的地板來一場生硬的“親密接觸”,皇甫筠瞬間慌了神。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隻大手猛然間緊緊抓住了她失衡的手臂。

皇甫筠錯愕回頭,銀發男不知何時忽然出現在了她身後,及時出手拉住了她。

皇甫筠本能地想要點頭致謝,唇角笑意還沒彎出,就被銀發男充滿敵意的目光給刀了回去。

他瞪著她的目光透著徹骨的冷意,仿佛恨不得在她身上洞穿出個大窟窿。

車廂終於恢複平穩,皇甫筠逃也似地避開銀發男的視線,扶著旁邊椅背站直身子。

她臉上勉強擠出些笑容,儘量禮貌地打著手勢向他表示著自己的謝意。

對於她的感謝,銀發男沒有任何反應,犀利的目光依舊刀子般盯在她的臉上,沉聲問道:“你如何都記不起了?”

皇甫筠:“?”

他在說什麼?

就在氣氛變得越來越詭異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側邊傳來:“白隊,你怎麼不等我一下,還要老人家在後麵追你?不知道尊老愛幼嗎?”

皇甫筠轉過頭,一名穿著暗紅色西服套裝的老者正杵著拐杖,從打開的前門上了車。

那是名50歲左右的老者,衣著考究,西裝革履,鼻梁上還架著一副亮閃閃的金邊眼鏡,手裡拿著一本花花綠綠的小說。

聽到那名老者的話,銀發男終於移開了視線。

老者快步走到近前,一把分開銀發男拉著皇甫筠的手,拽著他坐回原來的位置,老者扭過頭,朝皇甫筠笑了笑,道歉著說道,“小姑娘,彆害怕,我朋友認錯人了。”

皇甫筠眨了眨眼,隻是這麼一會的功夫,公交車竟然又繼續向前行駛了。

她想要緊急叫停,但是又不能及時發聲。公交車一旦離站,沒有重大意外是不會停車的。皇甫筠也隻好坐回原位。

在同伴的拉拽下,被稱為“白隊”的銀發男最後又瞪了皇甫筠一眼,才不甘心地移開視線,“老實”坐車。

皇甫筠低下頭,重新規劃自保的方案。

下一站之後的站點的地理位置就都比較僻靜了,但凡有點意外錯過了末班車,她的處境隻會更危險。眼下最穩妥辦法還是一直坐到目的地。

就在皇甫筠大腦快速運轉時,從前麵又傳來一個女性的聲音。她循聲抬頭望去,隻見一名穿著製服的女乘警手拿著儀器正往這邊走來。

皇甫筠記得很清楚,她上車時,車上並沒有售票員或是其他任何乘務人員,難道是前一站跟著老人一起上來的臨時檢票人員嗎?

但是這大半夜的,車上人又很少,怎麼可能還會有檢票人員不下班的在工作?

“噠噠噠噠。”

女乘務員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聲音。

“兩位先生,不好意思,因突發事件,需要請乘客們出示一下證件。給您造成不便之處,還請見諒。”女乘務員彎下腰,對銀發白鱗與西服老人語聲溫柔地說。

銀發男的目光仍盯著皇甫筠,沒有任何動作。

西服老人合上書本,笑著從懷裡拿出兩張證件。

乘務員接過證件,簡單核對後又還了回去,她粲然一笑,“好的,給您添麻煩了。”

“女士,請您出示一下證件。”女乘務員終於走到了皇甫筠麵前。

皇甫筠趕緊拿起手機,要展示求救文字,正要遞給女乘務員,一張長滿棕毛的狐狸臉猝不及防的闖進視線!

媽媽!

皇甫筠被嚇得一激靈!要不是她失去聲音成了啞巴,這聲尖叫肯定能把車頂掀開!

剛才還很正常的乘務員,忽然變出了一個狐狸頭!

狐狸頭乘務員仍舊聲音柔和:“小姐,您有什麼不舒服嗎?”

如果忽略那雙不斷轉動著打量著她的,散發著幽綠色的熒光的可怖豎瞳的話,這個場景還是非常有服務精神的。

皇甫筠使勁眨了眨眼,再睜開,眼前女乘務員還是一副狐狸臉,額頭上甚至還有一個詭異的凹陷,仿佛被什麼人痛擊過而留下的疤痕。

她似乎在微笑,滿臉的狐狸毛波浪般顫動著,裂開的嘴角露出一截尖利的獠牙,泛著噬人的光澤。

皇甫筠強裝鎮定,僵硬的點頭示意沒事,本能的收起了手機,顫微微的遞上了自己的身份證。

狐狸頭乘務員接過身份證核實了一下後略略點頭,直起身繼續往前走。

皇甫筠鬆了口氣,抱緊雙臂,閉上眼睛,屏息凝氣。

下車!

隻要車子停了,不管是哪站,她都必須馬上下車!

突然地,一隻毛茸茸的爪子又搭在了她的肩上,剛才還溫柔如水的女聲此時卻像失去水分的枯樹皮一樣乾啞,嘶聲響在耳畔,“你能看見我真正的臉?”

皇甫筠試探性的睜開眼,那張猙獰的狐狸臉又出現在麵前,它彎著腰,趴在她的肩膀上,目光凶狠地瞪著她。

極端的恐懼之下,皇甫筠竟慢慢冷靜了下來,她望著那凶相畢露的狐狸乘務員,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她簡單打了手語,示意對方,她不能說話。

“嗬嗬~”狐狸乘務員似是不信,伸出舌頭舔了下尖利的牙齒,它那毛呼呼的臉忽然又恢複成了人類的樣子,隻是這一次變成了一張男人的臉。

那是一張妖魅的臉。白皙的皮膚,微微上翹的眼角,琥珀色的瞳仁泛著魅惑而危險的獸之光。

皇甫筠的雙眼驚愕地瞪大。周圍的環境瞬間發生了變化。

車廂不見了,乘客也消失了,四周一片漆黑。隻有那由狐狸變出來的妖異的男人由於籠罩在身上的淡淡的光芒,顯得無比清晰。

“我果然沒有感覺錯,你能看到我的所有,”那男人單膝屈地,跪在皇甫筠麵前,執起她的手,萬分嗬護般的比在麵前,他深情地凝望著她,輕聲說道,“皇甫大人,您在這個世界實在太辛苦了,跟我走吧。”

皇甫筠想起身就跑,但是身體卻像被狐狸精的爪子施了什麼法術般動不一點。她想閉眼不再去看那狐狸精魅惑的眼神,眼睛更像著了魔般,在他妖冶的目光之海中掙紮不出半分。

狐男的話語仍在繼續。

他的聲音微啞而充滿磁性,宛如夢魔的低吟,具有令人難以抗拒的魔力。他的每一個字都如媚骨之毒,讓人心亂神迷:“我無比尊貴的皇甫大人,您的人生遠不該止步於此。午夜夢回,您是否也有過怨?也有過傷感?”

“以前的您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在學校爭各種獎學金待遇拚儘全力,又要被迫在兼職單位應對各種傻缺老板、心機同事。即便在網上接單,也要麵對一個又一個刻薄乙方的刁難。這麼多年來,你沒有時間任性,更無法肆意地花錢逍遙。”

甚至在如此深的夜裡,在這漫長似無儘的路途之上,您隻能孤身一人,在寒風中等著一輛老舊的公車。尊貴如您您,怎堪被這冷漠的世界如此輕慢,如此貶抑?”

“莫要再在這孤寒的夜色中獨自徘徊,跟我走吧,我將引領您去往這世界的極樂之地。在那裡,有數不清的美食、美物、美男、美景,有任何您想見卻不得見的親人、沒有疾病、沒有辛勞、沒有阻礙、便是再深的欲壑也能填滿……”

皇甫筠在狐美男的瞳仁漸漸迷亂,隨著他的描述,真的有無數美食、美景、甚至各色極品美男的限製級勾人畫麵,在她眼前浮現:

衣衫半褪的、媚眼如絲的、向她伸出手邀她共浴的等等……畫風越來越偏,越來越限製級,逼得皇甫筠的眉不覺皺了下。

狐美男仰頭望她,目光更加虔誠,“皇甫大人,隻要您做出任何一點回應,契約便算達成,所有的一切美好於您而言,都將唾手可得,來吧,隻要您輕輕的應我……”

像是終於受到了狐男子妖術的蠱惑,皇甫筠呆呆的望著他,唇瓣輕啟。

狐美男眼睛也隨著她的微表情越睜越大,隻要她開口,即便她不能說話,但隻要她做出任何一個答應的動作,哪怕隻是手指認同的回握他一下,契約即成,她都將是他的囊中物,口中餐,她身上所有的能量都將被他吸取!

皇甫筠嘴唇微張,似乎在說些什麼,狐男眉頭微皺,他印在她手背上的契約標誌並沒有亮。

“我的主人,您可還有其他吩咐?”他忍不住地直起身,想要湊她更近些。

皇甫筠猛地抽回手,從包裡掏出一罐噴霧,朝著狐狸男的眼睛、鼻子、張開的大嘴狠狠噴了過去!

被噴霧狠狠刺激到的狐狸精身子猛地一顫,白皙的皮膚上頓時長出可怕的毛,它痛苦地捂著臉,手背、額頭迅速獸化,瞬間變回了之前嚇人的狐狸模樣!

皇甫筠趕緊跳開,離那狐狸精遠遠的。

狐狸精緩了下後,才能再度睜開眼,它難以置信地瞪向皇甫筠,“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破得了我的魅術?你又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噴霧?這種噴霧尋常根本找不到才對!”

看到噴霧竟然真的有效,皇甫筠嘴角微彎,她剛剛使用的是野外冒險愛好者們專克狐狸等野獸的防護噴霧。

自從隔著車窗第一次看到這隻狐狸精起,她準備了各種應對方法。畢竟這隻狐狸精出現的身份是她回家路上必坐的公車線路乘務員,難保哪天運氣不好就碰上了。

她可以不換路線,但絕對不能沒有任何防備措施。

她翻看了很多關於妖怪的古籍。古籍上說再強的狐狸精也改不了狐狸的本性特征,所以她準備的第一件武器就是某寶有售的野外防狐狸噴霧,對狐狸有奇效。

符咒類的玄學攻擊她雖然不會,但物理攻擊對她來說可是手拿把掐,太沒問題啦~

事實也證明,物理攻擊就是好使!科學知識就是靠譜!

第二日淩晨五點。

滴滴的鬨鐘聲準時響起,皇甫筠睜開眼睛,彈起身利落下床,她踩著灰藍色老式拖鞋,大步朝洗手間走去。

洗漱完畢,皇甫筠進了廚房簡單弄了兩份早餐粥。她端著粥碗,小心翼翼地走進另一間臥室。

門是半開的,裡麵早已亮起了燈。

屋中床上坐著一位老人,白發蒼蒼,麵容慈祥,正望著她笑,“起得這麼早,寶兒辛苦。”

皇甫筠揚眉淺笑,點點頭,努力對奶奶做出回應。

昨天回到醫院,奶奶的各項檢查結果都出來了,萬幸沒有大事,可以回家慢慢調養恢複。接了奶奶回家後,奶奶的精神狀態也很好,應該沒有受到狐狸精的影響。

老人又朝皇甫筠招手,表情忽然變得有些神秘,“寶兒,奶奶有禮物要送你。”

皇甫筠擺好小床桌,將粥碗在奶奶麵前擺好,才俯身坐在奶奶床邊。

奶奶名為唐瑤禾,今年95歲,經曆極其豐富,看事總有獨到見解。

唐瑤禾從枕頭下拿出一個筆記本,遞進皇甫筠手中,她眼中滿是關切,“奶奶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找到工作,不過能得份安穩總是好的。單位不比學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奶奶老了,幫不了寶兒更多,隻能寫點小玩意。過時老套的地方寶兒活學活用。”

上學時奶奶有《唐氏學習秘籍》,等到她長大勤工儉學去打工時,奶奶又寫了《唐氏打工秘籍》給她。

現在又有了《唐氏職場秘籍》,皇甫筠不禁莞爾。

看著孫女乖巧的樣子,唐瑤禾也笑了。她抬手捏起拇指和食指,歪著頭,竟給皇甫筠比了個最時髦的可愛小心心,“今天的寶兒也超棒棒!”

皇甫筠笑得見牙不見眼,給奶奶回了雙手小心心。

十分鐘後,皇甫筠身著一襲嶄新的藍色西裝,踏出了家門。街邊的路燈尚未熄滅,散發著柔和而朦朧的光芒。馬路上空無一人,也不見車輛穿梭,顯得空曠而寧靜。

人行道旁整齊排列著幾排五顏六色的共享單車,皇甫筠隨意挑選了一輛,輕掃二維碼解鎖。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一聲輕柔的喵叫。她循聲望去,隻見一隻黑色的貓咪正悠閒地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尾巴隨著步伐輕輕擺動,勾勒出一道優雅的S形曲線。

皇甫筠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這隻黑貓是常年遊蕩在老舊小區裡的野貓,每次有空時,她總會帶著些剩飯投喂它。

可此時望著它悠閒的背影,她心中卻又忽然湧起了一絲不確定感:進入所謂的妖局之後,這樣平凡簡單的生活究竟還能繼續嗎?

帶著這份複雜的心情,她跨上了單車,毅然決然地向前方深邃而未知的黑暗中騎去。

又過了四個小時,按照白鱗給的地址,皇甫筠坐高鐵離開了市區,又打了很久的車,才終於到了目的地。

下車後,皇甫筠抬頭前望,展現在麵前的是一大片濃鬱的綠色,一片未曾被現代文明觸及的原始森林。

她拿出白鱗給她的特製名片,標注人名的文字是:垚旌建築實業有限公司董事長:姚敬。

就在皇甫筠眨眼的瞬間,文字忽然變幻,變成了何時何地哪棵屬下向左右轉的路引。

皇甫筠舒了口氣,妖局的名片果然也不一般。按照上麵的指引,她順利尋到了森林的入口。

入口處樹立著一方指示牌:“垚旌公司員工從此入。”

皇甫筠抬步走進森林,層疊的綠色次第退卻,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築群漸漸出現在眼前。

皇甫筠屏住呼吸,不覺被眼前奇異的景色震撼。

無數薔薇藤蔓纏綿在一起,搭建成巨大的花之拱門,就連院牆都開滿了火一般熱烈的紅薔薇,微風拂過,花香四溢,落英繽紛。

拱門之後,是一條青石磚路,路兩邊栽了高大的槐樹。明明已到盛夏,樹冠仍被雪白的槐花覆蓋著,比之外麵濃烈的薔薇花,又顯出一種靜謐的素雅來。

再往前是中式建築風的辦公大樓。

明燦到叫人睜不開眼睛的金磚琉璃瓦、古色古香的紅木窗框,朦朧啞光玻璃窗,雅致清幽到了極致。

看著薔薇牆上高大的金色公司招牌:“垚旌建築工程有限公司。”

皇甫筠不覺抿了抿唇。

白鱗隊長是專門負責知道她的“係統”,這都進入妖局了,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會出現。

她在腦電波裡試探地喚了一句:【統子哥哥,你在嗎?】

那晚出現在名片後麵的任務,正是叫她到名為垚旌建築實業的公司任職的事。

叫皇甫筠心動的是,上麵特彆標注了實習期年薪百萬的優厚條件。

隻是上麵也特彆寫了,如果找不到妖局所在,此項任務即告失敗。不過現在她順利找到了,任務肯定就算完成了。

皇甫筠接著問道:【我已經完成了名片上要求的考驗,可以為我開啟關於妖怪世界的背景介紹了嗎?】

頓了幾秒,那清冷又好聽的男聲才幽幽響起:【與你想象中的妖怪不完全相同。在此藍星上,還存在另一層時空,我們稱之為第一世界,而你所在的這個時空,則是第二世界。】

【第一世界的主宰者們,是遠高於第二世界所有生物的更高階的存在。也有自己的運行規則與律法。】

【有律法,就有守法者與違法者,雖然數量不多,但依舊是不能被忽視的存在。為了維持規則秩序,凡是違法者,被剝奪了第一世界的生存權,而流放至第二世界,也就是你所存在的世界。】

【被流放至第二世界的生命體,能量太強,輕易就能給這裡造成很大破壞,比如因為一次全體流放者們的大鬥法,曾重創整個星球。之後藍星雖然勉強恢複了生機,但當時藍星上的主宰者恐龍們卻徹底滅絕。】

皇甫筠:……

皇甫筠:???

皇甫筠:!!!

皇甫筠:好高端哦,還第一世界主宰者呢,好牛批哦,領先於第二世界呢,嗬嗬,接著吹。

白鱗的聲音還在繼續,【那次衝擊,也影響到了第一世界。第一世界特彆派出了一名專員,將第二世界的流放者們集體看押監管。】

皇甫筠捧著碎裂的科學發展觀陰陽怪氣,【哇哦~第一世界最牛批的主宰者~被第一世界瞧不起是我們的命運我了解,這麼牛批的主宰者還能被我們第二世界影響呢?好矛盾呀~】

白鱗:【生命體雖然高級,生活空間的根基卻不受生命體控製。】

皇甫筠頓時明白了其中的奧秘,點頭道:【哦~明白,就是牛批,但也沒那麼牛批,還是得乖乖服從我們的天道規則。強龍不壓地頭蛇,虎落平陽。】

說著,她又想到了什麼,問道,【那你們這違法亂紀的主宰er們,哦,叫流放者吧,因為能力遠高於我們第二世界,所以從古至今被人類當做妖魔鬼怪?】

白鱗:【也有被人類稱為神仙的存在。】

皇甫筠一哂。

白鱗不置可否,【我所在的單位,就是專員為流放者們設置的特殊‘監獄’。有監獄,就有獄管。為了便於管理,專員從流放者中挑選了77名順從者,在全球建立了77座監獄。】

皇甫筠目光瞬間冷了下來。

她意識到,後麵才是與她有關的重要內容。

像是猜出了她的想法,白鱗忍不住地笑了兩聲才繼續說道,【你這種半路出家的異能者,被稱為半妖,是禁忌更是bug。而我的存在,就是指導且看管你進入妖局工地,也就是妖局監獄,統一管理。以免你被彆人搶去】

皇甫筠眉梢微挑,【彆人是什麼人?除了進妖局監獄,我還可以去哪裡?】

白鱗:【監察局,華國半妖監察局。所有的半妖都歸半妖監察局管理,但你是異類,是bug,由我負責監護管理。】

皇甫筠眉頭緊皺,她可不想被突然出現的莫名其妙的係統抓走。

皇甫筠:【但是那個半妖監察局聽起來才是真正適合半妖去的地方吧?】

白鱗:【你這種異類,進了監察局,隻會稱為被解刨的試驗品,你確定你想去?】

皇甫筠忽然笑了,【在這之前,我可以問下,統子哥哥你到底是什麼人嗎?】

白鱗頓了下,才緩緩開口回答:【妖界最強殺神。】

皇甫筠點點頭:【嗯。】

看來實力的確很強。

白鱗:【華國妖局界第一戰神。】

皇甫筠點點頭:【嗯。】

白鱗:【唯一不受妖局規則製約的傳說級大妖。】

皇甫筠嘴角微抽:【這,這麼強的嗎?】

事情的發展似乎有些許的不對勁。

白鱗:【對我而言,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

白鱗還在繼續:【當今妖界僅存的上古大神級大妖。】

皇甫筠:【……】

白鱗:【最後,我乃汝之恩澤如山,感激涕零、肝腦塗地亦難報萬一之係統大人。】

皇甫筠:【……】

對方既然如此自誇,那就不要怪她順著他的邏輯給他挖坑了~

皇甫筠忽然眨起了星星眼,【哇,統子哥哥好厲害!既然您這麼厲害,能不能幫我這個小宿主安排一個新身份呢?比如不要做妖局的囚犯,而是進入妖局成為您手下一名嶄新的職員?】

白鱗:【……】

頓了會,他才沒好氣似的回答:【半妖與人類均被明令禁止加入妖局管理部門,彆妄想了。】

皇甫筠毫不氣餒:【對彆人先例就是死規矩,對統子哥哥來說,先例就是用來打破的。】

白鱗:【……】

原來在這等著他呢。

但對他沒用,他偽裝成係統是來向她複仇的,他隻想看她被嚇得痛哭流涕,抱著他的大腿狠狠向他懺悔的樣子。這樣的他,再強的彩虹屁、激將法也沒用,他依舊會狠狠拒絕。

他開口回答:【那是自然。】

黑暗中的白鱗眉頭瞬間擰成一團,這不是他要回答的。

皇甫筠興奮地打了個響指,【就這麼說定啦,英明神武的統子哥哥,我要進妖局,去給統子哥哥當下屬!】

白鱗:【……】

他很想拒絕,卻終究默許了她的請求。

皇甫筠大步走過薔薇花門,進入庭院,踏過高高的台階,終於來到公司大廳門前。

妖局之外的樹林裡忽然飛起一陣白煙,煙塵散去,顯露出一個年輕男子挺拔的身影。

他遙遙的望著皇甫筠的背影,目色幽深。又一陣黑煙飛過,年輕男子身邊便多了一位西裝老者。

“唉?”拿著最新“特簽”版言情小說的姚敬轉過頭,“白隊,你的龍牙這麼厲害嗎?沒被允許的情況下,小皇甫也看得到妖局所在?”

白鱗眉頭緊蹙。

妖局外麵有一層結界,不論多強大的妖怪、半妖,在沒有被允許的情況下,絕看不見妖局任何建築。姚敬特彆陪他站在這裡,就是要等皇甫筠找不到目標時,逼她呼喚係統,再讓他以係統身份給她開“門”。

可人家竟然如此順利、如此輕鬆的就進了妖局。這件事還是自妖局成立以來破天荒第一例。

在姚敬看來,唯一的解釋就是皇甫筠體內的龍牙連通了白鱗的妖力,叫妖局結界誤以為她就是他白鱗本尊。

但白鱗很清楚,這與他的龍牙無關。他的龍牙早就失去了與他本體的聯係,根本無法借助他的身份蹭到妖局的入局許可。

可如果沒有龍牙的助力,不論皇甫筠是人、半妖、或妖怪,都絕進不了妖局。

輕鬆“看破”妖局的結界,這在妖界曆史上還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皇甫筠身上一定還藏著什麼其他的秘密。

他忽然驚醒,初見時她誤入了他的結界喚醒了他,絕不是偶然巧合。她本就擁有自由出入妖怪結界的能力!

可這層事實,萬一讓姚敬乃至任何妖怪知道了,都會給她和他帶來前所有的麻煩。

“是龍牙在起作用,”他臉色陰沉,比暴雨前的雲層還黑,“龍牙與她融為了一體,本能的保護她,連通到我這邊,給她開了許可。”

姚敬抿抿唇,抬手拍了拍白鱗的肩膀,“白大隊長,你還真是掏心掏肺的毫無保留。情聖!絕對是咱們妖界第一單純大情聖!”

白鱗側眸,目光冰冷。

姚敬趕緊收回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扶了扶眼鏡,“哎呀,總局最近事情太多,好多事都忙不開,我先回去啦,白隊留步,千萬彆送~”

砰的一聲,大團黑煙憑空炸起,姚敬瞬間消失。

白鱗轉過臉,望著皇甫筠走進妖局的背影,眼底恨意騰騰。

***

另一邊,皇甫筠已經走進大廳。

紅木鏤空雕刻的大門是敞開的,裡麵的裝修風格也是古色古香的中式風格。邁過門框,腳下是雅致至極的天青色瓷磚,頭頂是碩大的蓮花宮燈。屋中家具都是明式簡款紅木。就連接待客人的前台都是用紫檀做成的長桌。

皇甫筠眼睛訝異地睜了下,桌後坐著的卻不是正常接待員,而是一名7、8歲左右的小男孩。

他穿著紅色羽絨服,臉蛋圓圓的,眼睛大大的,乖乖的西瓜頭黑得發亮。

皇甫筠看看自己的單衣,又看看那孩子的厚羽絨服,一時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名小孩也看到了她,站起身朝她招招手。

“是皇甫筠、皇甫小姐嗎?”小孩子黑亮的大眼睛眨呀眨,語氣十分歡快。

皇甫筠微微一怔。

難道?這個小孩子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