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南方雲澤市鎮西郊蓮花灣。

“你想和我一起玩好久好久，直到永遠？”

一個稚嫩的童聲在蓮葉間清脆地響起。

梳著兩個朝天辮的小女孩，抱著一大把翠綠的蓮蓬，坐在小船上，眨巴著晶亮的大眼睛，看著那個躲在層層蓮葉後的影子。

“嗯。”它點頭。

它的動作帶起一陣微風，水麵蕩起漣漪，蓮葉也在輕輕地顫。

層疊的蓮葉蓮花掩映著它長長的白色蛇身，並不顯任何恐怖，反而還帶有一種詩意的美感。

小女孩抹了把臉上水珠，表情認真又鄭重。

“不行的哦，奶奶說，人和人總會分離，就像我的爸爸媽媽那樣，他們就離開了我。”

“那不是離開，那是死了。”

小女孩瞪了影子一眼，故意不接它的話茬，“他們去了天上，雖然很愛我，但是人生就是這樣，總會不斷分離。”

那影子在蓮葉後噗嚕嚕吐著泡泡，似乎很不甘心。

它張開口，聲音與女孩一樣童稚：“不管！好不容易認識你，我就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女孩皺起眉，很苦惱，“隻有夫妻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像爸爸媽媽那樣。”

白影開心地甩起尾巴，“好吧，那我就大發慈悲地答應你，和你做夫妻！”

“咦——”女孩滿臉嫌棄，“不行不行，雖然會說人話，但你不是人。你不能跟我做夫妻。”

白影咯咯地笑了起來，“這可難不住我，看見你，我就是人啦！”

說話間水花四濺，一陣白光閃現。

女孩被強光刺得閉上眼，再睜開，她前方高高的荷葉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粉雕玉砌的小男孩。

他臉蛋圓乎乎、粉撲撲的，眼睛大大的，亮亮的，比夜空中的星星還要吸引人。

他的頭發很長，被一個白玉冠高高地束起，他的衣擺很長，浸入碧綠的池水中。

女孩在電視裡看過，這是古裝漢服。她情不自禁地拍起手，“真好看，真好看！你真是我見過最漂亮的男孩子。”

男孩子得意地仰起頭，“那當然。”

隨後他落在船上，從脖子上摘下一條項鏈，送到女孩手中。

女孩眼睛閃閃發光，“狼牙？”

男孩皺起鼻子，生氣地糾正，“龍牙！不是你最喜歡摸的那顆嗎？”

“哦~是它呀，我想起來了。”

男孩俯下身，鼻尖頂著女孩的鼻尖，語氣無比鄭重，“你要收好，修煉出人身後，會有很多壞人來追我的，我得躲一陣子才行。”

“你要走嗎？”女孩驚恐直起身子，圓圓的額頭幾乎將男孩撞飛。

男孩捂著鼻子，表情有些痛苦。

他瞥著女孩，一時又愛又恨，最後還是不放心地又囑咐了一遍：

“他們也會來找你，消除你關於我的所有記憶。

而這顆龍牙，凝聚了我上萬年來所有的法力，甚至和我的性命緊緊綁在一起。

可以護你不受傷，更可以讓你活得長長久久，變成老妖怪。”

“你才是老妖怪！”

“彆打岔！龍牙融進你的心臟後，即便被人消除了記憶，再遇到我，也能恢複，除非……”

“除非什麼？”女孩一臉懵懂。

男孩盯著她的目光變得凶狠起來，“沒有除非。”

女孩鄭重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忘了你，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千萬不要忘記我！忘記我，我就會狠狠報複你，然後把你吃掉！”

……

十年後，夏。

淩晨四點，昏暗的臥室裡，急促的鬨鐘滴答音驟然響起。

皇甫筠倏地睜開眼，黑乎乎的臥室中，她的瞳孔閃著幽綠色的熒光，十分的神秘詭異，又帶有幾分駭人的恐怖感。

100萬！

隻要早早起床，早早出發，她今天就能拿下真真切切的1000000元的RM幣！

恍惚間，皇甫筠似乎看到了一塊塊金磚在她眼前盤旋飛舞，又迅速碼成摞，聽話服帖地擺在了她的麵前。頓感體內充滿了能量。

眨眨眼，在她不覺間，她的瞳仁褪了熒光，再度恢複正常人類狀態。彈起身利落下床，她踩著灰藍色老式拖鞋，揉著眼睛，大步朝洗手間走去。

洗了臉，皇甫筠站在洗手池前開始刷牙。漱口的間隙，她腦子飛快運轉，規劃著去取金磚的最佳路線。

她低下頭吐水，一股劇烈的疼痛突然從胸腔爆發，漱口水和鮮血混合在一起，猛地從她喉嚨噴出，頃刻間將洗手池染成了大片觸目驚心的紅！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劇烈地嗆咳起來，她隻覺氣短難續，窒息難當。

在崩潰的邊緣，她忽然嗅到一種奇異的氣味，這使她的窒息感瞬間減輕了許多。

那氣味十分濃鬱，冰涼沁骨，又混著些許金屬獨有的味道。

詭異至極，也好聞至極。

她知道，那是真龍的龍涎香。她並未見過真龍的龍涎香，之所以認得，完全是因為幻覺裡的男子。那個隻要夢醒，就會忘記他麵孔的男子。

她雙手撐著洗臉池，大口地喘息著，耳畔忽然傳來一個冰冷的男聲，“記起了麼？”

皇甫筠猛然抬頭，隻見鏡子被一片雲霧所籠罩。那白色的雲霧在鏡麵上翻騰變化，漸漸凝聚成人形輪廓。

隨著畫麵逐漸變得清晰，皇甫筠清楚地看到了一名擁有美麗銀色頭發的年輕男子。

他從雲霧中緩緩向她走來，身著剪裁精良的白色西裝，彰顯出他修長挺拔的身姿。

他的臉龐很美，每道弧線、每個棱角都分布得恰到好處。既不會太堅硬，也不會太柔軟，完美得仿佛根本不是該存在於人間的仙品。

他的皮膚很白，卻又不會過分陰柔，細膩柔滑，叫人忍不住地伸手去輕輕碰觸。

他的眼睛，漆黑如夜，卻又似寶石般清澈。眸光流轉間，儘顯風流，隻一眼，便能勾得人丟了三魂，去了七魄。

他一點點走近皇甫筠，直到他的頭，他的肩，完全擺脫了鏡麵的限製，真真切切地來到她麵前。

皇甫筠從未見過這般絕色的人物，怔怔地注視著他的眼睛，仿佛失了魂。

直到他探出手，緊緊地握住她的後脖頸，擁著她，迫使她與他的距離無限接近。

她看到他美麗的瞳孔裡似乎隱約閃爍著一絲憤怒。

他微微側過頭，另一隻手也纏繞上她修長的脖子。

他凝視著她，目光最終落在她的嘴唇上，愈發顯得貪婪。他輕輕地喘息，她不敢動彈分毫，兩人的呼吸似乎都交織在了一起。

他淺粉色的唇瓣微微翕動，似在低低呢喃：“你……又怎能忘了我……”

皇甫筠雙目瞳孔驟然收縮，他突然用力握緊了手，而後低下頭，最終輕輕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皇甫筠雙眼倏然睜大，昏沉的意識瞬間清醒！

即便她是輕度顏控，即便這男人美得驚天地泣鬼神，她也不允許他這般冒犯！

她緊咬牙關，猛然發力，頭部猛地一甩，額頭便重重地撞擊在那‘鏡子人’的鼻梁上！

白煙瞬間四散，那男人也隨之化為烏有，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乎耗儘了所有力氣的皇甫筠，也跪倒在水池前。她額頭抵著水池邊緣，努力地大口喘氣。不知過了多久，虛弱無力的雙腿才恢複了些許力量。

她強撐著一口氣，勉強站起身，眼前的景象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發生了變化。

剛才還猩紅臟汙不堪的洗手池，現在已經恢複如初，除了透明的水漬和幾點牙膏泡沫外，再無其他痕跡。

皇甫筠雙手死死地按住水池邊緣，不覺垂下頭，緊閉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終於清醒過來了。

這次，她依然忘記了幻覺中男子的樣子，忘記了他的臉。

這種病症，還要從她上大二時，遭遇的那場車禍說起。

身體雖然恢複得很快，但總會莫名其妙的看到很多幻覺場景。

起初，她隻以為是腦震蕩的後遺症。但兩個月後，她失去了言語能力。

她嘗試多家醫院，皆未查出病因。

醫生猜測那些幻覺，應是車禍導致心理創傷，建議進行心理治療。

可心理治療費用昂貴，她隻能努力存錢。隨著畢業臨近，失聲的她失去了許多工作機會。

而她還有一位生了重病的奶奶，還需要更多的錢來照顧。

想到奶奶，皇甫筠拽下毛巾，快速擦乾了臉。

她麵對著鏡中的自己，迅速抹好麵霜，又拿出口紅輕輕塗上，淡雅的口紅便悄然綻放。

最後，她將烏黑的長發束成一個簡潔乾練又不失優雅的馬尾辮，望著鏡子裡膚色略深卻充滿活力的自己，她的唇角彎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皇甫筠，今天的你會比昨天更棒棒！

她最後俏皮地眨了眨，旋即馬尾一甩轉身出了洗手間，直奔廚房而去。

冰箱裡提前凍好的米飯被取出，放進砂鍋裡加水熬煮。皇甫筠切碎蔬菜、雞蛋和瘦肉，加入砂鍋。

三分鐘後，她將粥倒入兩隻碗中，放入涼水盆冷卻，同時刷鍋。

鍋刷乾淨後，粥也涼了。她端著碗，小心翼翼地走進臥室。

屋內，一盞台燈整夜亮著。

奶奶常在天亮前醒來，怕黑。

皇甫筠輕放粥碗，床上的老人已醒，正靠坐在床上，望著她，似乎等她已久。

奶奶名為唐瑤禾，今年85歲，滿頭華發，麵容慈祥，眼睛很有神，從她眼睛的形狀與臉型依稀能看出，年輕時必是位名動四方的大美女。

唐瑤禾看到孫女，微笑著輕輕揮手。

皇甫筠莫名有些心酸，想起小時候每天四點起床忙碌的奶奶。那時，奶奶會準備早餐，整理書包，一根根地幫她削鉛筆。

“寶兒，剛才是你在咳嗽嗎？是不是著涼了？白天要去醫院看看，小病不能拖……”唐瑤禾仰著頭，關切的目光追隨著皇甫筠每一個動作。

走到門口洗臉盆架前的皇甫筠，回過頭，笑眼彎彎，她用手勢簡單比劃了一下，意思是漱口時嗆到了，沒事的。

之後她拿起兩個水瓶，往盆裡輪流兌著熱水和涼水，水溫合適後，才浸濕毛巾，走回床邊，小心地幫奶奶擦了臉和手，簡單地漱了口，然後才開始喂飯。

奶奶吃完飯，皇甫筠這才抽出空來，吃了自己的粥。邊吃邊用紙筆寫出自己的計劃，

白天要出去新單位入職，怕有意外變化，中午趕不回來，將麵包和八寶粥都放在奶奶床邊，八寶粥蓋子開了一道縫，奶奶拉開時，可以省力些。

唐瑤禾笑著點點頭，抬手輕撫著皇甫筠單薄的脊背。

“要正式工作了，寶兒不要擔心奶奶，奶奶能照顧好自己的。在外麵工作，領導不比老師，寶兒心眼要活泛些，不好臉皮太薄的。以防碰見什麼壞心眼的老油條，寶兒要提前把這本進階版《唐氏職場厚黑學》讀讀。”

說著奶奶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本子，遞到她麵前。

看著那本由奶奶純手寫的“獨家秘笈”式小書，皇甫筠不禁莞爾。

打開第一頁，上麵有幾行被著重描粗的文字：

“好人也許打不過壞人，因為成敗與品德，並非同個維度裡的概念。

能決定成敗的關鍵因素，是能力。

比壞人更精通各種陽謀、陰謀、詭計、奇招的好人，就能打敗各式各樣的壞人。

因為壞人身上，永遠多一重名為貪婪的枷鎖。也因此，修煉此書心法者切記，不忘初心，做個好人！”

皇甫筠忍不住地笑了。

奶奶總是愛給皇甫筠寫各種秘籍小書。

上學時有《唐氏學習秘籍》，等到她要出去打工時，奶奶還專門給她寫過《唐氏打工厚黑學》。

如今正式工作，奶奶又與時俱進地祭出了這本《唐氏職場厚黑學》，真是叫她既感動又忍不住笑。

不過奶奶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給她的很多建議，也都很有道理。

她接過本子，朝奶奶比了個OK的手勢，自信滿滿地點點頭。

奶奶也笑了，抬手捏起拇指和食指，竟然歪著頭，給皇甫筠比了個可愛的小心心，“今天的寶兒也超棒棒！”

皇甫筠笑得見牙不見眼，開心地給奶奶回了雙手小心心。

五分鐘後，皇甫筠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藍色西裝，出了環境老舊的小區，在五顏六色的共享單車中隨手撈了一把，低頭掃碼，長腿一跨，在清晨朦朧的天色中，朝著地鐵站飛速騎去。

坐了90分鐘的地鐵後，她站在路邊咬牙下了快車訂單。

快車很快到達，皇甫筠上了車，用手機顯示了車牌尾數。

司機掃了眼操作台上的手機導航，好奇的目光又投向後視鏡，“小姑娘這是要去郊遊？”

這個區縣，皇甫筠還是頭次來，望著窗外陌生的風景，她微笑著搖搖頭。

還以為小姑娘隻是害羞不愛說話，善談的司機一麵啟動車子，一麵自顧自地聊了起來：

“那片林子，是片保護林，地方特彆大，附近沒有居民區，也沒啥人工建築。

“據說裡麵環境挺原始、挺凶險的。這兩年流行郊遊野營，很多膽子大的小年輕，一個個的，不知道深淺，小視頻裡看見有網紅去冒險，一窩蜂似地撲過去，消防、公安沒少去營救。

“要說也是自找的，前麵有幾個死在裡麵的，後麵人還哪有危險，就往哪去。小姑娘，你聽叔叔跟你說，即使有同伴約著，也千萬彆在那裡過夜，在林子外邊走兩圈，就該回家回家。那林子不僅荒，還有很多野獸……”

皇甫筠聽著司機的話，眉頭緊鎖，心裡生出些許戒備。她之前查過這個地址，還以為隻是個風景優美的郊區，沒想到會這麼荒僻，甚至可能還有幾分凶險。

然而，她無法開口詢問，隻能忍耐到目的地。她從包裡拿出信封，再次仔細查看。

這封信，正是她的入職offer，隨單還有一張紙條，最後標注了地址。

地址最後一行小字備注著：“從風光林地保護區入口進去，直行300米，便能看到單位機關大樓。”

遞給她offer的人，正是這家企業的董事長——姚敬。

在華國，姚敬算是是一位家喻戶曉的企業家名人，她絕不可能認錯。

說起來，她能收到這份offer，還源於一場賽事的奇妙緣分。

那場車禍奪走了她的聲音，卻意外增強了她的體能。在體育課上，她屢創佳績。

老師和同學們，對她的奇跡隻是驚歎，隻有她自己，感到身體潛能還在不斷提升。

為了驗證這一點，她參加了多場商業競賽，每次都取得了更好的成績和更多的獎金。

她偶然得知垚旌集團的鐵人三項選拔賽，被前三十名的高額獎金吸引，決定參賽。

出乎意料的是，她贏得了比賽。看著第二名30萬的獎金標語，再看向冠軍的神秘大獎，皇甫筠異常激動。

這份神秘大獎究竟價值幾何？

50萬？

不不不，要是50萬，就用不上神秘大獎這種措辭了。

可能是一輛豪車或一套房產。無論如何，獎品到手，她定要馬上賣掉變現。之後租個稍微好點的房子，剩下的錢，就可以用來給她和奶奶治病。

可她沒有猜對，姚敬笑著告訴她，真正的獎賞是一份年薪百萬的職位。

他說，他們的企業業務多元，分公司眾多。她的崗位將根據她的經曆和技能來定。

皇甫筠初時驚訝，隨即欣然接受了這個提議。

畢竟，穩定的高薪遠比一次性的獎金來得更實在，對她而言無疑是最佳選擇。

她整理簡曆和特長後，迅速投遞到姚敬公司。半個月後，收到實體入職通知，職位與她的建築專業相符。

確認信件真實後，她回複郵件並發短信確認。

網上搜索發現，坐落在林木間的分公司，金磚琉璃瓦，木框啞光玻璃窗，宛如一座宮殿。建築前方，就掛著單位的名稱：“垚旌建築工程有限公司”

汽車最終在保護區入口停下，皇甫筠望向窗外的泥地。一片原始至極、未曾被文明觸碰的森林風貌儘展眼前。她的心好似瞬間紮進了冰桶裡，實在是透心涼，心惶惶。

“小姑娘，你不會是一個人要去林子裡玩吧？”一路上都沒得到回應的司機，、看到四圍半個人影都沒有，不免回頭望向後座，操心著多問了句。

皇甫筠將寫好的便簽紙舉給司機看，上麵寫著她不會說話、獲得跆拳道冠軍和鐵人三項冠軍（雖然跆拳道經曆是假的），並說明她是來應聘的。

司機看完後，從疑惑轉為明白，但隨即又擔心起來：“這林子裡連小路都沒有，怎麼會有建築公司？你再確認下地址，彆認錯了。”

皇甫筠又撕了一頁便簽，遞給司機，上麵寫著：“我已將行程共享給了公司和家人，公司發郵件確認沒錯，辛苦您也幫我確認下這個地址。”

之後，她又遞上第三張便簽，上麵正是抄錄的公司地址。

核實著那個地址，司機的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個鐵疙瘩，“地址沒錯呀，難道這裡真有什麼建築公司？”說完他還是不放心，又望向皇甫筠，“小姑娘，你真要下車去看嗎？”

皇甫筠望著車窗，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遞出了第四張便簽，“師傅，我下個回程單，您應該能搶到。我下車看看，沒公司就回來坐您的車。找到了，我也出來告訴您，再補償您的損失。”

司機想了下，最終點點頭，“好，我車就停這，你千萬彆走深了，300米，很容易看見。隻要看不見，你就出來。”

於是，在司機的目送下，皇甫筠走進了保護林的入口。

不知道為什麼，司機望著皇甫筠單薄的背影，總是覺得隱憂重重。

好在不多時，皇甫筠便挎著包，深一腳淺一腳地跑了出來。

司機頓時鬆了一口氣，按下車窗，招手喊道，“要回城嗎？”

皇甫筠點點頭。

司機勉強擠出點笑容，“也好，這個破地方，就是有單位，咱們都不能去。”

皇甫筠快步走上車，關上車門，車子瞬間啟動，朝著道路前麵的方向快速駛去。

隻是那司機沒有注意到，他手機上接客的導航信息並沒有及時更新，而後座的乘客在一瞬間也變化了容貌，甚至變化了性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