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忽的寂靜,點點冰錐砸落在地。冰宮不住搖晃,團團黑霧慢慢聚攏,逐漸凝聚成一隻大手。
這是靈依尋第一次見到神跡,它是那樣怪異,連門口寒風都急急刹車不敢前行。神明的威壓就此降下,帶著極強的壓迫感吞噬一切。
雙腿是止不住的顫抖,心仿佛隨時要從胸腔跳出。喉間愈發乾燥,帶著陣陣眩暈將她吞入死亡的境線。眼前越發模糊,身子似乎隨時都會無力的癱軟在地。
祂在生氣——
她挑釁了神的尊嚴。
“吾神……!”
應窈窕激動不已。他強撐著一口氣爬到大手的身旁,眼神中閃爍著極為興奮的光芒。哈哈哈哈哈哈,他的靠山來了……
然而,等待他的,並不是來自欲望神的幫助,而是一隻從天而降的大手。
那一刻,他愣住了。
傻傻的站在那一動不動。
祂拋棄了他。
血液橫射,她眼睜睜瞧著他,被祂拍成了一個肉餅,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早聞欲望神喜怒無常,如今看來,果真如此。追隨自己如此之久的下屬,說殺就殺,當真絕情。靈依尋心中不住感慨。
那飛濺碎肉在空中隨機散落,正好掉在了因結界消失而擠進來的眾人身上——
“剛才在天上飛的是什麼東西?”路人甲疑惑摸摸自己的臉頰,熱乎的,還帶著點奇怪的腥味。
路人乙好奇捏了點往嘴裡送,“牛肉吧。”
路人丙:“好像是屍塊……”
眾人不語,隻是一味垂眸開始扶牆作嘔。頓時,整個冰宮就傳來了接二連三的‘嘔’。
靈依尋:……
她環顧下四周,卻沒見著維紮特影子。頓時一陣了然。該死的,居然讓他命大逃了。
此時神跡已然消失,站在中央的兩人一鼠,不由自主就吸引了全場目光。
“好可怕!”鬆鼠哭唧唧跑進女孩懷裡尋求安慰,“祂好凶!”
“不怕不怕,我們跑得快。”
由於有阿伏羅曼在,她們倒是沒遭殃。可這群毫無防備的人類就不一樣了——
“嫉妒天王去哪了?”
“我怎麼會知道?”
“喂!那邊的兩個人類!你們看見嫉妒天王了沒?”有人朝靈依尋阿伏羅曼吼道。
這態度……靈依尋不禁皺眉。或許是存著某種惡作劇的想法,她輕輕開口:“變成幻想體了。”
“什麼?!”眾人驚呼。
“騙你們的。”
眾人心頭頓時一鬆。
“其實他無處不在。”
眾人:?
如何引起眾怒?
靈依尋手中卡牌給出答案。
她淡定從空氣中抽出兩張卡牌,一張隱身,一張火係,緊接著自己隱身了。
小悠:???
雖然說大難臨頭各自飛,但是天衡者你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閣下可知水鏡下落?”著深藍製服的男人上前向阿伏羅曼作揖,“倘若您願意向我們提供線索,星辰花協會必有重謝。”
“抱歉,我不知道。”阿伏羅曼誠實搖頭。他就是個不起眼小人物,掉進地隙是個意外,而遇到靈依尋是他意外之中的驚喜。
男人失落的領著小隊道彆。但並不是個個都這麼好說話。還有些死犟的非認為阿伏羅曼和靈依尋私吞了水鏡,想要和她們一決高下。
他看著踴躍上來的人群,輕歎口氣,將目光移向旁邊鬆鼠,“她介意今天見點血嗎?”
“介意。”小悠道。
阿伏羅曼低低笑出聲:“那我下手快點,把屍體處理掉。”
……
靈依尋去找水鏡了。
不是什麼提前規劃,隻是臨時計劃改變。畢竟抽牌的時候她可不知道下一張牌會抽出什麼。
早在地隙,靈依尋就跟阿伏羅曼商量好分頭去找水鏡的事。
剛開始聽到這個熟悉名字,阿伏羅曼也有些驚訝。他盯著女孩好看的眉眼,問:“你想看過去未來?”
“不——”靈依尋搖頭,“我想把它當做禮物,送給我的朋友。”
他沒有在多問什麼,隻是了然的點點頭。水流依舊嘩啦嘩啦,卻莫名比平日多出幾分煩躁。
坎特爾宮殿是冰宮的投影。坎特爾宮殿被毀後,現出原形的它一下成了眾人進攻目標。
維紮特有係統相助,應窈窕在這居住已久,兩人都自帶優勢。
那可就苦了靈依尋隻能一間一間屋子找。
此時她非常困惑,為什麼水鏡不能直接砸在自己的腦袋上?
就像很多小說劇情寫的那樣,出門右拐被砸——
腦子沒跟上,腦門就被冰涼東西砸了。靈依尋皺眉打量它。是一枚鏡子,深紫色,上麵還有各種奇怪波紋。
正當她想去撿時,水鏡乎的滑地而起,緊接在冰麵轉起圓圈舞。
有,有自我意識的?
靈依尋猛的瞪大眼,藍眸閃過微光。她將藏在袖口的火係牌緊握手心,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弧度。
再次出來,冰宮已毀。
小悠在阿伏羅曼身邊安靜。
倒是少見。靈依尋心想。自己與小悠相處已經一月有餘,平日裡它都是吵吵鬨鬨,跟個猴似的,今個倒像是被閹割的公雞安分不已。
難道受欺負了?
靈依尋偷偷將視線掃向阿伏羅曼,他看著不像是這種人。不過他要真敢欺負自己的AI,靈依尋也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小悠——”
“天衡者!”
小悠哭的稀裡嘩啦,“等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嗚嗚嗚嗚……”
原來是為了這事啊。靈依尋不禁有些覺得好笑,“我看你丟安娜時跑的挺快啊……”
等等——
不對,娃娃呢?
靈依尋全身上下一陣摸索,沒有。哦豁,該不會給她忘在地縫裡了吧?
聽著外頭聊天,安娜恨恨在口袋縮著。敢情自己付出半天,最後榮獲被遺忘結局。
祂有點不太想搭理這個人類,但腦袋卻突然被提起來了。
“你是找它嗎?”
阿伏羅曼晃了晃手中綠色娃娃,有些不好意思,“我正打算和你說。”
“先前在地隙那兒,你飛得實在太快了,娃娃從半空中掉落下來,當時根本來不及喊你,我就先把它撿起來幫你保管著了。”
“謝謝!”靈依尋驚喜接娃,“改天我請你吃飯吧!”她熟練從袖裡假裝掏手機,“要不加個聯係方式?到時候我好找你。”
“手機?”阿伏羅曼臉色一僵,“我沒有這個東西。”
“啊?”女孩失落的收回了手,“那你在這等等,我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換點現金給你……”
“不用了。”阿伏羅曼看著她,知道她可能是誤會了自己意思,“科技品多產於愛尼格王國,尋常人家沒辦法接觸的。”
“最近我還有事要留在阿喀斯特,你要是有閒暇時間,可以來星辰花協會找我。隨時相陪。”
耳旁,小悠聲音涼涼:“天衡者,你知道你手中手機,在西西爾大陸價值多少謎幣嗎?一千萬。”
聽見這個數字,靈依尋頓時瞪圓了眼,整張小臉紅撲撲起來,“那,是不是隻要我們讓組織多送點手機過來,就可以發大財了?”
小悠:……
坎特爾處於阿喀斯特邊境線,距離沐漣家不遠。在嫉妒天王死後不久,這兒瞬間變得亂糟糟。根據小悠話來說,那就是原本束縛在這裡的力量消失了。
欲望神放棄了祂的信徒,
將這片土地還給了自由。
沒借到喇叭的靈依尋,去附近找了個好看的小樹叉舉在手中晃悠。
“嘿!各位!你們自由了!”靈依尋看著還在耕地的坎特爾子民大聲說,“快過年了,回家去吧。”
“真的可以走嗎?”
有人不安望了眼身後,雖然看管著她們的幻想體基本被趕來這想要尋寶的各大勢力除掉,但是她們仍然擔心再次被抓回來乾苦力活。
“嫉妒天王已經死了。”靈依尋強調。
眾人一陣歡呼。
她們爭先恐後丟掉手中鋤頭,踹翻了裝滿土豆的筐子,歡喜的幫助彼此解除手環帶來的力量禁錮。
“以後你們自由了。”
……
夜晚,月光泛著病態溫柔,小星孤獨懸空。少女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肚子饑餓已遠勝困倦。她儘可能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單薄被子蓋在身,暖意在慢慢消融。
忽然,耳旁傳來風鈴響。
這個風鈴是沐漣在寂爍白房間找了很久的。深紫色,掛著兩個飄帶,一遇到風就喜歡叮鈴叮鈴響。
沐漣略顯慌亂閉眼睛,心臟在寂靜夜裡格外吵鬨。會是她嗎?也隻有她了吧。
畢竟命運總愛捉弄她。
鬼鬼祟祟藍色身影偷偷爬窗,不想腦門卻被那風鈴正擊,吃痛發出幾聲哎呦。
“天衡者,早不來,晚不來的,你偏要三更半夜爬人家窗,也不怕沐漣還醒著,被你嚇死。”
小悠帶上它老夥計堅果,此時正滿臉愁容地看著靈依尋額頭上紅痕,無奈吐槽。
真是的,它才睡下沒多久呢。
靈依尋捂著腦袋淚眼汪汪。她伸手撈了把那作怪風鈴,小聲罵幾句後,把它放回原地。
“也不能全怪我啊,要不是那該死欲望神,我至於嚇成這個死鳥樣子嗎?”
一想到祂,靈依尋隻覺天塌,誰家好人大晚上夢見自己一直死翹翹啊!
手,無法逃脫的巨手,在自己身上瘋狂作打。一次又一次死亡,夢境現實交叉互換,讓這個離家孩子頭回在異鄉發起高燒。
她乖乖吃藥,努力克服除認知外影響,好不容易身體好些,剛才睡下時又夢見沐漣餓死。
經過小悠一番查詢,靈依尋才知道沐漣她哥不願吃飯連累沐漣幾天沒吃。氣得她大晚上起床買了堆食物,直奔這裡。當然,還有水鏡。
水鏡靈依尋不需要,她有小悠就夠了。小悠說做完這回任務,她的卡牌將升級成另外種方式使用。靈依尋心裡癢癢,於是大晚上跑過來了這。
月亮還在夜空中嬉笑。它在地麵上灑滿銀色紗,細細纏卷每一個在外地工作未回家的人。
突然,身後煙花響起。
靈依尋猛地回頭,身體卻因驚嚇直接摔在地上。小悠驚呼:“天衡者,你還好嗎?”
與阿伏羅曼告彆後,靈依尋就在沐漣家附近找了家賓館住下。經過高科技檢查,確定安全後,靈依尋也是放心住下。
煙花依舊作響。她害怕被逮到連忙藏進床底。絢爛煙花落地,漫天煙火光彩落在女孩小笑著的臉上,像打了一層和藹的光。
“天衡者,你變漂亮了。”來自小悠的肯定。
“哼,討厭。”女孩嘻嘻哈哈,確定好像沒其他動靜後爬起來,卻正好與那雙金眼睛相對。
“Hi,hello,沐漣,你沒睡啊?”靈依尋尷尬笑笑,右腦已經在抨擊左腦為何要這麼快出來。
還沒到新年,就已經上才藝表演了嗎?
哈基鼠……你這個自大的家夥。
“天衡者,關我啥事啊?”小悠不解詢問。仗著隻有靈依尋能聽見它講話,它也是逐漸猖狂起來。一佘帶著大尾巴跳舞,一會高歌幾曲。
“因為我需要一個背鍋的,懂?”
“那以後我當鍋鼠。”
少女安靜在床坐著。金色頭發略顯淩亂披散在肩,臉色卻紅潤的過分。她看著麵前的女孩,眸色漸冷。
“你來這做什麼?”
靈依尋撓頭,“送物資,送裝備。”
小悠:“天衡者,講人話。”
“送吃的送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