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強勁有力的女高音氣勢十足,同時響起,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意味。
林舒當即被嚇得惴惴不安,帶著求救的眼神下意識看向周知遠。
好在周知遠領悟到她的眼神,氣定神閒接著說:“這是小舒的想法,我也同意。”他是想著,指不定她這點衝動勁過去就想離婚,那不辦婚禮對於她開始新生活是最好的,如果她想,以後再補上就好了。
話一出口,林舒聽著也大吃一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她不辦婚禮是擔心周知遠反悔,二人都沒有認真談過。
二人如出一轍的口徑讓人措手不及,搞不懂好好的兩人證都領了,卻不願意辦婚禮。
“那你們說認真的是在騙我?”王淑芬冷眼看著這倆孩子,心口都被氣得隱隱發痛,再看自己女兒臉上一副心虛的表情,更加堅定了這種想法:“那你們去把證取消,就說是搞錯了!”
周慧立馬跳出反對:“彆啊,這倆孩子也登對,是不是什麼新結婚潮流?是不是?”說著瞪了兒子一樣,示意他好好說話。
周知遠不想隨隨便便結束自己與林舒的婚姻,隻好違心順著自己媽媽的話:“阿姨,是的,咱們學校也提倡移風易俗,生死嫁娶不要大操大辦。等小舒哪天願意了,咱們再補辦。”
林舒看著媽媽猶如一座竭待爆發的火山,把已經溜到嘴邊的真心話給默默吞到肚子裡,跟著說:“是啊,而且你也知道,我打小不喜歡人多的場合。”
王淑芬依然不太相信,充滿懷疑看著兩人,試圖衝他們臉上找出些許破綻,但二人說的話又有理有據,因此她也隻能暫時相信。想著自己早亡的丈夫,她希望女兒能有個美滿的婚姻,斟酌片刻後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挑個好日子,你搬自己家去。”
驟然聽見“自己家”三個字,林舒如遭雷擊當場呆住,待意識到結婚後就不再和母親親密無間,她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淚又開始撲簌簌往下掉:“媽,這就是我家!你是不是要趕我走,嗚……”
看著哭得淚眼朦朧的女兒,她心中生出濃濃的不舍,但還是強忍住眼淚厲聲道:“哪有新婚就分居,像什麼話!”
“我不走!”林舒哭得情真意切,越哭越大聲,猶如泄洪的水閘般聲勢浩大。
王淑芬卻不想再慣著她,起身坐到周慧身邊準備與她商討選日子的事。周慧看著今天哭個不停的林舒,既內疚又心疼,柔聲勸慰著:“那這樣,讓小遠搬過來住一段時間?”
“不行!”王淑芬立馬喝止這個想法,嚴肅認真道:“新婚分居不吉利,我這邊也住不開,反正早晚要住過去!”
林舒哭得可憐兮兮,啞著嗓子追問:“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就因為我不聽話。”說完還去拉著她的衣擺晃動。
王淑芬不想自己也做糊塗事,乾脆不搭理她,繼續找周慧說話。
周知遠在一旁看著仿佛被拋棄的林舒,第一次如此強烈的感覺到自己做的事有多離譜,伸手拉著林舒起身,半摟半推著她到了廚房,無奈地抬起手替她擦去臉上糊成一片的眼淚。
“對不起,都怪我。”見她哭聲小了幾分,又接著說:“聽聽,嗓子都啞了,還哭呢。”他溫柔又心疼的看著她,時不時替她擦去眼淚,免得眼淚乾後臉頰上的皮膚乾疼。
見她的情緒平靜下來,他猶豫過後,還是小心翼翼問道:“你……是不是後悔了?”
她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看他一眼,隨後快速地搖頭。
周知遠聽見這個回答終於安心,然後想到另一個可能,遲疑著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和我睡一起。”
這句話成功讓她的嚎啕大哭得以終於,意外讓她羞紅了臉,小聲嘀咕道:“誰擔心這個了。”說完一把推開他,大開大合跑到母親身邊坐下,大力摟著她的胳膊不吭聲。
他搖搖頭歎著氣走出來,看見倆位母親似乎已經商量好了,麵上也帶著幾分喜悅的神色。
“好了,那我們待會兒就出去找人算算日子,你倆商量著在家收拾東西吧。”
兩位母親顯然已經解開心結,相約一起出去算日子,總算是如願以償解決了婚姻大事。這話好像隻是下個命令,也不在乎兩個小輩的意見。話語撂下不過十分鐘,兩位便整裝完畢,留下兩個小的在家麵麵相覷。
“你倆新婚夫妻好好處處,下次再見最早也要兩三天了。”
王淑芬留下這就重磅炸彈,便關上門讓兩人在家大眼瞪小眼。
兩位離開,周知遠終於可以鬆懈,當即在沙發上靠坐著一臉放鬆:“呼,終於解放了。”
林舒卻覺得臉上燒得慌,沉默不語躲回自己的房間,無視了跟在背後晃晃悠悠進來的周知遠。
“林女士,我可以進你的閨房嗎?”周知遠卻好似故意跟她作對,裝腔作勢問道。
“你都進來了,還問個屁哦。”
“嗯?這就開始爆粗了?”
林舒此刻心情不太美妙,直接賞賜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周知遠身心放鬆,笑著不說話,開始打量她的房間。
整個房間氛圍都透著淡雅清新,內部沒有過多的花裡胡哨。唯有窗邊原木色的書桌上擺著新鮮的淡黃色臘梅,花束旁邊是五花八門的書籍,既有教科書,還有專業攝影書籍,更有時尚雜誌和漫畫等。書桌右邊有一組原木色的衣櫃,隔著一個同色係的床頭櫃便是她的床。
此刻林舒正做在床上生無可戀的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想了想,繞到她斜對麵的書桌前坐下,好笑的開口問道:“林女士,你不會真的隻準備跟我領證而已吧?”
林舒被說得不好意思,飛速撇他一眼便又看向窗外,依舊嘴硬道:“哼,難道你不是嗎?還陰陽怪氣喊我林女士。”
她的一番言語充斥著孩童賭氣般的意味,他想了想決定站起身,直接走到林舒麵前,挑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眼見她整個人從耳朵到指尖都紅透,他才伸出雙手捧起她的臉蛋,神情款款與她對視道:“不,我是真心想跟你過一輩子,夫人。”
林舒大腦已經處於宕機狀態,無法處理這個前所未有的難題,在他溫熱柔軟的唇瓣落在眉心時,她才陡然驚覺想要掙脫。
周知遠將以往所有的克製都丟失,滿心眼都是將她擁有的旖旎念頭,心跳在不收控製的加速。在察覺到她準備逃跑的動作後,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在她耳邊輕聲問道:“你敢跑,我們就去離。”他把選擇權交給她,趁著兩人都還沒有陷入其中。
過了不知多久,懷中的人終於不再抗拒,他慢慢放鬆下來,林舒抓住機會掙脫出來:“我……我不走,我去收拾東西。”
“嗯,好。”周知遠笑著鬆開手,但大概是站立的姿勢太彆扭,他腳一軟直接將她撲倒在床上。
“啊!”她猛然被推倒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後便手忙腳亂去推他,但卻被他摟得更緊了。
“不好意思,起太早,腿軟。”他說得理直氣壯,不容反駁。
“那……那你幾點起來的?”說著,她一邊推了推他,發現他已經將手鬆開。
“五點多。”他今天簡直心力交瘁,躺在柔軟的床上眼睛都已經要睜不開,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你收拾東西,晚點我先帶些過去,中午帶你出去吃,接上……”話沒說完,竟然已經酣睡過去。
林舒第一次看見他這個狀態,帶著好奇挪過去觀看,誰知卻把他一把將她的手牢牢抓住,她趕緊掙脫開。
靜靜躺了一分鐘,最後不情不願起床收拾東西,麵對自己身份的轉變,也不得不麵對要離開媽媽這個悲傷的事實。
……
陽光靜靜照射進房間,一縷微風透過窗縫溜進來,臘梅在風中左右搖擺,宛若她的一般心事搖曳不定。
蹲在地上收拾東西的她突然意識到背後躺著是她的丈夫,日後要朝夕相處的男人。她仿佛一瞬間長大,那個可以逍遙自在的林舒已經遠去,她心底生出一些悵然若失,突然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有這樣大的魔力。
她忽然便覺得什麼都不想帶走,好似帶走這些東西,她就與這個待了多年的家切斷了一切聯係。
越想越不甘心,她乾脆坐在床邊,趴在床上看著這個睡得香甜、麵容俊朗的男人,嘴裡嘀嘀咕咕:“憑什麼啊,我還沒玩夠呢。”說完,她不由自己伸出手想要戳他的臉頰,不想他睡得如此舒服。
下一瞬,她的手就被人抓住,那人眼睛都沒睜開就把她禁錮在了原地。
他借著她的手從床上翻身而起,然後才鬆開手,他神色愜意伸著懶腰,然後揉揉她亂糟糟的頭頂,寵溺著看著她說道:“隨便玩,隻要你願意跟我回家。”
林舒這次意識到這人剛剛在裝睡,還好她沒有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自言自語的習慣,不然就把內心想法暴露完了。
他看著她震驚到無法言語的表情覺得實在可愛,沒忍住笑出聲:“以後,家務我做,上下班我接送,錢也我賺,你可以放心去玩。”想了想又笑著補充道:“我就剛醒一小會兒,你彆緊張。”
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那些被偷聽的窘迫消失得一乾二淨,她轉過身繼續收拾東西,紅著臉回應他:“嗯,我會努力學習的。”
他也跟著坐在地上,將亂七八糟收在一旁的東西分門彆類收拾好,輕車駕熟,與她配合默契。
陽光不遺餘力散發著光芒,透過透明的玻璃投射在人身上,兩人的影子落在牆上,混合成不分你我的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