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1)

床上像是有針一樣,薑以嫿不斷地變換姿勢,可怎麼也睡不著。

這是她頭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和宋止躺在一張床上,雖然宋止是昏迷的。

陌生的氣息在周圍縈繞,像是八爪魚一樣纏住她,無孔不入。

幸虧要了兩個被子,她默默歎口氣。

明月高懸,銀色的細線照在地麵上,讓昏暗的房間多了幾分光亮。

她轉頭看向宋止,原先蒼白的麵色居然有些紅潤???

腦海裡浮現出白日裡那些人嘩啦啦地說了一堆她是宋止福星的話。

難不成自己其實穿的是人參精?這麼補。

反正也睡不著,薑以嫿索性坐起來,有些惡趣味般掐住宋止的臉,又像是揉麵團一樣搓來搓去。

叫你派人監視我!

她手上逐漸用勁,在宋止臉上留下一道道紅印。

如果不是你手裡有解藥,我早跑了!

對啊,她可以趁現在宋止昏迷找解藥,等到找到解藥就立刻找機會跑路。

薑以嫿眼睛一亮,若有所悟地狠狠拍了下臉,當然拍的是宋止的臉。

她小心翼翼地爬過宋止的身體,在寢殿裡四處翻找起來。

按照小說的套路,這種東西都是要藏在某個機關裡的。比如書櫃上的擺件。她將手伸向一個不起眼的花瓶,輕輕轉動。

然而,想象中的轟隆隆聲並沒有出現。

她冷笑一聲,今晚就時間多,大不了所有都試一遍。

書櫃,沒有機關。

書桌,沒有機關。

衣櫃,沒有機關。

……

一個半時辰後,薑以嫿連軟榻下麵的木板都試過了。

怎麼就是找不到!她坐在床邊,氣喘籲籲,憤恨地錘了下床。

腦子裡還在琢磨哪能藏機關,眼皮卻逐漸開始打架。

機關還能在哪……好困……得起來再繼續找……起不來,好困

薑以嫿打著哈欠,將宋止往裡推,留出一條僅供一人平躺的縫。

我睡半個小時就起,她迷迷糊糊地想。

一盞茶後,薑以嫿蜷縮著身子熟睡。

而宋止卻悄然醒了。

熟悉的呼吸聲在耳邊環繞。

又是她,這已經是第三次醒來後看見她。

霎時間,無數陰謀論湧入心頭。

京城位於北方,夜晚極其寒冷,時常有醉酒人凍死在巷中。即便寢殿內燒了足量的炭,室內溫度也是無法不蓋被子睡覺的。

薑以嫿被凍得哆嗦,上下牙關輕輕地碰撞著。

宋止垂眸,不為所動。

薑以嫿順著熱源一點一點地朝宋止挪近,直至貼緊。

冰冷的臉頰不經意間蹭過宋止的肩頭,呼出的熱氣清晰可見。

宋止坐起,低頭看著縮成一團的薑以嫿。

罷了,蠢到睡覺都不知道給自己蓋被子,能對他造成什麼威脅。

等到治好他的病,就立刻把她送出宮。

被子緩緩打開出一條縫,熱氣吸引著薑以嫿直往裡鑽,然後貼緊裡麵的熱源。

-

這一覺好舒服啊,薑以嫿在被窩裡伸起懶腰,手猛然撞到某個東西。

身旁傳來一聲悶哼聲。

薑以嫿瞬間醒了,呲溜一下爬起來,和宋止直勾勾地對視起來。

OMG,沒想到她還真是個“人參精”。

她摸了摸鼻子,乾巴巴道:“你醒了啊。”

宋止“嗯”了一聲,麵無表情。看樣子像是被她打醒後十分生氣。

薑以嫿尷尬一笑,她一向自己睡,每天早上起床時跟拖拉機一樣,不僅亂哼還四處亂踢。

“陛下,您昨晚睡得好嗎?”

比廢話還廢,她什麼時候才能改掉尷尬時亂說話的毛病。薑以嫿低著頭,完全可以想象宋止奇怪的目光。

“不好。”宋止乾脆道,“你昨晚老是把被子搶走。”

薑以嫿下意識就想反駁,一人一個被子。她睡姿再差,也不會去搶彆人的被子。

等等,昨晚她好像為了限製自己隻睡半小時,所以沒拿被子就躺在床邊睡了,企圖被凍醒。

所以她現在蓋的被子是宋止的?!

薑以嫿尷尬地笑著,“請陛下見諒。”

她的頭微微低著,絲綢般的頭發隨之移動,漏出白皙的脖頸,宋止眼神一暗。

晚上宋止的寢殿內是絕對沒人的,但早晨不是。

於是,早在一個時辰前,蘇忠敏就知道他的陛下醒了。

他心裡樂滋滋的,感歎自己果然是慧眼識人,這皇後娘娘果然是陛下的福星!

隨後他又有些嫌棄的看向身邊的苗疆少年,恨其沒有眼見。

萬一打擾到大盛第一個皇子降臨怎麼辦!

但沒法子,蘇忠敏進殿道:“陛下,那位苗疆少年求見。”

可還沒等宋止說話,苗疆少年就自顧自地走了進來,左瞧瞧右瞧瞧,挑眉笑道:“你這裡還不賴嘛。”

薑以嫿有些好奇地看過去。

少年身著傳統苗疆服飾,脖子上掛著一個不知名石頭,皮膚黝黑,神色卻看著是遊戲人間的紈絝子弟,眼睛微微向上挑。

而且看著極其年輕,約莫14歲,15歲。

宋止冷淡道:“有事說事。”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苗疆少年笑嘻嘻道,又看到薑以嫿後熱情地揮揮手,“皇後娘娘好,我叫巴圖,是陛下專門找來翻譯苗疆書的人。”

巴圖熱情洋溢,充滿青春的氣息,有種鄰家頑皮弟弟的既視感。

薑以嫿淺淺笑道:“你好,巴圖。”

宋止看著她慈愛的眼神,“他已經28歲了。”

薑以嫿嘴巴張了又合,顯然是被驚到。

“乾嘛亂說彆人年齡,一點都不禮貌。”巴圖嘟嘟囔囔道,與宋止對視後臉色終於正視起來,“真是怕了你了。”

他咳了兩聲,一本正經道:“但先說好,事成之後你一定要找到我妹妹。”

宋止神色不動,“君無戲言。”

“在我們苗疆有這麼一個傳說,苗女阿雅在一次危險中被漢族男子阿風救下,兩人因此相戀。阿雅為與阿風在一起拋棄了一切,卻在婚後遭阿風的背叛。為了挽回昔日的戀人,阿雅用畢生煉成的蠱王和四十九種稀有草藥製成了情蠱。隻有兩人真正相愛才可活。”巴圖講得抑揚頓挫,同時還配上手舞。

故事生動有趣,還帶著股狗血味,是薑以嫿最喜歡的小說類型。可她現在卻笑不起來,因為按照小說的一般套路,這個情蠱應該是宋止怪病的原因。

她抓狂地撓了撓頭。

難道要滿世界找宋止的真命天女嗎?她是獸醫,不是紅娘!

巴圖忽然看向她,問道:“你猜他們最後是死是活?”

薑以嫿:“死了。”

“為什麼?”巴圖有些稀奇,朝薑以嫿走近了些,“這可是有死亡的威脅,阿風難道還敢愛上彆人的嗎?”

薑以嫿淡淡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更何況這種狗男人自以為多情,實則根本沒有愛人的能力,怎麼可能會去真的愛一個人?”

巴圖聽此大笑,張揚無比:“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宋止掀起眼簾,似笑非笑:“說重點。”

“重點就是,我在讀你給的書時候,發現了這個蠱的詳細記錄。要知道,這個蠱因耗資巨大、過於凶殘,早不知道多少年前所有相關資料就被徹底銷毀了。”巴圖撇了撇嘴,坐在桌子上晃著腿道。

巴圖繼續說道:“書上寫道,被此蠱寄生的兩人不僅會不由自主地靠近對方,還會因情感的變化而有不同的身體感受,比如母蠱寄生者討厭子蠱寄生者時,子蠱會有自殺衝動,進而子蠱寄生者會有生命危險。”“最重要的是,子母蠱一旦斷聯,子蠱寄生者就會陷入昏迷,直至與母蠱寄生者接觸。”

越講,巴圖的眼睛就越亮。

越聽,薑以嫿的心就越涼。

“剩下來的不用我再多說了吧。”巴圖戲謔道。

傻子都能猜出來,這簡直就是拿宋止和她舉例子。

薑以嫿抱著僥幸心理問道:“那子蠱是不是沒法對母蠱產生作用?”

巴圖聳聳肩,“這我不清楚,上麵沒寫。但是這種凶蠱不可能是單方向的,等我再研究研究的。”

薑以嫿鬆了一口氣,還有時間就好。

下一秒,“不過,我勸你們倆趕緊墜入愛河,否則按照我們苗疆人的急性子,超不了半年,你倆就得雙雙入土。”巴圖摸著下巴。

暫且不提她自己,單單宋止,放到修仙世界裡絕對是無情道的掌門。

“這不可能!”薑以嫿堅決回道。

唰,宋止和巴圖都看向她。

宋止似笑非笑,眼神侵略,像是肉食動物感受到了地位的威脅。

“不是呢,你倆瞧,我這麼一咪咪大,陛下那麼高大威武。”薑以嫿試圖找補,在她和宋止之間來回比劃,“陛下怎麼可能會愛上我呢。”

“有沒有辦法解除?”宋止問道。

巴圖:“我不知道。”

宋止將床頭的一塊不知名紅色石頭扔到巴圖手中,“今早剛拿到的。”

巴圖神色立刻就變了,低沉道:“在哪找到的?”

宋止手指輕輕地瞧著,一字一句道:“我看不到解藥,你也就看不到你妹妹。”

巴圖眉毛一挑,扭頭就走,又像是看戲般轉頭悠悠道:

“對了,你倆最好能每天親近一下,給子母蠱製造你倆逐漸相愛的假象,要不然你倆都有苦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