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是貓瘟。

薑以嫿心下已有決定,“那請陛下現在起駕回宮。”

宋止抬眼,“理由。”

“依我所見,王爺所患的多半是一種傳染病,傳貓不傳人,所以王爺府現在才王爺一人病倒。”薑以嫿話音頓了頓,補充道:“以防萬一,還請陛下回宮後將身上的衣物全部換新。”

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宋止生性多疑,很可能犟著不走。

沒想到下一秒宋止抬腳朝府外走去,被屏退的宮人也跟了上去。

薑以嫿微微瞪大雙眼,嘴裡輕輕呢喃:“這麼輕鬆,不符合常理啊?”

貓的聽力遠遠高於人類,即便薑以嫿的話音再輕,可還是落入了宋止耳中。

他轉身嗤笑一聲:“我為什麼要冒這個風險?”

薑以嫿閉嘴。

心中的小人呐喊:因為你是書裡的人物,這麼簡單就走不符合常理QAQ。

她乖乖地目送宋止離開。

眼見著宋止即將走出去,她轉身走進臥室,冷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還不走?”

停在院門口的宋止麵無表情,眉毛輕擰,極高的身量帶來壓迫感。

薑以嫿解釋道:“我不走,我和吳太醫還得給八王爺看病呢。”

“你不是已經診斷出什麼病了?下麵的交給吳太醫就好。”輕描淡寫的聲音通過風吹來。

薑以嫿扶額,怪不得和其他兄弟姊妹關係如此之差。

“我隻是粗略診斷,還得再進一步判斷,陛下你之前已經答應我來治病了。而且我每天往返皇宮,萬一再把病傳染給你怎麼辦。”薑以嫿道。

夾在兩人中間的蘇忠敏悄悄擦去手心的汗。

蘇忠敏抬頭看了眼默不吱聲的陛下,掛著笑意道:“娘娘,您孤身一人外宿王爺府,這也不合規矩,這大臣容易遞折子。”

薑以嫿一時語塞,眼睫輕顫,麵帶沮喪。

蘇忠敏又道:“您回宮和吳太醫……”

宋止瞥了眼嘴角下垂的薑以嫿,抬手,蘇忠敏立刻閉嘴。

“直至回宮,你每日都要寫一封信給我,把這裡的事情交代清楚。”宋止淡淡道。

薑以嫿眼睛亮起來,緩緩呼出口氣。

“不少於三千字。”宋止冷笑一聲,“要是少了,馬上給我回宮。”

這下換薑以嫿麵無表情了,她以前語文作文寫封800字的信都快把腦細胞燒死了,更何況現在變成3000。

為了生命安全,她忍。

“好的,陛下。”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她的牙縫裡出來。

宋止滿意地離開。

隨後薑以嫿又以相同的理由告訴長公主,並派人將她送回長公主府。她對長公主並不怎麼擔心,畢竟貓瘟主要發病的是幼貓和體弱貓。

薑以嫿進屋,找吳太醫了解情況。

終於回到了她的老本行,對比社交,重新工作的感覺幾乎讓她欣喜落淚。

吳太醫率先開口:“皇後娘娘,不知您有何見解。”

薑以嫿斟酌半天,緩緩開口道:“王爺,麵容消瘦,眼眶凹陷,還伴有嘔吐之症,應該體內陰陽失衡。”

吳太醫點頭,“臣剛剛把脈,發現王爺脈象較之前已有大變化,明顯的外感六淫。同時便稀帶血,有氣血不足。”

確實是貓瘟。

薑以嫿心沉了沉,想法子怎麼樣在不暴露王爺身份秘密的情況下告訴吳太醫這病。

吳太醫行醫多年,對人病是見多識廣。

上次她已經編了一個他們不知道病,這回不能再這樣做。

薑以嫿垂眸,片刻後低聲說道:“吳太醫,此事茲大,我是看在陛下器重你的份上才告知你的。你可千萬不能朝外胡說。否則非要砍你腦袋不可。”

說完手指朝脖子比劃著。

嚇得吳太醫冷汗直冒,顫顫巍巍道:“臣必定不朝外傳。”

“你知道我是給陛下衝喜才進宮的。你說,你們太醫治了那麼長時間都沒辦法。可我一進宮,陛下的身體是不是比以前好。”

吳太醫慚愧,心裡一重:“確實是。”

“在進宮前,欽天監的人告訴了我一個秘密。”聲音在說到秘密時音量驟然降低,幾乎聽不見的程度。

加上薑以嫿警惕四周的眼神,吳太醫大氣也不敢喘,身體微微向前傾。

見吳太醫緊張,薑以嫿繼續說道:“欽天監告訴我,太上皇在世的時候造孽,讓現在的皇族受了懲罰。至於具體是孽,我想,你作為宮中的老人,你是知道的。”

吳太醫瞬間眼睛飄散,顯然是想起了什麼事,磕磕絆絆道:“怎麼會這樣。那陛下和王爺的病豈不是都是……”

薑以嫿搖搖頭:“是啊,陛下那病古怪難見,我尚且不知。但王爺這病,我知道,是獸病!”

語調波瀾起伏,故弄玄虛,放到派出所一聽就是傳銷詐騙。

薑以嫿:“這病我不知這京城是如何起名,但在我們那兒叫獸瘟。”

吳太醫思索著,心裡還有點懷疑。

“那不知娘娘您有何辦法?”

薑以嫿:“在我們那患了這種病的野獸九死一生,雖然我以往接觸的比較多,但隻是發現王爺正好與家中的阿貓阿狗相同的症狀才猜測到。”

吳太醫低聲回複:“還請娘娘等臣回家一趟,翻翻醫書再做診斷。”

聽到這,薑以嫿就知道吳太醫信了一大半。

沒想到封建迷信居然還有這種好處,她嘴角翹起,又連忙抬手擋住。

二人又就著今晚王爺喝什麼藥討論了一會。

雖然描述的詞彙是不同,但中西醫在某種程度上還是相通的。

討論完後吳太醫明顯恭敬了許多,也對薑以嫿的實力有了大概的估量,他捋著胡子搖頭晃腦。

薑以嫿隨後派人給王爺喂了幾粒糖,防止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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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昏暗,管家將她帶到王爺旁邊的院落:“娘娘,委屈您暫時住這了。”

薑以嫿四處打量著院落,眼睛亮亮的,“沒事,沒事。”

笑話,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北京四合院,誰會嫌棄。

而且這裡還沒有人時時刻刻地看著她,薑以嫿在房間裡轉來轉去,感受著穿越以來頭一次的自由。

眼見著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旁邊的雲舒委婉提醒:“娘娘,是不是該寫信了?”

開心的臉瞬間垮下去,薑以嫿磨磨蹭蹭地坐到書桌前,回想著自己以前看過的信格式。

“夫。”

不熟悉毛筆的手一抖,豆大的墨點滴落到紙上,瞬間覆蓋住剛剛寫的字。

薑以嫿額角青筋跳了跳。

重新拿出一張紙寫。

“夫君。”

糊成一團了,扔掉。

“夫。”

寫歪了,扔掉。

……

薑以嫿身邊逐漸堆起一堆紙團,看著像是要把她埋進去了一般。

端著水盆進來的雲舒急急忙忙放下,拍了拍額頭,趕緊從行李裡掏出一支筆遞給薑以嫿:“小姐,剛剛忘記把你的筆給你了。”

薑以嫿滿臉疑惑地看著兩隻差彆不大的毛筆。

沒想到一試就發現,雲舒給她的這隻筆軟硬始終,就像現代用的秀麗筆一樣。

薑以嫿心裡小小驚歎一聲:這就是私人訂製的魅力嗎?

她抬眼看了外邊,早已黑漆漆一片,心裡一緊,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夫君親啟,這裡一切安好……”

薑以嫿灑灑洋洋地寫著八王爺的病症。

半個時辰後,薑以嫿趴在桌子上,手指在信上戳來戳去:“1,2,3……2332。”

薑以嫿撓頭,在房間內來回踱步,確定自己已經把八王爺相關的事都寫上了。

“還能寫什麼,還能寫什麼。”

看著逐漸抓狂的薑以嫿,雲舒歪頭不解:“小姐你為什麼不寫點自己的事情?陛下沒指明交代的是八王爺的事情啊。”

薑以嫿腳步一頓,朝雲舒豎起大拇指:“雲舒,還得是你聰明。”

然後迅速衝回桌前,埋頭苦寫:“陛下,你今天吃晚飯了嗎?我吃了,王府管家給我準備了竹蓀鴿蛋湯、鮑汁扣熊掌、杏仁豆腐……”

一盞茶後,“怎麼才2745!”薑以嫿腮抵在桌子上,一半臉在桌上,一半臉在桌下,煩躁地吹著自己額前的胎毛劉海。

“雲舒,你會寫信嗎?你平常怎麼寫信啊。”薑以嫿問道。

雲舒有些懵:“我沒寫過信啊,小姐。你忘了,我全家都死了,我沒人可以寫啊。”

薑以嫿瞳孔顫抖,絞儘腦汁想轉移話題,後悔自己怎麼提這個話題。

內心的小人的臉上都流出兩根寬麵條,身上插著一根箭:我真該死啊。

雲舒繼續道:“不過我平日看話本裡有信。”

薑以嫿噌坐了起來,“雲舒,你平常看話本時,那裡麵的人都怎麼寫信的啊。”

雲舒仰頭,坐在榻上,晃著腿回憶自己看過的話本。

裡麵的男女私奔前都是怎麼寫的來著,她撓撓臉。

“裡麵就是寫,問對方怎麼樣了,然後說自己好想她,什麼的。”雲舒說。

薑以嫿恍然大悟,想起之前同事給她看的帖子《如何聯係很久沒有聯係的領導》,裡麵也是這麼寫的。

正好,她現在和宋止屬於上下屬關係。

於是她繼續寫道:“不道陛下在宮裡過得如何,我幫八王爺治病的時候總是能想起陛下的傷口……”

最後封筆時,她一筆一劃地寫道:“希望能早日見到陛下。”

寫完後她重新數了一遍,沒想到字數直接飆升到3500字。

沒想到自己還挺有拍馬屁的天賦,薑以嫿心裡想著,然後樂嗬嗬地把信裝進信封裡,交給專門遞信的人。

寫完已是深夜,薑以嫿心滿意足地睡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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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宋止拿到信封,皺著眉看著信上的第一句,夫君親啟。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