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密布,漸漸聚攏染黑了半邊天。
一時間大雨連連,街上行人有打著傘在街上行走,有奔走向屋內避雨的。
下著雨,出不了私塾。都在屋簷下避雨,等人來接自己。
不少人還抱怨天氣古怪原本還是晴天突然就下起雨。
無事可做,他們便閒聊打發這段時光。
坐等又等,人來人往的人不少,無不在翹首以盼來送傘之人。
一個丫鬟模樣的人撐著油紙傘,手上拿著一把傘朝他們走近,走到屋簷內,收攏傘,抖了抖傘上的雨珠走到謝榆萬身側,微弓著身子,“小姐,走吧。”
謝榆晚點點頭。
丫鬟將手中的傘交給阿蠻,“少夫人拖我給你的。”
阿蠻一愣,心底劃過一絲溫暖,雙手接過傘,“替我謝過少夫人。”
丫鬟轉身撐開傘同謝榆晚離開,阿蠻跟在身後。
三人剛進府,阿蠻就見江潯也、費大廚,奔走拿著簸箕收裝著晾曬的藥材。豆大的雨打在身上,濕透了衣裳和頭發,地麵淺淺的水層,踏起水花。
江潯也跑向藥材架去拿簸箕,餘光瞥見一抹裙擺,頭頂沒落下雨。抱著的手一頓,轉頭一看,是阿蠻,她站在身旁給自己撐傘。
雨水從臉頰滑落,睫羽掛著雨珠微微點頭,“謝謝。”
阿蠻撐著傘跟著江潯也的步子,將裝著藥材簸箕的拿進屋裡。
謝榆晚進到屋內,撐傘的丫鬟將傘伸向費大廚替他遮雨。
藥材全部收了進去,阿蠻疑惑問道:“是府上有人生病嗎?”
費大廚道:“是少夫人,連著喝了幾日藥也不見好。少夫人總咳嗽,說是偶感風寒,大夫來看病可她卻支開了少爺。具體什麼病也沒聽到那大夫說,隻有少夫人自己清楚。”
“我覺得少夫人有意隱瞞什麼。”
江潯也道:“是有意隱瞞。”
費大廚問道:“你怎麼知道?”
江潯也道:“若隻是普通的風寒何須遮遮掩掩,不讓少爺知道,十有八九是隱瞞病情。”
“這是病就有方子可解。” 阿蠻看著兩人渾身濕透,“你們倆還是顧好自己吧,身上都濕了,不冷嗎?”
正說著話,費大廚打了個噴嚏。江潯也眉頭緊皺的撇了眼他,略有嫌棄的往旁邊快步挪了幾步。
阿蠻:“看看,這身體不太康健,淋雨著了涼。”
“這比不上江潯也是真的,武功好,身體康健。”
阿蠻看著費大廚離開,看著眼前的江潯也,覺得一個武藝高強的人留在一個府邸做侍衛很奇怪,“你武功這麼高,怎麼會甘於做一個府內侍衛?”
江潯也想到下山曆練這三年,另外的目的是勸師姐回去。走走停停,也去過許多地方,大多隻是府、鄉、縣。打過惡霸、幫衙門抓逃跑的囚犯,後來聽聞她在上京。
剛到上京,卻意外發現這裡比他去過的地方要繁華許多。入了夜,暗夜中家家戶戶燈火高漲,自高台俯瞰而下,人群熙攘似被縮小的小人,所見之景更廣。
人煙阜盛,人庭若市。
上京有宵禁,時間到便關閉城門,有城管會來驅趕攤販。
他剛來上京不久發現發現張貼了告示,告示上說爭聘侍衛,他便去了謝府。
謝府檢驗侍衛能力的法式也很直接,就是比試武功
,留在最後的就能成為府中的侍衛。
一個月的月錢為二兩,對於大多數平頭百姓來說不算少了。
為了掙得銀兩貼補本就不富裕的生活,他們自是不會放棄機會。
江潯也看著他們為了二兩銀子互相打鬥,明白原來金錢對人的誘惑很大。
不少人被打倒在地,剩下不到十人。
“一起上吧。”
有人見江潯也囂張想收拾他一頓,罵他囂張、不自量力。反手就被江潯也抓住手腕,向外掰。那男子麵露痛色,連連喊少俠手下留情。
江潯也放開他的手,那男子與其他人對視幾眼,竟默契的達成一致,一起向江潯也襲來。
江潯也手上握著劍,少年身形清瘦頎長,身形快如風,劍未出竅就把那十人乾趴下。
以一敵十,謝母看的震驚且十分滿意,拍手表示對他的肯定。表示從今日起他就是這顧府的侍衛,月錢按時給,還安排獨自的臥房。
給足優待,隻為將他留下。
自此江潯也便在這謝府留下,一呆就是二載。
“偶然機會,什麼時候走不清楚但不會一直留在此處。”
“那你這身武功應該是高人傳授吧。”
江潯也想到二師哥說出門在外不能隨意暴露身份,斟酌著開口“呃……你這麼說也不算錯,是幾個武藝高強的老朽。”
小聲嘀咕幾句,“同你說這些作甚,他一般又不下山。”
她眉峰微微皺起,“江潯也,你說什麼?”
江潯也搖了搖頭,神色淡淡, “沒什麼,我先走了,身上濕透了得換身衣裳。”
轉身就朝方向臥房走,阿蠻喚住他,“你上次答應的要給我塤,你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不知為何,她對眼前的少年比看其他人更順眼,也更願意同他說話。許是初次見麵的出言相幫,懷著一顆俠義之心,還難得的不計較回報。
江潯也腳步一頓,並未轉身,“自然說話算話。”
他從不撒謊,一旦答應的事就會做到,不然也不至於還待在上京。
夜色融融,夜幕中繁星點點點綴星空。
臥房內,宋樂安坐在桌旁,謝晏辭坐在他右側,握住她的手憂心帶著一絲埋怨 ,“手這麼涼,染了風寒也不多穿點。”
低頭捧著她的雙手放在嘴邊呼著熱氣,搓了搓她冰涼的雙手。烏亮而柔情的眼眸抬頭看她,“還冷嗎?”
宋樂安搖了搖頭,笑著答非所問道:“你的手很溫暖,很大,也很好看。”
“不冷就好。”
宋樂安總會側麵回答他的問題,剛開始她嫁到府上問她在府上住的可還習慣?她說府上人很好,什麼也不缺。府邸朱門高牆,青石鋪地,石階綿延,回廊迂回,就是這裡每個房間從外麵看基本長的一樣。
起初聽她這麼說,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說習慣就好。
後來她說想在屋頂開個窗戶,階梯連通屋頂能到屋頂上看星星,他依言同意。第二日就請人來府上動工,兩人因此睡了幾日耳房。
修好馬不停蹄就告訴她,她得知很高興被她撲個滿懷,少年嘴角壓抑不住笑意,摟著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聲問道:“可還喜歡?”
可她似是不知女子羞恥,大膽表明愛意,“謝晏辭,你怎麼這麼好,愛死你了。和我預想的大差不差。”
忽如其來的表白讓少年的心怦怦亂跳,君子端方聲音暗啞,紅了耳廓,“我心依始,未曾變過。”盯著她秀色可餐的唇,小心翼翼的吻上她的唇瓣,耳鬢廝磨,訴說著對彼此的愛意 。
她拉著他上屋頂,他坐在堆砌的瓦片上,目光不自覺繾眷溫柔看著她站在屋頂上迎著晚風大喊,“啊!”
“這個世界有你,我好像沒那麼想家了。”
大喊聲引來了彆人的大罵,“吵死了,大半夜不睡覺!”
宋樂安迅速俯下身子,彎著背小步跑到他身旁坐下,拉著他看星星。
“你很喜歡看星星?”
“有時候無事可做,就找事做。但和你一起,無論做什麼都變得有意義。”
流星在夜空劃過。
“快許願。”宋樂安閉上雙眼雙手合十,在心中默默許願。
謝晏辭學著她的樣子雙手合十閉上眼,“我希望現在、未來都能……”
少年被捂住嘴,他眼睛撲閃著懵懂的看著她,兩人此刻隔得及近,吐氣撲灑在他臉上心下一顫,隻見她看著自己的眼睛道:“許願是不能說出口的,不然就不靈了。”
謝晏辭抓住她的手拿下,“你相信這個?”
“圖個吉利,開心就好。”
謝晏辭身子微微向後仰看看夜空,手撐在兩邊,不由慨歎,“是啊,開心就好。”
好在他已經適應良好。
宋樂安側過一邊隔著手帕咳了咳,謝晏辭忙為她倒上一杯熱茶,湊近嘴邊吹溫,殷切切的捧著遞到她手上,說著關切的話。
宋樂安抿了抿唇,舔舐了唇內的鮮紅,染紅的手帕藏在袖間。放在嘴邊喝下,茶杯放在桌上,打了個哈欠。
謝晏辭問:“困了?要不先睡覺?”
宋樂安悶悶點頭,語氣帶著幾分撒嬌,“你抱我過去。”
“好。”謝晏辭隔著衣裳將手伸到小腿彎處,將她攔腰抱起。宋樂安腳下一空,驚呼一聲,兩手順勢攬住他的脖子。貼著他,熱氣呼在她臉上,依稀能感受到他紊亂的呼吸,兩顆強有力的心在怦怦亂跳著。
謝晏辭抱著她往床邊走,護著她的頭將她輕手放在床榻上,為她脫去鞋子,拿過身旁的被褥蓋上,掖了掖褥角。
謝晏辭坐在床邊,正要起身。
宋樂安驀地抓住他的手,“彆走。”
謝晏辭止住步子坐下,輕聲細語道:“好,那我看著你睡。”
宋樂安隻露出毛茸茸的腦袋瞧他,“要不你也睡吧。”身子往裡麵挪了挪,騰出位置。
謝晏辭猶豫一瞬,收腿上了床,蓋著被褥在身旁躺下。
宋樂安轉頭頭看他,“睡不著就數星星。”
謝晏辭轉過頭看她,輕笑出聲,“這是什麼道理?”
“無聊就會犯困,來跟我學。”看著窗戶的方向說著就開始數,“1顆星星、2顆星星、3顆星星、4顆星星、5顆星星、6顆星星……”
幼稚的行為,可他心甘情願陪她一起幼稚。
謝晏辭學著她的樣子,“ 1顆星星、2顆星星、3顆星星、4顆星星、5顆星星……”
不知過了多久,宋樂安瞌眼沉沉睡去。
謝晏辭停下看著她的睡顏,她還不安分的往他懷裡鑽,緩緩靠近將手放在在鼻息邊,平穩的呼吸噴灑在他手上。
一夜好夢,夜很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