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愈(1 / 1)

顧羨知三人趕到同濟堂,程緲疾步到榻前為她搭脈,有看了眼她傷口的位置竟發現此時她血液流動緩慢,衣裳有大麵積濕透。

“林大夫,她……”

林之容開口解釋道:“我給她衣裳表麵敷了冰,暫時壓製,怕她血液一直流動撐不到你們趕來。”

程緲道:“你們可以出去了,我要開始給她治療。”

顧羨知三人退出門外,程緲將阿蠻身上帶血的衣裳褪去,替她清洗傷口,止血,拿出前兩日采的藥材用罐子搗碎,均勻的塗抹在受傷的肌膚處,將她扶正讓她貼著自己靠在自己肩頭,拿著繃帶從身前纏繞至身後幾圈係好。

顧羨知在門外心緒焦急的來回踱步,江潯也抱臂看在眼裡,看的他頭暈不滿道:“顧羨知,停下!轉的頭暈。”

顧羨知一聽停下腳步,饒頭用帶有歉意的眼睛看他,“不好意思。”

江潯也不語,臉色緩和不少。

林之容淡淡瞥了一眼二人,盯著門看,靜靜等待著。

門從裡麵被打開,程緲站在門邊側開身子,讓出一條道,“可以進來了。”

三人經得允許進了屋,隻是這屋內彌漫著一股似有似無的臭味。

顧羨知捂著鼻子道:“怎麼這麼臭啊?”

江潯也和林之容同樣捂著鼻子。

程緲瞪他一眼,“這是我自行研製出的方子,你竟然說它臭,找打是吧小子。彆看它臭,這治療傷口愈合有奇效,五日就能痊愈。”

程緲每日都會來看她,還帶著衣裳給她換藥沐浴更衣,顧羨知倒是日日都來,江潯也沒來過,林之容照常在同濟堂內問診看病。

第五日阿蠻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醒來的,床前圍著三人,顧羨知將軟墊放在她後背靠著,阿蠻卻身子往後退了退眼神警惕看著程緲,唇色因未進水而微微皸裂,麵色沒什麼血色。

顧羨知主動向她介紹道:“這位是慶雲齋的老板娘,程緲。”

阿蠻向程緲點了點頭,眼神柔和幾分,“我叫阿蠻。”

“我知道,你的傷他們也同我講過了。傷怎麼樣了,你那件染血的衣裳我幫你扔掉了,放心我每日都有給你換藥,你傷的重好在有我的藥藥效好,才能讓你五日就能醒。你現在如何?”

程緲拉著她絮絮叨叨的說,可阿蠻臉色變了又變,開口問她,“所以我昏迷不醒這幾天,你不僅給我上藥還給我換了衣裳。”

“是啊。”

“你……”

阿蠻見她一副都是女子不無不妥的樣子,雖然都是女子她總覺得陌生人又不是關係要好的朋友,不相熟的女子之間也得注意距離、分寸。

阿蠻不喜可她又救了自己,不能責怪她。細細想來她好像沒有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顧羨知在一旁關切的問道:“剛睡醒要不要吃點什麼?還是喝點粥吧,你胃不好,而且你受傷剛好。”

顧羨知轉身將煮好的粥用碗盛出來,雙手捧著盯著碗小心翼翼走過來,在她跟前停下,阿蠻笑著向他道謝接過碗拿著勺子吃起來,聽著他在一旁解釋道:“這個是五米粥,混著紅豆、紅豆、紅皮花生、枸杞熬製的,補氣養血又暖胃。”

上次差點死在刀下,幸得顧羨知相救,而且他還很貼心,囑咐自己養傷上藥,胃不好注意飲食。這次也是傷勢初愈怕自己餓準備了吃食,他對自己好又怕之後習慣了當做理所應當。

不經意的抬頭向門外看,一瞬間她似乎看見了一抹靛藍身影,他喜著藍色,她覺得藍色襯他。狀似低下頭猛的再往門外看,想確定是不是他,隻見一抹靛藍色衣袂,在柱子後肆意翻飛。

他是不是討厭自己?所以躲著自己。

喝完粥後,顧羨知主動提出送阿蠻回府,程緲回了慶雲齋。

兩人走在街上,其實她本來是拒絕的,可架不住顧羨知一再堅持,他說這次你受傷剛好,萬一在遇到壞人怎麼辦?

可她自己也並非絕對良善之人。

兩人在謝府門外分彆,阿蠻剛進去就簇擁上一群人用挪揄的目光看自己,說著調侃的話。

說那位公子模樣長得不錯,送你回來不會是對你有意思吧?也有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她實話實說,人家好歹是高門大戶,怎會看上我一介丫鬟。我上午都會去私塾,就是在這認識的。

有人認出了顧羨知,說他是鎮國大將軍,顧裴之子。其餘人驚歎、羨慕她能結識這大將軍的兒子。

阿蠻回屋路上,看見了江潯也,他卻似乎躲著自己,她擋在他前麵,他就走到另一側,她在擋他又是如此,也不看自己。

她不明白,無緣無故的漠視如同陌生人。

她愣在原地看著他走過的背影忍不住喊住他,“江潯也!你是在躲我嗎?”

江潯也腳步一頓緊握著垂在兩側的拳,轉身神色淡漠懶懶瞥向她道:“沒有,我們隻是認識數月,我替你說話還有換藥之事隻是出於習武之人的見義勇為、俠義之心。再來上京前,我幫過捕快抓過逃犯、惡霸,救過被淩辱險些清白喪失的女子,這類事做過太多,當然包括你。”

“而且我們除此之外本就交集不多,當然答應你的事我會兌現。”江潯也從衣襟中掏出他在外麵跑來好幾個地方要人代做的塤,伸手遞向她,遞了個眼神示意她接過。

阿蠻接過,放在嘴巴有樣學樣的照著之前江潯也在嘴巴吹了吹,江潯也蹙眉略有嫌棄,入他耳中如魔音灌耳,磨人耳。阿蠻也知曉不好聽放下。

“真難聽。”江潯也嫌棄道。

阿蠻聞此咧了咧嘴角,“你……”說話真接。

“我從不撒謊,無事我就先走了。”江潯也不等她回應轉身就走。

阿蠻看著他離去的背景影,在原地站了會轉身往臥房走。

入夜,怡紅院門口。老鴇手上拿著絲帕,頭戴大花熱情的招呼著來此的男子入內,喚了院內的貌美女子招待。

一模樣秀麗的男子手握折扇大搖大擺走了過來,老鴇見著了攔住他,似笑非笑,盯著他脖子看,湊近他耳語幾句,男子瞳孔一震往後退兩步。

老鴇笑臉如花看他,眼角起了淺淺的褶子,身姿嫵媚,“小公子可有鐘意的姑娘?看小公子麵生,先看看可有喜歡的姑娘。”拉著他進來。

拍了拍手,“姑娘們,出來吧。”

迎麵走來六個貌美姑娘,挨個介紹自己。

分彆是櫻桃、紅葉、艾香、柳綠、芳華。男子笑著紛紛點頭示意。

老鴇道:“公子怎麼稱呼?”

男子負手,握著折扇謙虛有禮道:“免貴姓鐘離,名流風,叫我流風就行。”

“那流風公子可有鐘意的?”

鐘離流風看著一眾年輕貌美的女子,胡亂指了一個。那女子一身鬆花衣裙,長發垂在左肩,發髻大而繁華、精美,耳環小巧精致。

“那艾香,你好好伺候這位流風公子。”

“好的,媽媽。”

艾香對男子半屈著身子施一禮,拉著男子上了二樓。男子看著她走在前麵兩指勾著自己的束腰帶,“姑娘你……”

艾香推開一間廂房走了進去,鬆開勾著他束腰帶的那隻手,男子跟著走了進去,看著艾香將門關上,低著頭捏著放在身前的雙手。

艾香看出他不自在,引他入座,“公子坐吧。”

男子依言入座,也不說話,安安靜靜。

艾香替他斟茶推到他麵前,用著嬌俏的聲音直勾勾看著他道:“公子請用茶,奴家為你彈首琵琶。公子想聽什麼?”

男子坐在那緊握著杯子,避開她看自己的眼睛,“都…都行。”

艾香笑道:“那奴家就為你彈一首《春江花月夜》。”

“好。”

男子看著女子轉身去置物架上拿琵琶,坐在自己對麵抱著琵琶素手撥弦,閉上眼睛去聽,隻聽那曲子委婉質樸,時而快時而慢,仿佛身在靜謐之地,時而煙雨蒙蒙、流水湍急;時而流水緩緩,晴空萬裡,小橋流水。

曲子停了,男子睜開眼,讚歎道:“艾香姑娘人長得好看,琵琶彈得也是極好的。”

艾香道:“公子謬讚了,這首《春江花月夜》是說江南水鄉,而奴家是江南人。”

“原是如此。”

艾香起身將琵琶放回,走到男子身後為他按肩,不直接享受的閉上眼,女子走到身側彎下腰在他耳邊吹氣,引著男子一陣酥麻,渾身不適,瞪大了眼。

男子起身避開她,艾香抓住他的手,眼波含情,“流風公子奴家伺候你啊。”

男子連連擺手往後退,訕笑道:“不用,艾香姑娘。”

轉身拔腿就推開門往外跑,艾草在身後追,連連喚他,公子。男子一聽腳下步子跑的更快了。

路過一間廂房,迫於身後女子追著自己,隻猶豫一瞬就推門闖了進去,握著手上的扇子將門關上,對著門的方向喘了幾口粗氣,轉過身麵上一驚。

屋內坐著的兩位男子看著突然闖進來的人,皆是疑惑的看著來人。

其中一位男子主動開口道:“這位兄台所來何事?”

“我……”

坐在他身旁另一位著朱殷男子笑道:“你是躲人吧,不然也不會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