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視線，聽到楊婉叫她，問要不要一塊兒去吃飯。
姚嘉鈺和周承優跟著她去了研究所食堂。
食堂裡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分散坐著。
楊婉在姚嘉鈺旁邊，看著沒什麼表情的周承優說：“今天31號，我們所裡的小年輕下午都放假了，休息的休息，約會的約會，有晚上約著去跨年的呢。”
冰塊臉的神色有所波動，楊婉又偏頭看埋頭吃飯的姚嘉鈺，問：“嘉鈺，你們今天各自有什麼安排啊？”
食堂裡的廚師沒有因為今天下午開始放假吃飯的人少就敷衍了午餐，飯菜味道還挺好的。
姚嘉鈺吃飯間偷偷抬眼看對麵的人，想起了他說今天預約了餐廳，心裡好奇著是什麼餐廳，味道好不好。
周承優瞥見她欲蓋彌彰地垂下眼，淡笑道：“我預約了餐廳，不過嘉嘉還沒有說要不要答應我。”
楊婉挑眉問是什麼餐廳，看來他們之間並沒有按照姚嘉鈺設想的走向發展下去，要拒絕不早就拒絕啦？
周承優說出餐廳名字。
楊婉笑，給冰塊兒子助攻：“嘉鈺，這個餐廳很受歡迎的，老宋還帶我去趕了幾回潮流呢。視野開闊，夜景很好看的，味道不錯，非常受年輕人追捧。”
她乘勝追擊：“嘉鈺，你沒什麼安排就和承優去吃餐飯嘛，賞賞景，正好放鬆放鬆。”
他們倆的關係似乎沒有她剛醒來那天那樣僵持了，主要是姚嘉鈺沒有那麼抗拒了，眼神接觸也有點彆的意味。
楊婉想起前兩天周承優去醫院找她的事，她那天的確答應了姚嘉鈺她會保密，但周承優也......
或許，他們倆多談談會不會就有轉機了呢？
姚嘉鈺麵露疑惑，老宋？她想起來，周承優和她說過母親再婚了。
老宋就是宋理群，是她現在的丈夫，楊婉補充道。
“阿姨，那你們還挺浪漫的，宋叔叔今天又會帶您去哪兒趕潮流啊？”姚嘉鈺四兩撥千斤，轉移話題。
“真不巧，我和老宋今晚都得值班。”楊婉麵露遺憾，從口袋中掏出兩張票，遞給姚嘉鈺，說：“這是兩張電影票，電影院和那個餐廳在同一個商場，三點半才開場，你們正好去逛逛商場，看看電影，完了再去餐廳。”
姚嘉鈺瞄一眼電影名，皺眉。
這名字，看起來不太靠譜......
楊阿姨和她丈夫竟然也會看這樣的電影？
她眼神猶豫，看向周承優。
電影票朝向姚嘉鈺，周承優自然看不見電影票上的字，他不在意看的是什麼電影，隻說：“嘉嘉，我們彆浪費了電影票？”
行吧，這可是他自己選的的。
姚嘉鈺點頭，笑著向楊婉道謝接過電影票。
她倒要去看看這電影播的是什麼。
“嘉鈺，你身體現在怎麼樣了？哪天有空來找我做個檢查，提前一兩天說就好。”
姚嘉鈺現在對薔薇體可以控製自如了，可以正常進出研究所了。
“我恢複得挺好的，到時我給您發信息。”周承優給她添加了楊婉、趙姨還有楊笑語的聯係方式，說楊笑語是他妹妹，如果他不在她有事的話可以找他母親和妹妹幫忙。
吃完飯，楊婉回辦公室，姚嘉鈺和周承優去停車場。
“咱們去哪？”姚嘉鈺問。
“去逛逛超市？家裡沒有菜了。”周承優偏頭看她說。
西瓜皮在車後座，哇啦啦喊：“我也要去逛超市。”
包包附和道：“我也想去。”
它們知道超市是什麼，也知道裡麵有可多東西啦。
姚嘉鈺回頭看它們倆，警告它們：“那逛超市的時候你們不能說出話來。”
西瓜皮和包包的藤拍在一起，發出脆響，它倆壓低聲音互相慶祝。
她現在不便打開空間，空間裡有比西瓜皮更厲害的植物，她擔心它們還沒有恢複清醒，隻好把它們倆先放在車上，這可讓西瓜皮找著上杆爬的機會了。
姚嘉鈺知道它已經覬覦人類基地很久了，裡麵的所有東西它都很眼饞。
周承優看眼後視鏡中歡呼的兩棵植物，心裡一個又一個問題冒出來，這些都是類人植物，嘉嘉跟它們是怎麼認識的？
它們出現的時間與嘉嘉消失的時間重合。
耳邊響起她說過的話。
“它們是我的朋友。”
“你不用擔心昨晚的事會再出現。”
按照之前收集的信息，異變植物會對人進行無差彆攻擊，而類人植物不會。
但那晚，西瓜皮要攻擊她，包包像是還沒來得及攻擊，她對類人植物的攻擊行為似乎也很熟悉。
他走進院子後，聽見西瓜皮說：“我錯在打了你，我應該聽你的去打周承優！”
它是無法控製自己麼？
她消失後，遇到了什麼？
周承優沉眉，目光緊鎖住前方。
“周承優，周承優......”姚嘉鈺探頭，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怎麼了？”
“我說，我應該給你多少晶核，你在我的手環裡存了那麼多積分，我不能讓你吃虧呀。”
尖銳的鳴笛聲響起，紅燈變綠了，是後麵的車在催他快開車。
刺耳的聲音像她說出的不太中聽的話，擦過他的心臟，劃出道道血痕。
以前，他隻是一把將要被磨得鋒利的刀，一個將來被用於擊殺異變生物的無情機器，一個用來謀求榮華富貴的工具，他無欲無求。
在遇見她之後，他第一次知道了這個世界不是黑暗的，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目標。
他想讓她每一天都開心，沒有隱在笑容後的憂愁。
他想變得強大，想打敗姚世善，斬斷姚世善手中的劍，想帶姚嘉鈺離開。
他想賺很多很多的錢，買一棟房子，種上很多植物，跟她說，這就是他們的家，她也不必為父母的區彆對待而傷心。
而現在，她說，她不能讓他吃虧，那她離開時，是不是也要給他晶核來抵銷他的照顧，說不能讓他吃虧。
把他那兒當成酒店賓館嗎？
想走就走。
周承優喉結滾動，握住方向盤的手一瞬發緊，眼中湧動的受傷瞬間被壓下去。
“嘉嘉，你和我之間，不要分得那麼生疏，好不好？”
姚嘉鈺偏頭看向窗外。
“你不是說，你把我當成你的親哥哥麼？但為什麼你對待我總是很客氣很疏遠，難道你說那句話隻是要氣我？你也沒有當真？”
西瓜皮和包包探頭過來，竄到前排中間，姚嘉鈺把它們往後推，看著周承優悶聲道：“那我不客氣了，謝謝哥哥。”
她加重後麵兩個字的語氣。
看她因自己曾經的口不擇言吃癟，周承優發出輕笑，眉眼疏朗。
到了商場地下車場，姚嘉鈺讓西瓜皮和包包縮小身體，好好待在她的口袋裡。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電梯。
由於今天很多人出來跨年，商場的人流量也水高船漲，姚嘉鈺二人進去後，電梯門遲遲未關上，最後塞滿了人。
姚嘉鈺站在周承優身前，她前麵有一個男人不斷地往她那邊擠，姚嘉鈺皺著眉往後縮。
忽地，一道清涼熟悉的氣息裹住她，周承優握住她的肩，兩人交換了位置。
姚嘉鈺緊挨著電梯的角落，困在周承優麵前。
電梯負重上升，堪堪到了第一層，電梯門打開，又勉強塞進來一人，所有人都往裡擠，她和周承優之間本就狹小的縫隙消失，她被迫撞進了他的懷裡。
她抬眼，隻能看到他堅毅又白皙的下巴，再往上，是他微抿著的唇，他們曾在無人的角落......
打住，不能想了。
姚嘉鈺的長睫撲閃撲閃地顫動，她閉上眼，埋首靠在在他胸膛前。
他的心跳聲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
姚嘉鈺垂在身側的手輕顫著，她像是悠悠晃晃地浮在空中，急需找到一個著力點，她抬手，捏住他的衣角，但輕輕地，生怕力道大了被周承優發現。
呼吸急促，心跳如鼓，他的手輕柔地放在他的頭頂上，低沉的抱歉聲一同響在耳邊。
二層到了，提示聲響起，周承優牽住她的手，帶她越過“人從眾”。
姚嘉鈺手心發熱，腦袋發懵，傻眼了。
二層，早知是第二層，他們坐什麼電梯，又不是沒長腿。
周承優儘欺負她沒來過這裡，姚嘉鈺抽出手，瞪他，直覺他就是故意的。
“嘉嘉，我哪裡又做得不好了？”周承優失笑，眉眼柔和，無奈地問她。
“超市在第二層，為什麼非得坐電梯？白白擠一趟。”她的臉頰泛起一片緋紅的霞彩，杏眼微微睜大，粉嫩的嘴唇稍微嘟起露出不悅，像他們熱戀時她撒嬌的模樣。
“嘉嘉，你冤枉我了，我孤家寡人，一兩個月都難得來一趟商場，明天哥哥給你做大餐，向你賠罪行不行？”周承優嘴角含笑道，伸手攬住姚嘉鈺的肩，帶著她往前走。
姚嘉鈺頓住腳步，偏頭看落在她肩上的手，聲音不滿：“本來就應該是你煮飯做菜，這算哪門子賠罪。”
周承優放下手，順勢在超市門口取一輛小推車，沉斂眉眼中寵溺的目光投向她，唇角上揚道：“那嘉嘉認為我怎樣賠罪才算有誠意？我都聽你的。”
西瓜皮和包包躍躍欲試，在口袋中對視一眼後，聲音爭相恐後在姚嘉鈺腦海中響起。
“讓他給我買下淘氣堡。”
“讓他給我買芭比娃娃的全套換裝玩具！”
“我先說的！”西瓜皮大喊。
“我的聲音更大！”包包不甘示弱。
“你輸不起！”西瓜皮咆哮。
姚嘉鈺深吸一口氣，心說：“閉嘴！”
西瓜皮和包包登時扒緊了口袋，生怕被嫌吵被她丟垃圾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