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兒,切記勿與康寧郡主起衝突。務必讓大朔郡主安全離開臾戎。”臾戎王坐在禦書房內處理公務,語重心長對鮮於旻囑咐道。
這個小兒子他最是喜愛,卻也最不穩重,據說康寧郡主還是從玀營找到的,隻盼旻兒彆去招惹。
“父王,這是為何?”鮮於旻不解道:“這是臾戎,難道我們還怕這個小小的康寧郡主不成?”
臾戎王的筆一頓,低沉的笑了笑鮮於旻的天真,“旻兒,話不是這麼說的,這些日白建安恐怕已經將康寧郡主在臾戎的消息傳回大朔了,臾戎還不能和大朔起衝突。”
父王的話還在耳邊,麵前虎牙就將匕首捅進伏苓的胸口。
“本宮叫你住手!”鮮於旻怒目圓睜,恨不得立馬將虎牙殺了,就算他要動手,也不該在他皇子府動手,更不該以此要挾離開玀營。
虎牙看見鮮於旻跳腳,冷言冷語嘲諷道:“殿下不是不信嗎?如何,奴的誠意可夠?”
說著又將匕首在伏苓的胸口轉了轉,伏苓發出一聲慘叫,臉一瞬間扭曲,仿佛痛到極致。
“你要什麼,都可以商量?本宮一定滿足你,隻要你放了康寧郡主。”鮮於旻雙手抬起,掌心向外,一副安撫虎牙的姿態。
虎牙冷笑,隨即快速要求,“備馬,放我離開玀營。等我離開王城,我便放了郡主。”
“好,隻要你彆再傷她。”鮮於旻彆無他法,隻能將令牌扔在地上,讓門口的侍衛散開,給虎牙留出離開的通路。
虎牙的刀依舊插在伏苓的胸口上,聞言另一隻手捏住伏苓的脖頸,以一種全然掌控她的姿態,迅速撿起地上的令牌,慢慢退出大堂。
終於,出了皇子府,一匹高大的駿馬已經等候在門口。
虎牙謹慎地盯著門內的動靜,見鮮於旻暫時沒有追出來,這才附耳道:“郡主,沒傷到您吧?”
伏苓輕輕拍了拍他的大腿,示意無事。
“冒犯您了。”他小聲道歉。
虎牙雙臂環在伏苓纖細柔軟的腰肢上,一個用力,穩穩地將人放在駿馬上。隨即他翻身上馬,環住伏苓,拉住韁繩,雙臂的肌肉因用力而微微隆起。
“駕!”
隨著飛奔的駿馬,風撲打在臉上,所有的一切,玀營、角獸,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他低頭看見自己的血蹭在伏苓月白的襦裙上,仿佛將高高在上的郡主弄臟了一般。
他惶恐,卻又暗自欣喜。這一刻,郡主是他的。
伏苓完全沒注意到虎牙的異樣,一心隻想著馬兒再跑快點,快點離開王城。
離開了鮮於旻的視線,伏苓終於放鬆了一些,“等出了王城,有人在城外接應我們。”
“好。”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說話間熱氣噴薄在她的後脖頸上。
伏苓這才注意倒兩人緊密貼在一起,虎牙上身赤裸,她整個人都被他環在懷裡,滾燙的溫度仿佛能透過她的衣物傳遞。
伏苓輕輕搖搖頭,試圖將想法甩出腦海。想些什麼呢,正在逃命,彆東想西想。
終於到了城門,虎牙將令牌扔到侍衛手中,命令城門侍衛打開城門。
侍衛雖然奇怪虎牙的裝束,但是看見手裡金光閃閃、如假包換的七皇子令牌,立馬不敢多問,命令他人打開城門。
不知何時,日色已經西沉。厚重的雲層被染成了橙紅色。
隨著一陣沉悶的嘎吱聲,兩扇巨大厚重的城門緩緩打開,陽光隨著逐漸變大的縫隙傾瀉,灑落一身。
兩人無言,在城門足夠駿馬通行的那一刻,虎牙猛地一扯韁繩,駕馬飛奔離開。
過了一會兒,一輛低調的馬車出現在兩人麵前。
裴冉和白明早已在馬車裡等待多時,聽見馬蹄聲,兩人一喜,頓時出車廂查看。
果然是郡主和虎牙,白明喜笑顏開,內心也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安全離開臾戎了。
“郡主。”白明迅速跳下馬車,就要撲上去。
虎牙利落下馬,雙手摟住伏苓,剛將人從馬上抱下來穩穩當到地上。就聽到一聲欣喜的呼喊,麵前的男子就要撲到伏苓懷裡,虎牙一把攔住並開口道:
“男女授受不親,公子請自重。”
伏苓有些好笑,估計虎牙還不知道白公子的真實身份是白小姐,剛想解釋。一陣白光在伏苓的麵前閃過。
這個方向虎牙看不見,伏苓卻看的一清二楚,是鮮於旻騎在馬上,手上的利箭已經對準了虎牙的背後,臉上露出了邪惡瘋狂的笑容,隻待一擊斃命。
箭頭泛著冰冷的寒光,帶著呼嘯的風聲飛射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伏苓腦海一片空白,動作間撲向了虎牙,想要將人側麵撲倒避開羽箭。
可是伏苓單薄的身板對上虎牙強壯的身體哪有勝算可言,就算她全力一撲,他也隻會被伏苓撞得稍稍挪動一步。
虎牙聽見羽箭的破空之聲,他角獸練就的靈敏讓他迅速側開身,哪想伏苓這時候撲過來。
隻聽見“撲哧——”。
羽箭帶著十足的力氣射進伏玡的肩膀,箭頭深深紮入她的身體,鮮血如泉湧般流出,瞬間染紅了她的大半肩膀。本就沾滿鮮血的襦裙這下徹底變成了血紅色。
被箭射中那一刻,伏苓身軀猛地一震,麵色頓時失去血色變得蒼白,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虎牙連忙摟住伏苓下滑的身體,目眥儘裂,驚愕道:“郡主!”
裴冉看見鮮於旻一箭沒有射中虎牙又要搭箭對準,他焦急喝道:“彆愣住,趕快上車!”
白明這才反映過來,趕忙幫著虎牙抱起伏苓,迅速上馬車。
裴冉拉住韁繩,迅速掉轉車頭,往前往大朔的方向趕,同時內心哀歎,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這個情況,彆說虎牙,怕是連郡主都不能輕易離開臾戎。
幸好白老爺先於他們幾日離開,這時候隻盼著他已經離開臾戎,能給他們搬來救兵。
箭沒有射中虎牙,反倒射中最不能傷的伏苓。這可把他氣得夠嗆,頓時陰沉下臉
箭已經射傷了伏苓,既然無法挽回,那便將錯就錯!隻要他們無法活著回大朔,那他們怎麼死的還不是任他捏造。
下定了決心,鮮於旻高舉手,咬牙切齒道:
“全力捉回逃奴虎牙及其同黨,凡是立功之人,本宮重重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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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命途中馬車十分顛簸,搖晃之間,伏苓肩膀劇痛,臉色煞白,滿頭大汗,唇間溢出痛苦的呻吟和破碎的嗚咽。
虎牙一看便知道是馬車顛到她的傷口了,連忙將人抱在懷裡,將自己的腿當作肉墊,儘量減少馬車搖晃帶來的二次傷害。
看著伏苓因痛苦而滿頭冷汗,他又是自責又是心疼,恨不得那箭紮在自己身上,反正他皮糙肉厚,從小到大受過的傷更是數不過來,也不怕多這一箭。
“白明,你來趕車。我進來看看郡主的情況。”裴冉在外麵喊,這時候追兵已經被遠遠甩在後麵,也終於有空來查看郡主的傷勢。
同時他內心也鬆了一口氣,幸好這些追兵沒有騎馬,不然他們插翅難逃。
白明二話沒說,迅速和裴冉交換位置,趕著馬車,還細細注意車廂內的動靜,生怕郡主有個三長兩短。
裴冉掀開簾子進了車廂,看見虎牙死死抱住郡主,而郡主已經因為疼痛暈過去了,也好,不用醒著拔箭,遭罪。
得找個地方停下來把箭頭拔了,裴冉拿出醫箱裡的剪子,準備將箭尾剪掉,誰知剛準備動作,虎牙攔住他。
“不能隨便拔箭,我們得讓專業的大夫來。”他認真道。
不是?難道他看起來不專業嗎?裴冉簡直要被氣笑了。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人是江湖人稱聖手神醫的裴紀雲,裴冉。你看我可否專業?”
聽到裴冉就是大夫,原本十分焦急的虎牙眼睛一下亮了,激動道:“失敬,您能救救郡主嗎?”
“當然,郡主如今身受重傷,也有我的一份責任。”裴冉沒在和虎牙多說其他,邊說邊讓虎牙將伏苓放平,這下虎牙沒再阻攔。
看見伏苓額頭全是冷汗,虎牙陷入深深的自責中,要不是郡主來救他,郡主怎麼會受傷,更不會遭到鮮於旻的追殺。
裴冉扶住羽箭將箭尾剪掉,又掀開她的肩部衣物檢查上藥止血,虎牙急忙關心道:
“怎麼樣,裴公子,郡主可有危險?”
裴冉檢查了一下傷口,隻是看著嚇人,倒是不足以致命,他安撫道:
“這箭並未傷及郡主心脈,你隻管放心,郡主不會有生命危險。現在隻等我們找個地方停下來,將箭頭拔了,再敷上我的獨家秘藥,保準不出四日,郡主便能活蹦亂跳了。”
虎牙聽見他的話,內心鬆了一口氣。
“那我們儘快找個隱蔽的地方停下吧,郡主的傷不能再拖了。”
裴冉聽見這滿含關心的話,眉一挑,揶揄道:“為何一直關心郡主,你看你身上的鞭痕,虎牙你自己的傷也需要關心一下呢。”
虎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未穿上衣,血已經在動作間沾到了車廂的各個地方,就跟凶殺現場一樣,頓時耳根子一熱,有些不好意思道:
“把郡主的馬車弄臟了,這該如何是好...”
裴冉簡直要被虎牙的腦回路給震驚了,這是馬車的事兒嗎?明明是身上的傷該處理了好吧。
於是他也不再繞彎子,扶額直接命令道:
“你先把郡主放下,身上的傷我給你處理一下。”
虎牙怕馬車顛到伏苓,猶豫道:“可是,郡主....”
裴冉要抓狂了,他算知道為何郡主一定要帶走虎牙了,這麼個單純、忠心之人,放在身邊做小侍衛也不錯。
“彆可是了,郡主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
虎牙這才輕輕將伏苓安置在榻上,動作小心翼翼,生怕磕碰到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