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等生派對(一)(1 / 1)

大巴車一路往北,天氣漸漸轉冷,朔風凜冽,慘白的冬雪漫山遍野。

江挽月是被生生凍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睜眼,低頭一看,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換了模樣。

藍黑色的學院製服,款式與零號世界的魔法學校校服很是相似,隻是顏色和配飾細節略有不同,胸口的名牌上隻刻著姓氏,一個不算明顯的“江”字。

係統又將她送進新的任務事件裡,江挽月望向玻璃窗裡的人影,她此刻的相貌比上一個任務年輕幾歲,自己這次的身份應該是學生。

江挽月起身,扶著椅背在顛簸中站穩,她環視一圈,心情稍有緩和,車廂再無其他人,陸樾之估計還被困在上一個任務事件。

山裡天黑得早,汽車緩緩行駛至半山處,停在一棟莊園前。鐵藝大門和欄杆上都裝飾著彩燈和氣球,一副派對現場的打扮。

江挽月下車,庭院兩側早已亮起路燈,雪花在燈下飛旋,飄落在地。昏黃的光線照著蜿蜒的石子路,路的儘頭矗立著一棟古典的歐式彆墅。

身上的單薄衣物難以抵禦山中雪夜的嚴寒,江挽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再走近些,她聽見室內傳來的悠揚歡快的音樂聲。

巨大的落地窗被紗簾遮住,依稀能看清屋內的人影。江挽月站在彆墅門前,伸出縮進衣袖裡的雙手,湊近嘴邊,和出一口熱氣。

等凍僵的手指緩和些許,她屈起指節,輕輕叩響黑色的金屬門。

彆墅內的喧嘩聲漸漸平靜下來,大門被人從內裡打開,兩條視線相交。

江挽月瞳孔收縮,睜大雙眼,平淡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很是意外的表情。

再次相見,謝旻不再是之前的高中生打扮,雖然身穿學院製服,氣質卻比之前成熟了不少,眼神裡的那股侵略性也減弱許多。

“江學妹遲到了哦。”他嘴角上揚,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似乎並沒有認出她。

兩個任務事件不僅跨越空間,還跳躍了時間線,這次的任務時間離上次至少過去了兩年。

江挽月現在擁有新的身份,她迅速調整好情緒,回以禮貌的微笑,越過謝旻進屋。

客廳色調以黑、金二色為主,桌麵上擺滿甜點與酒水,華貴的家具上依舊綁著許多派對裝飾。

她剛一進屋,十幾道目光紛紛落在門口,隻是表情各有不同。

善意的、惡意的、看戲的、無視的……無一例外在場所有人都穿著同樣的製服。

江挽月察覺到屋內氣氛微妙的轉換,眼前這群人似乎自動分割成三個小團體。

謝旻和他身後的兩個男生圍坐在客廳中央的棋牌娛樂區,他臉上掛著邪性的笑容,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模樣。

左側地台的壁爐旁,三位女生端著茶杯,表情如出一轍的淡漠,隻有坐中心位女生望向江挽月,眼眸閃過一絲光亮。

右側的長沙發上坐著一女兩男,皆是邪魅狂放的氣質,眼裡帶著明顯的敵意,上下打量著新來的成員。

角落吧台的高腳凳上,坐著兩個身形相差無幾的男生,一人指尖夾著香煙,另一人戴著黑色手套。

江挽月視線順著手臂上移,晦暗不明的暖光燈下,陸樾之的臉隱匿在繚繞煙霧中,他麵無表情地聽著旁邊的人講話,絲毫不介意那人吸煙的動作。

她心中訝然,陸樾之竟然出現在這裡。

江挽月目不轉睛地觀察他的舉動,或許是脫離了之前的人物設定,他的氣質轉變很大,恢複了之前那副麵癱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從她進門,陸樾之沒有說過一句話,坐在高凳上,靜靜地聽旁邊的男生講話。

江挽月死死盯著她的動作,陸樾之也毫無反應,連眼神都沒望向這邊。

她屏息凝神,魔法牌保存在獨立空間中,即便身上的服裝改變,也能隨時召喚,她挑選出一張竊聽牌,默念法咒,可惜聽到的隻是模糊的噪聲,陸樾之提前設下防備她的陣法。

不過一天不到,陸樾之徹底被背叛她。

江挽月中斷陣法,嘴角上揚:“陸樾之,過來。”

全場的目光都盯在江挽月身上,由震驚轉向不解,她卻絲毫不怯場,淺色眼眸裡滿是攻擊性,像是發現了從自己手中偷偷逃跑的獵物。

陸樾之麵若寒霜,冷得與屋外的大雪如出一轍。他沒有反應,隻是眼含深意地望著他,很顯然這次他選擇站在江挽月的對立麵。

“人都到齊了吧。”陸樾之身邊的男生及時地出來解圍,他眉眼溫和,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

聽見他開口,江挽月才將目光落在這位皮囊帥氣的男生身上。

他的服裝和江挽月有所不同,胸口處的金屬徽章多了幾個,從眾人的反應可以推斷出他在這群學生中地位不低。

謝旻手中握著牌,坐在地毯上,他嬉笑回答道:“到齊了,會長。江學妹遲到,不該小小懲罰一下嗎?”

江挽月狠狠瞪了他一眼,這人果然死性不改,逮到機會就要故意給她惹麻煩。

會長神色一僵,抬眼便撞見江挽月明顯慍怒的眼色,他訕笑道:“江學妹是新生,咱們還是不要為難她。”

聽到會長的拒絕,謝旻撇撇嘴,故作浮誇地長歎一聲,繼續轉過身和朋友打牌。

時鐘指向傍晚八點,到了晚宴時間。

會長帶著一行人穿過長長的走道,江挽月步伐緩慢,落在人群末尾,好奇地凝視著兩側牆壁上空蕩蕩的相框,不知是誰將內裡鑲嵌著的物品撤了下來。她望向人群前端,陸樾之今天一直在躲著她。

江挽月不斷地在腦海中翻閱有關這個任務的信息,可是很不幸,她幾乎沒能再得到任何提示,甚至她連自己此次是何身份都不清楚。

餐廳裡除了她和陸樾之外,還有十人。

經過江挽月剛才的經過一番觀察,她們十二個人都是來自同一所學校,在這棟半山彆墅舉辦派對。

十二個互相不算熟悉的陌生人,封閉的暴風雪山莊,短時間內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以江挽月對這個詭異世界的理解,她想平安度過這次派對,幾乎是做夢。

這次更是大逃殺,江挽月將客廳內的所有人都掃視一遍。她這次開局不利,若不提前做好準備,隻怕這十個人以後會合作圍攻她,不如自己先發製人,將這夥人解決掉。

江挽月視線逡巡,尋找方便動手的目標,她視線不經意間與長桌儘頭的女生對上,那人見偷窺被發現,慌忙彆過了頭。她的身旁正好多出一個空位。

江挽月抓住機會,主動靠近女生,坐在她身側的座椅上。

“言學姐?”江挽月瞥見她的銘牌,這些衣服上彆著的配飾似乎與學生本人有關,言學姐和會長應該是同一屆,身上都有相同的星星徽章。

言喻心事重重,一向溫和有禮的她罕見地失了禮數,直到江挽月二次提醒,她才反應過來,尷尬地笑著問好。

“江學妹。”

言學姐對自己的態度不冷不熱,甚至還有點避之不及的眉頭。江挽月不再刻意和她搭話,默默觀察其他人。

餐桌上燭火躍動,會長居於主位,側邊分彆坐著謝旻與陸樾之,這場晚餐氣氛還算活躍,除了靠近門口的江挽月這端。

她和言學姐兩人都沒有參與進這些人的話題中,現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胃口隻好默默地折磨食物,將肉切得稀碎。

今日是派對第一天,在場的大部分人互相都算不上熟悉。本該是遊戲時間,會長見大家神色怏怏,沒太大興趣,便主動提出先休息一晚。

彆墅的房間很多,二三樓幾乎和酒店的格局一樣,長走廊兩側分布著房間。

二樓有兩間雙人房,一間單人房,算上江挽月,她們這一行人裡有五個女生,那就意味著必須有一個人落單,獨自居住。

五個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分配,江挽月沒有前身記憶,與其他人住在一起也不方便秘密行動,她主動走進二樓唯一的單人房。

房間裡裝修深有複古格調,矮櫃上還放著紅色的老式電話,江挽月手指轉了幾個數字,那電話突然間響鈴。

她將信將疑地接起話筒,這電話表麵都蒙著厚厚的灰塵,顯然主人家並不使用。

怎麼會突然間接到電話。

“各位優等生你們好,我是此次派對的邀請方,各位在過去的學年裡獲得了榮譽,作為獎勵你們可以儘情地在這棟房子裡玩樂,不用擔心浪費。”

合成人聲播報結束,電話並未被掛斷,而是換了一道雌雄莫辨的聲音。

“你不是優等生,你是混跡其中的劣跡生,請隱瞞好你的身份和姓名,找到你的同伴,順利在派對裡,活、下、去。”

那人語氣裡透著瘋狂,說到最後三個字時刻意地拉長尾音,陰森森地邪笑。

江挽月沒等它囉嗦完,便鬱悶地將電話掛掉,係統肯定在暗中針對她,十幾個人裡偏偏她被選中成為劣跡生。

她望著那張憑空出現的身份證明走神,那張卡上麵隻寫著身份,卻沒寫姓名。

江挽月眼眸微動,心中做好打算與其和這群人鬥得你死我活、費儘力氣,還不如想點輕鬆的計劃。

陸樾之是金手指,一直在暗中享受係統照拂,她直覺他此次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更具優勢的優等生。

她體內還有心魔殘留,一對一破綻不大,可陸樾之如今與自己為敵,他若是與其他優等生聯手,那江挽月的勝算也是未知數。

若是能將他的身份證明搶過來,收入囊中。有了優等生假身份,在派對結束前,她將矛頭轉到陸樾之那邊,正好能洗脫嫌疑。

江挽月眼中泛起殺意,今晚注定不是個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