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下旬，電視劇《港灣》正式開播。有了各路媒體一波接一波蓄力似的推廣宣傳，關於卜一的話題討論總是居高不下。
因為上星，外加同步網絡播放，《港灣》的收視率連創新高。街頭巷尾，工作閒暇，就連吃燒烤的小臟攤上，也能聽到收銀大姐手機裡的劇情公放。
“你男人可真行，怪不得群裡有人說，當時跟組的私生們往那地兒去了幾次，愣是沒找到人。就他們那扮相，真跟山民似的，真到人眼前也認不出啊。”
洪馨的大腰子正擼的起勁，聽見收銀台的動靜，還不忘點評。
“嗯，我第一次去探班時也差點沒認出來。”
“嘖嘖嘖，那咱一哥這賣相，犧牲挺大呀。”
感應似的，犧牲挺大的男主此事一條語音過來，林曼帶好耳機，點開播放。
背景音吵鬨，像是某個活動現場，他的聲音不由得大了些。
“6月6號飛北美，9號去意大利。時間比較趕，你得抓緊時間收拾。具體事情跟小樂聯係，先不說了。”
最近新劇開播，卜一配合片方忙著宣傳營業、接受采訪，腳不沾地每天睡不了三五小時。即便如此，接到HW發來的成品確認書時，他還是第一時間聯係老劉重新統籌了整個行程。直到一切確定，板上釘釘，他才發出這條信息。
林曼的串拿在手裡，遲遲沒有動作，看的洪馨替她心急。
“想什麼呢？吃啊，涼了都~”
“他剛發信息讓我準備東西，過一禮拜跟他們團隊出國去。”
“可以啊姐們，都要浪出國門了。準備去哪兒啊？”
“北美，意大利。”
“謔，這東一個西一個的，飛得夠勻的。”
屏幕亮起，洪馨瞧了手機一眼，“時間挺緊噠，6號的話，這也沒幾天了呀？今天都30號了，你還得辦休假手續，還得收拾行李的。”
這倒給林曼提了醒。
第二天上午，工作間隙，林曼便把準備好的兩份報告同時遞交上去。一份休假，一份離職。
因得預先已有過交談，兩位領導倒也爽快，隻是叮嚀做好工作交接完善人事手續後，再無多餘拉扯。
林曼以為自己做的足夠保密，沒成想，下午不到，她要離職的風兒便吹得全組可知。
“林曼，虧我還當你是姐們呢，這麼大事兒你也不提前跟我說聲？”洪馨很是氣憤，得知上班搭子要走，天都塌了，簡直要比喪偶還令人鬱結。
“啊？真的假的林工？”其他一眾皆是驚訝，毫無征兆。
“真的，我考上了J市交大的研究生，剛好男朋友也在J市。總是長期異地也不是辦法，所以我就打算過去了。說起來也是矯情，跟大家同事一場，特彆開心。沒有提前說，就是怕走的時候傷感，所以就想快刀斬亂麻。不然我天天過來上班，見到大家，一想到過陣子就要跟你們道彆，心裡也是怪怪的。”
大家的唏噓熱切，林曼動容，最後幾句她的聲調也染上了哽咽。
“嗨，這你就不對啦林工，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沒毛病。不能因為你考上學，就飛升了。不帶我們玩就算了，合著還給我們都變‘亂麻’了，真有你的哈。”
大鵬呲牙裂嘴一通，林曼知道，他是在緩和大家情緒。
“就是，你說你去上學就去上學唄，多好的事兒，遮遮掩掩的。是不是怕我們借機薅你羊毛啊？”其他人也跟著打起哈哈。
“怪我怪我，趁我走前，一定讓你們連本帶利吃回來，行吧？”
“行，先說好啊，這回可不興設預算啊，等著我們吃窮你！”
“必須得必須得，時間地點你們定，我帶上錢就行。”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吃日料怎麼樣？我知道一家新開的地兒，那味道絕了。”
大鵬打蛇隨棍上，不放過一絲打土豪機會。
於是，晚上，待眾人分批趕到“出雲”時，洪馨的臉色勉強比上午時好看了一些。
林曼自感愧疚，整個席間挨在洪馨身邊端茶倒水體貼周到，一副做低伏小的姿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做了什麼虧心事呢。
這局劉所也在，酒過三巡茶過兩輪，有人起了話題。
“林工，你對象是J市人嗎？
“不是，在那兒工作。”
“哦哦，做什麼的？不是咱同行吧？”
感到身旁莫名的緊繃，她看了眼，洪馨順口茶水入嘴。
“不是，電視行業的。”
身旁又莫名一鬆。
“怪不得，之前聽洪馨說好像是電視台的。”
接話的是劉所，林曼明白過勁兒，感情姐們是怕自己穿幫，才跟著一旁提心吊膽的。
她忙不迭迭點頭答應，“對，算是，他們做的是外包業務。”
瞧她臉不紅心不跳的淡定樣子，洪馨心道可真有你的。
“她對象一看就是混文藝圈的料子，跳舞可是這個。”
大鵬比劃比劃手勢，繼續說道：“就咱們去年年會跳那舞，人家編的。還專門幫咱們錄了教學視頻。”
“哪個哪個？你存的有沒？”
小葉入職晚，沒參與當年，這會兒興起纏著大鵬要視頻。
大鵬爽快的將手機遞過去，“視頻文件第一個就是。”
眼看小葉拿著手機上下劃拉，洪馨不免再吊口氣。
“擱這兒乾嘛呢？□□換氣呀？”大鵬瞧她神經叨叨的樣子，揶揄道。
“邊去兒？！減肥呢，腹式呼吸不懂？”洪馨沒好氣兒道。
“你？減肥？那你倒是少吃兩口啊。”大鵬似是跟她搶白上了，一把把人麵前的天婦羅端走了。
“這搞文藝的，靠不靠譜啊？”大鵬那說辭，聽得劉所來了興趣。
“還好，人挺不錯的。”
劉如風看林曼表態含蓄，不免又以知心大姐的身份操起心來。
“小林呐，作為過來人，姐還是得再跟你強調一遍。這世界上靠誰都不如靠自己。這次去J市，求學始終是咱的第一目標，男人什麼的都靠邊站。打鐵還需自身硬，你是替自己長本事的，彆忘了自己的追求。更不能因為愛情而失去了自我。”
彆看這會兒劉如風話說的硬氣，待到半個月後看到新聞，她不得不承認，林曼那對象誠如所言，確實靠譜人挺不錯，有這樣的伴侶，換誰不迷糊。
劉所的諄諄教誨雖然老套，但發人深省的功力絲毫不弱，林曼聽得頻頻點頭，沒再關注周遭。
小葉找到視頻，認真看著，不錯過一幀。洪馨看她沉浸的狀態，不由捏了把汗。要知道，小葉對卜一雖然入坑晚，但是論對八卦的雷達嗅覺和爆料的敏銳捕捉，那是絕對王者。
她趁勢打量林曼一眼，這姐們心無雜念的正吃著新上的鰻魚。她默默的喝了口茶，暗暗關注著小葉的麵部表情。
“跳的真好......”
小葉將手機原路遞回，沒有過多言語。隻是平靜中，她朝林曼深看了幾眼，眼神裡，總有些耐人尋味的揣測之意。
散場時，洪馨自覺陪林曼殿後，“我送你，車上聊會兒。”
撂下話，她先去啟動車子，留林曼結賬後彙合。
“小葉估計瞧出點什麼，吃飯那會兒她總看你。還有上回，湘遇湘知那次，她盯著你手鏈看了好大一會兒。”
“......”
林曼剛關上車門，本以為姐們是要對她進行私人化的全方位唾棄，沒成想上來是被爆料的，著實震驚了一把。
“不會吧？！”
震驚過後她又自行替人找補，沒往深了想。“興許就是好奇吧。”
“不，那不一樣。我帶的徒弟我了解，她好奇可不是這個樣子，我有預感。”
“......”
林曼就著話頭消化了一番，一時無話，沉默當下。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剛才說的也隻是我單方麵猜測，就像她一樣，興許她也隻是猜了一猜，無憑無據的，誰知道呢？再說，你馬上也要走了，她再好奇與否，也逮不到你人呐。”
“......”
“當然了，這隻是咱倆關起門說的，在單位你該如何還如何，大大方方的，不過就是建議減少點接觸。”
林曼聽著駕駛座上的絮絮叨叨，突然紅了眼圈。如果說時間倒回飯局前，她尚不能確定洪馨對她是否真的心生怨懟，但無論是席間的提心吊膽還是這會兒的操心絮叨，無一不再宣告著朋友對她真心實意的關心關注。她情不自禁的靠了過去，圈住了洪馨的腰身。
“她最近手上活兒正多，哎呀呀呀，乾嘛呀這是。”洪馨被抱個措手不及。
“謝謝。”
洪馨僵硬過後，感到肩膀處傳來的一些濕潤，她輕輕拍上了她的脊背。
“嗨，謝什麼，咱彆這麼矯情行不，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彆的戲碼。”洪馨大喇喇的故作輕鬆，試圖掩蓋她顫抖的音色。
“謝謝你，姐們。謝謝你這幾年對我的陪伴和照顧，大家都說職場上沒有真朋友，但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我沒有瞞你的意思，因為......”
嗚咽著，林曼把自己原本打醬油結果一路開掛到結尾的考學曆程闡述了大概。
“我也沒想到，竟然走了狗屎運，考上了。這之後的所有事，都是一步步推著走的，說實話，原來壓根就沒計劃的......”
“行啦，彆哭啦，多大點事兒，姐們我是這麼小氣的人嗎？我生氣是你沒第一時間分享給我這個好消息。走，是早早晚晚的事兒，我心裡其實早有準備。”
聽她這麼說，林曼直起了身子，吸溜了鼻子。
洪馨抽紙遞給她，繼續說道。
“自打知道你跟他的事兒，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去找他的。就像你說的，一直異地也不是辦法。他跟咱們又不一樣，來回跑著也不方便。再說，那樣個人，在娛樂圈裡，多少人不饞他啊，你不放身邊守著能安心嗎？”
“那你能原諒我了嗎？”
“哼，記住你倆還欠我頓飯呢。他們吃兩頓，我得三頓！”
“好！”
“苟（狗），富貴勿相忘啊......”
兩人再度相擁一起，眼淚混著大笑，摻攪著她們的情誼。
隔天下班，洪馨輕輕扣響林曼的工位隔斷，“晚上一起，我送你。”神秘兮兮讓人不明所以。
直到跟她來到車位前，瞧著後備箱裡的東西，林曼明白了姐們的好意。
“你第一次出去，要帶不少東西。我怕你平時那小箱子不夠用，我舅正好有個閒置的，還有那轉換插頭什麼的，喏，都在裡麵呢，你看能不能用得上。”
林曼瞧著連覆膜都沒有撕掉的嶄新的出國專用旅行箱，知道這是朋友的心意。即便自己不缺，她還是笑納了。
跟林曼這廂歲月靜好相比，營業期內，卜一團隊過得可是連軸轉的忙碌日子。老劉不僅要忙著處理各種商務對接，還要應付一應外聯工作。對於其他花邊輿論，凡是上升不到熱搜高度的，皆留給小樂著手處理。以致於，當“卜一八成有對象了”這種話題在超話中再度冒頭時，誰也沒當回事，畢竟隔段時間就要重啟的老調調，大家早已見怪不怪，隻當是自來水的疑神疑鬼。
隻是在老劉剛跟羅鵬溝通完有關《生活家》近期錄製的細節後，接到常年合作的娛記來電時，心裡還是有了預感。
“劉哥，最近忙啊？
“您也辛苦啦趙兒，我瞧你最近是不是去跑電影節啦？”
“喲，劉哥，勞您惦記哈。知道您忙，我也不耽擱您，給您提個醒，最近可是有好幾家在悄麼聲的跟人買料呢，你們留心點。”
“好嘞趙兒，大恩不言謝。等這趟結束，有幾個卜一的獨家，到時候我聯係你。”
“謝劉哥。”
掛了電話，他轉頭便對媒體組和公關組有了交待。這趟出行在即，主乾成員大多隨隊出發，萬一真有輿情發生，考慮到時差問題，除了內部團隊，連同外包公關公司，他一並囑托到位，算是上了雙保險。除此外，還有小樂小凱，再三敲打叮嚀，凡事機靈點，謹防林曼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