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早已空無一人，靜悄悄的，仿若無人來過。如果不是床尾凳上放著的兩件T恤，提示著卜一存在過的痕跡，一切如同回歸到了林曼初入房內的狀態。

她又看了眼手機，不出意外，有卜一的長留言。

“寶貝，謝謝你來看我，我真的太高興了。如果不是趕行程，我真想一直陪著你。時間緊張，這次沒來得及幫你做清理，一會兒起床了，可以泡泡澡。不用著急趕時間，房間是訂到了明天，你休息好了再走。餓的話可以聯係客房叫餐，報小凱的名字。脖子上有印子，我看了你的衣服，恐怕遮不住，給你留了兩件我的Polo，立領的，你湊合穿。曼曼，還沒走我就開始想你了，怎麼辦，多想變成機器貓，能擁有任意門，想見你就能見到你。愛你，寶貝，讓我再親親。”

好歹有條信息。不然，就衝這睜眼後獨守空房的待遇，多少有些“渣男”感。

林曼眯縫著雙眼，讀完了整條信息，彆的沒記住，隻留心了一點。她不著寸縷鑽進了浴室。

“啊！！”

望著脖子上、胸前那點點斑駁，她總算領會到了卜一的那份“好心”。

一切收拾妥當，她同方圓取得聯係，因得時間因素，兩人一拍即合，乾脆約定車站碰麵。

就這樣，當方圓見到大熱天卻依然包裹嚴實的小姑子時，幾番打量，露出迷之微笑。

“喲？你這防曬意識挺到位哈。都進站了還裹著防曬衣，熱不熱呀？”

林曼以手做扇，忽閃著涼風，忽視掉額上細密的汗珠，淡定扯謊。

“不熱，習慣了。”

方圓不再打趣，直到進入車廂落座後。望著林曼拉開拉鏈，露出的鐵灰色Polo前襟，明顯寬鬆的下擺被她紮進腰帶......種種蛛絲馬跡無不挑戰著方圓敏銳的八卦神經，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男士款吧？關鍵妹妹昨天走時也不穿這樣啊......

再瞧瞧那緊扣到頂的頸扣，方圓更是確定無疑。於是乎，不等跟當事人確認，她便火速將新鮮瓜料分享了出去。

“你妹肯定談了，這次來應該是見麵了。”

未待那頭林立回應，方圓便調了手機，安靜小睡，全然不顧後續瓜料的保障供給，算是吊足了林立胃口。

林曼見嫂子摟著仔仔安心休憩，不再關注自己，做賊般的思想包袱總算卸下。且安生了兩分鐘，手機響起，卜一來電。

她戴上耳機接聽，沒有注意，一旁的方圓已然覺醒的雷達感應。

“出發了嗎？”

“剛坐上車。”

“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在客房叫的餐，報的小凱的名。對了，我直接辦了退房，你問下小凱有沒有收到信息。”

“好，一會兒我問問。”

“你們回到J市了嗎？”

“到了。我剛想起了件事兒，你最近還有假期嗎？”

“額，估計得到中秋國慶了，怎麼了？”

卜一想了想自己的工作安排，自言自語道：“啊，國慶...十一...算了，到時候再說吧。”

“什麼呀，神神叨叨的。”林曼不明所以。

“沒什麼。你怎麼樣，好點了沒？”

雖未言明，但兩人心有靈犀，林曼聽懂了意思，想想直到趕路時依然發軟打飄的腿，嗔怪道：“你說呢？！”

......

小兩口無質量的塑料情話絮絮叨叨卻又黏黏糊糊，方圓還是從中聽到了些許關鍵。小夥子在J市工作，恐怕國慶前後還想再見麵。至於其他，算了，看小姑子意願，等她樂意開口自然甚好。想到此，方圓繼續闔上雙眼。

車輛到站，姑嫂兩人分彆。

一到家，放下行李，方圓便迫不及待同林立分享起了後續瓜料。在林立的再三追問下，方圓又再次回憶起這兩日的細枝末節，兩人少不了分析揣測一番。前後一合計，心裡有了定數。

對於自己妹子的事兒，林立也是上心，知道妹子從小缺了父親陪伴，生怕她頭次戀愛再識人不清受了委屈。按捺幾次，他還是想抽空找妹妹聊聊，隻是還未尋得機會，借調手續如期而至，他安頓好了一切便動身去往J市。

對於自家哥嫂的擔憂，林曼自是不知。日子如同流水，平緩的朝著前路流淌。

8月底，立秋起，暑熱降涼氣升。老話常說多事之秋，且還說，怕什麼來什麼。

林曼過往從未在意過這些風俗舊語。可自打進入9月，自己的右眼皮時不時的就得揪吧幾下，不勝其煩。伴隨著周遭同事的玩笑調侃，她不免在意起來。

也就是這個當口，接到自家母上大人的電話。

“這周末回來吃飯，你哥休假回來兩天，你二姨讓他給捎帶了東西。”

簡單明了，直奔主題，李女士講完便掛了電話。

周末，林曼如約早早的去了桂花苑。見林立一家人還沒到，便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起初還算和諧，三句過後，李女士開始舊事重提。

“最近李淼你倆有聯係嗎？也不見這孩子常來走動了。上周末他來給你曹姥送東西，都沒顧得上說話，匆匆忙忙就走了。”

見林曼沒應聲，她繼續道：“我看還不是一個人來的，好像還跟著個女孩兒。”

“興許是他女朋友呢。”林曼直覺使然脫口而出。

“不會，我看不像。那姑娘看著時髦的，嘖嘖嘖，穿的衣服前開胸後露背，看著都不像正經人。小淼會相中那樣的？”李女士撇撇嘴，暗嗤林曼的說法不靠譜。

林曼也不過多解釋，隻是象征性的搖搖頭，間接亮明了自己的態度。

李女士卻從這動作中窺探出了敷衍和不可理喻，一時間又炸了毛，火力值瞬間拉滿。

“哎，你這是什麼態度？我跟你說話呢，你不搭腔就罷了，這搖頭晃腦的幾個意思？”

“沒有不搭理你，我隻是不認同你剛才的說法。那姑娘應該就是他女朋友，淼哥朋友圈好像發過，我看見了。”

“啊？他談了？那，那你倆怎麼回事？不行了這是？”

“不是不行，是壓根兒就沒開始過。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跟他也不合適。”

“什麼合適不合適的，你不相處怎麼知道合不合適？要我說啊，你們年輕人就是毛病多，還沒談上呢，先列一大堆條條框框，我們那會兒結婚還哪有說合適不合適的，隻要感覺各方麵般配，人不錯，就成了，多少都是結婚後慢慢相處的。要我說啊，肯定是你，端著架子不表態，這下可好，把人家小淼放走了。你說說你，我都是白給你操心，多好的事兒到你這兒也能被攪和了。”

林曼實在聽不下去了，借著門聲響起，她逃離了廚房。

林立三口來到，林曼接過東西順手開始擺放，仔仔則忙不迭迭去打開了電視，搜索自己喜愛的動畫片。

李女士一通忙活，四涼四熱擺上了桌。幾人正要落座，李女士想起什麼，指揮起林曼。

“你跑趟腿，去快遞點把我團購的石頭瓜給取回來吧。”

林曼正要起身，林立接話：“我去吧。”

“哎，你坐著吧。好不容易回來趟，曼曼去就行。”

“那瓜可不輕啊，老大個兒了，還是讓林立去吧。”方圓用腳踢踢林立，示意他。

“沒事兒沒事兒，曼曼就行，她能抱動。”

幾人拉扯間，林曼已換鞋出門。

她一離開，幾人也不好動筷，索性陪著仔仔看會兒電視打發時間。

方圓無聊，趁著廣告間隙換了台，正巧趕上某頻道進行《末日旅途》電影賞析，對了她的胃口。

看的津津有味之際，仔仔開口，送上大雷。

“寶藏叔叔？”

幾人不以為然。

仔仔盯著屏幕細看了一會兒，確認道：“真的是寶藏叔叔啊。”

方圓好奇，“什麼寶藏叔叔？”

“這個這個，就開車的這個，姑姑帶我見過他。”

興奮之餘，仔仔從沙發上一個跳起，衝到電視前，直指著屏幕上的卜一。

這一聲可不得了，直接引起了林立的警覺。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就暑假裡，姑姑帶我去找媽媽玩那次。”

提起這茬，林立兩口子對上了眼。沒跑了，一切都說得通了。但又想了想自家妹子的脾性，再瞧瞧電視上那人，兩人還是覺得這事兒玄乎，說不定另有說法？

隻是兩人電光火石間，李女士一陣雲裡霧裡這會兒也悟出了些許道兒道兒。

“乖寶，給奶奶說說，什麼是寶藏叔叔啊？奶奶怎麼不知道？”

仔仔小孩兒心性，沒那麼多心眼子。平時忘性雖大，但這會兒見著幾個大人眼神灼灼盯著自己，一副提審問話坦白從寬的架勢，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了姑姑早前的叮囑。

他忙用小手捂上嘴巴，搖頭似撥浪鼓，“這是姑姑的秘密，不能說。”

得，就衝這明晃晃的此地無銀三百兩，你還不如招了呢。

林曼進門見到的就是這個架勢，自己哥嫂外加母上大人，正襟危坐正對門口，顯然是要衝著來人。仔仔緊緊巴巴，小手用力攥著沙發邊沿，嘴巴緊抿像是犯錯挨熊的前奏。眾人沉默，隻有背景電視還在播放著主持人和某位編劇的訪談，鏡頭定格在卜一的回眸裡。

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林曼忽然想起了兩句詩詞，如同此刻心境寫照。

該來的總會來，她有了預感，也就卸了負擔，抱著西瓜坦然的進了屋。

“怎麼不吃飯啊？”她有意問起。

“這不等你呢，走吧，開動吧，都餓了。”方圓有意緩和氣氛，招呼仔仔先起身。

幾人落座，卻都沒有動筷，誰也沒想率先開口，多是不知如何開口。

到底是李女士沉不住氣，不待林曼飯送入口，開口發話。

“你上次帶仔仔去W市找你嫂子時，都乾什麼了？”

“見朋友了。”

聽出李女士語氣中的嚴厲，方圓有意打起圓場。

“啊，對，湊巧了，曼曼有一個朋友也在W市出差，好長時間不見了。臨走前他們見一麵吃了頓飯，這曼曼都跟我說了。”

“那他是怎麼回事？”說話間，李女士眼神朝著電視屏幕掃去，意有所指。

這會兒不光是方圓，就連仔仔也聽出了奶奶語氣中的發難。他念起姑姑平時對自己的好，不忍看著她受批評，一時心急想替林曼出出頭。

想法雖好，隻是這效果嘛......

“他不是壞人，他是姑父。”

一語既出，平地驚雷。

這下彆說李女士，就連林立兩口子也晃了神。隻有林曼一個人，老神在在吃著米飯，仿若不受乾擾。

還是方圓反應快。

“嗨，什麼姑父不姑父的。現在的小年輕，我知道，都有那什麼追星族，這粉那粉的，對著喜歡的男明星就喜歡叫‘老公’。我們科那璐璐就是，喜歡上一個什麼卡通人物，還逮著人叫‘老公’，可逗了。”

見媽媽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仔仔叭叭著小嘴上趕著解釋。

“不是的。你之前說過的，隻有讓你開心的人，才是喜歡你的人，最後才會相愛結婚。姑姑每次見他都很開心，他就是姑父，就是。”

方圓真想把他那閒不住的小嘴立刻捂上。

“每次見他？他們還見過很多次嗎？你怎麼知道？”

李女士的眼風在仔仔和林曼身上循環掃過，仔仔在媽媽的暗示下，閉上了嘴。

林曼扒拉乾淨碗中的最後一口米飯，咀嚼咽下，又端起水杯潤潤嗓，最後抽出餐紙擦了嘴。

一切完畢後，她開了口。

“彆難為仔仔，想知道什麼，我說。”

仔仔鬆了口氣，方圓也鬆了口氣。

“他是誰？”李女士發問。

“卜一，我男朋友。”

話出口，方圓心驚，不可思議的眼神對上了林立的大吃一驚。

“做什麼春秋大夢呢？你男朋友？知道他是乾什麼的嗎？就你男朋友？”

“知道啊，演員，也可以說是藝人。除了拍戲，還錄節目，唱歌跳舞。”

起初，李女士當不得真，開什麼玩笑，自己閨女和大明星？怕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緣分吧！隻是這會兒看林曼氣定神閒，淡然開口，沒有半點虛虛假假的樣子，她倒一時拿不準了。

“不是，我當然知道他是演員。我的意思是說，你要知道他跟咱們平頭老百姓不一樣，他是那樣的人物，你......”

“我當然知道。所以最開始他提出要跟我在一起時，我沒有答應......”

乖乖嘞，聽聞自己妹子竟然還拒絕過這號人物後，方圓簡直熱血上頭。沒成想回家吃頓便飯竟然還能吃到頭條瓜。激動之餘，她一個勁的拍起林立大腿，坐等好戲。

“後來我們決定在一起，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知道你的擔憂顧慮，這些我們也在最初談到過，最起碼目前來看，他很靠譜，做的很好。”

到底是經過風浪的，震驚過後，李女士這會兒也清醒了不少。

“你們談了多久了？什麼時候開始的？”

“元旦之前談的，到現在8個月了。”

“天呐，這麼久你們都沒被發現？他都沒被拍到過？”方圓一個開口，暴露了她的吃瓜屬性。

“沒有。起碼到現在，也就你們和他工作團隊中的幾個人知道。”

“那你倆......”

“我不同意。”沒待方圓繼續好奇，李女士出聲，打斷了和諧氛圍。

片刻鴉雀無聲後，她又再次強調。

“我先告訴你我的態度，你倆的事兒我絕對不同意。這一聽就是鬨著玩的，讓人想想怎麼可能。你跟他？那是一路人嗎？能配嗎？咱就不說彆的，論職業，人家天天是上鏡頭的，你就一個打工的還不是什麼鐵飯碗。論圈子，他那樣的天天帥哥美女紮成堆的，什麼樣的沒有，你就普通人一個。論收入，他唱唱跳跳掙得錢估計你打一輩子工也掙不了。你倆談戀愛，談什麼？人家說不定也就是玩玩你，圖個新鮮。所以啊，你趁早歇了心，彆到後來搭心搭力，被人從頭騙到尾，什麼也落不著，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不管怎樣，李女士向來奉行醜話說在前頭，一盆涼水潑過去，試圖澆醒林曼火熱上頭的死腦筋。

林曼似是早就清楚她的路數，聞言，不再接話，隻是鼻腔裡的清哼出賣了自己的彆扭情緒。

林立正想緩和場麵，偏巧有鈴聲響起。林曼聽清鈴聲，也不再藏著掖著，事已至此，索性大喇喇的當著眾人麵點開視頻。

“hey，man，what are you 弄啥哩？”

不曾想，屏幕上向來操著生人勿進高冷人設的娛樂頂流，開場竟是如此另類脫俗。方圓聽著聲音，感歎之餘笑出聲來。

“在我媽這兒聚餐呢，開著公放，你正經點。”

卜一眼觀眼，鼻觀鼻，瞧著姑娘不似平時跟自己聊天時的輕鬆閒適，一副嚴肅狀態，再聯想她剛剛的話語，一時有些怔愣。

短暫思索後，他有了結論，開口請示。

“用不用我跟阿姨還有其他家人打個招呼？”

“不用，這會兒剛吃完，我馬上就回去了。”

“好，那等你回去再說？”

“嗯，行。”

剛才沒留意，說話間，這會兒他把鴨舌帽去了，露出了新發型。

林曼看了，脫口而出：“你怎麼把頭發剃了？”

到這會兒了，方圓實在忍不住，想想自己妹夫竟是卜一，這說出去誰能信。彆說其他，就單論自己一個素人，猛聽到明星近在耳旁的聲音，免不了的還是好奇作祟，她悄默聲的往林曼身旁湊湊，試圖隔著屏幕窺探一二。

“還是試鏡那戲，林導總說找不到感覺，我想乾脆直接光頭帶妝試，再看看效果。”

“什麼時候剃的？看著好像鹵蛋。”

鏡頭裡傳來卜一的笑聲，“那這鹵蛋可新鮮了，今天上午剛出爐的，一會兒趁熱就去見導演。”

“那祝你順利，一次成功。”

卜一看出來她興致缺缺，但又不好出聲發問，隻能換個花樣逗她開心。

“老劉說了，這戲要是不成，他就準備趁熱打鐵，多去給我找幾個剃度出家或者刑滿釋放的本子接，不能白白浪費這機會。”

“劉哥也就過過嘴癮，他不敢。”林曼笑說道。

“咦，他真敢。有我放話在先，他膽兒可肥了。我說了不接感情戲，也不接跟女主有接觸的戲，他就給我畫了圈，要麼西遊記、要麼三國演義。”

“西遊記裡也有女的，女妖怪。”

“想多了，他說他會推薦我去演沙僧。全劇唯一一個不跟任何女性角色有接觸的人物。”

隨他話頭，林曼憶起這麼個人物角色，泛起笑意。

... ...

掛了電話，方圓湊起了熱鬨。

“他為什麼不接感情戲啊？”

“他不想炒緋聞，也不想因為圈子裡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牽扯到我，就跟我做了這個承諾。”

嘖，彆說，這不問還好，一問倒還吃了把狗糧。方圓挑挑眉，樂了。

桌上，林立和李女士兩人依舊不語，李女士的態度林曼是清楚的，隻是這林立？林曼拿不準。

好在林立沒給她多慮的機會，眼見她掛了電話有了起身離開的意思，便也開口招呼老婆兒子，提議一道動身。

末了，又轉頭知會林曼。

“等會兒一路，我送你。”

林曼了然，明白她哥意圖，遂不做反抗，默然順從。方圓聽這兄妹動靜，知道還有後續瓜吃，自是麻溜配合，拉著兒子率先出門。

幾人上車後，林立發動油門，沒有掩飾直接開口：“是去你那兒？還是我那兒？”

“先找地方吃飯吧。剛才就我吃了，你們都沒動筷子。”林曼好心提醒。

不提這句還好，一提這話林立兩眼瞪直。

“我原先怎麼就沒發現，你心恁大呢。眼瞅著那會兒咱媽脾氣都要上來了，你還能安安穩穩擱那兒吃飯呢。我真是服氣了。”

“那我怎麼辦？坐那兒乾等她發脾氣？等她吵夠了說夠了，我一肚子氣還吃不下去呢？！再說了，肚子沒食兒腦袋沒水兒，萬一餓的低血糖再碰上氣血上頭，我腦袋一懵，再禿嚕下去，還怎麼說事兒呢？所以啊，我現在主打一個敵人生氣我不氣，耽誤什麼都不能耽誤吃飯。”

方圓被她這竹筒倒豆子般的勁頭逗樂了，順勢勸慰道。

“哎，我說你就少叨叨兩句吧。曼曼說的對，先找吃飯的地兒要緊，我可是正餓著呢，仔仔肯定也餓了。”

仔仔被點名，哼哼唧唧衝著前座磨人道：“爸爸，我餓了，咱們吃肯德基好不好。”

車子上路，方圓眼尖，順著前路一指，“喏，那兒呢，那兒就有一家。”

幾人開到，不等林立發話，方圓搶先安排上。

“你帶著兒子進去點吧，咱們打包帶走吃。我就不下去了，我倆看車。”說罷，她抬眼示意林曼。

眼看林立帶上了車門，車內僅剩自己和林曼。方圓忍了幾忍，終是按捺不住，對上林曼平靜無波的眼神，開了口。

“你行啊，曼曼，悶聲憋大招哇。我都好奇，你倆是怎麼開始的？”

方圓這會兒沒了正形，一副吃瓜群眾在線吃瓜的八卦模樣，衝著林曼滿臉好奇。

林曼沒有遮掩，長話短說，將自己跟卜一如何相遇、相處再到相戀的過程講了個七七八八，聽得方圓直呼戲劇。

“那你們現在豈不是異地戀，很少見麵？”

“對，就跟網戀差不多。”

“那你上次去W市，是因為他嗎？”

“嗯，他在那兒錄節目，本來原計劃就是去探班的，剛好跟你的培訓趕巧了。”

“喲，你看看，這不就是莫名的緣分嘛，可就是巧了。得虧我和仔仔沒硬拉著你一起玩，也省的我倆當電燈泡了。”

方圓想起小姑子當時的不對勁，以及自己的種種揣測，異常興奮。

複又說道：“曼曼，彆管你哥和咱媽怎麼說。談戀愛是自己的事兒，誰也沒有規定，戀愛就必須要有結果。我始終認為，即便沒有婚姻，但是一輩子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去談一場歡歡喜喜的戀愛，也是很不錯的事。所以，不管你跟誰談，也不管他是誰，隻要跟他在一起能讓你開心，能讓你有收獲、有成長，我就支持你。”

方圓的一席話，說的林曼心頭暖暖，眼眶紅潤。未待她有所表達，車門打開，有食物的香味彌散開來。

林立將吃食一一分發到各自手中，張口就著方圓遞來的漢堡咬下一嘴，再次啟動車子。

路上，該吃的吃，該說的說，幾人的嘴巴都沒閒著。

“你也大了，也是25的人了。按理說，談戀愛嘛，無可厚非。但開始就整這麼‘大’的，你換誰聽了，他也得匪夷所思啊。所以，也彆怪咱媽潑你冷水。”

“我沒怪她，我都習慣了。打從小開始，做什麼是她能同意的？不都是聽都不聽，直接上去就反對。現在倒還好了，最起碼是聽完了才反對。”

對於妹妹談及這點，林立自是無法反駁。還想找補兩句，方圓拍拍他，頗有暗示的搖搖頭。

他索性換了問題。

“那這個人你了解嗎？就他這個身份，你們平時應該也不會有很多接觸吧？”

“你指哪方麵？家庭背景、成長經曆，還是性格特點、為人處世？”

“方方麵麵吧。你倆談都談了，咱們不管以後成不成，但作為家人，我們基於對你的關心關愛，總有權利去了解下你對象的為人吧。畢竟他那個圈子，多少都是包裝出來的，真真假假的，跟咱們這些老百姓過日子可不一樣，咱得心裡有數。”

林立不談什麼大道理，說的都是實實在在的體己話。

林曼也沒藏著掖著，更沒有過多帶有個人色彩的溢美之詞，簡簡單單就把卜一的大致經曆和脾性為人交待完畢，又挑了幾件他的日常處事加以佐證。

倒是方圓聽完，憋不住了。

“嘿，你彆說，這感覺跟網上說的還真不大一樣啊。我看網上都說他挺難接觸的，不好打交道。”她揚揚手機，正是有關卜一的搜索頁麵。

“嗯，分人。平時裡也是挺靠譜的一個人，沒那麼浮誇。鏡頭前確實不屬於話多的，私下還好。”林曼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對於種種，許是工作屬性使然，拋開林曼的說辭，林立暫不做任何評論。因為他隻相信自己親眼所見，親身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