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衣醒了些神,他往後仰,雙手往後撐著石階的地麵,他看著那月光。“原是如此,你說我們還回得去嗎?”
劉瓊搖搖頭,她想起她的黑卡,還是有些心痛,“不知道,但我想回去,我還有好大一筆錢沒花光呢。”
“啊,還好我兩個世界都窮得很穩定。”
劉瓊邀著他的肩膀,“我會罩你的,不過要是咱們表麵夫妻對你產生困擾的話,我們可以先解除關係,這也沒啥。”
謝衣拒絕,他還沒把權勢撒開,要是外人避之不及,他怎麼玩。“不用,過幾年吧,我還沒有根基呢。”
“成,以後再說。”
劉瓊準備回薊城,那諸葛亮就得完全接手徐州,青州,兗州與豫州的事務,還好他帶來不少基層與中層官吏,曹操的基層班子可用的也不少。
曹操被封為宣平侯,又是降臣,他自然必須得帶上家眷去薊城,劉協原本去哪都行,但他實在煩老是有人找他謀大事,於是也找上劉瓊,願意一起去薊城。
也就是她有個完全能兜底的諸葛亮,不然她這麼浪,早把自個浪死了。
甄姬與侍女們一道幫她收拾著機要文件,甄姬在吏部的幾個月,從磕磕碰碰到處理事務行雲流水,她又養眼,劉瓊自然放在身邊按原來的想法,讓她當侍中。
甄姬一步登天,本就受到質疑,所以她行事素來極為小心。
“殿下,一切已安排妥當,三日後我們即可啟程。”
劉瓊看著一身月牙白的甄姬,畢竟還在孝期,但更顯得美人飄渺,劉瓊也生了幾分憐愛。“嗯,不倉促就行,這些時日奔波也累了吧,回去休息會吧。”
甄姬畢竟吏部待過,她對人才比較敏感,“臣不累,倒是河內司馬家,曹操曾去招攬,袁翼州也曾去請過,司馬懿稱病重在床,但也未聽他家有喪事。不妨殿下也書信一封與他,以示求賢?”
“司馬家?”劉瓊聽到司馬懿的名字愣了愣,“倒也不必強求,也許他就樂意當個隱士,何必勉強。”
這名字有點嚇人了,她記得司馬懿還是赤壁之後投奔的曹操,嗯,是個人才,但不必是功臣。她感覺這人多多少少有點克主,比如孫權多多少少有點克都督。
甄姬也沒有多勸,畢竟她也隻是聽過這人的才名,並沒有見過。
“臣聽聞殿下遣人去贖文姫?”
此時燭火昏黃搖晃,劉瓊應了一聲,“嗯,她的胡笳越過草原,傳到了北地,又作悲憤之詩,孤既聞之,豈會置之不理?”
“昔日胡馬來時,淪喪被擄的何止文姫。”
在夜色四合的寂靜中,房裡的燭燈,晃著怯生生的火焰,甄姬抬頭望過來,燭火搖晃在她烏黑的眼睛裡,星星點點的光,仿佛在潮水上漂流。細膩的聲線說著,如詩中午夜無月的幽暗裡,在一片空虛中,燃起的水上燈,於潮水裡漂浮。
她說著過往,劉瓊亦是歎了一聲,那段時日,漢室淪喪,天子流浪,王公大臣亦食不裹腹,洛陽的火一路燒至長安,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
“她們都會回來的,日後我們的兵馬不是匃奴可以匹敵。”
……
諸葛亮送她出了許昌,眾多馬車浩浩蕩蕩的離去,宋恪帶著郭嘉也留在了許昌,她走得急,這邊的事實在太多,根本沒處理完。他們投下的銀行,工廠,以後都得並入國企,如今都是新事務,根本沒人能接手,很多事情都得自己弄自己培養人手。
宋恪在那邊待個兩年,等局勢穩下來了,一切都與幽州一般,他再回去。劉瓊覺得可以,許昌那地逆賊太多,宋恪在那可以說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環夫人帶著曹衝,單獨一個馬車跟在曹操的家眷裡,她上馬車前,回頭遙遙地看向宋恪,便抱著曹衝坐進了馬車裡。
曹操也回頭看向許昌,他的目光深深,這些年的金戈鐵馬,壯心不已,皆如大江大河奔湧而去,再不複得。
他帶著夏侯惇與許禇,騎於馬上,跟著大軍一同返往薊城。他看著劉瓊的軍隊,令必行禁必止,行軍之時精神抖擻的氣勢,又覺自己輸得似乎很合理。
張遼降劉又得了重用,他讓許禇去跟張遼打聽打聽,明軍都是怎麼訓的,他還沒嗑過這麼硬的骨頭。
他對上劉瓊這愣頭青,居然硬是沒贏過,戰爭一次次搞事,她還有臉問他要不要來做她的治世能臣,沒跟她魚死網破那是他族人兒女眾多,但也恁氣人了。
但當他投降後得知,得了疫病的兵卒,明軍並未放棄,而是給他們治病,藥一日日熬,人也漸漸都活了過來,他以前的兵馬並入明軍,居然無人回頭向他訴苦。
看到兗州豫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興盛,曹操有些愁悵,又有些欣慰,他仿佛又看見當年高祖打天下時,民心所向的模樣。
下午許禇回來的時候,神色有些恍惚,曹操皺了眉頭。
“仲康,讓你去打聽怎麼個事,你這怎麼了?”
許禇的腦子並不聰明,他也隻能了解大概的,但他在單薄的腦容量裡,還是覺得不可思異。
“明王給錢,戰場士卒殺人過五人,加上月響,就有萬錢了,還有獎章表彰。他們還經常唱歌?”
前麵還能說是財大氣粗,後麵唱歌是個什麼鬼?“讓人給兵卒唱歌?”
許禇搖搖頭,他方才也多問了幾遍,“是他們兵卒自己唱。”
“?”什麼毛病,他竟然輸給了什麼個奇葩?
沒過多久曹操就知道唱歌是什麼意思,士卒精神異異趕路,可過了三天,精神氣散了些,然後太史慈領頭,他們唱起了強軍戰歌,曹操聽了很是沉默。
劉瓊更沉默,還好她一個人坐馬車裡,沒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曹操沉默是沒想到歌還有這種凝聚軍心的能人,一時受教受教,他自個下了馬跑後麵去跟兵士們聊天。開始兵士們不敢去他多談,還是一個小將軍得到消息,可以說才帶他去一旁細談。
曹操對兵卒這種保密素養也覺得不可思議,“明王了不得。”
小將軍點點頭,“明王是我見過最仁義的主公了,她給將士們發響,每個月還有獎金,殺敵有重賞,還有軍醫照顧到小卒。”
曹操也是治國能人,不能明白這錢怎麼來的,“明王哪有這麼多錢?”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但明王說將士們跟她出生入死,她虧了誰也不會虧我們。”
曹操覺得劉瓊的治理每一樣都在刷新認知,實在太過兒戲,她這樣耗儘財庫後,豈不是會崩嗎?曹操說來,小將軍不懂財政,但也是知道事的。
“明王說讓我們不用擔心,我們生產力與糧食都上來了,錢財隻是小事。”
曹操還想細問,就超過小將軍理解範圍了,他隻能換一個話題。
“我瞧將士們歌唱得很有士氣。”
小將軍笑了笑,“是啊,謝大人來與我們同吃同住,一首一首教我們的。”
曹操想起了這個人,“謝衣?”
“是啊,他是王夫,與明王感情甚篤,明王還親自教過我們一首。”
曹操笑了起來,後又長歎一聲,“與民同樂,與士卒同樂,我輸得不冤啊。”
而劉瓊在馬車內與謝衣商量鑄錢的事,如今生產力與糧食上來了,經濟也得開始注水了,但黃金礦源被先秦與漢用得太狠了。
謝衣倒是很淡定,“你都說自己是明軍,那難道不是,哪裡有銀礦,哪裡有明軍嗎?”
劉瓊也想啊,那手伸不過去,“大明的銀礦主要在雲南啊,那還不是我們的地盤。”
“你忘了世界上最大的那個了,”
謝衣一說,劉瓊回過神來,“石見銀礦啊,確實是個好地方,那地現在叫什麼名字來著?還不是日本吧?”
“叫邪馬台國,被大漢稱為倭國。”
劉瓊來了興趣,“我們從哪裡接壤?”
“從遼東過去朝鮮,那邊過去就是了,我們的兵馬過去,打個野人純粹是欺負人。而且,三國時期中國進入了第二次小冰河期,這導致了氣溫下降和極端天氣事件的增加。嚴寒的天氣不僅凍死了大量牲畜和作物,還引發了乾旱和糧荒。這可不止是我們,而是整個世界,羅馬也是戰亂頻頻,這也是匃奴向大漢低頭的原因。石見銀礦所在的島根縣,你給予他們糧食,他們自己就會幫你挖。不過銀礦還是要控製在手裡,而且工部的船建好了,去江東跟周瑜打有點難,但運輸銀礦還是沒問題的。”
劉瓊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匃奴還是可以先放一邊,內蒙古此時叛逆,好歹以後也是一家人,還是島國比較富。
“這個時候,銀礦在扶餘國吧?”
謝衣想了想,“應該是,反正就那個地方,你把地圖拿來,管他是哪,那邊人不足為懼,他們還在用石矛呢。”
劉瓊有些興奮,“可算是有用價值更高的錢幣了,經濟繁榮超過宋指日可待啊。”
謝衣想了想,“但是遼東有點問題,袁尚袁熙逃去的地方,他們過去就被公孫康斬殺了。遼東被公孫家族占據著,我們也沒有出兵的理由啊。”
“什麼理由,他們不服王化在前,怎能怪我們統一在後?”
謝衣對她的流氓說法表示可以,“但是遼東天寒地凍,我們必須在冬天前收複,那裡火炕似乎在商朝時就有了,不知道與我們建的是不是一個樣?”
“估計也差不多,等到了薊城休整半月,到了初夏,大軍就出發吧,遼東倒不需要帶太多兵馬,讓張遼領三千鐵騎,還有新來的徐晃,也得給新人立功的機會,他也領三千鐵騎,你為監軍,四萬步兵在後,後勤會跟上的。”
謝衣覺得太大膽,“全用新人是不是過於大膽?”
劉瓊不以為然,“就是因為他們是新人,老兵們才不會服從,總得讓他們有表現的機會,他們還能讓我的鐵騎反叛不成?養騎兵很貴的,況且我的兵可不好忽悠。”
當事情敲定細節,他們總算是到了薊城,劉瓊洗漱完躺宮室裡,才覺得活了過來。
她給曹操賜下了宣平侯府,但曹操財大氣粗,又把周圍的空地給重金買下,他族人多,侯府住不下。
劉瓊給他批了,畢竟他好人妻是眾所周知的,親兒女不少,繼子女更不少。
卞夫人看著侯府,懸著的心也放下來,宛城戰後,丁夫人氣得與曹操離異後,她成了曹操的第二任妻子。與丁夫人出身名門不同,她出身倡家,家族世代從事歌舞樂聲,生活很是艱難。但她美貌,肚子很爭氣,生了曹丕,曹植,曹彰,曹熊,還養育了其他兒女。由於出身問題,她待人很是寬和,處事謹小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