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民心者(三)(1 / 1)

他一言不發地向前走著,最終忍不住翻身下馬,招來一個眼熟的小吏。

“沮將軍,您找我。”沮授對他有恩,小吏仍是恭敬上前。

“這城裡的流民呢?”他仿佛都不認識鄴城了。

小吏趕忙回答:“都已帶去妥善安置了。需查看戶籍,若屬翼州、並州或幽州,便遣回原籍分地領糧;若不是,就安排住進難民房。如今馬上就要入冬了,城裡不能出現凍死餓死之人,否則上麵要問責,我們也擔待不起,大家都在忙這事。”

“不能有凍死餓死之人?哪來那麼多的糧食和衣裳?”

小吏撓了撓頭,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糧食和衣服倒都便宜,還暖和。小人給家人都置辦了兩身,是現成的成衣,要是買布匹就更便宜。我妻子在皂廠做工,工錢也還可以。”

他騎馬出了城門,一路上並沒有盜賊,他又想到今天見到的劉瓊,思及她意味不明的話。

“天下大明,明王——明。原來如此,她竟是想亡漢改朝換代。真是個膽大妄為的人,籲——”

張氏掀開車簾,“夫君,怎麼了?”

沮授歎了口氣,“我們回去吧?”

他們不是剛出城嗎?張氏有些憂慮,“回去?不走了嗎?”

沮授點點頭,“不走了。”

沮授去而複返,劉瓊愣了愣,便讓人帶他進來,此時窗外殘陽如血。

“公與回來又請見是為何?”

“自是為了不辜負明王的酒。”

劉瓊打了個問號,但她缺人,有這種大才跟她這很好,他與諸葛亮一樣,都是全能型人才,隻是諸葛亮說什麼劉備都聽,沮授說什麼袁紹都不聽。

“公與既來,是我的榮幸,若喜歡酒,我這裡還有好酒,再贈你兩瓶。”

“臣謝大王賜酒。”

劉瓊就封諸葛亮為丞相兼吏部尚書,沮授新來,入職便是為刑部尚書,主要是再不封諸葛亮當丞相,她怕兩複合性人才衝撞了。現在諸葛統吏部,沮授統刑部,龐統統兵部,謝衣統戶部,徐庶統工部,魯肅統禮部,她的六部齊全了,以後來的人慢慢往六部裡填。

戰事一起,謝衣每天忙前忙後,戶部就他一個長官,其他皆是剛搭好的草台班子,初期又要一分錢掰成兩瓣花,畢竟這麼多人要養活,翼州並州經過這麼多年的戰亂,還有豪強的極致剝削,人口少了一大半,但架不住地方大呀,翼州包括河北省、山西省、河南省北部及遼寧省與內蒙部分地區。

並州領太原、上黨、西河、雲中、定襄、雁門、朔方、五原、上郡等九郡。也就是現代內蒙古河套、山西太原、大同和河北保定一帶地區。

這麼大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像強啃幽州一樣強啃下來,彆說殺豪強,他們這次連袁紹家裡庫房都沒搶。

這就導致了,他們瞬間赤貧,幽州的糧食是直接發,現在的糧食是用賣的,衣服也是,但很多百姓連買的衣食的錢都沒有,借多了戶部頂不住啊。而且戰後城牆修建哪一樣不要錢?

幽州的兵馬一直是他們軍訓的令必行禁必止,每個月都給糧響養著的,有劉備關羽張飛太史慈趙雲主領,還有一些雜號將軍,由於將軍們都很牛,軍法執行,與謝衣的洗腦包一傳,他們對不能燒殺搶掠倒沒有什麼意見,因為當兵他不識字,在幽州時,謝衣直接用軍歌套進去。

劉瓊在幽州城牆與曹操對峙,天降異象,他們兩萬人馬毫發無傷,而對麵奔逃得幾乎覆滅,在軍隊就被神化了。謝衣就寫歌,把紅歌一改,教會雜號將軍們,將軍們沒有猶豫就學了,還唱得不錯,都在調上,還有氣勢。

訓練一天後,晚飯過後,小將軍們便教士兵們唱歌,軍歌的力量是無窮的,白話好懂調子簡單,道理又深,在沒有什麼娛樂的時代,士兵們能吃飽飯能拿糧響,還有厚實的衣服與一起唱歌的戰友。

而劉備他們開始不以為然,後麵也跟著唱起來,謝衣挑選出的教給他們的這些歌裡,最愛歡迎的竟然是祖國不會忘記。他們在幽州的軍營隔三差五夜晚夜訓時唱著起哄,到翼州晚上的軍營依舊如此。

軍隊攻城之後,除了剛開始幾個大麵積巡邏,便關在軍營裡,並沒有像以前那些袁兵闖進來就搶,還給他們糧食。百姓們前10天還很害怕,後麵發現沒事,軍隊一直被關在軍區,除了白天巡邏訓練就沒與他們交流過,隔三差五軍區還傳出漢子們的洪亮歌聲。氣勢如虹。他們壯著膽子還敢離軍營近一些湊上前聽一聽。

“要不我們還是搶吧。”

謝衣有點受不了了,國庫是真見底了啊,再這樣下去,他們鐵定熬不過這冬天,如今劉瓊已經十八,過了年就十九了,年後按古人的虛歲是二十。

“國庫都快支撐不糧響了,稅收根本入不敷出,

房內還是他們三個臭皮匠,畢竟很多事情還是隻能他們自己商量。

劉瓊看了看地圖,此時的地圖已經換成了實時地圖,她看著地圖裡的郡縣,“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再搶他們真的用命反抗,我們這怎麼辦?翼州不要了?”

宋恪看了看兩個,“為什麼要搶?咱們不能借嗎?國債你們忘了嗎?”

劉瓊愣了愣,哦,還可以國債啊,“但是我在世家的名字那麼差,他們肯買國債嗎?”

宋恪不以為然,十四歲的他已經一米六五,看起來已經是個半大的少年了,嗓子還在變聲期,有些啞。

“你都不搶他們了,他們還能當你的債主,那肯定是樂意的。再說我們也沒有搶奪他們的地,他們族人每人四十畝,按大漢的規定的田畝我們又沒動,動的隻是兼並偷搶來的土地分給民眾,他們的財產也沒有動半分,還想怎麼樣?”

謝衣點點頭,“死馬當活馬醫吧,也沒其他辦法了。”

於是謝衣辦了一場聚會,這個時代還沒有錢莊,乾什麼都需要動員,還特意拿出釀好的酒,用現代的酒方工藝釀的,在這個時代,算是遙遙領先的烈酒。

謝衣作為劉瓊的丈夫,又管著戶部,士家豪強們收到帖子,商量了一下,便決定捧他的場,畢竟他們也想走走關係。

謝衣拽來了魯肅幫忙,他還沒跟世家接觸過,魯肅不愧是專業的外交官,又是豪強出身,聽懂了他的意思,與國債的理念,自然知道這場宴會務必要賓主儘歡。

袁紹的家宅有很多,袁家族人眾多,都在翼州各地居住,他的夫人也都在原先袁尚的宅子裡。劉瓊打進來後,府衙與翼州牧大宅肯定是占了,作為王府,畢竟她得待翼州一段時間,起碼一直到明年春耕後,一直得待這。

謝衣就在這大宅正堂宴客,此時是席地而坐。按照賓客的地位高低擺放不同規格的席子,上位的席子會更加精美。但發現這樣不好上菜,就還是撤了,用桌椅,便直接在寬敞的庭院宴客,他還邀來了諸葛與沮授,法正龐統跟著劉備在並州呢,徐庶在幽州留守,畢竟幽州已是鐵桶一塊,看著點就行,運營自有規章。

菜肴他就按八大菜係招牌菜上一桌,酒都用白瓷瓶裝著,很是精美,畢竟要賣國債,當然得上好酒好菜。

謝衣問劉瓊來不來,劉瓊斷然拒絕,她才不去,免得節外生枝。宋恪不同意,

“不成,你不去,國債怎麼賣?他們想當的是你的債主,你不給他們保證,國債又是新出來的理念,他們要是隻買一點給謝衣麵子,那不白費了?”

劉瓊硬著頭皮點頭,“先說好,我去那,是不會喝酒的,給我全換成蘇打水,看著像酒就行。”

“成。”

於是那天士人們都換好一身錦衣,遠遠地,隻見官道上揚起陣陣塵土,馬車的轆轆聲由遠及近。那精致的馬車上,雕飾著華麗的花紋,車簾隨風輕擺。率先到達的是城中有名的雅士,他一襲青衫,頭戴方巾,風度翩翩地從馬車上下來,身後跟著手持禮品的小廝。緊接著,一輛輛馬車魚貫而入,有身著錦緞的富商,大腹便便卻滿臉堆笑。也有世家大族人家的子弟,器宇軒昂,帶著一股傲然之氣。

馬車轆轆,賓客紛至遝來。王府的管家含笑迎著,樂師鼓瑟吹笙,儀仗隊立在府門兩側,倒是讓來的賓客們更為恭謹。

他們在門口與往日好友寒喧,“伯德兄,許久不見,今日得以在這宴會相聚,真是幸事。”

“賢弟,聽聞你近日府上又添喜事,還未有機會去道喜呢。此次明王相邀,倒是讓我們聚了聚,來,一道請。”

他們進去看著桌椅愣了愣,但是位子魯肅都有安排,巨富與大族往上坐,小族在後,倒是按禮儀來,賓客們就隨之落座了。

這還是明王第一次宴請賓客,他們自然不會犯傻,一切按主家來。還未到齊,侍女們端著一盤盤涼菜與瓜果先上,以免冷落了先來者,士子們也就吃著瓜果談笑。

後客人依次落座,時辰已到,“雉羹”(野雞湯)較早被呈上。廚師小心地將羹湯盛在精美的陶瓷盤裡,由侍者端到賓客麵前。後清蒸鱸魚,將鱸魚處理乾淨,加入蔥薑蒜等調料清蒸,最大程度地保留了魚的鮮味。還有油燜大蝦,大蝦用油炸過後再燜製,蝦肉緊實,味道鮮香。素菜類清炒時蔬也是必不可少的。

辣菜僅了辣椒炒肉與麻婆豆腐,畢竟這個時代還沒開始吃辣,這已經很挑戰了人的味蕾了,在湊些其他的佳肴,很是豐盛,在漢末的美食荒漠裡,這些每一樣都異常動人。

畢竟謝衣是上了心的,在侍女上菜肴的時候,劉瓊與謝衣,帶著諸葛亮魯肅沮授與宋恪過來落座主位一桌,沮授他們熟啊,還是沮授給他們送的帖。

賓客皆起身揖禮,“見過明王。”

“諸位無需多禮,還請落座罷。”

侍女們每一桌都上了兩瓶酒,劉瓊謝衣宋恪的蘇打水倒入瓷杯裡,如今瓷器還是新鮮貨,與諸葛魯肅沮授杯中的白酒一般無二。

劉瓊站起來舉起酒杯,他人看她起身,也欲一同,劉瓊壓了壓,“諸位坐,今日宴會,無需多禮。”

“當今漢室傾頹,奸臣竊命,主上蒙塵。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義於天下,去年孤年少衝動了些,今初至翼州,有不當之處,諸公多擔待。孤敬諸位一杯,這些宴食與以往不同,皆是孤喜愛之食,與諸公一道嘗嘗。”

她特彆不要臉的說著屬於她爹的台詞,說罷她一飲而儘,諸人也起身相敬,便落座開宴,味蕾便炸開了。

謝衣此次也全是帶貨,從陶瓷到玻璃杯,乃至調料,事後必然暢銷,也是一大筆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