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點點頭,這是天降良機,他方才激動得對袁譚一口一個賢侄。
“如今得了布防圖,瓊兒率人往翼州,我帶上二弟三弟去取並州,袁紹的軍隊,在官渡一戰死傷慘重,無利與我們抗衡,何況此時隻有兩個豎子。”
他們戰意正濃,劉瓊自然不會潑冷水,但她經過了幽州,很多將領上了戰場,越戰越勇,她並不是,她反而惡夢連連,戰爭的血液她有些經受不住,但她表麵從不露怯,況且她都是大勝,她若訴苦,這些人的心裡還不知道該怎麼想她呢?
想當君王便不能讓臣下看清她,否則他們便不再臣服,他們的爪牙就會長出來。
“那便戰吧,便由父親所說,兩路進軍,直取翼州並州。”
劉瓊封了袁譚為忠獻公,便浩浩蕩蕩的起兵攻翼州了,而翼州饑饉,一聽劉瓊打來了,很多城池裡的百姓也拔竿而起回應她,很多大的豪強們跑了,但翼州是袁紹的大本營,這裡的世家多如牛毛,根本不可能全走。
而劉瓊也不打算再如幽州那麼狠,這次她又沒到生死關頭,沒必要,薅薅羊毛就行,很多世家看她沒有什麼動作,長舒一口氣,
劉瓊此次帶著太史慈與趙雲法正順利拿下翼州,劉備帶著一乾人也把並州也占了,袁尚帶著袁熙逃往遼西,投奔烏丸首領蹋頓。袁譚冷哼,眼裡俱是殺意,劉備知道後都唏噓不已,親兄弟何至於此?
劉瓊吞下了原先袁紹的地盤,此時的她,也已成為了龐然大物。雖然她這一次沒有殺人與抄家,但清算田地還是得清算的,很多兼並多占的田地都是擺不上台麵的,隻能私下進行,也就是朝廷不行了,他們才敢這麼大膽,劉瓊清量丈田,根本沒有人敢出來去違法兼並的。而跑走的大豪強們她直接把地充公,然後給百姓分田,百姓都歡呼萬歲,她在庶民裡威望更高了。
“開門迎明王,明王來了給分糧。”
翼州的官吏都在清查,能用的繼續用,不能用的換一批,諸葛亮辦事效率很高,局麵穩得很快。
而劉瓊還規定廢奴隸製度,這個其實沒有多少人有意見,因為兩漢開國都會放寬奴隸製,秦代奴婢被打死,主家根本不會受到任何懲罰,最多是說出去名聲不好聽一點而已。
劉邦立國後漢代官員將贖死製度納入了奴婢管理條例中,如果主家打死了奴婢,也是死罪,主家要麼花重金“贖死”,要麼去死。如果主家“敢炙灼奴婢”,那麼被傷害的奴婢從此以後就可以成為自由人。
婚姻嫁娶也寬鬆,衛子夫趙飛燕兩皇後就是奴婢出身,隻是東漢後宮被權貴壟斷,畢竟東漢皇帝都活不到長大。
而劉瓊廢除奴隸製,改為雇傭製,把贖死給廢了,直接按律法殺人者償命。如果不是幽州那麼一鬨,這個是會引起巨大的風波的,但由於幽州士族豪強太慘,這個比她直接上手屠殺豪強可輕太多了,他們反而當作,劉瓊的讓步了。
劉瓊治下不認奴隸,淪為奴隸的人可以去領戶籍分田地成為平民,豪強們過慣了被伺候的日子,隻能咬著牙加高了工錢。他們又不跑,東西太多搬不走,一走田地都充公了,那簡直就是死路。
劉瓊囤積在手的糧食直接按成本價150文一石賣,這一次隻要是幽州,並州,翼州的人,都可以買,沒米下鍋的就借,買幾十斤糧,做工兩天就還上了。
劉瓊廢奴隸製,隻是翼州的本地士族豪強認命,但在天下又招來一波罵聲,罵她不知所謂,失了倫理綱常。
他們是被奴仆伺候慣了,廢了奴隸製,那誰去做苦活,難不成要請良民?這價格可不低,而且各家宅子汙糟的事情多著呢,那些人出去亂說,誰能止得住?
百姓視她為神明,但士族恨她如妖魔,可以說再沒有輿論這麼兩極分化的人了,士族們編造她的謠言,結果反倒被百姓朝家門口潑糞水,他們隻能恨恨的一退再退。
諸葛亮把幽州弄好的製度法律直接套進翼州並州,之前隻有一個幽州的時候,事務不多,如今有三州之地,瑣碎事情砸過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太忙了,就把並州事務讓劉備按他的方案去處理了,讓徐庶管了工部事務,龐統管理兵部,用兵時期事務很雜的,而如今想上車的士子與猛士很多,魯肅在禮部忙得痛並快樂著。
而劉瓊在思考兩個人,一個是袁熙的老婆,甄姬。一個是沮授,這一次沮授並沒有死在曹操手上,而是被她所擒。甄姬就更簡單了,她丈夫跑了,她被袁家人推出來給她,用她來換平安。
不是,這不都是曹操的劇本嗎?她也不好人妻啊!
她側頭問謝衣,“為何袁家人,會獻甄姬?我又不是個男人,況且我也沒有動袁家。”
謝衣想了想,悟了,“因為你姓劉吧。”
什麼叫因為她姓劉?“啥意思?”
謝衣咳了一聲,“你祖宗們過於葷素搭配,男女不忌,可能他們也認為你好這口。”
劉瓊歪頭看他,你在說什麼東西,“?”
“我戶部有事我先走了,你自個忙。不過我看你情緒不佳,明天放一天假,我們三去爬爬山吧。此時霧凇很漂亮,正好給你放鬆放鬆?”
“成,明天放假。”
她讓人將甄姬帶來,甄姬換了一身白衣,畢竟曹植的洛神賦一出,時人就代入她。確實美得姿貌絕倫,曹操一看,直接給曹丕當正妻了。
“夫人讀過什麼書?”
畢竟甄姬出身名門大族,肯定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不然不可能當完袁家的少奶奶,又能當曹丕的皇後。
甄姬聲音清清冷冷,“回王上,妾家裡請了西席,自幼學習《論語》、《孟子》、《大學》、《中庸》,妾還曾學琴,會奏《廣陵散》、《浪淘沙》。”
很中規中矩,畢竟這個時代基本教育都是這麼些書,她看著甄姬絕美的臉與身段,這樣的女子沒有權勢,在太平世道也是不安全的,袁家老太太直接把她推出來,闖進去的官兵都不敢動了。
“那夫人就在我身邊當個秘書吧,你意下如何?”
“諾!”
甄姬伏跪接了這職,這比她被隨意賜給什麼人當妻妾可好太多了。“王上日後喚妾甄宓便可,我已沒了丈夫。”
“那你就領侍中職,隨侍左右,明天去拿著我的文書去吏部述職。不必稱妾,稱臣罷。”
“臣謝王上。”
甄姬事解決完了,關於沮授她就頭疼了,沮授少有大誌,長於謀略,但性情也孤傲。唉,算了,不肯降就放了吧,畢竟他不降曹才被殺了,雖然是大才,但她又不是曹操,人才留不住就殺了。
劉瓊讓人把牢裡的沮授帶去洗漱更衣再帶來,準備好一桌飯菜,她拿出一瓶紅酒,正是送袁紹的那種,此時窗外日頭正烈,正午時分,看著沮授過來。
“公與,坐罷。”
他兩相顧無話,劉瓊其實不擅長納賢士,從她招太史慈魯肅就能看出來,法正也是他先尋了過來,給劉瓊當著捧哏,因為千裡來投,劉瓊腦子不犯抽就能拿下。
袁紹還是新喪,沮授一身白衣,他不發一言坐下來,侍女拿出用熱水浸過的玻璃杯,劉瓊撕開了酒瓶口的包裝,拔出酒塞,給他倒了半杯,也給自己倒了半杯。
袁紹得過這酒,但是因為袁尚袁熙鬨著要,便拿過兒子裝闊去了。沮授見過,還沒喝過,不想身為階下囚,卻喝了。
趙雲立在劉瓊身後,盯著沮授,防他有什麼異動。
謝衣嘴刁,他去年便讓人先把蔥薑蒜花椒調料給種上了,而宋恪喜辣,去年一種,今年留著的種子,辣椒早就遍布山野,畢竟農人知道這真能賣出高價。
所以劉瓊的菜桌上早就已經色香味俱全了,用來招待的特色菜食確實非常不錯,這個時代的最佳飲食了。
哪怕沮授想嘲諷,但麵對真誠的宴客,國宴席與奢貴的美酒,他也不會說什麼過分的話。他們安靜的吃完喝好,讓人撤了下去,劉瓊看向這個清瘦的年近四十的中年文士,便問了句。
“公與有歸順我之意嗎?”
“並無。”
於是劉瓊給他一個盒子,劉瓊打開,是一盒金餅。
“明王想收買於我?”
劉瓊隻是敬他為人,“並不是,公與不願歸順,那麼我美酒美食送君遠行吧,這是路上盤纏。”
沮授愣了愣,他沒搞懂劉瓊腦回路,“明王不怕我投奔他人,與你為敵嗎?”
劉瓊並不害怕,他不會去曹操孫權那,那兩人的疑心也容不下沮授,他不為她所用,也不會成為她的敵人。
“那是沮公與的自由不是嗎?”
沮授看了看這金餅,想了想方才的招待,
“人人都道明王是因為運氣一時小人得誌,而今看卻未必,明王胸襟非常人也。”
劉瓊嘲諷的笑了笑,
“公與說的人人是特指的世家豪強吧,百姓們可不這麼說,他們都說我天命所歸,人間聖王。”
沮授愣了愣,“明王亦是漢室宗親,莫非意匡扶漢室?”
劉瓊搖搖頭,“那是我爹的誌向。”
沮授正視的看向她,“那麼明王的誌向呢?”
劉瓊看著窗外的明字旗,“早然就在這個明字裡,明,天亮,光亮,我得天下,天下大明。”
沮授被堵得啞口無言,還沒反應過來這幾重意思。
劉瓊卻不準備閒聊了,她最近事多,“公與既不準備歸順於我,我也不作陪了,盤纏莫要推辭,以備不時之需,一路順風。”
沮授走了之後,都還有點懵,他回到府上,妻兒看著他就撲了上來,嚶嚶哭著,她以為再也見不到郎君了。他們家屬於舊官僚,田地都被充公了。
“宅子可被亂兵闖進?”
張氏搖搖頭,明王的軍隊,真是她見過最好的軍隊了,十分守紀懂禮。
“那倒沒有,明王的軍隊他們不闖私宅。以前的那些官員們,府中也沒有被搶,隻是查出有殺人放火逼死百姓的,被依法處置,家產充公,但家眷倒是好好的。”
沮授放下心來,“袁府家眷呢?”
張氏在他懷裡擦擦眼淚,慢慢與他道,“在袁府呢,隻是袁家多占的田地與礦產都沒了,宅子倒無事,他們定有金銀傍身,聽說袁老太太將甄夫人送與明王以求護住一家老小。”
沮授聽聞安心不少,“收拾東西,我們走吧。”
“唉,妾去收拾。”
沮授騎在馬上,家眷坐在馬車裡準備出城,他卻看見不過在牢裡半月餘,城裡已經大變樣,城裡開了很多糧鋪,庶民們排著隊買,很多瘦骨嶙峋的百姓,短短半個月臉上都有了肉,眼光也沒有餓出幽幽綠光了。
甚至都沒有衣裳襤褸的人,很多他都很眼熟,都是城裡的百姓,以前可不是這樣子,城裡的煙火氣都重了,官吏帶著人修路與城牆,看著人停下來歇了會就說道,“快乾活,一起乾完就收工了,再磨蹭扣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