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病人不斷，令許芊重新回憶起了前世忙得腳不沾地的經曆，好在賽斯伯特堅持要來幫忙，於是許芊有了一個蛇人助理。
中午終於能稍微停歇，許芊站了一天，坐下就不想動彈了。賽斯伯特便說自己一個人去打包飯菜回來。
雖然按許芊的想法是隨便喝一管營養劑就行，但賽斯伯特明顯不願意，他也不說反對，就是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許芊。
最後許芊妥協了。
這空檔，隔壁雜貨鋪突然傳來重物翻倒的聲音。
許芊擔心圖萊出事，連忙起身。
雜貨鋪裡，外圍的幾排貨架被推到在地，各種物品散亂砸在地上。蝴蝶獸人圖萊眉毛倒豎，聲帶因為憤怒緊繃，吐出一大串尖銳的叫罵。
圖萊對麵是一個雄性牛獸人，手中緊攥著一大袋商品要往外走。
圖萊圓滾的身體在這時候靈活起來，她猛地抓住塑料袋，大叫：“搶劫！你還沒付錢！”許芊皺眉就要上前幫忙。
牛獸人一腳將圖萊輕鬆踢開，她倒在收銀台邊痛得起不來。
許芊緊急停住腳步，四下看看，抄起一根長木棍準備遠攻。
她揮出第一下，迫使牛獸人遠離地上的圖萊。牛獸人退步躲過，凶狠的目光鎖定許芊。
許芊一邊亂揮著木棍，一邊挪動腳步試圖接近圖萊，“我已經報警了！東西拿走可以，但你要是再繼續傷人，就等著被警察抓走吧！”
牛獸人果然忌憚了一瞬，但他很快獰笑，“我剛才注意到你了，你彆想嚇唬我。”說著就要抓許芊的木棍，完全不懼。
這時，門外躥進來一個身影撲在牛獸人身上和他扭打起來。
許芊連忙扶著圖萊退到收銀台後躲避——圖萊口裡還叫嚷著不能放過他——隨後真正撥打報警通訊說清事件和地點。
打完通訊，許芊探出半個頭觀察情況。牛獸人看著高大威猛，但卻不是另一個人的對手。許芊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那是一個雄性犬獸人。
多虧了這位犬獸人拖到警察到來。幾人連同回來的賽斯伯特一起去警局走了一趟。
圖萊嘴裡唾罵著耽誤她開店的混蛋，被送去醫院。
賽斯伯特手裡還拎著涼掉的飯菜，他垂首，看上去又默默地不高興了。許芊拍拍他的手臂安撫，知道他是自責。
犬獸人西諾比許芊高半個頭，麵孔很是青澀。如果不是在警局聽到他已經24，許芊絕對猜不到。他頭頂兩個淺棕色犬耳藏在同色短發中，身後尾巴不長，許芊對狗的了解不多，看不出來是什麼品種。
方才圖萊極力請他一起去醫院處理傷口，他卻隻說皮外傷不需要。此時他站在兩人身後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沒有離開。
許芊回頭和他再見。
西諾咧開一個爽朗的笑容:“再見。”
＊
許芊本以為這隻是一個意外的，短暫的見義勇為，卻沒想到第二天就在診所再次見到了西諾。
西諾摸著後腦勺，“沒想到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神醫。”棕發下耳朵一動一動的，臉上笑容真誠坦率。
許芊笑道：“還要多謝你幫了圖萊。”
西諾連連擺手，“我也隻是順手幫忙。那個牛獸人看著壯實，不經打。”
“那也多虧了你。”許芊指指診所門外掛著的告示，“痛症不是一兩天能治好的。我診所大概一周後要暫停開業搬到中心區了，你記得去那個地址。”
“好的好的。”西諾連連點頭。
許芊示意西諾坐下，“你是哪裡痛？”
西諾乖乖坐下，將自己上衣掀開。一片腹肌出現在許芊眼前，看上去似乎還是刻意繃緊了的樣子。她有點不明白地問：“腹痛？”
西諾目光在許芊臉上轉了兩圈才說：“不不不，是腰痛啦哈哈。”
他背過身，臀部微微向前撅起，腰部塌陷，同時又擰過頭來，臉上飛起紅霞。
許芊：？
“衣服不用掀這麼高，我們去裡麵治療室吧。我給你觸診一下。”
西諾高聲應好，同時在許芊背後得意地瞪了賽斯伯特一眼。
賽斯伯特：？
他如常跟進去操作儀器給西諾做全身檢測。
治療室內一道道隔簾後隱約可見各種獸人的影子。許芊帶西諾在一張空治療床上趴下，西諾很自覺地要將T恤拉到最上麵。
許芊阻止，她戴上手套將西諾的T恤往上輕扯，隻露出一小截腰部，上手摁了幾下，詢問痛感。
西諾扭身要答，許芊皺眉按住他肩膀，“不用轉過來說，你趴著彆動。”
治療床前端有一小圈挖空，以便病人趴下時不影響呼吸，同時也不影響說話。
西諾治好放棄，聲音悶悶的。
腰部酸痛隱隱，喜按喜揉。許芊很快在腎俞，大腸俞，委中，大鐘等處取穴下針。
西諾還想再和許芊多聊一會兒，許芊卻已經走開去詢問下一位病人。
他小小“嘖”了一聲。
賽斯伯特記錄時間，偏頭看他。
西諾麵上是熱情的笑容，隨後他老實趴在治療床上，所有表情褪去，眼神冷淡。
半小時很快流逝。
賽斯伯特動作利落地幫他取針。
西諾自己摁著止血的棉簽，笑道：“很有效，真是神奇。”
賽斯伯特冷漠地轉向下一個患者，並不應聲。
西諾挑眉，跳下治療床往外走。手放在門把手上時，身後傳來一聲痛叫，室內中間的一張床上，一名蜂獸人正經曆著痛苦的蛻變。
剛取下針的幾名獸人靠近圍觀，或趴或躺在床上的獸人也伸長了脖子取看。紛紛議論聲響起。
“真的會變人形”
“我見過他幾次，分明治療的次數比我還少，我怎麼一點變化都沒有”
“看上去很痛苦的樣子”
“變成人形痛症會複發嗎”
西諾在人群外圍冷靜地看著蜂獸人的觸須和蜂翅一點點收回進體內，不發一言。
賽斯伯特熟練地將人束縛在治療床上，嘴裡塞進一塊壓舌板防止咬傷。對圍觀的人他並不在意，隻嗬斥治療床上的患者不要亂動。
他身形高大，氣質冷然，眼神掃過來時讓人不自覺地會聽從。
西諾沒有看完全程，他出去坐了十分鐘，才等到許芊從雌性獸人治療間裡出來。
他站起來，眼睛亮晶晶得像看到主人的小狗，“許醫生！”
許芊揉著手腕走過來，點點頭問：“你今天第一次紮針感覺如何？”
西諾兩手抬起在身邊揮舞，還轉了一圈，說：“棒極了！這是什麼原理，實在是太神奇了。”
許芊給西諾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蜂蜜水，喝一口潤過喉嚨才簡單解釋一番。
西諾不時點頭應聲，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
賽斯伯特不一會兒從治療間出來，見西諾還在，他有些疑惑。
剛收斂了獸形特征的蜂獸人腳步虛浮地走出來，啞著聲音向許芊道謝。
西諾在一旁待人走後，發出感歎的聲音：“做醫生救死扶傷，真好。許醫生很偉大。”
“算不上，我隻是做分內之事。”
“在我這裡算。”西諾眼睛下撇做回憶狀，“小時候我可是很希望有人能救一救我的。”
“這樣嗎。”許芊忙著記錄醫案，“那還好你現在長大了，可以去救彆人……就像昨天你救了我和圖萊。”
她抬頭朝西諾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眼神誠摯。
小時候的悲慘遭遇在嘴邊轉了幾轉又吞下去，西諾用力點頭，“是呢……不過我也想成為想許醫生這樣的人，我能不能留在這裡？”他趴在桌麵上微微歪頭，睜大眼睛從下往上看許芊，墨色的瞳孔眨了兩下就水汪汪的。
賽斯伯特指著許芊手旁的記錄板出聲：“這個獸人的時間到了。”
那是一個雌性獸人，許芊歉意地中斷聊天，進治療室忙碌取針交代注意事項等一係列事情。
賽斯伯特神情不動，慣常的冷淡沒有生氣，默默將桌上的醫案擺正。
西諾坐正觀察了一會兒，心底嗤笑一聲。還以為這個蛇人多警惕敏銳，原來是個傻的。他又轉過身去對著雌性獸人治療室的大門，思索許芊的反應。
這兩人還真是木到一塊去了。
一分鐘後，賽斯伯特也進雄性獸人的治療室忙碌了。他沒有什麼待客的概念，留下西諾一個人看診所大門。
西諾：……
這次一直等到了晚餐時分，所有患者離開診所。
許芊出來見西諾還在，又是驚訝又是歉意，她回思一回，坦白告訴西諾：“我這裡有賽斯伯特在，暫時不會招聘助理之類的。”
“但是我很鼓勵你，如果有時間精力的話，學習針灸。其實我已經在編寫教程了，等修改完畢會發布在網絡上。”
這下西諾是真的驚訝了，“公開？”
“嗯。”許芊點頭，補充道：“而且免費。”
“在這之前，也許你可以先努力考取一份醫師資格證？”
西諾很快調整好麵部表情，可憐巴巴地說：“我會努力的。我可以在這裡旁觀嗎？你不用教我東西。”
“這……”他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許芊很是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