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包庇的話,降穀零是不介意包庇一下看起來沒有什麼壞心眼的高中生的。
但是怪盜團可不是他能輕易包庇的家夥,彆的不說,他們的作案風格就讓降穀零無法苟同,到底什麼樣的人會把“我要偷你的心”寫成預告信大大咧咧地發出去啊?
並不知道預告信是硬性要求的降穀零發自內心地相信了“怪盜是高中生”這個說法。
如果他在這裡包庇了來棲曉,第二天怪盜團發了預告信,那琴酒真會提著槍來敲他的公寓門。降穀零皺著眉毛,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叩了幾下。
他想起一個人。
在來棲曉的事上一直表現得很反常的鬆田陣平。
在組織裡打聽的這段時間,降穀零清楚地意識到組織對於“怪盜團”有多警惕,怪盜團事項的保密程度直追組織裡亂七八糟的醫藥實驗室。
所以“改變人心的力量”很有可能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來棲曉是個普通高中生的可能性就無限縮小了,至少他一定清楚這種力量意味著什麼。但是他卻把自己是怪盜團成員的消息主動告訴了鬆田陣平?
即使來棲曉真的隻是個不知道輕重的白癡高中生,鬆田陣平可不是。但是連鬆田陣平也這麼大喇喇地把這個消息直接扔給他?
而且看鬆田陣平的態度,他和來棲曉的關係應該還挺不錯。那就更可疑了。
即使作為同期他們的關係很好,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性命交給對方。但是降穀零和諸伏景光到底做了公安,即使是降穀零自己也不認為自己是個“托付可疑分子”的好對象。
他可是真的會把來棲曉抓去坐牢的,他不相信鬆田陣平沒有想到這一點。
鑒於來棲曉已經被組織盯上,處境足夠危險,之前他和諸伏景光猜測鬆田陣平是想拜托他關照來棲曉。在被恐怖組織盯上的情況下,被公安盯上就顯得沒那麼要緊了。
但是眼下這個情況,以來棲曉受組織關注的程度,降穀零覺得自己要照顧來棲曉的難度不亞於讓他照顧琴酒……
說到底組織為什麼直到現在都隻選擇觀察,這件事也讓他很費解……
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組織專用的那部手機。
降穀零的臉上一瞬間就切上了波本的表情,他繃緊了神經,接起電話,聲音含笑:“琴酒,你居然會給我打電話,真難得啊。”
電話那邊的聲音完全不受乾擾地說:“不要以為自己已經高枕無憂了,波本。來棲曉的情況怎麼樣?”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組織那邊也得到了什麼新消息?降穀零皺了皺眉毛,語氣紋絲不變:“他才從我打工的店裡離開沒多久——”
“你得到了什麼消息?”琴酒打斷了他的陳述。
看來包庇是不可能的了,組織可能已經從彆的地方獲知了來棲曉的行動。降穀零扯起假笑:“我正要向那位先生彙報,你現在直接問我,不合適吧?”
話雖如此,降穀零也沒指望這個理由管用。琴酒雖然對其他人相當嚴格,但他自己沒什麼避嫌的自覺,打聽起任務細節也從不避諱。
出乎降穀零意料的,琴酒居然被這個理由說服了,真的沒有繼續問下去。隻扔下“早點彙報那位先生今天就要看到報告”和幾句狠話後就掛掉了電話。
降穀零對這個任務的保密程度有了新的認識。
琴酒居然真的被他這個理由說服了!這不就意味著琴酒也不知道全部內幕嗎,雖然考慮到怪盜團的性質,這麼嚴格也很合理……那這麼重要的任務怎麼會交給波本的?
降穀零編寫著上交Boss的郵件,腦子裡還在轉著這個問題。
雖然他有自己很優秀的自信,但是組織這些任務一向不看你多麼優秀——要是按能力排高低,降穀零早就把朗姆踢下來了。特彆是這樣乾涉甚大的任務,可信的成員絕對比能力強的成員更有競爭力。
他按下“發送”,在手指按下的一瞬間福至心靈。
對了,正因為他不是核心成員,才會被丟來監視情況未知的來棲曉。這說明組織對來棲曉相當忌憚,這也能說明為什麼組織一直沒有對來棲曉動手。
安室透默默地在心裡把來棲曉的危險程度上調了幾個級彆。
來棲曉察覺到了自己被監視的事。
降穀零的監視技巧很高明,而且他們也算是熟人,所以來棲曉並沒有把安室透放在自己的警戒範圍之內。
對於他來說,為了監視一個人而選擇在一家店長期打工這件事有點超出理解範圍了,他想都想象不到。
來棲曉察覺到的是組織派出的其他人的視線。要分辨被監視的感覺很簡單,隻要他突然感覺像是被超級雷達山岸風花掃描了,那他多半就是被人監視了。
不過他打的就是釣魚的主意,被監控的事也算在他的預料之內。他假裝自己沒有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在斑目一流齋的門口大搖大擺地走了一圈。
來棲曉眨眨眼,意識到那股針紮一樣的視線還沒有消失。他略一思忖,腳步一頓,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敲擊幾下。
斑目一流齋,他記得雨宮蓮說宮殿的關鍵詞是……美術館。
來棲曉按下了導航,世界天旋地轉,他落到了金碧輝煌的宮殿門口。
那股視線一下子消失了。很好,看來他們還不至於跟到宮殿裡來。
馬上出去顯得有點可疑,來棲曉在美術館外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打算歇一會兒——呃,宮殿裡不能玩手機。
來棲曉歎了口氣,從角落裡鑽了出來。他知道自己的戰鬥力在宮殿裡亂跑是自尋死路,但是原諒他吧,他實在是太無聊了。
來棲曉悄悄從藏身處溜進了宮殿裡——至少讓他看看傳說中,斑目給喜多川祐介安排的畫像!
來棲曉在宮殿裡沒心沒肺地參觀美術館,宮殿外的降穀零正焦頭爛額地給朗姆一五一十地彙報今天的見聞。好在來棲曉真的隻是吃了頓飯,朗姆再怎麼問也沒有彆的內情,降穀零很自信。朗姆似乎也不敢問得太詳細,降穀零悄悄把“朗姆不參與怪盜團任務”的知識點記在心裡。
好不容易打發了朗姆,降穀零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他的電話又響了。
自從加入組織,他就沒接過這麼頻繁的電話!
他有心想耍一耍代號成員的脾氣,把亂七八糟的打聽打發走。低頭一看來電人,貝爾摩德。
這位更是不能敷衍,降穀零抹了把臉,認命地接起了電話。
貝爾摩德倒沒有在電話裡詢問什麼——她還不如在電話裡問。她直接報了一個地址,降穀零對這個地址沒印象,也許是她個人的某個安全屋?
降穀零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貝爾摩德扔下一句:“你過來一趟。”
“什麼?”他的聲音帶著獨屬於波本的那種假惺惺的笑意,“突然扔給我這麼一串地址,聽起來像個陷阱。”
似乎不耐煩和他扯皮,貝爾摩德嘖了一聲:“有個人要介紹給你認識。”
自從降穀零捏住了她的把柄,她就很少用這種不耐煩的語氣和他說話。如果她拿出這種語氣,其中隻有一個意味——彆說那些沒用的,有急事。
“好吧,”降穀零也收起了不大嚴肅的態度,“我馬上就過去。”
雖然被貝爾摩德的態度感染,沒有多問,但是降穀零隻是把那個地址在心裡念了一遍,心裡就開始疑惑了。
這真的是貝爾摩德的安全屋嗎?
貝爾摩德這個人的風格一向有點浮誇,至少在吃住這種小事上她絕對不會虧待自己,憑她在組織的地位,報銷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也輕而易舉……總之降穀零也通過調查查到了幾個貝爾摩德的安全屋,他印象裡不管是地段房型還是裝修,那幾個安全屋的條件都相當不錯。而貝爾摩德剛才發給他的地址……
他還是大學生的時候就聽說過那裡的房間,那個地區本身就以租金便宜聞名。
這真的是貝爾摩德的安全屋嗎?
不會真的是什麼陷阱吧?
他警惕地走進地址對應的房間。入眼的家具都很老舊,要說住的話倒也什麼都不缺,以降穀零的視角看還能住得不錯。
但是這絕對不是貝爾摩德的安全屋吧!
就在降穀零頭腦風暴,試圖搞明白貝爾摩德唱的是哪出戲的時候,貝爾摩德表情冷淡地從房間裡走出來。她朝著房間偏了偏頭:“他在裡邊等你,我先走了。”
要不是這裡條件太差,降穀零都要以為貝爾摩德精神失常,要為他引薦組織Boss了。
他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出乎意料的是房間裡有一個少年,看起來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紀,棕色的頭發柔順地垂下,長相清秀,還有點眼熟……
“你好,”少年冷冷地衝他點了點頭,“我的代號是阿瑪羅。”
降穀零想起這是誰了。他前不久調查來棲曉的時候見過麵前男孩的照片,他記得對方的名字叫明智吾郎……
但是為什麼要把明智吾郎介紹給他?貝爾摩德果然是精神失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