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的回憶(1 / 1)

青苔入境 優曇瑞 7197 字 2個月前

記憶被薄霧籠罩。

“槐槐,怎麼一來就猛喝酒啊,我可聽小白說了,那姑娘還沒追到呢? ”薑嶼攬著何槐之的肩膀,隨意拍了拍,一臉吃瓜群眾的表情。

“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你彆戳穿他。”謝一禮輕慢的搖晃著酒杯,嘴角淡然的笑著,心裡也是見怪不怪,畢竟那120杯奶茶不是說說而已。

“行了,你不是知道他們沒什麼嗎?”

“我氣的是她不知道拒絕,更氣自己什麼身份都不是,沒資格生氣!”他苦澀的回答,握著手裡的酒,一飲而儘。

“槐槐,那女孩是誰,我們認識嗎?”薑嶼眼神示意謝一禮串通一氣,帶著八卦的語氣。

“問你家團子去。”何槐之掏出打火機隨意的擺弄著。

“什麼我家團子都知道,就我們不知道!”

“薑片兒,把們去掉啊!”謝一禮禮貌提醒。

薑嶼一臉不可思議,“什麼連謝一禮這個老大哥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槐槐,你也太不厚道了。”

謝一禮被老這個字創傷,氣不過朝薑嶼扔了一個靠枕,“你會不會說話啊!”

薑嶼看著樓下的妹妹們一個個身材火辣,跳著熱舞,再看看那兩人一杯接著一杯,好像不知道醉似的,果然啊,受情傷的男人們,薑嶼看不慣二人消沉的樣子,自己去找美女們玩。

江碎桉看著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場景,平時肯定不願意來的,以前何槐之和她說過,或許能在酒吧遇見他,前提是他在打工,不過肯定不可能的。

心裡有一個重重的東西將她纏繞,讓她喘不過氣來,這酒真是難喝,還不如牛奶好喝呢,她默默吐槽。

聽著音樂響起,如肌肉記憶一般,走上舞台和帥哥一起打碟。

“那個女生好酷啊,是啊是啊,乖乖女的打扮,卻是酷姐的個性!”

明明不喜歡喝酒,可是卻喜歡打碟,她走下台點了一杯長島冰茶,準備待一會就離開。

一個陌生的男人靠近江碎桉,還順手揩油,江碎桉雖然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她對肢體接觸特彆敏感,這種行為讓她一個機靈,然後奮力甩開男人的手,淩厲的警告,“彆碰我!”

剛想走,男人拉住她的手腕,江碎桉本能反應一個過肩摔將他摔倒在地,隨即叫來了好哥們,想要教訓一下江碎桉,何槐之出了包廂,便看到人群擁擠,吵鬨,還莫名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男人一個拳頭砸過來,江碎桉來不及躲閃,被身後的人接住,何槐之找準機會朝那人揮拳過去,江碎桉看見後麵有人拿酒瓶想往何槐之身上來,就趁機伸腳拌了一下,那個五大三粗的大塊頭就這麼摔倒在地,酒瓶還砸到了他們大哥頭上,江碎桉偷笑之餘,拉著何槐之跑出酒吧,一如曾經那樣,總是在奔跑,也總在野蠻生長。

見沒人追過來,仔細打量女孩有沒有受傷,“怎麼樣?”

“我沒事,但是…”

“你是正當防衛,我是見義勇為!”看著何槐之一本正經的說道。

“也對!”

“不過你反應挺快嘛,江碎桉。”

“彼此~彼此。”

看著江碎桉帶著醉意,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真是不知道醉的是自己還是他。

“你很棒,江碎桉。”

“是嗎?”江碎桉歪著頭微笑著聽著誇獎

“我是說真的,謝謝你保護了自己。”

聽著何槐之的感激,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好像保護好自己事關何槐之。

謝一禮查了監控,揚言要讓男人進局子,他自知理虧隻好作罷,還賠了酒錢以及精神損失費,當然這是謝一禮硬要的,然後告訴男人打到女孩賬上。

“槐槐怎麼走了,他懷裡的女孩有點眼熟啊。”薑嶼望著兩人離去的身影,努力回想,“我去我想起來了,居然是她!”

“怎麼你也認識?”謝一禮抬眸,些許試探。

薑嶼也學著謝一禮的口吻,故作玄虛,“怎麼你也認識?”

“少貧啊,趕緊的!”謝一禮看了一眼薑嶼。

“那咱們得互相透個底,唉不行不行,我答應了兄弟保密的!”薑嶼才想起來答應何槐之的事,我也答應了槐槐不說的,兩人相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薑嶼回憶起了那年夏天,他和父親在學術上就一個問題爭論不休,恰巧榮城市裡的醫院高薪聘請他,更重要的是願意提供專門的實驗室供他潛心研究新型腦創手術方法,為了向那個古板的老頭證明我的方法可能性,我就去了榮城。

某天夜裡正要回家的時候,卻遇見了槐槐,我那時候看見他也是很震驚,因為那時候快高考了,按理來說他應該在C城,臉上的傷明顯是和人乾架引起的,天曉得槐槐打架的次數那可是微乎其微,屈指可數,更令我沒想到的是,他懷裡抱著滿身是傷的女孩,不過最為嚴重的傷是在頭部,遭受鈍器所傷,手術是我親自操刀,曆經整整4個小時才從生死一線活過來,那丫頭昏迷的半個月,槐槐幾乎每天都在病房照顧她,他自己腰上還有傷,差一點就要貫穿腎臟了,我當時聽劉主任通知我的時候都要急死了,我讓他休息就是不聽,在那丫頭身邊一坐就是一整天,魂不守舍的。

幸好她醒了,不然槐槐得頹廢好久,隻不過不幸的是女孩失憶了,我永遠忘不了槐槐站在病房外落寞的神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槐槐那樣傷心,他隻是說著,忘了也好,那就重新開始,去ta的重新開始,你是沒看見他那言不由衷的表情,後來女孩的外婆來了,也不知道槐槐用了什麼辦法,女孩醒來才通知家人來,不過老人家確實受不得刺激,再後來槐槐隻是讓我彆告訴女孩是他送她去的醫院,我應著槐槐的請求,送他們平安回家以後,槐槐就回C城了,隻不過之後的一段時間隻要下班了我就代替槐槐每天晚上護送那女孩回家,還險些被那女孩發現,沒想到啊,在大學又重逢了,唉,他們遭老些罪了。

“咱槐槐還是個深情種呢?”謝一禮若有所思地感歎道。

“說說你的唄!”薑嶼又恢複情緒轉而問道。

“也就那些事。”謝一禮隨口說了一句。

“不是老謝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我都說了。”薑嶼頓感被騙了,不過腦咕嚕一轉,一臉嬉皮笑臉,“不說也行,要不你和我說說你和那位的事。”

“閉嘴吧你!”謝一禮一個白眼回擊過去。

“所以謝一禮你知道的還沒有我多,合著剛剛套我話呢!”

謝一禮輕鬆的聳聳肩,完全不吃欲擒故縱這一套。

“完了,槐槐,哥對不起你啊!”看著薑嶼一臉懊悔的模樣,謝一禮無奈妥協,“我說還不行嘛。

當年,我家和盛麗集團是對家,剛剛上任,急於做出點成績,盛友名有一個私生子,確實是被寵壞了,也經不住查,一堆違法害人的勾當,偏偏他爹各種賄賂瞞著,後來的事你也知道。

“嗯。”薑嶼點點頭,之後盛氏股票下跌的厲害,內部一團亂,更有知情人爆料,他挪用公款數額巨大,最後破產還進去了。

“不過這件事和槐槐有什麼關係?”

謝一禮笑了笑,“他和槐槐一個學校,知道自己是私生子還不安分守己,偏偏要欺負咱弟妹…”

薑嶼默契般的接話,“算是踢到牆板了,不過這世道,真是權的天下。”

謝一禮深深呼出一口氣,“我倒覺得權為法開辟道路,法為民重申正義。”

“你怎麼說話越來越像槐槐了,薑嶼有些詫異,這本來就是槐槐說的。”謝一禮喝完手裡的酒,“走了,少玩點。”囑咐完薑嶼,也退場了。

“薑嶼,在乾什麼呢,哥們三缺一呢!”遠處傳來聲音。

“不玩了,明天還得去醫院上班呢。”他的眼神空洞,自嘲一般的苦笑。

“切~掃興。”

江碎桉帶著一圈又一圈的紅暈迷離的看著何槐之,她有點心動,尤其是現在,風拂過麵龐,帶著清醒,又帶著克製,迷迷糊糊的靠在何槐之身邊。

“江碎桉,醉了多少?”女孩掰動著手指,“1,2,7分!”江碎桉像一個樹懶一樣靠在何槐之身上,懶洋洋的回答著何槐之的問題。

“剛剛不是打的挺六的,怎麼現在又醉了,彆告訴我你的反射弧這麼長啊。”

江碎桉撇過頭不去聽他的猜測,搖搖晃晃地拽著何槐之的胳膊,他嘴角掛著無奈地微笑,“你乖一點,我送你回學校,好不好?”

“不要,我不回去。”見江碎桉鬨騰,何槐之輕言細語,“彆亂動,會摔的。”

“我不想回去~”江碎桉拖長了音調,帶著撒嬌的口吻,何槐之最禁不住江碎桉這樣了,耳跟瞬間泛起一抹淡淡的紅色,江碎桉因為醉意,大膽地眨巴著眼睛盯著他略顯局促的臉,何槐之輕咳一聲,試圖讓自己沒那麼尷尬 。

“那你想去哪?”

“我要背,你背我散步!”

“江碎桉你可真會使喚人!”

女孩又重新靠在他肩膀上,何槐之偏過頭,躲開江碎桉的呼吸纏繞,耳垂的緋色不亞於江碎桉臉上的紅暈,阻止她進一步的耍流氓行為,“好好好,你乖乖站著,我背你好不好?”

“好!”江碎桉甜甜的回答。

夏日的晚風像極了情人在耳邊的呢喃,路燈下的影子仿佛融合在了一起。

何槐之把江碎桉背回自己的公寓,盯著何槐之平淡的沒有任何情緒的臉,氣場實在過於冷然,江碎桉嘴裡呢喃,喊著他的名字。

“怎麼了?”何槐之慢慢靠近,停在一筆之間。

“告訴你一個秘密…”江碎桉伸出手指在何槐之麵前胡亂的搖晃著。

“我認得。”何槐之把女孩的手放在被窩裡,“彆著涼。”

江碎桉偏偏來勁了,就喜歡跟何槐之唱反調,“我有一個秘密!”

“好好好,你有一個秘密。”

“你猜我是誰?”

何槐之搖搖頭配合著,“不知道,你是誰啊?”告訴我好不好。

“其實我不是江碎桉,我是……我是一條小青龍,小青龍…”說著江碎桉自顧自的唱了起來,直到平穩的呼吸聲悄然彌漫。

“幺幺,我真的好喜歡你啊,不要把我推向彆人好不好?”何槐之盯著江碎桉望了一會,女孩心中滿是緊張,何槐之整理了一下被子,便離開臥室,迷迷糊糊,裝著裝著,江碎桉真的睡著了。

“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何槐之躺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

到了後半夜,江碎桉醒來頭很疼,她記得遇到了何槐之,應該是何槐之吧,江碎桉對自己的記性總是會質疑一下。

“醒了。”何槐之清冷的聲音一下子就把江碎桉帶出了自己的世界。

“啊?嗯!”江碎桉乖巧的點頭。

“來喝點醒酒茶,然後何槐之來到江碎桉身邊坐下。

江碎桉一邊喝水一邊偷偷看著何槐之,想知道他是不是還在生氣。

“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錢?”

江碎桉虛心的搶了口水。

“慢點喝。”何槐之輕輕拍著江碎桉的後背,隨口問了句,“昨晚的事還記得嗎?”

“什麼事情啊,不記得了。”江碎桉尷尬一笑。

“你強吻了我,我反抗不了。”江碎桉表麵呆呆的,無辜的眨著眼睛,內心OS,要不是昨晚清醒著,我差點就信了。

兩人相望了一會,江碎桉有些局促不安,“對不起,何槐之。”聽著小姑娘突然的道歉,何槐之不明所以,怎“麼了,和我道歉做什麼?”

“因為你不開心。”江碎桉低頭回答。

“我不開心所以你和我道歉,那你知道為什麼不開心嗎?”何槐之難得語氣緊迫,江碎桉低眸不語,她總覺得要是靠近何槐之,她在乎的人會不會再一次離開她,付出生命的那種,她不敢了。

何槐之眼裡閃過一絲失落,但轉瞬即逝,拍拍她的肩膀,“想再睡會兒,酒還沒醒呢。”

江碎桉被安排的倒在被窩裡,眼皮很重。

何槐之一個人站在陽台,盯著窗邊的一株小番茄,小心觸碰著它的枝葉和果子,“長得真快,一年又一年。”

……

薑嶼剛下班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就來到酒吧,剛進包房,就看見謝一禮早就到了,身邊男人女人紮堆,白了某人一眼,誰家好人來這還談工作。

“這架勢是要談一筆大的啊,謝老板。”然後踱步來到謝一禮身邊,修長的腿往桌上一放,愜意的坐在沙發上,“什麼生意我聽聽,喲,這不是……”

李濤看著薑嶼來到這,異常不自在,畢竟上次剛見麵,還是在醫院裡。

那時,薑嶼偶然看見自己在□□科就診,隨即立馬打斷他,“謝總我們還在談生意,外人來這,是不是不太好?”李梅立馬打斷弟弟愚蠢的話,從薑嶼一進來,就知道與謝一禮關係不一般,她這個弟弟真是一點也沒眼力勁兒,“胡說些什麼,謝總和薑醫生關係匪淺,一點兒也不打擾,你看謝總,我們這個項目絕對是藍海,可預期值很高,我們相信你是我們可遇不可求的伯樂…”

“哼,屁話真多!”旁邊的薑嶼冷眼開口,“你要一個房地產起家的公司來投資你們製藥企業,本來就是高風險的事情,更何況抗癌藥物短時間根本不可能研發出來,就算有進展還要進行幾期臨床實驗,要是不行,就得推翻重來,更何況還是罕見病的研究,對你們這些以為有嘴就能畫大餅的人來說當然容易~”最後薑嶼看了一眼李濤,“要想健健康康,就少搞些男女關係!”

李濤當下就急眼了拍桌大吼,“說什麼呢你!”李梅拽著李濤坐下,嚴聲嗬斥,“你是不是瘋了。”

然後商業假笑對另外兩人,抱歉我弟弟不懂事,隨後李梅又使眼色給身邊的男模,一個小男生顫顫巍巍的來到謝一禮身邊,“謝總,喝,喝酒嗎?”

李濤看著男孩的摸樣實在俊俏,“來,到我這邊來…”男孩看了一眼李梅,就站在原地不動,李濤吃癟,就拉著身旁的另一個男模,“給我倒酒!”故意刁難,“你會不會倒酒啊,眼睛是擺設嗎?一群下jian的東西。”

謝一禮皺了皺眉,冷不丁的開口,“他們憑本事賺錢,比你光明磊落。”

薑嶼在一旁添油加醋,陰陽怪氣,“不會吧,不會吧,某人三十好幾了還在啃老,投什麼虧什麼,還在嘲笑人家會掙錢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你tm…”李濤剛想爆粗口,李梅隨即打了他一巴掌,“住嘴!不好意思謝總,既然您沒有合作意向那我們就先離開。”於是拽著李濤往門口走。

謝一禮骨節分明的手指敲在桌麵,悠悠開口,“下次做背調仔細些。”隨即指了指身旁的小男孩們。

等他們離開後,薑嶼才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們居然會以為你喜歡男人,是什麼給了他們錯覺。”

謝一禮示意其他人都離開,滿臉黑線,無奈開口,“這不是為了應付老爺子催婚嘛。”

看著薑嶼還在沒心沒肺的嘲笑,一個警告的眼神掃過去,“我是假的,某人說不定是真的。”

薑嶼立即反駁道,“誰說我是真的,我也是為了應付他們。”

“可是你還是訂婚了呀~”謝一禮無情撒鹽。

薑嶼頓時泄了氣,難得認真,“因為那是我無法拒絕的結婚對象。”

“你也知道啊。”謝一禮沒好氣的說。

薑嶼眼神幽怨,“我隻對他有感覺…”

謝一禮好言相勸,“那就趕緊把你的感覺扼殺在搖籃。”

“可是我真的不能娶她,這樣也太渣男了,名存實亡的婚姻,她也會痛苦。”

“So?”謝一禮看著薑嶼為情所困的樣子。

“你有沒有看見剛剛那個男生長得很像……”

謝一禮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我又不瞎,一旦這麼做,你該知道兩家的關係會怎麼收場,長輩們的麵子又往哪裡擱。”

“是是是我就不該覬覦,內心在想,找個像的人又沒什麼,誰能想到這層。”

作為多年的兄弟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想法,“薑嶼,我說認真的,你們沒結果,他從小就粘著你,要不是你自己戒斷了一陣子,以你當時的反應和態度,真被猜到了怎麼辦,你要知道人言可畏!”

“好,我不想,我想都不能想。”

謝一禮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著說,“很好,保持住。”

“我這輩子是不是再也找不到一個我喜歡的人了。”薑嶼很少展露失意的樣子,謝一禮歎了歎氣,“忘了舊人,新人自然就來了,要是不喜歡人家就把婚退了。”

“哪有那麼容易啊,我要是傷害了她,他不得恨死我!”

謝一禮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誰讓你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那孩子。”

兩人沉默不語,隻剩下冷空氣流動。

“槐槐快來了,結束這個話題吧。”薑嶼看了看時間,提醒道。

謝一禮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欣慰表情,薑嶼白了一眼他,“收起你那惡心的表情!”說著搖晃著酒杯,斜坐在沙發上,繼續當他的花花公子。

“咱哥幾個倒是有些時間沒聚了。”謝一禮感慨道。

薑嶼笑著回應,“就是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