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就是給小貓的(1 / 1)

青苔入境 優曇瑞 4730 字 2個月前

天空被戳穿了一個洞,掉落的銀針將道路分割的支離破碎。

S城的九月酣暢淋漓,帶走壓抑和燥熱,是悄然而來的驚喜,不同於南方的冷冽潮濕。

女孩倚靠在教學樓牆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白色的耳機掛在耳邊,注視著這場洗禮,她不喜歡麻煩彆人,無論對方真心還是假意,從小養成的彆扭的性格讓她總是一個人,不對,至少此刻不是。

女孩抬眼撇過身旁的人,他們都是被這光景臨幸的人兒。

兩人就這樣在教學樓走廊裡站了一會,

“吃麵包嗎?”說著何槐之就遞來了超大版的豪華肉鬆香腸麵包,江碎桉壓製住內心的震驚,看著很噎,這麵包可真大。

“我怕不夠吃就買了大的。”何槐之看了一眼女孩驚愕的眼神,耐心地解釋。

“你還隨身帶著麵包,雖然我知道早上兩大節課是很容易餓的,但這絕對管一上午。”江碎桉手指不自覺比劃著。

“想什麼呢,早上剩的,這本來是給學校裡的貓貓狗狗的,不過此刻我覺得我們更需要。”何槐之在女孩的注視下分了一半給她。

江碎桉禮貌的討價還價,“這……也太多了,我吃不完的。”

“吃的完,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他說。

“未來的我很能吃嗎?”江碎桉打量著何槐之的表情,他笑的坦然:“當然,你可是豬豬包。”

“好吧。”江碎桉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這個設定,畢竟她確實還挺喜歡吃東西的,如果她仔細些就會發現何槐之暗淡下來的目光,和悲傷的情緒,當然這些都被掩藏在雨聲中,隨著風和雲,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自從江碎桉生病以來,何槐之總是會提早下班給江碎桉做飯,然後盯著她吃完,因為她總是會趁自己不在的時候絕食,企圖餓死自己,何槐之怎麼可能會讓她得逞呢。

打開臥室門,看見女孩乖乖地坐在窗邊,瘦弱的手臂清晰可見紫色的血管,臉也沒了之前的嬰兒肥。

團團趴在江碎桉身旁,圓圓在地上睡覺,而女孩就這樣望著窗外的風景,何槐之眼底柔和一片,溫柔的親了女孩一口,然後抱著懷裡的女孩來到客廳沙發上,“幺幺,給你看電視好不好,想看什麼呢?”

江碎桉目光呆滯沒有說話,男人習以為常的選了江碎桉喜歡的動畫片,然後囑咐手邊的白色團子,“團團照顧好媽媽,乖乖陪著,爸爸去做飯。”大概也就隻有團團會回應何槐之的話,高興地叫喚著。

“來吃飯啦!”何槐之把飯喂到嘴邊,江碎桉撇過頭沒有碰,“幺幺,乖一點好嗎?要是不吃飯,隻能去掛營養針,你喜歡打針嗎?”何槐之隻能選擇循循善誘,女孩機械地搖頭,蒼白的臉蛋沒有一絲血色

“那應該怎麼做呢?”何槐之低聲輕哄,她慢慢的靠近勺子咬了一口,很快又離開,何槐之哄慣了,所以每次江碎桉拖延時間都不管用,有的時候光是吃飯都要耗費一個半小時,女孩還會邊看動畫片邊嚼,要是阻止她,脾氣上來了就怎麼也不肯吃飯,何槐之就是哄也沒用。

收拾好碗筷再陪著江碎桉看電視,十點準時抱著她睡覺,“幺幺,我留得住你嗎?”何槐之看著女孩連睡覺都是安安靜靜的,總會用手指去探著女孩的鼻息,久久不敢入睡,他害怕她會離開,重度抑鬱本應該住院的,可是他的碎碎會害怕,會哭泣,會尖叫,他舍不得……

“何槐之,雨停了。”耳邊傳來女孩輕快的聲音,他收拾好情緒,嘴角挑起輕盈的弧度,“嗯,走吧。”

兩人一起漫步在梧桐道,濕潤還停留在落葉上,凹凸不平的路麵上,路邊有兩隻橘黃色,白色條紋的小奶貓,湊在一起吃著學生們買的小零食,梧桐樹下還有一隻白得發光的貓咪不停舔舐著白色的爪爪,還不停地揉這自己的小臟臉,那隻小白貓好愛乾淨,江碎桉表示有被萌到。

“這隻是一方麵,它不停地舔舐爪子可能是因為有傷,貓咪的口水有幫助傷口愈合的效果。”何槐之提醒她。

“還挺神奇的。”

“這是常識,江碎桉。”何槐之側身低眸望著她散漫揚眉。

“我當然知道,最起碼我知道貓咪的口水對人類的傷口不僅沒有愈合作用,而且還有細菌。”江碎桉輕抬起下巴,挺直腰板,一臉驕傲的補充常識。

“嗯,真棒!”何槐之毫不吝嗇的誇獎到是讓江碎桉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提議道:“那個我們要不要買些麵包,畢竟我剛剛好像吃了原本給他們的食物。”

何槐之心尖微顫,“怎麼會呢,就是給貓貓準備的,一隻總在逃亡的小貓。”

“好啊,走吧,你請。”

江碎桉順著何槐之的話,“好好好,我請客。”

“對了你那個超大版的奢華麵包我怎麼沒看見?”江碎桉找了很久也沒發現。

“我在外麵買的。”他看著女孩忙碌找尋的樣子提醒道,“就買這些小的就行,貓咪胃口小的很,吃不了這麼多。”

“也是。”江碎桉有些遺憾,兩人給貓貓留下了麵包就離開了。

“感覺你挺喜歡貓的,怎麼不再多呆一會。”江碎桉短暫的觀察了一下身旁的某人。

“可是你怕呀。”何槐之凝視著她的眼睛,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

“你怎麼知道,因為前世?”江碎桉還是不肯相信這種事情。

少年噗嗤了一聲,不以為然,“但凡留心一點就會看出來的,每次經過林蔭道你總會走另一邊不是嗎?”

“好啊,何槐之,你跟蹤我,從實招來!”江碎桉難得說著俏皮話。

“哪兒的話,我隻是恰好總能看見而已。”何槐之很喜歡女孩此刻的溫熱,的確,每次江碎桉都會避而遠之,卻也總會給貓貓留下吃食,怎麼會有人既怕貓,又忍不住關心它們呢。

他知道的,江碎桉一直都擁有著堅強的靈魂和柔軟的心。

“貓貓有住的地方嗎?”江碎桉疑惑地問著。

“有的,在狗狗的旁邊。”何槐之順勢回答。

“貓狗相處的那麼融洽啊。”江碎桉不禁感歎,不過話鋒一轉,“何槐之你說疊詞怪怪的。”

“嗯,是嗎?何槐之倒是想繼續聽聽江碎桉的理由。

“感覺你明明是個拽哥,怎麼會說這麼可可愛愛的語言,還有比起白襯衫,我覺得你穿學生裝更好看。”江碎桉舉止間洋溢著輕鬆和大膽,更為準確的來說是一種她自己也難以察覺的感情,任性與信任竟然也會流淌在與彆人的關係中,她開玩笑如此也覺得無所畏懼。

何槐之忍不住勾了勾江碎桉的鼻子,傻瓜,我們大學了啊,親昵的動作並沒有引起江碎桉的不適,隻是覺得順其自然,凝視女孩毫無戒備的模樣,何槐之言語輕快如同晨酒,要是你喜歡,我就穿給你看,望著何槐之的明亮的眼眸,和記憶裡的他重疊,江碎桉隻記得那是個明媚的少年。

“謝謝你送我回宿舍,再見!”見何槐之還沒有要走的跡象,以為他沒聽見,江碎桉又重複了一遍。

何槐之緩緩的開口,“明天見,江碎桉。”

說完江碎桉邊便頭也不回地離開,“走的還真快。”何槐之小聲的嘟囔著,看著江碎桉消失在視野才離開。

江碎桉回去的路上突發奇想,“不對啊,貓貓吃不下還準備那麼大的麵包,何槐之這人還挺……實在的。”江碎桉隻能這麼評價了,不然怎麼解釋呢。

“喲,槐哥回來啦!”陸尋示意了一眼何槐之,回過頭繼續在一旁打遊戲。

“槐槐,你怎麼才回來?”白又年剛剛洗澡回來,正在擦拭著頭發。

“躲雨。”他放下包,散漫的坐在椅子上。

“我不是把傘給你了嗎?我和尋尋打一把傘跟沒打似的,都濕透了,白又年闡述著心酸。

“你也知道,打一把傘準會濕透的。”何槐之有些虛心反駁道。

“槐槐我那可是超大款,能塞下三個人呢,要不是你這易感冒的體質,如果生病了,指不定我媽數落我呢,怎麼沒有照顧好表哥呢?”他學著自家老媽的語氣。

“白又年,你把我當孩子啊,還有記得叫哥。”何槐之糾正道。

“好好好,哥,哥,行了吧。”白又年無奈搖頭,老生常談,“真是讓人操心的很,是不是啊尋尋。”

陸尋扯了扯嘴角,額頭黑線滿滿,無論什麼時候自己對於白又年膩膩歪歪的稱呼還是不適應,吐槽道,“彆太像媽媽桑。”

聽著兩人互相嗆對方,何槐之倒是見怪不怪。

至於為什麼沒有打傘回來,自然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在的,“阿尋來一把。”於是叫著旁邊的陸尋玩遊戲。

“OK。”陸尋暫時放下與白又年的爭執,興致衝衝的與何槐之組隊打遊戲。

“哎哎哎,帶我一個。”白又年才旁邊提醒。

“菜雞!”陸尋翻了個白眼嗆著白又年。

“說誰菜呢?”他皺了皺眉。

“好了,還是小孩子嗎?”眼看兩人又要互懟,何槐之隻能趕緊叫停。

“對了小程呢,怎麼沒見他?”何槐之環顧一下四周,沒見他人,白又年吃著棒棒糖,含糊不清的回答,“廁所呢。”

不一會小程捂著肚子,臉色蒼白的扶著牆進來,何槐之看著臉色不好的小程,關切地問:“你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小程虛弱的回答,“可能是。”

陸尋連忙打開抽屜翻找止瀉藥,他記得上次自己吃壞肚子的時候還有剩的,他找到後遞給小程,“謝了。”

小程當晚睡得很早,結果大半夜嘔吐不止,原來是發燒,眾人趕緊送他去醫院,小程在猶豫要不要和烤肉店老板請假,可是請假要扣錢,見他掛完鹽水還想著打工,何槐之壓著他的肩膀坐下,“我替你上幾天班,這怎麼好意思。”

小程擺手拒絕,陸尋靠在椅背上,安撫著小程,“你就好好休息,我們可以輪流替你上班。”白又年趕緊附和道,“是啊。”

“反正大家都有空的,”何槐之說,“之後我也要兼職就當給我一個見習的機會,你們彆跟我爭啊。”然後又征求小程意見,他感激的點了點頭,“謝謝你,槐哥,謝謝大家。”

何槐之到桌子邊給他倒了一杯水,“謝什麼,這幾天阿尋和小白陪著你,呆在醫院也不會太無聊。”小程一微笑地看著另外兩位,的確,兩個活寶。

何槐之周末一大早來到烤肉店,穿好員工服就跟著其他人準備菜品,洗水果,切水果,醃肉,放置甜品,服務行業確實不好做,這是何槐之這兩天最多的感想。

他記得江碎桉曾經和自己說過,她高中常常打工賺學費,奶茶店,烤肉店,火鍋店她都乾過,她總是很忙碌,唯一的動力就是一個遠大前程。“真是辛苦了,江碎桉。”何槐之低頭苦笑,劉海遮住了雙眼。

顧客沒來時他們要做各種準備,顧客光臨他們要到門口迎接,有時候還得準備一兩個節目吸引人群,這時何槐之才想起技多不壓身是多麼的真理。

何槐之像往常一樣在店裡忙忙碌碌,收拾完顧客吃完的餐盤後,站在店裡櫃台前看著門外來來往往的行人,對旁邊的小王說:“要不你去向門外的預備消費動力宣傳一波。”小王回應:“我看行,你和我一起,順便偷個懶。”

何槐之輕佻眉毛,語氣調侃,“你去吧,以你的姿色肯定能吸引一大批顧客。”小王自戀的笑著,“我也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