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無助,這要怎麼活?(1 / 1)

頰囊裡僅存的糧食被藍色假手搜刮的一乾二淨,華枝被關在一個碩大的透明玻璃球內,被穿著防護服的眾貓合力抬著,走在了去禁閉室的路上。

隻見銀白色的軍艦長廊頂部的指示燈,在不斷閃爍著白光;每隻貓貓手臂上的環都在滴滴地震動,宣告著走廊內的緊急情況;偶爾路過時碰到沒及時撤退的貓咪也紛紛使出了各式各樣的躲避手段——

有隻全身上下沒有一根毛毛的灰色貓咪倒立貼在牆麵上,利用鋒利的爪子跟走廊吊頂融為一體...曾在戰術室裡對勉因也分毫不讓堅持驅逐華枝的墨藍色短毛貓咪剛出門看了一眼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退回房間關上了門...

唯一碰到沒有跑的貓咪是一隻穿著淺藍色的護士服的蘇格蘭折耳貓正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本來華枝還惴惴不安的心臟,被這猶如大王巡山的架勢撫慰了——換個角度來看,被高高舉在貓咪頭頂的自己不正像是故事裡淩駕於眾貓之上的鼠鼠大王嗎!

從原來的被捉拿到禁閉室隔離的小可憐,到現在的擺架冷宮的鼠鼠大王。

華枝心態發生了變化,甚至有閒情地翹著小爪,觀察那隻淺灰色的短腿蘇格蘭折耳貓的情況。

華枝之所以認識這隻小蘇折貓咪的品種,還是因為曾經跟主人一起看電視時,被主人翻來覆去地念叨過。又說是什麼最可愛的貓咪小天使,又歎息於人類造孽的小可憐。

據說本來是主人打算養的寵物類型,但是由於碰巧撿到了剛出生不久的華枝,最後就陰差陽錯的放棄了。

正可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更何況是曾經潛在的競爭對手呢?

華枝連自己此時受困的處境都忘得一乾二淨,仔細地打量著底下趴在地上成為一隻貓條,渾身上下的毛發都規規矩矩地收束在護士服內的小蘇格蘭折耳貓。

對鼠鼠大王規規矩矩,不挑釁,十分!

看見鼠鼠大王知道行大禮,懂禮儀,十分!

長得圓潤可愛,毛絨小短腿頗有鼠鼠大王風範,一百分!

瑟瑟發抖,看上去這隻膽量一般般,扣零點一分。

惜敗於鼠鼠大王^_^

華枝樂顛顛地看著一行貓抬著自己路過了那隻小可憐後,小貓咪才抬起頭來驚魂未定地大喘了一口氣。

憑借華枝不知何時起就變得格外清晰的絕佳視力,還看出了這隻眼神清澈的護士小貓咪還是一隻小公貓。

路上憑借著這份“鼠假毒威”的快樂,華枝倒是短暫地欣賞了一下天敵們麵對自己倉皇而逃的囧像。

可當重新進入到純白色的禁閉室內,隻剩下自己孤零零一鼠被關在透明球內時,失落與擔心又再次一窩蜂地湧了上來。

並非透明球的環境帶來的拘束感導致,實際上華枝曾經也有比這小得多的透明球玩具,更何況這隔離球是專門為貓咪、蟲族準備的,體型都是仿照大體型生物建造,裝個小小金絲熊可稱得上是綽綽有餘。

主人還沒找到,難道就要被壞貓們以莫須有的罪名吃掉了嗎?

華枝歎了口氣,小腦袋上的毛毛都被揉到炸起。肚子還被餓的咕咕叫,可身上所有的存量都被收的一乾二淨,連跟草都沒有給華枝剩下。

五臟腑告急,心情指數告罄,華枝隻得背起小手,吧嗒吧嗒地在小球內走來走去。

還真彆說,越走越有種熟悉的感覺,心情也沒那麼焦慮了。

等到終於走累了的時候,華枝隨便找了個房間的角落卡住了隔離球,垂著頭坐了下來,無精打采地猜想著接下來那群壞貓又要用什麼手段折磨自己。

門忽然打開,華枝頭都沒抬,看似漠不關心無所畏懼的樣子。實際上垂在身側的小爪子控製不住地揪著自己的卷毛。

穿著一身防護服,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貓咪熟絡地找了個房間的對角坐下來。

華枝等了半晌都沒有見對方說話,抬頭小心瞥了一眼。

雖然防護服包裹地根本看不清貓咪的樣子,但從這熟絡的位置以及坐姿...

應當是大橘貓凱文無疑了。

凱文什麼話也沒說,就好像是單純一起來關禁閉似的。隻是下意識地想舔舐毛發卻被防護服擋住後,尷尬地左蹭蹭右撓撓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忙。

空氣中幾乎凝固著一種尷尬的氣息。

華枝雖然很能自娛自樂,但確實受不了這種氛圍,看向了凱文,“你來處理掉我這個被冤枉想要投毒的嗎?”

凱文看了眼華枝,緩慢眨了下眼睛,而後又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左顧右盼。

可惜鼠鼠並沒有選修貓貓行為學。華枝沒有看出凱文釋放友好信號的意思,隻是單純以為對方不想理自己。

盯著凱文的一舉一動,還沒多久,華枝便泄了氣,從角落裡站了起來,一小步一小步推著透明隔離球朝凱文走去,最後努力踩著腳刹,停到了離凱文半球之遠的距離上。

盯——

凱文還是毫無所動地,似乎本來就沒有什麼事似的。

華枝等了半天,看凱文還是在慢條斯理地毫無動靜,自暴自棄地癱在地上。

小鼠餅大叫,“到底是什麼情況,要殺要剮,你給個準話嘛!”

凱文看著華枝用最慫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噗嗤一下的笑了出來。

?!!

“你這隻壞貓!不準嘲笑我!!”華枝一下子炸毛地趴了起來,原本像奶白色的小瓶子,現在這更像一個奶白色的炸毛小球了。

凱文笑的更大聲了。

說實話,怪好玩的。一隻會走會動,會哭會鬨,還會朝你發火的小奶球可不多見。

裝在透明的隔離球裡,跟個小手辦似的。

看著小手辦怒氣衝衝的小眼神,凱文假模假樣地歎了口氣,又清了清嗓子,“坦白說,你現在處境確實不太妙。”

華枝仰著脖子看向凱文,點了點頭,乖巧地坐了下來接著聽。

“你吐出來的東西,經白溪那邊鑒定出有一種會讓貓咪頭暈目眩,神情亢奮的因素。所以大部分同僚認為,你可能是蟲族派來的奸細,想要用這個東西讓元帥在打仗的時候喪失理智,犯下大錯。”

“可是!可是那是我的糧食啊!我自己都一直保存著,打算自己吃的。白溪要檢測的時候,我還主動給她看了的!”華枝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嘗試辯解。

凱文表情嚴肅,語氣淨是惋惜,“你說的我們也知道。可是現在飛船上沒有相關儀器,所以沒辦法檢測具體是什麼物質,會對貓咪產生多大的影響。但現在相當多的貓咪建議元帥把你直接處死,以避免你對元帥或者其他貓咪產生負麵影響。”

“處死?”華枝覺得又委屈又害怕,眼睛馬上就要掉小珍珠了,眼淚汪汪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凱文長長地歎了口氣,“還有一小部分貓咪,較為中立,認為應當先把你關押起來,直到回到王城,經過進一步檢驗後,再做定奪。”

“那···那你們相信我嗎?相信我沒有惡意,相信我不是蟲族奸細嗎?”

華枝急切地想要尋求一些認同與安慰。

如果連凱文這隻相對來說友善的大橘貓都不相信華枝······那可怎麼辦呢?

看著凱文默不作聲,沒有直接回答。

“可是···可是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啊···”

華枝辯解的聲音也逐漸微弱了下來,眼睛也失去了亮晶晶的神采,眼淚止不住地冒出來,啪嗒啪嗒地打濕了臉頰的毛發,使原本就一直餓得咕咕叫的小鼠顯得更加瘦小了。

“我其實也不清楚。”看到華枝的神情,凱文話硬生生地轉了個彎,突然站了起來,左右踱步,“我從前沒有見過你這樣小的智慧生物,甚至整個蔚藍帝國都沒有收錄過你這樣的例子。”

“你確實十分可疑,突如其來地出現在蟲族與蔚藍帝國的邊境,莫名其妙的被追殺,然後又恰恰好就被元帥救下。”

“你知道你這樣的情況,在過去幾十年裡在元帥身邊發生過多少次嗎?”

凱文突然停住了腳步,歪頭看了華枝一眼,似乎是笑了笑。但隔著防護服並看不真切。

“但我不清楚,儘管所有一切都在說明你很可疑,但我們第一軍向來以證據說話。這是元帥一直以來帶領我們立下的規矩。”

華枝也有些被凱文的話繞迷糊了,轉過頭疑惑地看著凱文。

“所以元帥主張在具體結果沒有出來之前,不能以你的可疑,判定你的命運。”凱文接著說道

“元帥派我先過來守著你,以免部分偏激分子或者彆有用心的貓出現。而他自己現在正在眾議室接受各位長官的質問。”

凱文在隔離球麵前坐定,眨了眨眼睛,“畢竟你要知道,即使他是戰功赫赫的大元帥,也不意味著他說什麼,長官們就聽什麼。”

華枝張了張嘴,但又不知道說什麼,茫然地又合上。

內心中的巨石沉甸甸地落了下來。

勉因...?就像凱文說的一樣沒錯,如果站在他們的角度上,自己確實是可疑極了。

突兀地在貓貓與蟲族的邊境被找到,沒有可靠的信息,甚至對於貓咪們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存在。

這種情況下,任何的可疑都會被無限的放大。

更何況還是在蔚藍帝國的第一軍中,這種小心翼翼也沒有什麼錯。

但是華枝現在處於被懷疑的對象,身處漩渦之中,她無法輕易地說出“這種懷疑是合理”的話。

畢竟一旦,貓咪們認為她有可能是奸細,那又怎麼會需要等待切實證據呢?

麵對可能的奸細,處死是最好的方式。更何況這個奸細還來曆不明。

勉因作為元帥更是應該清楚這一切,甚至本該是第一個站出來下處死令的貓咪。

可是現在,他為了一個壓根不清楚底細,甚至就連物種都不知道的自己,在眾議室裡跟一群同僚爭論?

華枝小腦袋努力運轉著,卻怎麼都難以理解,隻得用爪子搓了搓臉頰上的毛毛,也有些沉默地打理起自己的毛發。

凱文看著不知所措,沉默著的華枝,輕輕推了下隔離球,“小家夥,你想什麼呢?”

"...”

“你該不會喜歡上我們元帥,想要以身相許吧?”

??!

“怎麼可能啊?”華枝想都不想都否定了凱文這個荒謬的想法。

讓自己喜歡上一隻貓?華枝寧願從此改吃葷!——一隻素食主義小鼠發出了自己最有力的誓言。

“那不就結了”,凱文活動了下四肢,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我們元帥一直就是這樣的貓,絕不因為“可能性”便妄下定論。更何況是決定一個智慧生物的生死。”

真是一隻好貓。華枝讚同地點了點頭,連心情也輕快了不少。

凱文瞥了一眼站著傻笑的華枝,打趣著“彆想了喵,就光你們這體型差,元帥也不可能喜歡上你的。你這小身板,連元帥的一個爪子都比不上。”

華枝還真的順著凱文的話,回想了一下勉因的大黑爪子。

嗯.......好像確實比不上哦。

“???”

凱文有些疑惑地看著華枝好像還真的在思考的樣子,“你這小腦袋到底在想什麼啊?你不會真的在想跟元帥生小貓崽吧?”

毛絨小鼠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感受到華枝看傻瓜的眼神,凱文也多少有些為自己的腦回路而尷尬,岔開了話題,“怎麼著,現在不害怕了?要是元帥說服不了他們,你可就要被處死了哦~”

壞心眼大雞腿貓試圖扳回一城。

華枝沒有插科打諢,而是小爪子虔誠地並攏於胸前,認真地看著凱文,“謝謝你和勉因願意相信我有無罪的可能。”

“有你們的相信和認同,我已經覺得很好了。比剛才的無助不知道好了多少。”

華枝笑眯眯地擦掉了眼角的淚花,衝著凱文揮了揮小爪以示感謝。

凱文被華枝盯得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扭開了頭,彆扭地甩了甩尾巴,“誰相信你了...”

“第一軍現在有一半都是上麵安排下來的,在戰術室裡指責你的老藍毛就是那邊的頭兒,文德。他原先可是皇家侍衛隊的,每天除了各處挑毛病打小報告,就是致力於跟元帥對著乾,打擊軍心。其他長官可不一定受得住他的煽動...”

說著說著,凱文也有些沒有了底氣。

原因無他,那奇怪的植物種子,催生後真的會讓貓咪目眩神迷,精神亢奮,這在戰場上可是大忌。

因此有強烈反對意見的貓咪真的太多了。

華枝暈暈乎乎地聽了半天,剛想說話時,齒輪啟動的聲音突然響起。

就在此時,門又一次被緩緩打開了。

是來宣告華枝的命運嗎?

伴隨著門口的強光散去,來者逐漸顯現了身形。

一身白大褂,帶著黑色麵罩的白溪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室內的兩隻。

華枝看了看白溪冷肅的神情,茫然地往其身後打量了一番。

除了原先抓自己進來的幾隻彪形大貓,沒有出現預想中期盼的身影。

凱文瞪大了眼睛,站起了身,想要說些什麼,但在白溪冷冰冰的目光中還是閉上了嘴,神情有些沮喪地趴了下來。

看來會議的結果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