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拒皇妃(1 / 1)

鸞鏡花枝 電熱蚊香 3850 字 2個月前

“瞞不過你”,趙彧微笑,又狀似不經意地問,“怎麼忽然提到了我。”

說起這個,薑令柔眼前一亮,這位不就是了解最多的當事人嗎?於是也不計較趙彧突然出現的事,直接問道:“您可方便告訴我一些鄭氏內情嗎?”

趙彧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她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將我親曆的大事件畫下來。”

趙彧恍然,卻有些抱歉的說:“細節不便多言”,看到她暗下去的眼眸,又逗她說:“說個大致也夠你畫的。”

薑令柔真是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人看著正經,居然也會逗人。要不是有求於他,她絕對不會老實地看他得意。

“那請您告知一二,全了我倆密室共患難的緣分。”

趙彧失笑,明明是他去救她,到她那裡就成共患難了。

於是從春喜樓說起,如何整理名、修理廉州官員,又如何查到鄭氏、得到世子幫助,然後就是在跟蹤鄭植時發現了某個小可憐,救下來後又獲取了回報,知道了出密室的方法,而後在不驚動鄭氏的前提下搜遍了所有密室,才得到證據,換來聖旨。

趙彧平日是不愛說話的,在宮中時是出了名的一字千金,不說一句廢話。但在薑令柔麵前,竟變成了個講故事的好手,將本就跌宕起伏的查案過程說得妙趣橫生。

薑令柔兩眼放光,連連點頭,用特殊的記號迅速將趙彧所說記錄下來。趙彧說完,她也記完,又重看了一遍,沒發現遺漏,才起身再次感謝趙彧。

講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趙彧一直盯著薑令柔看,所幸她也沒抬頭,所以並不清楚。這是這一切都被一旁的林玉蟬看了個分明。

“恩人,您能來真是我家榮幸,”林玉蟬嘴角上揚,但眼中並無笑意,“現下已是午時了,我來找家女,沒想到竟也見到您,可否賞臉一同用飯?”

這話一出,薑令柔才反應過來他們說了一上午,足有兩個時辰。趙彧羞愧至極,翻人牆也就算了,還被人家母親當場抓包,簡直丟臉到了極點。

現在逃跑也不管用了,還會顯得自己心虛,趙彧隻得留下來一同用飯。

薑晏看著跟著妻女出現的恩人,驚得瞪大了眼睛,他這一天都在家,怎麼不記得恩人來過?

正要問出來,林玉蟬卻向他遞了個眼神,他熟練地閉嘴。目光卻還在這三人間逡巡。

“還不知恩人貴姓,真是慚愧,”林玉蟬溫聲細語,問向趙彧。

趙彧連忙介紹自己,“鄙姓趙,單名彧。”

林玉蟬目光一下變得銳利,深吸了一口氣,她就知道,是六皇子!

這次午餐,就在趙彧的如坐針氈中匆匆結束。趙彧告退後,林玉蟬把打算偷偷溜走的女兒拎了回來。

“你知道他是誰吧?”

林玉蟬是林家女,在林尚書被貶前,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貴女,對皇姓和皇室輩分排行清楚的很。

“知道知道”,薑令柔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薑晏卻不知道這母女倆打的什麼啞謎,他的思緒還停留在妻子剛才的眼神上,“什麼意思?他是誰啊?又為什麼沒通報過就出現在咱們家裡。”

林玉蟬對丈夫的遲鈍已經徹底無言,沒好氣地說,“你女兒好本事,讓堂堂六皇子親自翻牆來見她。”

薑晏卻歪了重點,皺眉道:“說話怎得這樣難聽?皇子又怎樣,怎麼是咱們女兒讓他翻牆?那牆就在那裡,他要翻誰還能攔著不成?”

林玉蟬白了他一眼,“我看得分明,六皇子分明是對柔兒有意。柔兒低頭記錄的時候,他笑得奇怪。”

薑晏還沒反應,薑令柔先大叫一聲,“什麼?”

“不應當吧,我可沒對他做過什麼不恰當的舉動。”薑令柔很納悶。

薑晏喃喃著:“你也沒對鄭植做過不恰當的舉動啊。”

父女兩個都有些傻眼,但都沒質疑林玉蟬的判斷。這是他們家真正做主的人,眼光銳利的很。

“總之,不管如何,你都絕對不能再單獨見他,他要是再翻牆,你就讓紫雲把你爹爹叫去。”林玉蟬一錘定音,這事情就這麼了了。

女兒回房去了,薑晏卻還是定不下心,手裡的茶杯拿了又放,放了又拿,還不時歎幾聲氣。林玉蟬被他煩的實在受不了,問他到底怎麼了。

“我還是不放心啊,鄭植那廝咱們還能用國公府擋著;皇子起了心思,咱們搬什麼都擋不住啊。”

林玉蟬蹙緊了眉頭,隻說:“還沒到這一步,皇家更要臉麵,皇子也不能強搶民女。”

“那要是他設計巧奪呢?”薑晏追問。

“沒完了是嗎?怎麼就偏偏我們柔兒那麼可憐呢?”

林玉蟬終結了這沒有儘頭的對話,卻沒能終結他們作為父母的擔憂。

他們家是真的不想攀高枝,也不需要攀高枝。隻希望能招個好女婿,然後夫妻倆永遠和女兒生活在一塊兒。尋常的高門大戶都不考慮,何況是皇家呢。

嫁入皇家,好一點的結果是隔道高牆,壞點的結果就是隔道宮門,甚至是天人永隔,這讓愛女如命的薑家怎麼受得了。

所以這會兒隻能盼著皇子殿下是一時起意,沒有非女兒不可的意思。

趙彧帶著笑意回了住處,進門就見到鎮鳴拿著一份戰報等他,笑容微斂,接過仔細查看。

隻見到上麵寫著:“鄭氏山腳一役大捷,眾部屬見兵士數量眾多,自知不敵,逃亡不少,我軍無人身亡,重傷一十六人,已分配撫恤遣回原籍,輕傷幾十人。”

趙彧大喜,這確實是個極好的消息,圍剿鄭氏,最擔憂的就是鄭氏部屬數量超過預料,拚死反撲之下可能會損失慘重,無人身亡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鎮鳴看著自家主子的好臉色,鬥膽說了一個壞消息,“薑家有意招贅,您那日看到的應當是薑小姐的未婚夫顧寧安,兩人感情不錯。那顧寧安剛遠途回來,就急著去看望薑小姐。”

趙彧並沒有像鎮鳴想的那樣,大發雷霆或者黯然失色。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來回撫摸著掌心那道疤痕。

鎮鳴在一旁看著,他們殿下本來有著難遇的好手相,五條紋路都深刻清晰。這道疤痕卻橫亙感情線和生命線,是不祥的征兆,陛下見了,怕是要發怒的。

趙彧輕笑兩聲,溫聲道:“我無論是對人對事,都稱得上是儘心儘力,仁至義儘,隻有這一次,我想由著自己性子來。”

鎮鳴不敢答話,雖眾人都說主子為人最方正,最守規矩,可若是犯起倔來,是絕不肯退讓一步的,隻能是彆人為他讓步。

六殿下從小待人處事就和氣,各宮皇子挑東西,他常是等到最後才拿,常撿彆人的剩;哪怕是其他皇子從他那裡搶東西,都不見他發怒。

隻是一回,五皇子搶了他一眼就看上的小馬駒,他竟然把五皇子從台階上推下去,皇上大怒,懂事慣了的兒子忽然犯大錯,反倒更讓人受不了。

於是關了六皇子三天,隻給少量飲水,殿下當時剛到總角之年,餓得稚嫩的臉頰都凹了進去,也堅持不肯認錯。

鎮鳴為那可憐的薑小姐祈禱一番,期望她還沒成為殿下的執念。

趙彧又翻了薑家的院牆,這是第三回了,他真希望這是他人生中最後一次翻人家的牆。

此時薑令柔正在書房中奮筆疾書,將自己記下的記號回憶成完整的前後情節。聽到吱呀一聲響,是開門的聲音。

不是紫雲,紫雲不會到書房來遞水,若是有事找她,必定在門外就出聲了,不會悄無聲息地進來。意識到這點,薑令柔並未抬頭,而是先張開了嘴。

“來人啊!紫雲快來!”薑令柔突然大叫,令趙彧也沒來得及反應,隻好任由她把紫雲叫過來。

薑令柔見那黑影聽她叫人都沒反應,心知是自己想岔了,不是什麼采花賊。於是抬起眼來看,卻發現是六皇子殿下。

她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質問皇子她是不敢的,說好聽話她也說不出口。一天之內翻兩次牆,她心再大,也不覺得趙彧對她沒意思了。

“薑小姐,我明早就要啟程。”

此時紫雲已經趕到,驚駭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趙彧。

頂著紫雲的眼神,趙彧依舊麵不改色,道:“我心悅你,你可願回京做我側妃。”

“我有辦法將你父親調任回京城,你不必擔心與家人分離,不考慮任何彆的,我隻問你,你是否願意。”

趙彧說得情真意切,薑令柔卻隻覺得莫名其妙。他們才見幾麵?這人不過是看她美貌,憐她淒慘,能有什麼真情厚誼,隻是到底這位是救命恩人,她也不好把話說得太過分。

“謝殿下厚愛,隻是民女已有未婚夫婿,願與他白首不相離;且民女心野,受不了過高門大院的日子,不敢攀附貴家。殿下溫文爾雅,值得更好的女子相配。”

聽了這一席話,趙彧也並無反應,像是早有預料,隻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轉身又翻牆離開了。

“這人可真夠奇怪的,”紫雲瞠目結舌,沒看懂是什麼路數。

“慎言!不可妄議皇室。”

薑令柔鮮少這樣急聲厲色,隻是事涉皇室,由不得她不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