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黑暗裡探出一隻枯瘦的手,然後是一根包漿的拐杖。
拐杖搗地,出現在衛錦她們麵前的是一張老態布滿褶子的臉。
“滴答、滴答……”
在衛錦她們瞧不見的角落,一個小小的鬨鐘藏在桌下,指針嗒嗒向後撥動,時間來到19點整。
[剝臉]:晚7點在圖書館打鬨,你會撞見一個牙齒掉光的老太,如果讓對方看見你的臉,她就會扒下你的臉皮。
“我看到你們了。”它張開皺巴巴的嘴,拐杖狠力敲擊地麵。
無數隻鮮嫩的手從地下鑽出,箍住她們的腳脖,衛錦彈出符籙,掙脫開詭手的束縛。
她躲避著從四麵八方襲來的手,那一隻隻手上塗著亮閃閃的指甲油,指尖鋒利,一次次地劃過她的臉,想要生扒下來她的臉皮。
“現在是晚上7點?不然[剝臉]怎麼開演了?還是說我們聽的故事是假的?”
江和一頭霧水,搞不清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衛錦也沒辦法做出準確判斷,還是可用信息太少的緣故。
普洱微闔著眼,他喚出紙人,手指在紙人頭部勾勒,咒文形成。
描繪。
點睛。
紙人睜開活靈活現的眼,它們在詭手間穿梭,吹著火焰、吐著冰淩……
普洱被詭手圍困,以他為中心半米內呈現一片真空,火焰冰霜環繞著他。
[紮彩]普洱,玄門年輕一代最出色的靈師。
江和心情複雜地移開視線,她甩出符籙,清掉一批批襲上來的詭手,而被她護在身後的衛錦正好繪製完[高·引雷符]。
血夜一聲驚雷,烏雲聚攏在詭域上空,電絲遍布整個天幕,雷霆降下,電網籠罩住圖書館。
衛錦撐開[高·防禦符],半圓形狀的防護罩將她籠罩,她喊道:“快躲進來,雷要降下了!”
三人呆在防護罩裡,看外麵雷霆肆虐、詭手成灰、建築倒塌。
“你這是悄摸摸乾波大的?你沒跟我說你繪製的是這玩意。”江和捂住耳朵,她被雷聲炸的耳朵突突的響,“你們說一會出去,那兩隻狗還在的話,我們怎麼對付它們。”
“攻擊不起作用,反彈它自己的攻擊行不行?你們有誰試過沒有?”
雷霆化為背景,三人扯著嗓子喊。
“我試過不行的,你們說能不能用食物攻擊?”江和突發奇想。
[喂食]……喂食……
衛錦和普洱麵色一怔,她們點頭,覺得可行:“我覺得可以一試。”
“那等雷停,我們就去食堂。”
引雷符裡的靈光耗儘,雷聲終止,圖書館已成廢墟,她們在這片廢墟裡前行,目標直指青木中學的後廚。
“汪汪。”廢墟另一頭響起犬吠,她們聽到疾馳的奔跑聲。
“啊啊啊——那兩隻狗竟然沒有躲遠,還在這裡守著。”江和慘叫著,拉著衛錦撒開腳丫狂奔。
“呼呼”她們撞開食堂的門,直衝後廚而去。
剛推開門,腥味和腐臭味一齊灌進腦海。
“嘔!”三人乾嘔。
堆積如山的殘肢隨意擺在案桌,砍半的腦袋朝外露出腦花,腸子血淋淋的盤成一團。
好惡心、好惡心……
“我不行了,我不敢碰這些。”江和苦著臉,抗拒道。
衛錦被嘔出眼淚,眼眶泛紅:“有沒有正常的食材,我們真的要用這些肉塊來攻擊人麵狗嗎?”
“能不能攻擊人麵狗我不確認,但我現在受到了很嚴重的精神攻擊,我就不該提說來這裡。”江和痛哭,“普洱,你敢碰嗎?”
普洱後退一步,打消江和危險的念頭:“我不行的。”
“我們要是把狗引進來,行不行的通?”衛錦擦掉眼眶掉落的生理性淚水。
“試試吧,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江和提議剪刀石頭布,誰輸誰去引狗。
剛進行到最終角逐,門外恰巧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人麵狗撞開後廚的門,衛錦她們與人麵狗隔著“食材”遙遙相望。
人麵狗喘著粗氣,目光從衛錦三人身上移至麵前的屍山,血眸渾濁,它們爬上案桌,埋頭啃食肉塊。
兩隻狗吃得狼吞虎咽,它們的肚子越脹越高,但它們卻像是不知道饑飽,隻知道吃光眼前的“食物”。
[喂食]:青木中學隻有兩隻狗,狗是學校的一員,請不要在非用餐時間喂食,食欲會喚醒怪物,它們會吃光所有食物。
在衛錦她們眼前,人麵狗的肚皮被完全撐開,撕扯成薄薄一層透明的皮。
衛錦探頭往那裡一瞧,甚至能看清肚皮裡的胃袋。
“是不是要炸開了。”
衛錦咽了口唾沫,乾巴巴道。
果不其然,“砰”一聲巨響,人麵狗的肚皮炸開,“食物”四濺,未消化的殘渣淌了一地。
千鈞一發之際,普洱踢倒一旁的碗櫃,擋在她們麵前。
“嘔。”
“嘔。”
“嘔。”
三道乾嘔聲。
衛錦捂著嘴,被黏稠胃液和碎肉糊滿的“擋板”就那麼赤裸裸地闖入視線。
“我要死了,惡心死了。”江和一臉菜色,她現在又餓又沒食欲。
她轉頭抱住衛錦:“我們怎麼這麼倒黴,被拉進這什麼破詭域裡。”
“小元。”普洱躊躇著站在一邊。
“你們不用理我,讓我發泄一下就好。”江和快速整理完自己的情緒,“走吧,人麵狗解決了,我們趕緊離開這,臭死了。”
她們離開後廚,剛邁過門檻。
“咚咚咚咚——”剁骨刀切割血肉、砍碎骨頭的聲音在她們背後響起。
衛錦僵著臉轉過頭,她愣愣地上移目光。
會是什麼呢?
她掀起眼簾,看到了一個魁梧的背影,它側過身,衛錦猛窒一口氣。
人臉上長著四隻眼睛,係著紅色圍裙的廚子正握著剁刀劈砍人麵狗的屍體,旁邊還有一口大鍋,正咕嚕嚕冒泡,兩個死不瞑目的狗頭在鐵鍋裡沉浮。
[廚子]:傳聞,早上6點整來食堂就餐的人會遇見一個係著紅色圍裙的廚子,在對方麵前大罵食物難吃,這個廚子晚上就會來找你切磋廚藝,然後把你剁碎做成飯。
又是時間和故事對不上,是聽到的故事本身半真半假,還是其他原因?
“喝湯嗎?”廚師睜著四隻眼睛,熱情地給每人盛了一碗湯。
江和盯著黑乎乎一碗飄著一層油脂的湯,閉眼喊道:“這是什麼垃圾湯,狗都不喝。”
“你說什麼?”廚師手持剁刀,四隻眼凶神惡煞,“你說我的湯難喝。”
“不難喝嗎?你這湯我連看的欲望都沒有。”衛錦火上澆油,嫌廚師不夠憤怒。
“我要把你們剁碎做成飯。”太陽穴處的青筋鼓起,它眼角的皮膚瞪得裂開,一條條長蟲在皮肉裡興奮扭動。
它怒吼著衝來,江和飛快撤到衛錦身後;“你們上,讓它看清它的廚藝到底有多垃圾。”
衛錦:“快彆說了,我怕廚師也跟食材一樣爆炸。”
普洱擋在前,紙人化劍,他抵擋住對方劈砍下來的剁刀。
“普洱茶,乾掉它。”江和給他助威。
“你們就真的隻在那裡旁觀嗎?”普洱抽空問道。
折騰了差不多一整晚,他也很累很想休息。
“我來幫你。”衛錦以符籙具現金劍,她手中握劍,一砍一劃從生澀到流暢。
江和看出衛錦在做什麼,她朝普洱喊:“普洱茶,你幫衛錦牽製廚師,彆讓它傷到衛錦,也彆兩下就把它戳死了。”
衛錦不斷回憶體育課上學的劍招。
玄門[一劍]郝勇最常說的話,招式的熟練不是你天天在那裡蒙頭練,而是要不斷的切磋,去融會貫通你記住的招式。
一招一式慢慢融為肌肉記憶,無需思考,她本能地知道該怎麼格擋,怎麼化解,怎麼反擊……劍如同衛錦的第三隻手,她轉著劍,劍光映入她的眉眼,她砍下廚師的頭顱。
江和這下子是真的信了郝勇的眼光,他說衛錦適合學劍,衛錦就真的仿佛為劍而生。
黎明的光衝破黑暗,從窗外照入,在衛錦臉上打下淺淺一層光暈,她仰起頭,臉色是一夜未睡的憔悴。
*
青木中學高二3班,上午第一堂課是數學課。
衛錦很好奇,蔣老師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現在的數學老師會是誰呢?是它死而複生,還是——
“同學們,上課了。”走進教室的“人”頂著一張衛錦全然陌生的臉。
“它是誰?”衛錦不小心問出口。
“這是蔣老師啊,蔣老師雖然今天換了新發型,但你不至於認不出來了吧。”張小梅吐槽。
“我臉盲。”
衛錦臉不紅心不跳地張口就來,她回頭敲了敲江和的桌板。
江和趴在桌上,她現在非常餓,餓到要吃詭的地步,她暈乎乎地抬頭:“怎麼了?”
“沒事。”
看到江和這副饑腸轆轆的樣子,她很想說,要不就去炸學校吧?
像是知道衛錦要說什麼,江和開口:“再等等,要是校服女詭還不出現,我就跟你們一起去炸學校。”
衛錦覺得這個學校,她們是炸定了,校服女詭應該是沒打算現身的,她們已經搗毀好幾則故事,可對方一點該有的反應都沒有,太沉得住氣了。
她最後又望了一眼江和毛茸茸的發頂,也是這一眼,她又發現了一則故事。
江和的座位原本在班級的最後一排,而現在她身後多出了一套桌椅。
一個孤零零的空座?
[空座位]:每個班都隻有34位學生,不會有空座位。請記住,千萬、千萬不能讓它發現你看見它了!!
這個ta指代的是誰呢?
已經單方麵決定今天一定要炸學校出詭域的衛錦無所畏懼,她現在巴不得撕開這群“人”的假麵,讓這些npc 全部發瘋。
課堂上,衛錦高舉起手。
“這位同學,你有什麼問題?”
“老師,我們班來了新同學嗎?後排怎麼多了一個座位。”
“數學課代表你送這位同學去醫務室。”
“大家看不到嗎?”她示意張小梅讓開,她走到空座位這裡,指著它說,“這裡有個空座位。”
江和在落針可聞的氣氛裡清醒,她剛抬眼,就看到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她這裡,她一個激靈,下意識去尋找自己的同伴,卻沒在座位上看見衛錦。
六神無主時,她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大家看不到嗎?”衛錦又問。
“同學,你病得很重,你需要立馬就醫。”老師冷著臉,眼眶如同被灌入墨水,隻有黑色的瞳仁沒有眼白。
“我沒有生病,老師。”衛錦拉開凳子,在空座位上坐下。
也是這一瞬間,她看見各不相同的麵色。
江和的茫然,張小梅的錯愕、老師的怨毒,同班的……恐懼。
這群不是人的東西在恐懼什麼?
出沒於夜晚的不知名藤本植物拔地而起,陰影遮蔽天空,世界陷入永夜。
所有的一切都離衛錦很遠很遠,從進入詭域開始就消失不見的筆記再次出現。
金色的漩渦旋轉著,四周的空氣仿佛都隨之扭曲。
筆記翻開至第四頁,影子睜眼。
“小可。”
“小可,對不起。”
“小可,你為什麼不去死!”
水晶球倒轉,一隻黑色的手猝不及防探出,將詭域主人拉入舊夢。
蒼蠅繞著垃圾桶打轉,衛錦單獨坐在垃圾桶旁的位置,她翻開麵前撕碎又重粘的書,看到了被塗黑的姓名。
我是誰?
我在哪?
一個紙團被丟到眼前,衛錦抬頭對上一雙閃躲的眼睛。
她打開紙條,上麵用黑漆漆的筆寫了一句話。
——小可,對不起。
小可?
我叫小可嗎?
麵色青白長得很像活屍的老師走進班級,他放下試卷,把講台拍得啪啪作響:“有些同學我就不點名說了,一張卷子隻做了選擇題,怎麼了?是看不上其他題。”
有意無意的目光看向衛錦,她循著目光看去,正對上四道擔憂的視線,而剛才給自己傳紙條的女生也在其中。
為什麼要看我?
試卷發下,衛錦看著打滿紅叉,隻做了選擇題的卷子沉默不語。
……
“你給我到門口站著。”眼前的人長得十分奇怪,她沒有皮,血淋淋的肌理就這麼裸露在外,衛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她那血糊的臉上看出怒氣衝衝的。
“為什麼?”衛錦很疑惑,她有座位,她為什麼要去門外站著。
“你還有臉問為什麼?頂嘴是吧,你是不是要我跟你們劉老師報告。”這個沒有皮的人伸長手就要去拽衛錦的頭發。
衛錦不能理解,她扭過身,搶先一步拽住對方紮根在肉裡的毛發:“你想打我?”
“啊啊啊啊你快鬆手,我要跟你們劉老師反映,以後物理課有你沒我。”
“你很吵,你的行為也讓我覺得很惡心。”她拖著對方的頭發,把人拖到教室外,“你想站,那你在這裡站著,我不站。”
……
體育館,一對爺孫正在拾撿空瓶,一個高速旋轉的籃球直衝他們的腦門而去。
衛錦脫下外套,她拽住袖口猛甩出去強行讓籃球偏移方向。
“你誰啊?多管閒事。”
“那個老頭,誰讓你們進來撿瓶子的,這裡是學校懂不懂,不是你們能進的!還有那個誰,你過來。”
衛錦垂著眼,視線緊緊盯著不遠處上下拍動的籃球,她看到籃球長著一張剛才那位老人的臉。
真奇怪,籃球怎麼會長著人臉呢?
不對,隻有長著人臉的才是籃球!
“你耳聾了?我讓你滾過來。”
“我不會,要不你演示一下。”衛錦平靜地目光注視著不遠處穿著籃球隊隊服的人。
對方氣得咬牙,他拖過一旁裝著籃球的網袋,掏出球一個個砸向衛錦,衛錦躲避著,但臉頰還是出現擦傷。
“不是喜歡幫助彆人?那就好人做到底,你幫他們嘗嘗被籃球砸頭是什麼滋味。”
衛錦用手擋住撞過來的籃球,她手臂一片青紫:“這裡是學校,不是少管所,是誰讓他們進來的我不知道,但是是誰允許你進來的?”
她冷著臉,一步步靠近,趁對方腦子發懵,她一把奪過對方的球,反砸回去。
“怎麼樣?這個感覺你喜歡嗎?”衛錦反問。
“你——”對方漲紅臉,舉著拳頭衝過來。
“砰——”衛錦用力砸下手裡的球,輕飄飄的目光落在狼狽躺地的人身上,“看來你很喜歡,都高興的……臉紅了。”
一個個籃球往下砸,對方痛呼,她居高臨下地俯視對方:“你連成為籃球都不配。”
……
圖書館。
衛錦正在尋找感興趣的圖書,有人在背後猛推了她一把,她往前倒,麵前等待管理員整理的書頓時灑落一地。
衛錦飛快朝後望了一眼,隻瞧見一個女生的背影。
是她?
“咚咚……”
衛錦頭一次覺得高跟鞋踩地的聲音很像拐杖搗地,她從地上爬起,見到一個衣著時髦的老太太,對方用手指指著衛錦:“圖書館禁止打鬨,你不知道嗎?”
衛錦盯著眼前這隻塗著指甲油,乾癟皺巴的手沉默不語。
圖書管理員穿著一件顏色鮮亮的長裙,她的嗓門很大,會讓人忽略她那跟白色螺殼一樣潔白的牙齒,隻注意到她萎縮的舌頭和扁桃體。
那雙指指點點的手,一會年輕滑潤,一會蒼老枯槁,衛錦恍惚覺得麵前人長著不止一隻手,這人該有無數隻手才對。
手要漂亮的、嫩白的,不能跟對方的臉一樣,最好對方能換一張臉。
……
餐盤被打翻在地,戴著眼鏡、穿著紅色衣服的同學用鞋和了和地上的飯。
“行了,你的飯好了,快撿起來吃吧。”
“我為什麼要吃地上的東西?我憑什麼聽你的?”衛錦感到疑惑,她看著地上灰撲撲的像泔水一樣的午餐,恍然大悟,“是你喜歡吃?我不愛吃這樣的,不用跟我分享。”
“你——誰要吃這些狗都不吃的東西。”穿紅衣服的四眼仔氣勢洶洶,“讓你吃你就吃,你敢不聽話?怎麼是嫌上次我們打的不夠狠。”
四眼仔很可惡,尤其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像是一個長著四隻眼睛的怪物,讓他變成怪物吧,變成一個喜歡煮泔水的怪物。
……
“小可,我們不想的,我們不想欺負你的,可我們不這樣做,受欺負的就要是我們了。”
“你那麼怯弱膽小,你可以忍的,可我們忍不下去了,被孤立、被針對的每一天都讓我想要發瘋。”
“我們是朋友嗎?”衛錦問。
你們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我跟你們是朋友嗎?
“我們當然是朋友了,你是願意的對吧,隻犧牲你一個,我和佳玲她們就可以脫離苦海,你一個人受欺負,總比大家都受欺負好?”
“我們是朋友?”衛錦重複這句話。
我們是朋友,可你們的話為什麼這麼刺耳?
弱者揮刀指向更弱者嗎?
“我們才不是朋友。”
辜負友情的人,要吞針而死!
衛錦眼前的景象變化,麵前人細瘦的脖頸被無數根針捅穿,她們慘叫著、痛哭著、咒罵著……
“小可。”
“小可,對不起。”
“小可,你為什麼不去死!”
[朋友]:小可有四個好朋友,可有一天,她的朋友變了,她的朋友變成了欺淩她的一方,小可很痛苦,痛苦得想要死掉。你有朋友嗎?朋友送的禮物要時時刻刻帶在身邊,不可以拒絕朋友的好意,朋友要互幫互助,不能欺騙朋友,不能背叛朋友。聽說,辜負友情的人,會吞針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