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鬨一晚上的度假彆墅終於安靜下來,大家各自回了房間閉門休息。
入夜後忽然下起大雨,睡在閣樓房間的顧樂知從睡夢中驚醒,睜眼就見窗外一道閃電掠過,而後巨大的打雷聲炸開。
一聲又一聲的轟隆雷聲讓她全身繃緊,一股窒悶頂在心口有些喘不過氣,身體在透明和實體狀態中來回快速切換,就像卡bug一樣頻閃抖動,這個畫麵在黑暗的閣樓裡顯得有些詭異。
怎麼回事?明明她已經讓自己慢慢習慣了打雷聲,為何今晚的反應這麼大?
身體徹底變回了透明人,顧樂知撐起身擰開床頭燈,去翻了翻自己的包,忘記帶耳機了……
恍惚間想起二樓那個被落下的藍牙耳機,她捏緊手心壓下顫抖,開門一鼓作氣跑下樓,在沙發縫摸到那個耳機盒,它還在!
不知是不是錯覺,握著耳機盒那一瞬間她心裡安定了不少。
回到閣樓房間,用手機連接藍牙耳機播放常聽的音樂,節奏明快的舞曲蓋過外麵的雷聲,顧樂知慢慢鎮定下來。
瞥一眼窗外瓢潑大雨和時不時劈閃的的雷電,她翻身把自己埋進了被窩裡。
淩晨5點,顧樂知被設好的鬨鐘震醒,外麵灰蒙蒙的還在下小雨,她摘下耳機,從包裡翻出一次性手套戴上,再抽幾張紙把藍牙耳機和盒子裡裡外外全都擦了好幾遍。
彆墅裡依舊一片靜謐,二樓小客廳單人沙發的邊縫處,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耳機盒。
回籠覺睡到11點多才起來,顧樂知下樓才聽說聞風北似乎有事先離開了,她隨意走到二樓的小陽台,注意到那個藍牙耳機已經不在沙發縫裡了。
周一,正在研製室裡忙碌的聞風北聞到小花妖的香味出現,唇邊勾起了明顯的弧度。
這時聽到手機的提示音,他點開查看。
「您的藍牙耳機已被手機設備80L3連接成功。」
幾秒後手機又提示藍牙耳機的連接已被斷開,鼻尖的花香隨即消失。
顧樂知正在走廊的另一頭接快遞的電話,掛了後看到手機藍牙還開著也順手關了,回頭發現聞風北進了電梯。
她連忙跑下樓,聞風北似乎很著急回宿舍,眉眼冷冽大步踏開,她一路都要快走幾步才能跟上他。
甚至因為跟太緊不小心跟進了男生宿舍,是聞風北突然在走廊停了下來,顧樂知才及時後退離開。
接下來她總找不到聞風北,要麼就是跟到半途因為什麼耽擱了下,一轉眼他就不見了。
當研製室的門第一次在她眼前“咣當”被關上時,說實話她是有些懵的,搞不清楚聞風北到底怎麼了。
七號研製室裡,聞風北手裡把玩著一個藍牙耳機,操作台下長腿隨意舒展。
他掃一眼緊閉的門,鳶尾花香被完全擋在了門外,聞不到莫名還有些煩躁。
看過孟景發來度假彆墅的監控,沒有找到什麼線索,監控範圍隻有彆墅大門和花園,室內的一概看不到,而耳機上連個其他人的指紋都沒有。
連接藍牙的手機設備80L3,這個型號INAT班有兩個人在用,多媒班有六個女生在用這款手機,範圍一下縮小了很多。
最後能確定是多媒班的人,還是聞風北找來多媒班課表,幾次下來發現隻要多媒班有課那股花香就不會出現。
很明顯,對方是在上完自己的課之後,再按著INAT班的課表出現在他身邊。
一直以來以為是隻小花妖,可眼前的事實在嘲笑他還是不夠大膽,猜妖魔鬼怪都猜不到居然是詭異的透明人,還擺明粘上他了。
咚!藍牙耳機被丟到一邊。
眸底的墨色翻沉著,他沒有繼續查下去,倒是想看看這個透明人跟著他究竟是要做什麼。
而沒精打采的顧樂知可沒法細想其中的原因了,能量汲取一天比一天少,為了維持正常的上課狀態,她比之前更加見縫插針守著聞風北。
入夜風愈冷,輕晃的枝葉沙沙作響,在研發樓旁邊角落的顧樂知被凍醒了。
她本是在這裡等聞風北出來的,沒曾想竟疲憊到睡了過去,一睜眼都半夜1點了!
也是,不會有人來提醒一個透明人到時間該回宿舍了。
連番不順利讓顧樂知心煩意亂,如果再這樣下去,是不是有一天沒了能量補充,她就會無聲的、無人知曉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冷風隨著深呼吸充斥進鼻腔,顧樂知動動發僵的指尖裹緊外套,走兩步又停下來,等著發麻的小腿緩過來,胃還在隱隱抽痛。
這時有個人從她麵前走過去進了研發樓,戴著帽子手套全身裹得嚴實,看身形應該是個男生。
他大搖大擺跨過門禁閘機,顧樂知才發現門禁閘機的指示燈全暗了,明顯是被關掉的狀態。
黑衣男生走樓梯上了三樓在一間辦公室門外停下,竟然不用密碼就能直接打開門,徑直到辦公桌翻找抽屜裡的東西。
悄然跟上來的顧樂知抬頭看門牌,寫著薑忠建教授辦公室。
一陣翻找聲後男生離開辦公室關好門,剛走到樓梯口忽然停下來,身體靠著樓梯扶手,右手搓了搓大腿,嘴裡低聲嘶氣,像在忍著什麼疼痛。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繼續上樓,到五樓的走廊儘頭,輕而易舉打開了聞風北七號研製室的門。
她知道研製室的智能鎖帶有警報器,可此時門鎖像啞火了一樣沒動靜。
按耐住心中的驚疑,顧樂知跟在男生身後進了研製室,站在離門隻有兩三步的地方看他。
男生手裡有個像是芯片的東西,他把那東西放進角落一箱雜亂的金屬材料中,而後關上門下樓離開了研發大樓。
顧樂知沒有跟上去,方才她開了視頻錄下他的一舉一動,可轉念一想這東西她似乎不好拿出來,要不如何解釋自己為什麼半夜出現在這,而且監控還拍不到她。
研發大樓下,冰涼的水珠驟然滴到她臉上,而後越來越密,是下雨了……
第二天果然出事了,聞風北被懷疑偷竊薑教授的芯片,學校警衛隊要求搜查他的七號研製室,一群人正在往五樓走廊儘頭移動。
顧樂知一直跟在他們後麵,她看見昨晚偷芯片的那個男生居然也在,還一臉義憤填膺地說要查清誰是偷竊賊。
身邊另一個男生喊他“司博”,司博還低聲安撫他:“向然,不用擔心,我的研製室剛被搜查過,不是我。”
顧樂知小心避開其他人,在聞風北正要打開七號研製室時貼在門邊,和他靠得極近又沒有接觸到身體,捏緊拳頭壓下緊張,盯著他握門把的手。
聞風北麵上不顯,頓了一下才打開門,那鳶尾花香在他旁邊一下就竄進了門內。
顧樂知跑到角落那箱金屬材料旁邊,一眼看到裡麵那枚很是顯眼的芯片,她戴著一次性的手套伸進箱子裡,小心夾住芯片然後握進手心,芯片被她同化也變成了透明消失在箱子裡。
拿到芯片轉身差點撞到進來搜查的警衛隊吳主管,顧樂知貼著牆根慢慢蹭了出去,走到那個司博身邊打量一番,把芯片小心塞進他外套上一條裝飾帶的夾縫中。
“沒有找到芯片。”警衛隊搜查完如是說道。
聞風北眉梢微挑,餘光瞥向鳶尾花香的方向,方才他留意過那箱金屬材料有被翻找過,芯片居然不在裡麵了。
薑教授沉思一陣,臉色凝重開口:“上報給學校吧,還是要再仔細盤查,那個芯片很重要。”
司博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及時克製住才沒那麼明顯,說:“聞風北可是在薑教授的辦公室裡單獨待了很久,我連門都沒進,還要繼續被查嗎?”
吳主管:“還沒找到芯片前都要配合調查。”
一群人又往電梯方向走,司博剛走幾步,突然像被誰伸腳絆了一下,整個人猝不及防就往前摔了出去,因為地麵摩擦他右邊寬鬆的褲腿還被卷扯到膝蓋上。
眾目睽睽之下,堪堪塞在他外套裝飾帶夾縫中的芯片,就這麼從他身上掉了出來,啪的一聲輕響落在吳主管麵前的地上。
吳主管俯身撿起那枚芯片,問薑教授:“您看是這枚芯片嗎?”
薑教授一臉驚訝:“是的。”
司博這一跤剛好磕碰到右膝蓋,膝頭劇痛無比一下子沒能起來,他翻過身看見芯片頓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喊著:“我沒有偷芯片,這……這怎麼可能在我身上?!”
這時嚴向然蹲下一把壓住司博的小腿,仔細看了看後連忙起身往後退幾步,聲音發抖質問他:“你這邊小腿那塊胎記怎麼不見了?而且你膝蓋腫成這樣是怎麼回事?司博從來都沒這種病的!”
幾句話把在場的人炸了個懵圈,這比芯片被偷還讓人後腦發麻,吳主管到底反應快,讓人先把司博給控製起來。
這時電梯門開了,學校領導和軍部的人趕到,一陣混亂後五樓走廊又恢複了安靜。
聞風北全程像個局外人一樣安靜看著事態發展,真是一個又一個的“驚喜”不斷,臨走前他看了一眼鳶尾花香消失的方向,眼底晦暗不明。
早在司博徹底暴露的時候顧樂知便先離開了,一路又來到大榕樹下坐著放空。
她冒著可能會被發現的風險幫聞風北拿走芯片,就當感謝他這陣子的“幫忙”了。
叮叮叮,來電顯示“顧遠鵬”,最近他打了好幾次顧樂知都沒接,也不知是什麼事,能讓這個幾年都不會打一次電話的人突然間殷勤了起來。
“你怎麼都不接電話,是故意不接的?”顧遠鵬一開口就在質問她。
“有事?”
“你!”顧遠鵬一噎,像是忍了又忍才繼續說,“老房子那邊要拆遷了,你知道嗎?”
原來是因為老房子的事,顧樂知語氣冷冷,“不知道。”
“找個時間一起吃個飯我們談談,老房子拆遷這麼大的事你一個人處理不了。”
顧樂知直接掛了,真不知道顧遠鵬哪裡來的自信她會聽他的話。
不過拆遷她還真不知道,還沒查都知道老房子拆遷估計會賠償不少,不然顧遠鵬也不會想要來分這塊蛋糕了……不,他這種人隻會想獨吞,怎麼會跟她分呢。
早在她11歲那年,跟在顧帆身後一路到他們住的公寓樓下,看見顧遠鵬露出她從未看過的笑容,一把攬過顧帆喊他兒子和他說笑,手裡拎著全是男生愛玩的玩具。
那一刻她就已經明白,困擾她這麼多年的問題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