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涼的熱可可開始有些發苦,聞風北喉結滾動,欣賞了一會顧樂知懵懵的表情。
而後俯身在外套的另一個口袋又掏出一個保溫杯,還有一根未拆封的吸管。
打開杯蓋,拆開吸管插好,整杯塞進她手裡。
顧樂知微張著嘴看他,聞風北握著她的手把吸管移到她嘴邊,“不要吸太快,試試溫度。”
她低頭輕輕吸了一口,“唔!”是熱的黑糖珍珠奶茶,她喜歡喝這個。
聞風北的目光凝在她臉上,心裡反複咀嚼她那句“現在是朋友”。
她不排斥他的靠近,還有滿是眷戀的神情,耳尖還未消散的薄紅,她用這樣的狀態說這句話,真的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他更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還有感知到的一切。
暫時做朋友也沒關係,隻是現在而已。
“這裡半山腰的地方有個露營點。”
聽到聞風北的話,顧樂知咬著吸管偏頭,“嗯?”
“孟景他們計劃下周末來這裡露營。”
露營……顧樂知半斂著眼睫,思緒有些飄。
聞風北攏了攏她肩頭快要滑下的外套,“所以我親愛的‘朋友’,下周有沒有空?”
“有有有!必須有!”
晚風更冷了,回程的時候顧樂知問:“可以不戴頭盔嗎?”
“風很大,不冷嗎?”
顧樂知把披著的外套穿上拉好拉鏈,戴上外套帽子,過於寬大的帽子把她整張小臉都蓋住,“這樣就行了!”
於是聞風北也沒戴頭盔,車速還放慢了很多。
顧樂知抱緊他的腰,把臉埋在他寬闊的後背,鼻尖滿滿都是熟悉好聞的味道,小手藏在過長的外套衣袖裡,一點冷風都吹不到。
— —
吳主任翻著手裡的資料,問:“這個門禁閘機除了刷卡、掃臉、指紋驗證、人體骨骼掃描外,怎麼還要加毒品禁藥的掃描檢測?”
需要防備到這種程度嗎?那種東西難道不是很容易就被卡在交通安檢上,一般人也不可能會有吧,更彆說這裡都是學生。
祝曼示意顧樂知回答,顧樂知不疾不徐,語調沉穩:“防備的就不是普通人,像假冒學生事件的作案手法不也是無法預料到的嗎?所以既然要升級功能就一步到位,把所有都可能發生的情況都考慮進去。”
“升級後的閘機掃描和反饋極快,也不會影響到學生正常的出入速度,像管製刀具或槍支等也會被掃描檢測。”
吳主任麵色嚴肅,考慮半晌說:“可以,但這需要國內所有毒品禁藥的相關試劑,學校這邊未必能提供到。”
“這個我們會跟聞氏研究所溝通試劑的支持,學校到時候可以安排醫學院的教授一起監督跟進。”
出了辦公樓,祝曼問:“你說的聞氏,是那個聞風北家的?”
顧樂知點頭:“是的,我已經跟他說過這件事了,我們去NEIW學院找魏亮過方案。”
魏亮了解情況後讓聞風北過來,聞風北看完方案資料,“可以,聞氏研究所可以提供相關的資料,但有一點,那些試劑不能帶出研究所,你們需要把設備帶過去調試。”
這個倒也能理解,畢竟是嚴令禁止的東西,哪怕隻有一點都不能隨意流出,不然聞氏研究所為了幫個忙反而惹上事端。
祝曼說:“那閘機其他的功能先做完,然後約個時間,讓吳主任帶上醫學院的教授,和我們的設備一起去聞氏研究所做完毒品禁藥的部分。”
這樣雙方都有負責人和懂得藥品的人在場。
至於訓練監測程序,顧樂知提的方案是做成智能手環,但監測的指標堪比做一次詳細的全身檢查,每個手環的數據都會實時傳到校醫室的配套設備。
每次訓練課的學生都帶上智能手環,手環會快速掃描監測當前的身體狀態,包括大腦、血液、骨骼、肌肉等等各項指標,哪怕你隻是小感冒或者手指被刺了一下都能實時反饋和顯示。
如果監測到學生當前的狀態不適合進行訓練,會及時發出警報通知。
訓練中出現不適狀態也會發出警報製止學生繼續訓練,緊急情況下還會把手環的監測結果發送到校醫室,並通知校醫及時趕來急救。
另外還設置了呼救功能,學生如碰上危機情況也可自行發出信號呼救。
如果NEIW學院的這套訓練監測程序能夠成功落地使用,還可以推廣到其他學院的學生上體育課或戶外課程時佩戴。
儘可能避免在無法預料或學生不自知的情況下發生意外,多一個自救的機會。
魏亮看完相關的功能介紹很是滿意,跟祝曼商量添加一些體能訓練相關的指標……
顧樂知和聞風北正站在走廊裡透氣,學生會的人也不知從哪打聽到顧樂知在這裡,一夥人就找上來了,沈辛基也在裡麵。
劉澤泰先做了自我介紹,開門見山說:“顧同學,沈部長說他找過你,但你拒絕了幫學生會借用Zero工作室的設備?”
“因為這個關係到今年冬季舞會的舉辦問題,每一屆學生就隻有一次參加的機會,顧同學真的不能為了大家幫一次忙嗎?”
顧樂知笑得淺淡,“你們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的?找這麼個人來跟我談幫忙的事?”
話都直接攤開說了,大家也明白顧樂知的意思,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外聯部的人身上。
跟在沈辛基後麵的李凱頂了頂腮幫,不情不願道:“大不了我跟你道歉,沈部長又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趙思清是宣傳部的人,但私下她跟沈辛基正在曖昧的階段,此刻也忍不住開口:“顧同學,沈部長他都代表外聯部給你道歉了,可這也不是他的錯啊,你能不能不要因私誤公?”
沈辛基語氣誠懇:“思清彆說了,如果顧同學需要,我可以再道歉一次。”
站在顧樂知身邊的聞風北靠著走廊圍欄牆,眼神漫不經心掃過學生會的人,“不想借就不借,誰也不能逼你。”
劉澤泰心頭一緊,顧樂知不好糊弄,身後那個聞風北更是個不怒自威的角色,看來今天要無功而返了。
顧樂知沒理沈辛基,倒是多看了趙思清幾眼,似笑非笑地拿出手機點幾下,把音量調到最大,按下播放鍵。
……
「從學生會流傳出來關於我的那些謠言,不就是你外聯部的手筆?」
……
「你是不是想說你沒講過我壞話?彆裝了,李凱會知道那麼多事,還到處傳我謠言,背後就是你在暗示和授意。」
……
「你有什麼證據嗎?話可不能亂說啊顧同學。」
……
「是我做的那又怎麼樣,能讓你多一點不痛快,我才會更暢快,還有三年時間呢,你慢慢受著吧。」
那天在小亭子裡兩人的對話錄音被完整播放出來,尤其沈辛基最後那句承認的話,又大聲又字句清晰,隨著冷風鑽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全都麵麵相覷不敢置信。
尤其是趙思清,睜大眼不由自主看向沈辛基,前一秒剛幫他說話下一秒人家就把證據甩到她臉上,頓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沈辛基聽到錄音呼吸一滯,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陰沉難看。
明明那天他確認過周圍沒人,顧樂知的手機也放在一邊沒動過,她是怎麼錄到的?
冷不丁他看到顧樂知手腕上的手表,一霎間他全想明白了,目光不善地刺向顧樂知。
顧樂知對此視若無睹,那天她借著手裡的資料遮蓋,暗中打開手表的錄音功能。
交談言行中一直在故意激沈辛基,沒想到最後被找她的聞風北刺激到口不擇言,主動把關鍵證據送過來,全錄進她撩頭發那隻手剛好戴著的手表裡。
“其實我也想知道,你跟我有什麼仇,為什麼一直不遺餘力地造我謠?”
沈辛基像是撕下偽善的麵具,也不在意學生會那些人的目光,盯著顧樂知嗤笑一聲,“怎麼是造謠呢?”
“高中全校誰不知道你連父母都不要,半夜發神經還拿刀砍人,怎麼?到大學就想遮遮掩掩?”
聞風北周身的氣場陡然變冷,淩厲的目光直逼沈辛基,剛踏出半步卻被顧樂知擋在身前。
到這個時候顧樂知依舊一派雲淡風輕,“求我幫忙的時候知道讓我拿證據,怎麼你說這些,有證據嗎?”
“還有,我家裡的事又關你什麼事?我又不認識你,那麼愛管閒事。”
沈辛基愕然,他和顧樂知高中同班三年,她居然說不認識他?
那時候顧樂知整天一個人,也不管學校的人如何看她,總是一副冷情冷性的模樣,他的視線不知何時開始被她吸引,但又怕被其他人一起排擠,隻能在暗中注意她的一切。
直到高三的學習強壓下,某天他終於忍不住,在傍晚空無一人的走廊拐角堵她,跟她表白心跡,心想自己暗戀這麼久主動靠近她應該會很感動吧。
可這一秒她說不認識他這件事徹底激惱了沈辛基,怒火中燒簡直不管不顧,“你不認識我?那高三我當麵跟你告白,你是怎麼對我的?一句話也沒有回應直接冷臉走掉,就算你拒絕也不能這麼目中無人,隨便糟蹋我的心意!”
默默吃瓜的學生會眾人臉上也是精彩紛呈:哦~原來沈辛基還是因為情傷。
“啊?你跟我告白過嗎?”
顧樂知遲疑地掃了他幾眼,沉思半晌似乎想起了什麼,“你說一模考完那天?當時外麵正好打雷聲音太大,而且走廊拐角光線又不好,我趕著回家沒有聽見你說的話,況且我本來也不記得你是哪位同學。”
哇哦又反轉了,沈部長以為的情傷,結果人顧樂知根本沒聽見。
沈辛基整個人像被冰封了一樣僵在那兒,顧樂知說的情況他當然記得,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沒聽見才無視他!
那他從始至終做的這一切,宛若自導自演的一場笑話,而另一個主角卻一秒也未曾上過台。
趙思清看他麵色蒼白有些於心不忍,正要開口就被顧樂知打斷。
“你以為在當時跟我告白,我就會很感動然後接受你?”顧樂知看過太多這種隱藏在所謂深情下的彆有用心,沈辛基無疑也是這種人。
“你現在繼續裝作受情傷的模樣,也不能逃避造謠我的事。”
顧樂知轉頭看向劉澤泰:“至於全息投影的事,我拒絕的是這種人,不是學生會,怎麼做你們自行決定。”
如果沒有一個能讓她滿意的結果,借設備的事就免談。
說完顧樂知拉著聞風北回了辦公室,走廊裡隻剩下學生會的人。
沈辛基心裡的戾氣儘數暴漲,麵容扭曲猙獰牙齦都快要碎了,顧樂知可真是一點退路都沒給他留!
外聯部的人尤其是李凱都默不吭聲,論傳流言蜚語就數他們說得最多,此刻也明白他們都被沈辛基給當槍使了。
趙思清冷靜下來更是後背一涼,沈辛基得不到就想儘辦法毀掉對方的做法,實在是太可怕了,哪天被他背刺了都不知道,當下她後悔死為什麼跟沈辛基走得這麼近了。
然而最開心的就數劉澤泰了,看來這一次不僅能把沈辛基這個偽君子弄出學生會,隻要顧樂知答應幫忙,這功勞不都是在宣傳部了麼。
劉澤泰麵上裝得淡定,“走吧,先回去開會,通知其他部門乾部。”
辦公室內,祝曼過來問發生什麼事了,顧樂知讓她先忙完,回去慢慢跟她說。
聞風北給她倒了杯熱水,先看她喝了幾口才問:“你原來真不認識他?”
同班三年,以她的敏銳不可能完全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
“我知道,但是那天我是真沒聽見他說的話。”
顧樂知靠坐在沙發上,眼睫半垂,想起那天的雷聲又密又大,她當時的心神都放在控製自己這件事上,隻想著趕緊回家,早已不記得旁邊有什麼人說了什麼話。
故意說不認識沈辛基是想讓他徹底破防,他越是自詡深情拿她做戲,顧樂知就越要讓他費儘心機後,忙活一場卻半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