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會的乾部會議上，正在討論過一陣子要舉辦的校內冬季舞會。
宣傳部部長劉泰澤輕敲桌麵：“還是缺少話題性，如果這屆舞會沒什麼宣傳亮點的話，學校有可能會從明年開始就取消這個舞會。”
“怎麼突然就把這個舞會列進新生宣傳裡了？還硬要我們做得有宣傳爆點。”
劉泰澤轉著手中的筆，漫不經心地說：“最近校內那個Zero工作室大家都有聽說了吧？多媒專業的全息投影試點很成功，我建議是可以在舞會裡用上全息投影。”
顧樂知給學校引進Zero工作室合作這件事，從多媒班開始擴散傳播，在校內還是引起了一些討論，畢竟Zero工作室很有名，火爆熱搜的那條新聞也很出圈。
“對哦，做舞台背景或者可以做一些互動。”
“外聯部可以搞到嗎？那個顧樂知不是沈部長高中同校的？”
沈辛基扶了下眼鏡，開口：“隻是同校，並不太熟。”
劉泰澤嗤笑了下，“不見得吧沈部長，你們外聯部的李凱不是總在說顧樂知的事？”
“還是說，講人家的八卦講太多，不敢去找正主幫忙了？我聽李凱講過你和顧樂知可是同班同學。”
“就算不熟，外聯部也應該做好分內事不是嗎？”
沈辛基知道劉澤泰總是跟自己不對付，沒想到這次直接把他架在這，說到這份上，於情於理他都不能推辭這件事。
沈辛基按下心底的煩躁和暴戾，沒有看劉澤泰，目光淡然地看向其他乾部：“外聯部這邊會去爭取一下顧樂知同學的支持。”
開完會沈辛基把消息同步給外聯部的成員，隻有李凱一聽臉色有些黑，問：“那怎麼辦？”
沈辛基說：“我去跟她談，我和她上大學後也沒有交談過什麼。”
言下之意就是，李凱說她的流言也不關沈辛基的事，畢竟他和顧樂知除了上次拿軍訓服外再無其他交集。
沈辛基也從沒有在人前說過一句她的壞話，想來上次顧樂知拍登記表的防備舉動，也許是平時在班裡被欺負多了養成的習慣。
沈辛基找到顧樂知的時候，她正坐在教學樓不遠的一個小亭子裡，翻看手裡的方案資料。
四下無人很安靜，顧樂知感覺有人靠近，抬眼看見沈辛基正對著她禮貌微笑。
“顧樂知同學，抱歉打擾你一下。”
沈辛基見她沒反應，又說：“是這樣，學生會想在冬季舞會上引入使用全息投影功能，想請你幫忙引薦一下Zero工作室，能不能讓學生會借用一下相關的設備？”
顧樂知捏著資料的手擱到腿上，帶著莫名意味的目光上下掃了一遍沈辛基。
沈辛基不知怎的頭皮一緊，依舊端住表情任她掃視。
“我為什麼要幫你這種人？”顧樂知語氣裡儘是毫不遮掩的嫌棄。
“什麼叫，我這種人？顧同學我不明白。”
“從學生會流傳出來關於我的那些謠言，不就是你外聯部的手筆？”
沈辛基暗中看一眼顧樂知旁邊放在背包上的手機，說：“我試過製止他們的，不過無論結果怎樣都是身為部長我的失職，我代替他們向你道歉，顧同學。”
顧樂知仿佛在看一個笑話，“你是不是想說你沒講過我壞話？彆裝了，李凱會知道那麼多事，還到處傳我謠言，背後就是你在暗示和授意。”
“你有什麼證據嗎？話可不能亂說啊顧同學。”
“我不需要證明給誰看，我自己清楚就夠了，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讓那些人甚至全校的人都孤立我？”
顧樂知抱臂搭起二郎腿，姿態隨意，“可惜我不在意，不在意那些人的想法，更不在意你這種人的幼稚伎倆。”
沈辛基目光複雜，壓下心裡的戾氣，“我們在大學裡似乎沒有什麼交集，為什麼你會對我有這麼深的誤解？”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卻見顧樂知忽然嫣然一笑，眼裡溢滿了碎晶。
沈辛基有些錯愕，但隨即心臟緊促急跳幾下湧上一絲驚喜，他想湊前更加看清她的表情，卻發覺她的目光根本是越過了自己，投向彆處。
沈辛基一頓，轉頭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小路儘頭，那人眉眼深邃神色冷然正望著他們。
沈辛基轉回頭，剛剛對他豎起尖刺的顧樂知已經收拾好東西站起身，臉上那抹笑容刺得他神經抽痛。
他從沒有見過顧樂知臉上出現這種笑容，還是因為另一個男生。
心裡已然壓不住的嫉妒讓沈辛基麵容扭曲，他擋住正要離開的顧樂知，低聲又一字一句地說：“是我做的那又怎麼樣，能讓你多一點不痛快，我才會更暢快，還有三年時間呢，你慢慢受著吧。”
顧樂知放下撩著頭發的手，越過沈辛基沒再多看他一眼。
快走幾步到聞風北麵前，顧樂知仰起頭問：“你找我嗎？”
聞風北收回與沈辛基對視的目光，低頭緩聲問：“他堵你？”
顧樂知不甚在意，“一個小醜罷了，不用管他。”她看了眼手表，“要不要一起吃飯？之前群裡說的那家火鍋店我還沒吃過，你去吃過了嗎？”
聞風北故意問：“你不忙了？有空吃一頓火鍋了？”
顧樂知裝聽不懂，乾脆拉一下他的手臂，轉身先往校門方向走，“走吧走吧，等下飯點人就開始多了。”
手臂上的觸感轉瞬即逝，喉間溢出一聲低笑，聞風北抬腳跟上，落後顧樂知一步將她的身形完全遮住，切斷身後那道一直跟隨的視線。
兩人走進校外新開的火鍋店，來得算早空位還挺多。
聞風北掃了桌角的二維碼點開菜單，把手機遞給顧樂知，她添加了幾個菜後說：“剩下的你點吧，我去打蘸料。”
蘸料台就在他們座位的對麵，顧樂知走幾米就到了。
這時火鍋店又進來兩個女生，短發女生看見聞風北眼前一亮：“哇靠，這帥哥沒見過，哎我們去要個微信試試？”
被扯了扯袖子的另一個女生回頭一看，示意同伴：“你先看看人家在乾嘛。”
短發女生又看向聞風北，他單獨坐在位置上手裡把玩著手機，一手撐著下巴看向不遠處的蘸料台，那裡有個女生正在打蘸料。
“哦吼，有主了。”短頭發女生還是拉著同伴，坐到離聞風北最近的一桌。
“你乾嘛！有主了你還想往前湊？”
短發女生一臉你不懂的表情說：“男俊女美多看兩眼不虧，等下都能多吃幾盤肉！”
顧樂知端著兩碗蘸料回來，聞風北垂眼看放到自己麵前的那碗蘸料，真巧，跟他平時打蘸料的配比一模一樣。
吃完火鍋出了店門，顧樂知扯著袖子聞了聞，真的沒有火鍋味，難怪這家新開的店宣傳賣點之一，就是店裡有最新的祛味設備，吃完根本不用擔心身上有火鍋味。
聞風北看她像隻小狗一樣嗅來嗅去，“有個辦法也可以散散餘味。”
顧樂知抬頭問：“什麼辦法？”
“兜風，去不去？”
聞風北把她帶到了學校的停車場，那裡放著一輛全黑的複古巡航機車。
身高腿長的聞風北抬腿跨坐上去，那瀟灑隨意的姿勢真的帥得沒邊了，顧樂知悄悄無聲哇了一下。
他遞給顧樂知個小一些的頭盔，“新買的。”
她接過戴上，晃了晃腦袋，尺寸剛好。
聞風北戴了頭盔跨上車，指節敲了敲她的頭盔，“上來。”
機車的座位都挺窄，還有一點傾斜度，顧樂知坐上去感覺整個人都快要貼著聞風北。
她往後蹭了蹭騰離了一點縫隙，就聽他側頭問：“會怕速度太快嗎？”
顧樂知搖搖頭，忘了戴著頭盔還撞了一下聞風北，“不怕。”
他從頭盔裡哼出一聲悶笑：“那抱緊了。”
然後啟動車子騎出學校，一開始還是正常的速度，顧樂知抓著他的衣服勉強能穩住。
一進了山路聞風北開始提速，顧樂知隻能伸手抱緊他結實的腰腹。
他們在空無一人的斑駁明暗中疾馳，裸露在外的脖子和手背感受著刮蹭而過的冷風，也不知是太刺激還是太冷了，顧樂知的手指都有些顫抖。
聞風北逐漸放慢了車速，單手控車，另一隻手捂在她冰涼的手背，就這樣騎到了寧山山頂。
那是山頂的一處平台，可以俯瞰這一片漂亮的夜景。
顧樂知下車時人都有點僵，大意了，沒想到這麼冷。
她摘下頭盔，肩膀就披上來一件外套，還帶著聞風北的熱度，整個人瞬間陷進那股熟悉的雪鬆味裡。
聞風北拿過她的頭盔放好，讓她靠坐著機車，俯身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一個短款保溫杯給她。
顧樂知接過打開，香醇的味道散在鼻尖，是熱可可。
剛剛吃飯時他是有出去了一趟，還以為他去打電話什麼的，原來是準備這個去了。
顧樂知抬頭看看為她擋風的聞風北，她抬手把保溫杯放到他嘴邊。
蒸騰的熱氣縈繞在兩人之間，聞風北凝著她的小臉說：“你喝，我不冷。”
顧樂知見狀便收回來低頭喝了幾口，身上總算開始熱乎起來。
夜景很美，山風很冷，此刻顧樂知卻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一邊喝一邊暗中觀察，顧樂知覺得聞風北的心情應該也不錯，她思索再三還是開口：“設備升級那個方案，有個東西需要你幫忙。”
“說說看。”
“門禁閘機裡有個掃描監測毒品禁藥的功能，需要國內所有毒品禁藥的相關試劑和資料。”
聞風北聽完，伸手搭在把手上，把顧樂知困在他和機車中間，低頭問：“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提這個方案。”
被那雙墨黑眼眸凝著，顧樂知沒有用那個跟祝曼說的理由，“我擔心你。”
眸海泛起了浪，聞風北俯身更靠近她，灼熱的氣息快要互相交纏，低聲誘哄似的問她：“為什麼擔心我？”
顧樂知捏著保溫杯的手指開始擠壓發紅，空氣中像是有什麼在翻騰滾沸，從她的脖頸摩挲直至耳後，那處浮起了一片薄紅。
她眼睫輕顫幾下，穩住心神，眼底聚起清明，輕聲開口：“因為我們是朋友。”
聞風北差點被氣笑，他又逼近一些，想要看進她眼底最深處，“你和我，是朋友的關係？”
顧樂知很確定地點頭：“現在是朋友啊，我們其實都還不太了解對方，不是嗎？”
在那件事還沒解決前，他們隻能做朋友，未來有沒有結果她也不清楚。
聞風北往後退了一些，冷風趁機鑽進兩人之間的空隙肆意翻卷，杯子裡的熱可可都開始變冷。
他拿過保溫杯，把還剩一半的熱可可一口乾完，顧樂知怔愣看著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不是，當朋友連杯熱可可都不讓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