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鬼路鳴澤(1 / 1)

車開到東直門區域,三元橋周圍是繁華的CBD。

"孫哲平你好有實力!"奚唐隔著車窗瞥一眼外麵,目光炯炯地看向王傑希:

"你們榮耀選手要不要都這麼富哎?我現在收拾收拾去你們青訓隊報到可以嗎?"

奚唐隱約想起愷撒好像養過兩支足球隊,挺燒錢的,有時候燒得多代表就賺的也很多,電競應該也差不多。

王傑希正在問孫哲平車用不用開進小區,聞言漫不經心點頭:

"可以,想試試也行。"

"喂奚唐!你都沒考慮我們百花嗎?虧我給你講了這麼久的k市哎!"張佳樂在旁邊哭笑不得:

"而且誰告訴你我們選手的消費水平有這麼高的啊哈哈,大孫他是個該死的資本主義富二代啊!"

奚唐笑起來,她摸出包裡那張空白的賬號卡:"樂樂我開玩笑的啦,你就不想想我現在其實根本不會打榮耀嘛?"

說完她發現空氣突然安靜了一下,奚唐眨眨眼。

"樂樂?!"張佳樂眼角一跳,表情空白,歪頭看奚唐。

奚唐假裝嘴瓢,跟他對視沒說話。

"我家有電競房,要玩榮耀可以上去玩。"

孫哲平率先打破沉默,開車門下車,回頭衝奚唐揚揚下巴,語氣淡定。

"嗯……算了吧,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不是還要去趟警局?到時候再看情況?"

張佳樂努力衝孫哲平使眼色:'我靠!你家客廳亂死了!叫人上去玩個鬼啊!'

回頭對奚唐笑,伸出手做拜拜狀,:"那就明天啊!我請你去吃飯啦,畢竟救命之恩哎!"

奚唐望天,心說沒有我你們可能都不用遭這個罪,我沒有切腹自儘已經很好了。

"好的好的,樂樂~明天見!",我錯了,但我不改,眼疾手快把窗戶升上去。

聽著外麵傳來張佳樂的"誒你!",奚唐笑倒在座位上。

王傑希麵色平靜,引擎啟動。

下午光如瀑布灑在擋風玻璃前。

開出去一會兒後,他說話,"很喜歡張佳樂?"

奚唐躺在後座上,看著窗外飛馳的天空,答非所問:

"他頭發的顏色很好看,看起來很喜歡花的樣子。"

其實是奚唐先看見張佳樂的。

木芙蓉開得並沒有那麼密,他的發尾晃蕩在餘光裡,不注意都不行。

白色短袖和大褲衩子,仰頭喝水時咕嚕嚕的,心很大的樣子。

偏偏在以為她和孫哲平死在車裡的時候,看起來眼淚都要流下去了,還要跌跌撞撞的往車的殘骸衝過去。

不叫住他的話,估計能直接徒手去廢墟裡翻兩人吧。

奚唐用手背遮住眼睛:

"你呢?王傑希,你知不知道,要是我真站不起來,你還轉身要拉我,真的要死很慘的!"

"你可才拿了一個冠軍哎!"

王傑希手指動動,未置可否:

"情急之下救一個人,哪裡需要什麼早知道?"

奚唐沉默,看一眼開車的人,嘴巴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出聲,緩緩閉上眼。

車裡有種山穀中草木搖曳的味道。

很好聞。

奚唐想等睡醒後問王傑希用的什麼香薰。

王傑希原本還在等她說話,朝後視鏡快速掃了一眼

人奚唐已經把他的外套蓋在身上,歪倒在後座睡了。

不由失笑。

(Ps.我求你們了,接下來去循環聽Vale Of Tears,找不到,就wyy搜文名!!我創了個歌單,真的很配相信我,我wyy lv.9)

窗外是北京的傍晚。

落日熔金。

夢裡卻滿眼繁星。

海岸寬闊。

小女孩透過蛛網,看遠方的雷雨雲漸漸彙集。

魚群在浪裡驚慌失措地逃跑,就像空中一排鵜鶘的隊形一般飄忽。雨雲在風裡層層疊疊,地上的金龜子緩慢向前。

萬物皆虛,唯有那人倩影瘦削。

歲月逶迤慈悲,她偏著頭,坐在花房的露台上,點點身旁的瓷梅。

她眉眼舒展,朝遠處的女孩招手。

她在哼歌。

"蕙蘭芫荽,鬱鬱香芷。

Parsley, sage, rosemary & thyme.

何人曾在,任我相視。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一切隻是塵世映像。

It's just a vale of tears.

我將指引你如何奔跑與躲藏。

We'll teach you how to run and hide.

請不要擔心,親愛的。

Don't worry love."

夢裡女孩張開雙臂奔跑,穿過鼠尾草,迷迭香和百裡香,海水漫過眼睛,風撩起發尾。

她還在奔跑,摩西的權杖點在波濤菲洛的海灣。

分開的大洋,南方的小城,她看見---荒蕪草皮上,寂寞荷載的墓碑。

墓碑立在風裡。

等待長大的女孩俯身念出碑銘。

"我再次躍進,蜿蜒流淌,潮水正滿,月亮端端。

我不完全死去,我的許多部分。

將會逃脫死亡的浩劫而繼續存在。

隻要你還在祭奠。

隻要你仍然懷念。

隻要你依舊活著。"

女孩從夢裡抬頭,看見陰沉的天穹下著雨,陸地的輪廓在夢裡清晰分明。

南方的小城,她母親的故鄉。

時而是秋,母親逝去,她跨越重洋,一個人回到那座城市,在淅淅的雨中埋葬她。

荒蕪草皮,寂寂墓碑。

霧氣裡,女孩身量拔高,終於,在夢中又回到這裡。

奚唐眨眨眼,在墓碑前坐下。聽見風聲,聽見雨聲。

聽見小皮鞋踏在石板上的噠噠聲。

她歪頭。

看見走在雨中的路鳴澤,聽見他哼唱著母親唱過的歌。

"你來了?"她朝路鳴澤笑。

"我真的很討厭淋雨,可是每次和你見麵都要淋雨。"小惡魔站在她的麵前,平視著她。

"你這次來得很慢啊路鳴澤,差點以為連你也找不到這裡。"

小惡魔還是七八歲的樣子,他憤怒地拂去肩上的雨水。"你要是答應和我的賭約,也不至於被丟到這裡。"

"我給你一切,一旦你感到滿足,就要把靈魂給我?"奚唐輕聲念著路鳴澤對她說過的賭約,笑起來:

"可我不是有上帝的浮士德,你也不是魔鬼梅菲斯特,我很容易就會滿足了啊路鳴澤。"

她張開雙臂,輕輕抱了一下路鳴澤,一觸即分,"比如現在,其實我已經很滿足了,你能感覺到嗎?"

"這種很容易就讓人丟掉靈魂的賭約,我為什麼要答應呢?"

路鳴澤眼皮微動,冷笑:"那你就一個人在這裡待到老死吧,反正你也不想回卡塞爾是吧?很好!"

奚唐搖搖頭,笑出來,"你錯了,路鳴澤。你看我母親都特地用夢來提醒要我去南方找她了,再不濟那個陌生身份證上的的地址也還在提醒我呢?我怎麼敢安安靜靜地待在北京養老啊。"

奚唐站起來,腳尖在地上一點一點,水花一朵朵濺起,接著路鳴澤斷掉的歌聲小聲哼唱,想到什麼,問他,"你能待多久?以後還能來嗎?"

路鳴澤淡淡地看著奚唐,幽深的眸子裡有妖異的金光閃過,"總會見麵的,我看到權與力在你的手上挪轉。"

他轉身,在雨中漸行漸遠。

奚唐看著他的背影,嘟噥,"走那麼快乾嘛啊,你不是愛玩遊戲嗎?我還想告訴你這裡的遊戲很好玩來著。"

奚唐扭頭,凝視著雨中的墓碑。

傳說命運三女神紡織金色的線。

她們喜歡重複,推演,偶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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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傑希?"

後座傳來聲音。

"怎麼?",王傑希看一眼中央後視鏡,應了一聲。

"開車累不累?"

"還好,為什麼問這個?"

"如果我說我會開車你信不信。"奚唐說。

"你18歲都過了一半了,有駕照很正常。"

"那就是信咯?"奚唐追問。

"……"

"信。"

"那我說我其實是妖怪你信不信?專門纏著你謀財害命的。"奚唐得寸進尺:

"你看你遇上我不僅搭上錢,還連命也差點丟了。"

"……"

"怎麼不說話……在想什麼王傑希?"

王傑希正在組織語言,"在想聊齋誌異裡的女妖怪,我小時候在被窩裡讀書的時候,就覺得我有一天一定會遇上一個。"

"真的假的?你還能算自己的命啊?!"奚唐揚起頭。

"還?"

"哈哈……你彆這樣看我,其實是方士謙說的!我完全沒有好奇的去問他!"

"那妖怪你會什麼法術?操縱術?擊魂術?幽魂纏繞?"

"喂!彆以為我不知道那是你們榮耀裡術士的技能!而且聽起來就是鬼魂用的誒,哪有妖怪技能是這種?"

王傑希嘴角一抽。

"我跟你說,我以前可以控製水哎,就這樣嘩啦嘩啦,水就能變成冰,然後啪,水還能兜頭把你罩住,會死得很痛苦的誒。"

王傑希笑:"看不出來……所以現在不行了?"

奚唐一頓,"我也不知道啊,估計要去找老妖怪看看我怎麼了!"

"你彆笑我啊王傑希……騙人是……"

"是什麼?"

"是美女!大美女!!"

………………

三元橋周圍小區的一個大平層。

孫哲平仰頭躺在浴缸裡。

燈光有點刺眼,讓人想起白天那猝不及防照過來的遠光燈。

他抬起手想遮眼睛,看見左手上的繃帶。

像電影一樣的畫麵又在腦中一幀幀閃過。

良久,他嗤笑一聲,"出息。",素不相識的人都知道在意你的手。

隔壁房間裡張佳樂用毛巾擦著頭發,b市晚上溫差大,他哆嗦了一下,趕緊裹著被子跳上床。

看一眼時間還早,他打開筆記本電腦,看存在上麵的比賽錄像,視頻看到一半又爬起來去找筆記本和筆。

無意間瞥到旁邊椅子上隨手一丟的白體恤兒,領口被奚唐拽他躲開時扯變形了,居然就這麼穿了一天。

張佳樂低頭在筆記本上寫著比賽的細節分析,再抬起來時已經很晚,他轉頭看了眼窗外b市的天際線,末了順手寫下一句:

"今天運氣不錯,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