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師,真的不是我們,明明就是十三中那群人在女廁所欺負鄧亦窈,根本不管她的身體狀況!”十三中的人走了,易甜才忍不住解釋。
林筱:“打架這事也不能怪我們,是十三中那個女生先出言挑釁的。”
德西道:“對,我們可以作證!我是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
黎酥雲回想著剛才嚴初和何少風的對話。
總感覺還有什麼事是她沒了解清楚的。
“對了,他們似乎還脅迫了鄧學姐,讓她在接力賽故意撞人。”去丹邦頓說道。
聽學生們說完,方午才歎了聲。
“我知道了,這件事性質有些惡劣,我雖然沒有教三班,但你們一個兩個什麼尿性我還是清楚的,不可能無緣無故動手,先走吧。”
黎酥雲回神,對他鞠了一躬,“給您添麻煩了。”
其他人見狀也彎下腰。
一群平均身高比老師還高,穿著校服略顯狼狽的學生齊齊躬身。
方午嘴唇微微嚅動,擺了擺手,“談不上,走吧走吧。”
體育館。
耶鬆次旦瞧著黎酥雲嘴邊一塊紫紅紫紅的淤青。
簡明扼要道:“不是還特地提醒我彆打架,我們沒打,你們倒是打的昏天暗地的。”
黎酥雲扯扯唇,“沒忍住。”
女生垂眸,路邊的燈光照耀下,她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得找個時間,她必須去找嚴初確認一件事……
籃球賽前兩回已經結束了,耶鬆次旦接過體育老師手裡的單子,看了眼。
“我們第七回?”
“對,和高二十一班打,本校的。”體育老師道。
高三的學生幾乎沒有參與這次運動會,兩個學校高一高二參加籃球賽的班級一共就有四十六個。
看到這個數字,易甜臥槽了聲,“四十六個班打籃球賽,看來今天是比不完了,明天不會還要再辦一天吧。”
她冷著臉,“真不想見到那幾個反咬一口的傻逼。”
“嘖,哪還用等明天。”去丹邦頓朝某個方向抬了抬下巴,“這不就又見到了。”
十三中的場地,何少風金滸等人已經戴上了腕帶準備上場。
話音剛落,去丹邦頓胳膊就挨了一拳。
他偏過臉,桃子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他,舉起的小拳頭還沒放下。
“我不是說了有事要叫我嗎,你怎麼等事情都完了才給我發信息?”
“事發突然,我也沒想到她們會打起來。”去丹邦頓委屈道:“我反應過來後第一時間就告訴你了。”
桃子嘀咕了幾聲什麼,不再理他,“你們沒事吧?”
她幽幽地看著臉上多少帶了點傷痕的女生們,癟著嘴開玩笑道:“出事不告訴我,不把我當朋友唄。”
楚非樂:“沒有呀,這不是來不及嘛。”
易甜輕哼一聲,“該有事的是十三中那些人,他們還有臉顛倒黑白,我他爹真的是服了。”
桃子一聽,皺眉問:“怎麼說?”
一旁,德西看著台上比賽的何少風等人,對他們的技術感到垃圾,“怎麼不把他們和我們安排到一場,老子碾壓不死他們。”
“菜成那個鳥樣。”去丹邦頓走過來,嫌棄道:“沒資格跟我們比。”
“喲。”看出他的鬱悶,德西打趣道:“這誰啊,舍得從女孩那邊回來了?”
去丹邦頓沒說話。
亭增貢布嘖嘖兩聲,“好好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現在委屈的像坨狗粑粑。”
德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耶鬆次旦嘴角抽了抽,“什麼形容。”
忽略場館內的嘈雜,幾人耳邊隻剩下桃子和易甜憤懣的罵聲,時不時摻入林筱滿是佩服的誇誇聲。
“臥槽你們是沒看到啊,甜甜一通操作罵的她們直接懵逼插都插不上嘴。”林筱兩手一拍,“我甜姐的嘴就是牛逼!”
黎酥雲唇線挑了挑,沒說話,百無聊賴地在易甜的馬尾上紮小麻花,不知道在想什麼。
楚非樂按著頭,“哎喲說到這個,我後腦勺開始隱隱作痛了。”
拉扯的時候不小心磕了一下。
“非樂沒看出來啊。”原晚菁幫她揉揉,津津樂道:“怪猛的。”
桃子聞言也化身誇誇怪,“彆看我們非樂平時不開腔,實際有一米六六的身高擺在那呢,可勇敢了。”
聽著朋友們調侃自己,楚非樂撅起嘴不讓嘴角咧開,“彆說了,已經開始飄了。”
她的眼睛好像會說話,盛滿了歡愉,笑的臥蠶都鼓了起來。
將女生傲嬌的神情框進眼眸,亭增貢布愣了下,撇過臉。
好可愛...
.
“兄弟們,該上場了。”德西道。
除了他們四個,這場要上的還有趙筵暉。
易甜看著德西還沒打呢就高高昂著頭,自信的要命,“德西好好打哦,彆被創下來了。”
“你可看好了吧!”德西舉著球,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把水給爺準備好了,一會兒優先喝你的。”
易甜微微一笑,“滾,傻叉。”
“不樂意?”男生欠道:“是害羞了嗎?”
隊友從他身後走過,耶鬆次旦目視前方,看都沒看他一眼,反手賞了他一巴掌,“走了。”
後者齜牙咧嘴,不忘朝易甜投去一個“甜甜”的笑容。
“……”
少年們穿著校服,腕帶皺巴巴地彆在袖子上,看著賊不拘小節,齊刷刷的大高個,背影也好似吐露著幾分猖狂。
走進暖陽照射的地帶,腳底浮現自個兒被拉長的影子,頭發絲都昂揚。
“被他們裝到了。”易甜咂舌,“好帥。”
黎酥雲聽到林筱可惜的聲音:“要是丹巴達吉也在我們班就好了。”
她側了側頭,視線卻沒挪動半分,眸光中溢出零星的笑意,“確實,都帥到我了。”
半場下來,就如德西說的——
直接碾壓,少年信心滿滿可不是空穴來風。
再次看見德西進球拿分,易甜:“呀嘿,小瞧德西了,是有兩把刷子。”
黎酥雲微眸,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他們進球的次數都不少,你怎麼隻逮著德西誇?”
“誰誇他了?”易甜大腦飛速運轉,“在我眼裡他最菜。”
“哦,是嗎。”
“酥雲。”易甜想起了什麼,湊近她,“學校後麵有個小賣部你知道嗎?”
黎酥雲:“知道啊,你是怎麼知道的?”
“德西說的,我之前好奇他們出不去,學校又沒有賣煙,他們手裡哪來的那麼多煙,就問了一嘴。”
易甜道:“所以你的也是從那來的?”
“沒錯。”黎酥雲承認。
學校後門不遠處架著欄杆,外麵有個小賣部的阿姨發現了商機,擱那旮旯處開了個“窗口”,學校裡有的阿姨那有,學校裡沒有的阿姨那也有。
至於為什麼一直沒被查到過……
黎酥雲張嘴打了個哈欠。
她也不知道。
球場上,裁判宣布結束的前一秒鐘,耶鬆次旦投了個三分,把本就懸殊的比分再躍進一個高度。
妥妥贏家姿態,球都不帶撿的。
雖然已經到了第五回籃球賽,但既已角逐出輸贏,便無疑成為了全館男生的興奮劑,滿場哄然。
耶鬆次旦胡亂擦了把臉上的汗,朝看台望過去,一頓。
若無其事地和趙筵暉擊了個掌,他抱著從裁判手裡接過來的球下場,唇邊的弧度若隱若現。
如果他沒看錯,他剛剛隔著十幾米遠。
和黎酥雲對視了。
……
穿過人聲鼎沸,耶鬆次旦仿若不經意般定了定視線,眸底綻出絲縷愉快之色。
“耶鬆,上哪去?”去丹邦頓見他要往館外走,問道。
“買水。”
“水?這有水,不用買。”黎酥雲話音清冷,提醒他。
耶鬆次旦轉眸,麵上的慵懶不加掩飾,輕牽嘴角。
“我喜歡喝甜的。”
黎酥雲:“。”
想不到他還有顆少女心。
跑道上,德西攙扶著趙筵暉,趣道:“兄弟你不行啊,這就累成這樣?”
男生笑笑,“從小身子骨弱,是虛了點。”
趙筵暉沾椅就沒力,整個人鬆鬆散散地靠著椅背。
一隻纖白的手拿著瓶水闖入瞳孔,他下意識道了聲謝,揭起眼簾。
“人家都要虛脫了你還乾站著,連瓶水都不給人拿。”易甜看向身邊的傻大個,“要渴死他?”
“哎,一時沒反應過來,要不說你們女生心細呢。”德西笑顏中透著些許憨厚,放下叉腰的手,“我的呢?”
“自己去拿。”
“喂,我也怪累的嘞,手都沒啥勁兒了。”
易甜抽空瞅他眼,“你又不是走不動路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
德西:“……”損友就是這麼來的。
兩人鬥起嘴來你不讓我我不讓你,趙筵暉插不上話,覺得好笑,窩在椅子上邊聽邊樂。
“都五點多了,方午老師不是裁判嗎,怎麼還沒來?”原晚菁環視一圈也沒見到他的身影。
“欸,對哦,我們都要打決賽了也不見他。”德西撓撓頭。
“決賽...”易甜喃喃一聲,道:“快打完了,那今天的運動會就要結束咯!”
德西損慣了,不假思索道:“不愛運動,你長不高就是因為這個。”
“你給我滾!”
原晚菁在一邊默默扶額。
“我們這事算挺嚴重的了。”黎酥雲淡淡續上她的話題:“估計學校還在商討怎麼處理。”
原晚菁沉思了會兒,“唉,我們是正義的一方,我相信學校肯定會給我們一個公道。”
遠處走來一抹高挑的身影,黎酥雲一眼瞥過去。
最先映入瞳底的是那人手中握著的非常清新的綠色包裝瓶。
“?”
耶鬆次旦舔舔唇,將殘留著的點點甜味兒吃了個乾淨。
對上她的目光,把綠茶的瓶子亮給她看。
男生說話時眉頭不受控製地挑起,“甜的。”
黎酥雲:“……”
得,一個二個都顛了。
時針指向六點,最後的決賽安排在了七點,學生們有一個小時的覓食時間。
作為最早一批進食堂的學生,金滸和何少風談論著球賽的事,絲毫沒注意身後跟進來的人長啥樣。
“查監控的時候可嚇死我了,還好沒查出什麼名堂。”何少風道。
身旁的人哼笑,“怕什麼,隻有事關嚴初就有人給我們兜底,再說了,我們這可都是為了給嚴初出氣。”
“嚴初那女的就是又當又立,我們幫她收拾人,她還來罵老子。”何少風磨了磨牙,譏諷地開口:“脾氣大的很,嘴上也不留德,你說說,因為她那張嘴,在學校的名聲本來就不好了。”
“在十八中還這個死樣,笑死老子了,這下碰上硬茬,被打了吧。”
“她老子有身份,我們也沒辦法啊。”金滸語氣裡滿是嘲意。
何少風:“欸,十八中那幾個的籃球賽你看了嗎,他們對手真他爹弱雞,白白把晉升機會讓出去了。”
金滸還沒說話,就聽一道刻意捏著嗓子的聲音響起。
“呀,我們實力擺在那,高分拿下了名額,哪像某些人呐,險勝。”德西說最後兩個字時特意加重了音。
何少風他們那場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對方更占優勢,可到下半場的時候對家不知道是精力耗光了還是怎麼的,跟上半場強勢的攻略完全不同,讓何少風那隊以兩分的優勢險勝。
後麵和他們比的班級都莫名其妙觸了幾次紅牌。
那幾場裁判叫停的次數手指頭都掰不過來了,就這麼讓這隊技術差運氣好的隊伍苟到了最後。
亭增貢布添油加醋,“你說誰啊?一下午下來贏了的一方我都很有印象,精彩的要命,怎麼不知道你口中的那隊?”
“亭增忘了?正常,畢竟那幾場無聊死了一點熱血都沒有,你沒印象也情有可原。”去丹邦頓哥倆好地攬住他,“因為我也沒印象,誰會去記那種小人物啊。”
耶鬆次旦眼底湧現笑意,好心給他倆科普道:“就是要技術沒技術,要品德沒品德,要臉沒臉,聽裁判判了他們贏就屁顛屁顛用鼻孔看人的那隊。”
他這句話來的太突然,黎酥雲毫無防備地笑出了聲。
何少風愣了下,明顯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但還是怒意盛過了詫異。
“你們他爹陰陽怪氣誰呢?娘們唧唧的偷聽人說話。”
易甜反應很快,在男生說話之前接上茬,問黎酥雲:“對呀他們說的誰呀?誰對號入座了呀?”
”:
原晚菁和楚非樂對視一眼。
“是誰呀?”
“是誰呢?”
金滸咒罵一聲:“操了彆沒事找事!”
何少風:“你們他*****老子***去你*了個**”
對於二人唾沫橫飛的行為,幾人置若罔聞,施施然從他們眼前走過,當碰到了群空氣。
“蛋的,什麼玩意兒,還敢來招惹老子。”何少風端著盤子坐到位子上,嘴裡叨叨著。
金滸看了眼被人群擋住了的另一頭,隱約能看見德西他們的身影。
“一群光長個子不長腦子的傻逼。”
他眼底劃過一絲精明,語氣中貶低意味極深,戲謔道:“我問過王主任了,他說我很有可能決賽會對上他們,你給魏築叫來。”
他身高確實矮了那些人一個頭,耶鬆次旦那句話算是捅了他心窩子了。
聽了他的話,何少風一時沒反應過來,恍然大悟後嘴角急不可耐地咧開。
“你鬼點子真多,可魏築拒絕過我們的邀請了,你能說服他加入籃球隊?”
魏築是十三中前兩年的籃球隊隊長,隻不過現在高三了,重學業就沒參加運動會。
也是魏褚含的親哥。
腦海裡閃過一身肌肉的魏築,何少風下意識顫了顫。
金滸也幸災樂禍道:“不就一個籃球賽,咱們好歹是兄弟,逃課出來打一輪不就好了嗎。”
“他現在和我們疏遠了,嘖,不一定會幫。”
…
“嘛麻哈兒。”
想起中午的事,林筱就氣得牙癢癢,“瘋狗亂咬人,等老師查出真相了看他們還能不能高高興興地站在那。”
黎酥雲把筷子分給她們,悠哉道:“氣什麼,他們要是有本事能苟到最後一場和耶鬆次旦他們對上,你立馬就能看見那些人鐵青的臉色。”
“笑死,這我得送個祝福。”原晚菁道:“我必須祝他們苟到金銀牌爭奪賽,然後親眼見證他們被完虐的慘樣。”
對話通暢無阻地傳進了隔壁桌坐著的男生們耳中。
易甜看著他們故作矜持不出聲,卻逐漸挺直的脊背翻了個白眼,嘴上還是誇道:
“實力派和苟王派好吧,簡直不是一個檔次,就他們那逼樣彆說完虐了,上半場結束前能忍住不哭爹喊娘再說。”
楚非樂扒拉著飯,頻頻點頭表示支持。
“說得好,你們的看法就是我的看法!”
她嘴裡包著的飯尚沒咽下去,逗的四人笑聲連連。
手機亮屏,易甜放下筷子,捧著手機瞥見微信聯係人那一欄冒出了個紅點點,看到驗證消息上的名字時表情一滯。
趙筵暉?是誰?
誒...今天她們班球隊唯一的那個漢族男生是不是叫這個名字?
秉著反正都是自己班同學的想法,易甜按下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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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開始前夕,體育場外。
亭增貢布瞧著一路綠油油的樹葉,猛地想起了什麼,“臥槽,晚飯前邢老師讓我把那張單子放到她辦公桌上來著,我給忘了。”
“你家裡那張補助的單?”耶鬆次旦道:“上回你讓我幫你填,我隨手塞櫃子裡了。”
“哦呀,你們先去吧,我回教室把單填完給邢老師了就來。”
亭增貢布說完就邁步跑向教學樓,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耶鬆次旦兀地“嘶”了一聲。
“記錯了,我好像沒塞抽屜裡,夾數學書裡了。”
去丹邦頓:“……人都跑沒影了,你現在才說。”
“我給他發消息吧。”
耶鬆次旦還沒掏出手機,德西便幽幽道:“他怕手機揣兜裡跑掉,放我這了,沒帶。”
耶鬆次旦:“……”
“那你們先去體育館吧,我得去看看。”他道。
二人同聲:“哦呀。”
教學樓,耶鬆次旦剛進教室就見亭增貢布撅著個大腚在他抽屜裡翻找。
“亭增,我記錯了,應該夾在數學書裡。”
“啊?”亭增貢布打開數學書,拿出單子彎腰在桌上寫著。
看他找到了,耶鬆次旦便沒進去,朝裡頭喊了聲,“我去體育場了,你快點。”
“哦呀。”
經過教師辦公室,前門走出來一個異常焦急的身影。
耶鬆次旦愕然一瞬,叫住他,“方老師,你要去體育場嗎?”
走這麼快,難道比賽快開始了?
方午停住腳步回頭,眉眼間夾雜著濃濃的躁意和慌張。
“去什麼體育場?我去找王化主任!”
他沒好氣地瞪一眼耶鬆次旦,走了兩步又焦躁地“唉呀”了聲,反回來對男生說:
“你去告訴其他人,要是不想被勸退馬上來我辦公室,省的我通知了!”
……
“耶鬆次旦。”
男生靠牆等著,抬眸,往聲源方向看去。
隨著黎酥雲一行人的腳步,樓道裡的感應燈應聲響起。
“比賽都要開始了,什麼事這麼急非要現在過來?”德西不明所以地問。
去丹邦頓:“是啊,誒我跟你說,我們決賽匹配到了……額…那何什麼來著?反正是跟他們打!要啥來啥,想想就激動。”
耶鬆次旦麵色不變,這會兒怎麼也提不起興趣來。
撞上黎酥雲無波無瀾的眸子,微微啟唇:“好像出事了。”
“出事?出什麼事?”林筱粗略地環顧了眼周圍,瞪大雙眼,“亭增貢布呢?不會是他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