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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當神的 白夜燈 4106 字 2個月前

“血太少了。”艾米神情凝重,語調沉穩。

克萊爾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那把利器沒有在她身上,想來是刺傷後便拔出了,按理說這樣流出來的血液會很多,但是那裡太少了……”艾米專注的回憶。

“你覺得她是不是在家裡被殺的?”

艾米搖頭:“現在看來九成是在家被殺的。”

“我知道了,出去吧。”克萊爾揉了揉太陽穴,歎了口氣。

她一直在關注著溫蒂,曾經也有派人監視她,隻因自己直覺這女孩的能力不淺,但她從來沒有證據,一次也沒有,溫蒂不是在家、草藥館就是去采藥的路上,她從不在外麵獨自逗留,到家也是第一時間拉緊窗簾……她不信溫蒂完全是個普通人,她那樣聰明,對草藥研究也頗深,一個人撐起了父親開的草藥館,神怎麼能讓她隻是個普通人?

“‘隻是覺得不對勁’……嗎?”她看著手裡下屬拿來的證詞,思緒遊離,“你真的什麼都不是嗎?”

——

客廳的窗簾被拉開一半,天空中的隱約昏暗的光線穿進房裡。沙發上坐著披散頭發的女孩,微弱的光線灑在她金色發上,反射出點點金光。

蛇神眼看著溫蒂有氣無力地盯著同一處,她沉默著,眼裡沒有光,但那裡卻又有一絲倔強的顏色,他看不懂人類的內心想法。

他隻知道自己不開心了、無聊了可以隨意挑一處居所下暴雨、發大水,他從人類慌亂又絕望的眼神裡獲得樂趣;他心情好了,便讓苦於乾旱的人類因久旱逢甘霖而欣喜,從那感激中獲得滿足。他不深究這眼裡更多的意味,隻是一味的追求自己的喜悅。

但他此刻被這樣特彆的眼睛吸引,他好奇似海的眼裡有什麼彆樣景色。

“溫蒂……”

溫蒂歪著頭盯著前方發呆,聽到聲音後緩緩轉過頭來。

“你還好嗎?”艾米貼著溫蒂坐下,攬過她的肩膀,試探地問著,她猜想溫蒂可能會害怕,輕聲開口:“一晚沒睡嗎?”

溫蒂搖搖頭,沒有說話。

她們就這樣坐了許久,直到太陽出來,直到天空變藍,艾米有些困意,這些屍體她已在戰場上見過很多,戰場最不缺的就是死亡的人類、紅色或黑色的血液。

“姑姑,你去睡覺吧。”溫蒂抬頭輕聲說話,眉宇間隻看得出一點疲憊。

艾米應聲,起身回房,她邊走邊說:“你早晚都要習慣,薩曼莎是第一個,肯定不會是最後一個。”

溫蒂明白她什麼意思,大戰在即,如果她研製好新草藥,即使自己不上戰場,也免不得要麵對灰暗的一角,況且她需要病人給她做實驗,她少不了見這些。

她要接受,要習慣。

這麼想著,溫蒂有了一些平衡。

“一切都是為了以後。”她想。

溫蒂平複心情後,困意來襲,一夜過去,她終於閉上眼睛睡一覺了。

“溫蒂,溫蒂,克萊爾王女給你送信來了。”

莉莉醒來後沒多久聽到有人敲門,她揉著眼睛去開門,一位穿西裝的利落女人出現在門口。

女人在門開的瞬間抬眼,看見莉莉時,不由一怔,良好的職業素養使她立刻收回情緒,她恭敬詢問:“弗洛爾斯王女殿下,溫蒂小姐在家嗎?”

莉莉驚訝,沒想到她會認識自己:“唔……在的,你找她什麼事?”

“克萊爾王女派屬下來送信。”

“外麵那西裝女人讓你看完後答複她,她就在門口等著。”

溫蒂聽著莉莉說話,打開信件快速讀著。

“格蕾絲,是你啊,”溫蒂看完信隨意抓起一件外袍披上,走到門口,見到了她曾在中央城的老熟人,她淡淡一笑,“驅蟲粉的原料還有缺的,今天我去采藥,上學時再送於王女。”

格蕾絲簡單回應後,坐上馬車離開了。經過這一事,溫蒂也沒了再睡覺的想法,她整理起了草藥,回憶書上的內容,好方便自己去往采藥的目的地。

她正這麼想著,門口又響起了敲門聲。

莉莉聽見後滿臉寫著不可思議:“你家每天都這樣忙碌?”

那自是不可能的。

是克萊爾王女,她穿著簡單的便服,格蕾絲也換下了西裝,兩人相貌不同,氣質非凡,引得路人好奇側目。

“我與你一起去采藥。”克萊爾王女開門見山,沒有說任何其它話。

“啊……好……”

一起去?她和王女?

……

為什麼?

溫蒂和王女的關係雖然談不上很好,但也不是很差,因身份懸殊,溫蒂和她在一起總是有一份拘謹。克萊爾王女和自己談話時一直是溫柔的,有時甚至還讓她產生了一些錯覺,以為她內心有幾分單純。

她回想起昨晚克萊爾和騎士的對話、行為,那樣嚴肅,不容她人抗拒的威嚴。

哦,她是王女啊,是卡特琳娜國王的女兒。

她在心裡譏笑了一下,自己那時除了因看見屍體產生的恐懼,竟還有心思琢磨王女的性格。

克萊爾應該是有目的的,但自己尚且不知。不過溫蒂不介意和誰一起去,采藥終歸是采藥,隻是她對克萊爾王女提出一同前往起了疑心,隻需小心一些便好。

她們一路坐著馬車來到山腳村莊,驅蟲粉的一個重要原料是風花,這種花隻會生長在溫暖、較為濕潤的環境下,溫蒂在來米斯特城前就看了很多書,她推斷在山腳村莊靠近綠湖森林的附近應該能找到。溫蒂告訴克萊爾,可能此行不一定能采到風花。

“如果找不到就去附近草藥館買吧,雖然新鮮采集的效果會更好。”溫蒂心裡這麼想著。

她一會兒蹲下看看草地附近長著的苔蘚,一會兒仰頭望著樹上的果實……

克萊爾王女和格蕾絲跟在後頭像是散步似的,她們對這些植物毫無興趣,但對溫蒂的動作產生了好奇。

“風花長什麼樣?”克萊爾跟著溫蒂蹲下,歪頭看著溫蒂摘了幾根彎曲的草。

“白色花瓣,沒有花蕊,尖部有很小的種子,輕輕一吹花瓣散落,”她笑起來,“很漂亮呢。”

克萊爾跟著微微揚起唇角:“真是讓人想親眼見一見。”

“一定會找到的。”因為她已經聞到了,風花的香味。

溫蒂慢慢的向風花生長地靠近,但有時走遠又反折回來,有時停留在同一個地方打著轉,她不緊不慢地,路過有一點用處的草藥她都不放過。

遠遠看著她動作的蛇神不免抽了抽眼角,真是她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收好簡單擦拭過的枯木枝,溫蒂算著時間差不多該去采風花了,她帶著克萊爾她們東拐西拐,擔心以克萊爾的敏銳察覺出自己故意拖延時間。她低頭在餘光中看到一旁沉默不語的格蕾絲,她一路都以不同往日的目光盯著自己,讓她有些不適。

此時她站起身來,看到零星幾片白色花瓣飄蕩在空中,綠蔥蔥的樹葉,襯著白色格外顯眼。

“運氣真好,”她伸出兩指捏住了落在頭頂的花瓣,她順著花瓣吹來的方向看去,“在東邊。殿下快看,這是風花花瓣。”

克萊爾接過花瓣,果真如她所說,花瓣尖部有著小小的、發紅的種子。

“真是稀奇,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花。”克萊爾笑了笑,眼神柔和。

東邊,風花花瓣漫天飛舞,一望白色如同雪花在春風中翩翩起舞,它們盤旋、飄落,陽光穿過薄薄的花瓣,灑下細碎而溫暖的光斑。

她們一行人被花瓣包裹在花海裡,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花香,她們站在這小小一方的美好裡,忘記了幾日連軸轉的勞累、累積的心理負擔,無聲綻放的花朵凋零又重生。

溫蒂捧起手接住飛舞的花瓣,卻聽見輕輕的、忻悅的笑聲在身後響起,一隻手掠過她的頭發,輕輕掃過她的頭頂,幾片花瓣被捏在指間,出現在她眼前:“這些也收起來吧。”

她接過花瓣,莞爾一笑:“多謝殿下。”

真好啊。

她們想。

……

回到山腳村莊的路程不遠,比去采花時用時短些,她們看天色尚早,也不急著趕路,克萊爾想趁此機會看一看村莊情況,溫蒂跟在格蕾絲身邊,安靜走著。

一位年邁的老人邁著無力的腿,每走一步都伴隨著沉重的喘息,她緩慢移動著,走走停停。

溫蒂見狀,扶起她一隻手:“老人家,您要去哪?”

老人沒有聽見她說話,隻看到她嘴巴一張一合,老人嘶啞的嗓音響起:“什……麼?”

溫蒂意識到老人沒聽清,便大聲重複了一遍。

“哦……醫師……那裡……”她抬起乾癟而粗糙的手,向一個方向指去。

她們順著手指指向看去,那裡團簇著幾個村民,中間有一位老者和一位長相清秀的年輕男人。

扶著老人向醫師走去,那位年輕的男人最先注意到她們。

年輕男人俯身在老者耳邊說了幾句,繞過溫蒂,來到離人群有點距離的克萊爾身邊,他恭敬開口:“王女殿下。”

溫蒂隻覺這個男人有點眼熟,卻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

克萊爾王女眼中閃過幾乎難以看清地微妙變化,那是一種不易察覺的嫌棄,轉瞬即逝,但被溫蒂看在眼裡。

克萊爾敷衍地回應著,抬手示意年輕男人離開。

年輕男人垂下眼簾,轉身向溫蒂身邊的老人走來,提振起精神:“您來了啊。”

老人笑:“托馬斯,快幫我看看。”

托馬斯從溫蒂手裡接過老人的胳膊,對溫蒂溫柔輕聲說:“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