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有請高三1班的於成進行國旗下講話，大家掌聲歡迎。”廣播裡傳來主任的聲音。

唐涓睡眼朦朧地擦著眼淚，半眯著眼剛睜開，隻見一個校服穿得整整齊齊的男生，踩著階梯走上升旗台，轉身麵向大家。

唐涓合上剛打哈欠的嘴，生理淚水滑到臉頰也沒管。

突然，她的臉被劃了下，“收收，收收。”

“詩言，那個幫我修好車的男生，我找到了。”唐涓猛地抓住她的手。

陳詩言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拍開她的手，“就是上周末，你去書店，出來的時候看到有個大叔不小心撞壞了你的自行車，不管反而跑了。旁邊正好有個男生在解鎖電動車，他看到了這一幕，便好心地幫你把車扶起來。結果發現自行車爆胎了，於是他主動幫你把車送去補胎了。而這一切，你都看在眼裡，那個好心男生？”

“對對對。”唐涓說，視線一直跟隨著男生，嘟囔道：“於成。”

陳詩言打了個哈欠，看向升旗台，一頓。“你說那男生是於成？”

“對啊，你認識他？”唐涓好奇地問。

“高三年級第一誰會不知道？”

“我不知道，而且我們才高一，怎麼會知道高三的。”唐涓說。

“成績榜啊，教學樓下麵貼的那麼大張紙，你是真的一點沒去看過啊。”陳詩言說。

“沒有，成績老師都發下來的，那個是各年級前五，在他貼出來前也早都知道了好嗎？”唐涓搖搖頭。

陳詩言無語，“......沒腦子，難怪開學那麼久你一直沒見過他。”

“你說說嘛，他怎麼了。”唐涓抓著她胳膊。

“咳咳，於成人高，長得帥，而且籃球打得好，不對，應該是運動方麵都很不錯，很受女生歡迎就是了。”陳詩言評價。

唐涓直盯著升旗台上講話的人。

陳詩言用肘子推了推她，笑眯眯道：“怎麼了這是，心撲通撲通了？”

“他經常國旗下講話嗎？”唐涓問。

“我們學校國旗下講話，一般是文科生或理科生裡挑成績好的上去講話，於成作為理科生優秀代表可是常年在上麵講話，次數都快要比校長多了。”陳詩言說。

唐涓定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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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聲一響，陳詩言就拉著唐涓往外跑。“走走走，去買瓶飲料，受不了這天氣，熱死了。”

下節課是體育課，課間人總是很多，小賣部更不用說了，學生們的天堂聖地。

體育老師平時來得快，集合早。怕遲到，所以她們班每次都要早早下到操場。

“啊爽。”陳詩言一口氣喝了小半瓶汽水。

唐涓正舔著雪糕，天氣熱，雪糕總是融得快，她邊舔邊擦手，無心顧及其他。

“看。”陳詩言示意她抬頭。

唐涓抬望，於成已經從她們身邊走了過去，隻能看到背影。

三四個男生和他一起走著，唯獨他身姿最挺拔。

“他......。”唐涓出聲。

“這節也是他們的體育課。”陳詩言道。

“喔剛才那三分球太帥了。”

“啪。”兩人擊掌。

球場上的人正打著籃球。

唐涓買了一堆零食，拉著陳詩言坐在台階上。

每當籃球場上那個身影轉過身麵向她這邊時，唐涓下意識地低頭吃零食，沒話找話和陳詩言聊天。

“小糖，我們沒必要坐那麼高吧。”陳詩言往下看，其他人都坐在第一排台階上，她們坐在最高的一排，望下去都有些恐高。

“呃......上麵視野大空氣好哈哈哈。”唐涓卡茲卡茲地吃著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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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糖，我的畫報上交時間快到了，不陪你去充飯卡了啊。”陳詩言丟下彩筆，拿著畫跑出教室。

“行。”

唐涓拿著飯卡，看了眼牆上的鐘。離宿舍關門還有十幾分鐘。

她小跑到飯堂，一進門，幾個男生在食堂窗口前。

“阿姨，我要份糖水。”

“於成，你要什麼？”

飯堂就隻有他們幾個，說話聲音清晰且有回音。

“你好，充100。”唐涓走到充值機前，把卡和錢遞給工作人員。

嘀嘀。

“謝謝。”

充飯卡處在飯堂的最邊上，唐涓繞過半圈走出去。他們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

“你的卡丟啦，是不是打球的時候掉了。”

“不會是丟在籃球場上了吧。”

“應該是，但現在快到關門的時間了。”

“卡也沒多少錢了，明天再去找吧。”

唐涓出了飯堂拔腿就跑，一路跑到籃球場上。

籃球場上漆黑一片，但很幸運。唐涓一眼就看到了籃球框下的飯卡。

她拿在手上看了看，飯卡上乾乾淨淨，沒有任何標誌。

她回到飯堂，裡麵已空無一人，她將卡放到付款機器上。

熒屏立刻亮起。

姓名：於成。

餘額：2元。

唐涓笑了笑。

她飛奔地跑上教學樓二樓，將寫著字的紙條包裹著飯卡，塞進廣播站門縫裡。

做完一切，剛回到宿舍。

“怎麼這麼久才回來，你跑步去了？”陳詩言刷著牙，看著她氣喘噓噓的。

“當雷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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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場上，人聲鼎沸，熱鬨非凡。

操場四周的看台上，學生們熱情高漲，他們為運動健兒呐喊助威，揮舞著手中的彩旗和標語。

唐涓和陳詩言站在跑道終點的周邊，為她們班的運動員們加油呐喊。

跑道上，運動員們如箭般飛射出去，拉出一道道飛馳的身影。

100米比賽結束，唐涓轉過身就要去下一個場地，視線撇到一旁，待看到熟悉的人，她才知道她走到了他們班的大本營。

“快去叫老師，他腿抽筋了。”有人喊道。

於成快速綁好釘鞋說：“我去。”

“老師，有人腿抽筋了。”唐涓在跳遠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體育老師。

她帶著老師跑回原來的地方，她停下腳步，指著不遠處，“老師，就在前麵。”

幾個男生圍著地上的男生，沒見到他的身影。

“哎這麼快？”

“老師他腿抽筋了。”

“怎麼沒見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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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1班。

“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尋聲暗問彈著誰？琵琶聲停欲語遲......”

“呼。”廣播突然響起。

“媽呀！嚇我一跳。”

“嚇死我了。”

原本在早讀的同學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紛紛停下讀書聲。

“現在播報一則失物招領，有同學在籃球場上撿到了一張飯卡，請遺失者到廣播站領取。再播報一遍......”

“失物招領哎，等下去看看是不是你的飯卡。”李卓明說。

下早讀，於成拿回了自己的飯卡。

轉頭見兩位女生急匆匆地下樓梯。

“趕緊趕緊，快上課了。”

“都怪你說調了鬨鐘放心睡，結果手表昨天就壞了。”

“哎呀我錯了，等下早餐我請你。”

女生走得急，轉身下樓，發尾輕輕掃過於成的肩膀。

他側過身，女生嘴裡說著話，身子一蹦一蹦地下樓。

於成輕笑地轉身踏上階梯。

傍晚，於成到車棚解開自行車。

對麵的李桌明哎了聲，“又碰到這個小鴨子了。”

於成抬起眼眸看過去，眼睛微微一動。

“你說是不是有緣，我的車老是能和她的鎖到一排。”李桌明笑嘻嘻道。“就是差點分，從來都沒見這車的主人。”

於成將車推出來，“新生開學的時候，你就指著她自行車說，第一次見在上麵掛掛件的，你忘了？”

“哦哦想起來了，就是那個長得娃娃臉的女生是吧。”李桌明恍然大悟。

於成淡淡一笑：“走了，周日見。”他騎上自行車，穿過校園的小路。

於成騎著自行車回到家，在樓梯底下換了電動車，繼續出門。

他來到熟悉的豬肉鋪，遠遠地就看到林嬸在門口望向他。

“林嬸，老樣子。”於成走近，微笑著說道。

“大老遠就看到你了，早就切好了。”林嬸接過錢，“你媽媽有沒有好點了？”

“好很多了。”於成說，“謝謝林嬸，走了。”

“哎。”

於成又買了點蔬菜和水果，然後回家了。

他鎖好車，上樓開門，剛進去，就聽到屋內的聲音：“於成？”

“哎媽。”

他走進房間。

床上的人撐著輪椅要坐上去，於成連忙走過去扶她坐好。

“回來啦。”陸敏看著他，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

“回來了，我先做飯，好了再叫你。”於成往廚房走。

“今天中午我做了你喜歡的蘿卜糕。”陸敏轉著輪椅在他身後，說道。

“好，今天有做康複嗎？”於成一邊開水洗鍋，一邊問。

“做了。”陸敏笑著回答。

兩人聊著，很快，簡單的兩菜一湯就端上了餐桌。

於成拿了個大碗，盛滿骨頭湯，放到陸敏麵前。

“下學期就要高考了，你想好學什麼專業了嗎？”陸敏舀了勺湯，輕輕吹了吹，問道。

“學醫。”於成回答得毫不猶豫。

“......不換了嗎？你不用為了我而去學這個的，而且我快好了。”

“不換了，......隻是覺得家裡要有個醫生好點。”

聞言，陸敏就知道他還是為了她和他爸爸。

自從他爸爸因為工作搬重物，手扭傷過很多次，加上前年她也出了車禍導致骨折，那之後，

於成就開始往骨科方麵研究。

倒是沒想到他會將這個定為今後必學的專業。

“可是學醫的要讀好久，彆人都結婚生子了，你還在上學，沒有小姑娘願意等你的。”陸敏擔心地說。

於成嚼了口米飯，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地說：“不強求，隨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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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

教學樓下，人群熙熙攘攘。

公告欄前聚集了許多學生，還有些正從四麵八方走來。

“快快快，各年級前五貼出來了。”

唐涓和陳詩言擠進人群，走到前麵。

公告欄上，各年級前五的名單依次排列，高一高二高三從左往右。

每年級的第一名獨占一個位置，照片名字也都比其他人大些，顯得格外醒目。其他四位則兩兩排在第一名之下。

相鄰的一邊公告欄裡是各年級優秀作文榜。

陳詩言看看唐涓的名字，又看了看左邊的公告欄，笑道：“小糖，你們優秀作文榜的照片名字和年級第一名的待遇一樣唉，照片名字都那麼大。”

為了激勵學生們寫作，學校專門設立了優秀作文榜。把作文寫得好的同學的作文張貼出來，讓大家以榜樣學習。

每年級僅有一位上榜。

唐涓憑借著驚人且優秀的文筆，常常霸占著高一優秀作文榜的位置。

陳詩言每每會調侃道：“又替學校省了些錢。”

晚讀快開始時，在公告欄前的學生們看了一眼就紛紛回班裡了。

於成站在外麵許久，見人群散了些，他緩緩走過去。

唐涓仰頭望著左邊的照片，男生剪了頭利落清爽的短發，簡直就是學校規定男生的標準發型模板。

照片上的男生，眼睛直視前方微笑著，尖下巴，臉型輪廓明顯。用陳詩言的話說是“心形臉”。

於成邁步走向前，停下腳步。

前麵的女生站在成績排名榜和優秀作文榜中間，忽然伸出手指向右邊的照片，又劃到左邊。

“唐涓，於成。真的是好巧啊，那我們的名字連在一起不就是，功不唐捐，玉汝於成。”

“看給你有文化的。”另一個女生笑著調侃。“不過你這是上周的作文，這周的作文你不是交了嗎？怎麼還沒換嗎？”

“還沒換，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換。”

夜晚燈光下的影子格外長，當另一個靠近時，影子一瞬交纏，明明是是兩個人，卻是一道影，真叫人迷了眼。

於成轉身離開，半響，又回頭看了眼。

李桌明站在樹下，腳邊是一個大的垃圾桶。

今晚輪到他和於成搞衛生，兩人提著垃圾桶下來倒，於成突然說要去公告欄看看，李桌明說行，順便他也去買瓶喝的。

李桌明咽下最後一口可樂，“啪”地丟在腿邊的垃圾堆上。

他抬頭就見於成走了過來，“你還是第一吧，有啥好看的。”

“隨便看看，走吧倒垃圾。”於成提著另一邊。

鈴聲響徹在校園內，樓下安安靜靜無一人。

“嘶。”

於成望向聲音的源處，接著提垃圾桶的手一重。

李桌明丟下垃圾桶，跑了出去，“肚子痛，你先回教室，我上趟廁所。”

公告欄上，一個男生將貼在上麵的作文撕下。

突然被一道聲音嚇一跳，“你在乾什麼？”

他猛地轉頭，待看向來人，緩了口氣，道：“換作文啊，每周都要換一次。”

“那撕下來的作文呢？”於成問。

“老師叫我放回辦公室的桌上，說是誰要參考就由著學生拿去看，但每次最後都是當廢紙丟了。”男生自然認得麵前的這位，每次來貼作文，隔壁就是本尊的照片，看了不知道多少次。

“你需要幫忙嗎？”

“啊？”男生不解。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幫你貼，因為我每次想看作文都拿不到。”於成說。

“當然可以啊。”男生眼睛一亮，“要不這樣，以後這換作文的工作就交給你，你看啊，每次換下來的作文你都可以拿去看，高一高二高三想看哪位的都有。”

“謝謝。”

男生拜拜手，道：“哎我還要謝謝你呢，我班主任語文老師，她自己搞個作文榜找不到人貼，看我太閒就給我找了個活，你說這合理嗎。”

“每周日晚上，隨便一個點，你就到高二辦公室，進門右手邊最爛的一張桌子上拿作文，周五前老師就把作文放在那了，然後把新的貼在公告欄上，那些工具都在那桌子上，就那麼簡單。”

“好。”

周一。

“儀式的第五項，下麵有請高一3班唐涓同學上台分享她的寫作感悟，讓我們掌聲歡迎。”主任對著話筒說。

女生站在升旗台上，隨著走動，馬尾輕輕晃動，最後靜靜地搭在肩上。她微笑著，清脆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聲聲入耳。

“大家好！我是高一3班唐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