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家訪過後,餘聿就經常提著各種牛奶水果去嚴予抻家給他補營養。
平時外婆帶來的雞湯,他也是被餘聿要求多喝幾碗。
如今,小朋友比初見時已經長肉了不少。
“明天就是月考了,今天早點睡。”餘聿臨走前叮囑道。“還有彆送我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發個消息。”嚴予抻站在門口視線跟隨著她。
“走了走了。”餘聿揮揮手。
嚴予抻走出樓道,站在樓梯口往下望去,樓道間時隱時現的身影。
餘聿向來對他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從最開始。
從她答應要給他開家長會的那天起,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如同紐扣,係上了口子,成為配對的“家人”。
不是家人卻似家人。
那晚多名學生舉報馮燕事後,學校裡最火熱的消息就是向新對嚴予抻“評價”的那件事。
自那之後,嚴予抻發現學校的同學和之前有些變化,但也沒變。
還是往常一樣,能感覺到數道目光。
但這次不同的是,多了許多女生視線。
她們視線觸碰到他的會立馬低下頭,接著急急忙忙地拉著旁邊的女生快步走開了。
少了男生們挑釁和嘲諷的言語。
少了但凡他經過,身後總會有的隻言片語。
少了椅子被常換的現象。
少了抽屜的垃圾。
多了一些奇怪事情。
自己的抽屜莫名會有些小零食小信封。
還有班上同學對他的友好。
好像事情變好了些。
考完最後一科,嚴予抻背上書包直接走出教室門。
昨晚餘聿和他說考完試直接來工作室。
他隨著人流緩慢地往下走,倏地手臂被人撞了一下。
嚴予抻回過頭看了眼。
女生雙手交握在胸前,眼睛沒有看他:“對...對不起。”
高三剛考完試,住宿生們都急著去吃飯或者回宿舍洗澡,樓道上難免會因為擁擠撞到人。
“沒事。”
工作室依舊很多人,嚴予抻推開玻璃門,穿過人群,經過收銀台和小昭打了個招呼,打開房間走進去落鎖。
“來啦。”餘聿聞聲見他,笑道。
然後放下手中的紙筆,走到沙發上坐下,“考的怎麼樣?”
嚴予抻脫下書包放到沙發上,盯著餘聿一臉期待的表情:“月考都是老師出的題,挺簡單的。”
“那可以啊,看來考的不錯。”餘聿側身靠著沙發,看著他,“你都不知道你這三天考試我都不怎麼敢問你,憋到你考完最後一科才問。”
“為什麼不敢問?”嚴予抻坐在她身邊,轉頭看她。
“怕呀,怕影響你。萬一剛好你考的有點難答不出來,又被我問到了影響到你,那我會很是自愧。”餘聿說。
“不會的。”嚴予抻說。“能影響到,是自己學習心態的問題。”
話一出,餘聿就衝他豎起了個拇指:“可以,很通透。我想和你說件事......。”她視線無意間撇到嚴予抻書包邊的東西,好像是個信封。
見她突然不說話了,嚴予抻循著她的視線的方向過去:“怎麼了?”
“你書包邊有個信封好像。”
嚴予抻伸手將它摸出來,還真是,一個很淺很淺的粉色小信封就躺在他的巴掌上。
“原來是情書,好小的信封啊。”餘聿說。“看來小朋友現在在學校裡很受女生歡迎哦。”
“不是。”嚴予抻脫口而出。他有留意過出教室門時書包是沒有這些的,突然想到在樓梯上撞到的女生。
“彆害羞啊,那你在學校裡又沒又收到這樣的情書和小零食。”餘聿湊近了些,問。
經她一說,嚴予抻明白了。
見他沉默:“那就是了,哎看來小朋友的帥氣也被人發現了,我猜到會有這一天,沒想到這麼快。”餘聿歎氣,把手撐在沙發上。
“信和零食我都沒有動過。”嚴予抻說。
餘聿反手托著臉,手掌心剛好擋住了唇“嗯”了一聲,不知是不是擋住唇的原因,尾音有些拖長、悶。
“我沒有收過她們親自給的東西,都是在抽屜裡發現的。”嚴予抻接著說。
“嗯。”
“書包裡的這封是第一次這種情況。”嚴予抻淡聲道,接著低語,“我沒有早戀。”
“嗯。”瞧著小朋友主動交代事情的樣子,唇角立馬掛不住,忍不住笑。
餘聿一連幾個嗯把嚴予抻弄的都不知道還要說什麼,他抿了抿唇:“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現在你在學校經常收到小女生的情書和零食對不對?你也和我說了你不會早戀對不對?”餘聿身子前傾去摸了摸小朋友的腦袋,輕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剛剛的樣子有多乖,我要是一直嗯下去你是不是都要把所有的事情和我交代了。”
“你剛有話要和我說。”嚴予抻跳過話題。
“哦,就是和你說下考完試的這周末可不可以和我參加個時裝秀,這個時裝秀是我朋友開的,那附近還有個科技館,藝術館什麼娛樂館,挺多好吃好玩的,想著考完試帶你去。”餘聿打開手機給他看時裝周附近的地方。“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嚴予抻目不轉睛盯著餘聿和他分享時臉上的笑意晏晏:“這是獎勵嗎?”
“是啊,保證你會喜歡的,就留個周六的時間出來,我帶你玩一天。”餘聿微笑著說。
“好。”
十一月末,天氣終於轉涼了些。
學校裡已經有些學生披上了長袖校服外套。
今天的月考成績就要全部出來了。
七樓辦公室內,老師們熱火朝天地都為著一件事聊。
“不是吧!嚴予抻考了678?真的假的啊?!”
“真的,試卷一出來各科老師都不相信。”
“全校排名表都出來了,他年級第一。”
“他之前不是都交的白卷嗎,這次認真考了,看來是扮豬吃老虎。”
“這孩子有基礎的,他初中是很高分進來的。”
“哎單老師,恭喜啊第一次當班主任就有個分這麼高的學生在,可是給咱們這學校長臉,要是這分數也能在高考的時候這樣,那是真的不錯。”一個男老師和單藝說。
男老師是去支教剛回來的老師,一回來就被調到高三組。
“確實很不錯。”單藝翻看嚴予抻的數學試卷。
這次的卷子是他出的,這份試卷的難度是貼合高考的難度,尤其是最後一道大題,可以說這是一道分數斷層的題。
嚴予抻卷麵整潔,思路清晰,很標準的計算過程,隻不過答案算錯了。
前麵的多選和填空題也錯了幾道。單藝淺笑,又看了眼多選題。
多選題,在不確定全部答案時可以隻選一個選項,但嚴予抻似乎不隻想要一半的分。
在答卷上,多項選擇題就是一門豪賭。
選對了就全分拿下,選擇確定的一個就半分,在舉棋不定選擇賭一把的時候可能麵臨分全失的後果,但幸運的也能全分拿下,就看你怎麼選。
這次的月考成績出來,對於嚴予抻的成績,單藝不意外也不對他預期。
他不是很了解他的成績,也沒有參考數據,所以沒有估分。
畢竟之前他的答卷都是沒有參考價值。
現在看來,少年的帆才剛剛揚起。
“哎哎哎這次年級第一不是三班那個黃一意了。”一個男生火箭般地速度衝進教室。
“誰啊誰啊,我去不是她那是誰?六班的那個?”班上聽到這個信息紛紛都抬起頭看向男生。
“不是。”
“五班的?”
“......九班的?”
男生不說話,搖搖頭。
“十一班的班長?”
男生開口說了,“不是,但是是十一班的。”
話一出,班上的人都問誰啊誰啊。
“十一班就她們班班長能打,其他的人都可是沒進過年級前十的。”
“是啊,連我們班都很少人進前十,不會是又有哪匹黑馬吧。”
“這個人大家都你知我知他知。”
“誰啊誰啊,快點說。”
“嚴予抻。”
“啊?”
“啊!”
“不是你開玩笑的吧。”
“千真萬確的好嗎,嚴予抻678年級第一。”
“什麼???678,這個分數是我們學校都沒有人考過的分數吧!就被一個倒數第一給考到了?沒天理。”
“我去,真是炸裂。”
陳言剛在上完廁所經過10班,沒想到聽到了這樣一個消息,連忙三步跨兩步地走進教室。
轉彎進門沒看到角落裡的嚴予抻,便邊走回座位邊說:“我們班嚴予抻這次考試年級第一,678分。”
在座位上刷題的同學緩緩抬起頭看向他,然後又埋頭繼續乾自己的事情。
臉上絲毫沒有一點驚訝。
“不是,你們一點都步驚訝嗎,全年級第一,在我們班,還是嚴予抻,考了678!”男生拍了下桌子激動的說。
對比下他似乎更激動。
“哦,我們知道了。”一個女生頭也沒抬的說。
“這麼快?就我一個上廁所的時間就都知道了?原來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啊。”陳言捂臉道。
“辦公室就在我們教室旁邊能不知道都難,哦對了,現在辦公室裡好像人對嚴予抻成績不滿,都在裡麵舉報呢。”那個女生依舊頭也不抬地說,手上的筆絲毫沒停過。
“啊?啊?!”陳言嘴巴張成個圓形。
就和11班隔個六七步的辦公室裡。
兩個男生一唱一和:“嚴予抻之前交的都是白卷,怎麼可能考這麼高分,一看就是作弊了。”
“是啊老師,而且嚴予抻坐的那個位置這麼邊,作弊更容易了。”
辦公室的其他老師都去班裡了,現在隻有單藝和兩個男生在。
眼前的兩個男生他知道,是他班上的學生。
雖然剛上任班主任沒多久,班上有些同學還是沒那麼快記住,但這兩個男生是班上最活躍的兩個,想不記住都難。
“那有發現嚴予抻作弊的哪些行為?或者是有沒有發現他作弊的小抄呢?還是和哪位同學有交頭接耳作弊的情況?”單藝背靠在椅子上,抬眼看著兩位男生。
“......沒有。”
“沒有看見也沒有證據,就憑著自己感覺就定彆人的罪,這可不是個好習慣蔡宏同學。”單藝掃了兩人相視的小動作。“高三每個人都有可能是黑馬,希望你們也可以。”
“沒什麼事就可以回了。”單藝說。
蔡宏和黃鐘看了看對方,又望向單藝。
“怎麼了?是還有什麼事情嗎?”
黃鐘猶豫片刻,說:“老師,我想說我看見嚴予抻作弊了。”
“哦?那說說看?”聞言,單藝盯著男生說。
“我和嚴予抻是一個考場的,我看見他作弊了,他帶了小抄,考完之後把小抄扔了,你也知道他就坐在垃圾桶旁邊,又坐在最後一個位置,靠牆的位置是最容易作弊的。”黃鐘斬釘截鐵的說。
單藝點了點頭認真聽著。
蔡宏見他點頭一臉信以為真的表情,內心一喜,開口附和道:“對,老師,之前嚴予抻就有過幾次作弊的嫌疑,都是被老師發現的,明明之前考的都是倒數第一的,這怎麼可能突然考了第一。”
“那你們覺得這要怎麼罰呢?”
蔡宏沒想到老師會突然問他怎麼處分:“呃哈,這種的不就是叫家長通報處分嗎。”
“嗯。”單藝說,接著正色又說:“但嚴予抻沒有作弊,化學是我監考他的。”
他攤開一張成績單,指尖點了點一個分數:“化學他是年級第三,年級第一二和他都不在一個考場,我監考時沒有發現他作弊的嫌疑和動向。”
他又點了點同行的其他分數:“數學,最後一道題,全年級就他得分最高,英語老師和我反應他寫的作文很優秀,是可以當範文的,其他科也是,科任老師也和我反應過了,作弊是不可能的。”
“希望你們以後要謹言慎行,這次給你們個警告,不和你們計較,但像給同學起花名無緣無故汙蔑同學的,下次我就不會像今天這樣了。”
蔡宏和黃鐘連連點頭快步走了出去:“我就說這次不要搞了,非得要說。”
“我怎麼知道單藝......。”
門剛被打開,幾個學生急匆匆地轉身進班裡,在中間的高個子男生站定了,側眼掃了他們一眼,接著轉身進教室。
“不是他什麼眼神啊,有病嗎。”
“管他呢,走了走了該上課了。”
嚴予抻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蔡宏黃鐘鬨哄哄地進教室,路過其他同學也要調侃一番,即使他們並不熟,但他們想來如此,同學們也見怪不怪。
嚴予抻課間去上了廁所,回來的路上就聽到有人在辦公室舉報自己作弊,回來就看到那兩人從辦公室出來。
蔡宏和黃鐘一直跟他不對付。高一的那場考試也是他們舉報指證他作弊的,現再見是他們也不覺得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