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混過關(1 / 1)

再醒來時,床邊側坐著一男子。衣著華貴,生的龍眉鳳眼,儀表堂堂。眉眼修長舒朗,鼻梁挺拔,雙唇緊抿成線,隻是眉眼間流露出來的清高與尊貴,似乎高不可攀,拒人於千裡之外。

林悠然呆呆地盯著他,可真好看啊!現實中從未見過如此帥氣的人呢。果然優質的男人從不在平民階層流動!

雖然現在她是女帝身份,但也不過是幾個小時的事情,內心仍然是沒見過世麵的小土狗一個。

感受到她的目光,男子轉過臉來:“陛下醒了,現在感覺如何,可還難受?”

“傳太醫進來。”他隨口吩咐下去,身邊的婢女應聲出去,他轉回身握住林悠然的手。

林悠然一時慌亂,不適應如此近距離與男性接觸,趕緊抽出手來。男子的手尷尬地在原地停了一瞬,臉上一僵,隨即恢複神色,伸過手去為她理了理鬢邊的發絲。

“都怪我,昨天事情太多被絆住,回來的晚了,聽聞陛下暈倒了,我很是擔心。”嘴上說著關心的話,可眼底的冷淡卻是藏不住的。

是敵是友,一時難以分清。

“你是誰啊?”林悠然故作驚訝地看著男子。

“哎呦,我的頭好痛!好痛!”我的頭快要炸了!”眼角瞥見太醫走進殿內,林悠然捂著頭在床上翻來翻去,開始了表演。

但也不能表演太久,容易穿幫。

“太醫!太醫!”男子滿臉驚愕,慌亂起身,為太醫讓開了位置。

太醫連忙放下醫藥箱,坐在婢女遞過來的凳子上。“還請拉住陛下的手,讓臣來為陛下診治。”

男子和兩個婢女一起按住林悠然的胳膊。

“放開我!放開我!”林悠然拚命掙紮著。

太醫幾次搭脈都失敗了,隨後他拿出一根手指長短細細的金針,眼疾手快地紮在了她的頭頂。

頭上並不疼,紮進去時感覺酥酥麻麻的,林悠然不動了。

本來也是裝的,現在頭上有根針,正好不動了,任由太醫給她把脈。

“陛下怎麼樣?似乎是連本宮都不認得了。”男子眼睛盯著太醫,焦急地問道。

太醫灰白的胡須一陣顫抖,站起來雙手一拱,道:“回皇夫的話,陛下長期勞累過度,又以人參吊著精神,休息不足,大腦受損,如今似乎有失憶之症。”歎了口氣,又繼續說道:“體虛尚且容易調養,失憶之症,並不多見,微臣也不敢確保能夠恢複,還請皇夫容臣回去,帶領整個太醫院,遍查古方,鑽研用藥。”

男子沉下聲道:“有勞太醫。但陛下的病情,還請不要宣揚,以免人心惶惶。”

“這是自然,請皇夫放心。”太醫說罷,又轉過頭來拱手道:“還請陛下自此以後,以龍體為重,專心調養,莫要再過度操勞,興許還會有機會恢複記憶。”

“如果查到治愈之法,派人及時來回稟。”林悠然對太醫說道。太醫的話讓她又燃起了希望,她是真的希望太醫能夠找到恢複原主記憶的辦法,省得自己兩眼一抹黑。

“是,微臣告退。”太醫躬身,提著他的醫藥箱緩緩退出。

“今天太醫的話,一個字都不許傳出去,知道了嗎?”看著太醫走遠後,皇夫語氣嚴厲地交待眾人。

“是。”從屋子的各個角落裡傳來應答之聲。

“都下去吧!”眾人默默退出了屋子。

經過太醫認證,林悠然感覺終於可以送一口氣了。

但心底裡也知道,裝傻充愣,不能太久。曆來王朝在最鼎盛的年代,尚且有內外敵對勢力暗潮湧動,如今也不可能避免。

心裡正暗暗盤算著,怎麼樣能在“治病”期間,把功課補足,避免因為信息差決策失誤,畢竟天下萬民的命運係於他一身,她可不打算做個昏君。

這時耳邊傳來皇夫的聲音:

“蕭錦筠,你把我忘了。”皇夫伸出手拉住她的雙手,用拇指摩莎著她的手背,憂傷的望著她。他眉頭緊蹙,輕輕歎出一口氣,仿佛被風吹皺的一池春水般,在他周身流轉的風流,竟也隨之四散流出,牽動著人的心弦。

“對不起啊。”看著他傷感,林悠然愣了神,雖然不是自己的錯,竟然忍不住想要安慰他,於是小聲地道了歉。

忽然皇夫神色一亮,周身都跟著明亮了起來:“忘了也好,我們重新認識一次。”

“也好?”林悠然抓住了重點,“我們原來的關係不好嗎?”

皇夫神色複雜道:“倒也不是不好,隻是一些觀點不和,有些爭執而已。”

聽他如此說,林悠然明顯鬆了一口氣。可彆有個感情不和的皇夫在,那可不是分個手就能解決的麻煩。

她點了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陸煜川。”皇夫微笑著說出自己的名字。

林悠然瘋狂記人名:我叫蕭錦筠,他叫陸煜川。

“那你呢?”隨後她笑吟吟轉過頭,問一直照顧她的婢女。

“奴婢是翡翠。”自從太醫說她失憶,這個叫翡翠的女子就一直眼含淚花,剛剛人多顧不得她,此刻林悠然才認真看著她安慰道:“不要難過,我沒事的。”

陸煜川看在眼裡,溫和道:“翡翠與琥珀自小就在你身邊伺候,與你感情深厚。”

“哪個是琥珀?我似乎沒有看見?”林悠然轉頭四處尋找,既然自幼伺候,感情深厚,應該是日日不離才對,為何今日身邊伺候的人隻有翡翠。

翡翠抹了把眼淚道:“陛下,琥珀性子直,之前說錯話惹怒了您,被你貶到門外做灑掃了。”

原身蕭錦筠這麼喜怒無常的嗎?

林悠然看了眼陸煜川,他的臉色也是一陣晦暗。

“是因為什麼事?”林悠然看著他倆的表情,忍不住問出了口。

“翡翠,你先下去吧。”陸煜川歎了口氣,讓翡翠退下了。

翡翠抹著眼淚走了。

看來皇夫是打算單獨談談,林悠然向他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陸煜川扶林悠然坐起來,在她身後加了個軟枕,讓她靠的舒服了,才慢悠悠開口道:“錦筠。。。”

似乎在想怎麼措辭,亦或者在試探林悠然的態度,陸煜川帶著猶疑不決問道:“你是否還記得王信?”

“我誰都不記得了,是誰?”她的好奇心被調動起來,耐心等待著他告知全貌。

“是服侍你的近侍,在你暈倒之前,你身邊隻有翡翠和王信兩個人貼身服侍。你勤於朝政,經常廢寢忘食,王信投你所好,在你身邊,時時提醒你用心朝政,深得你信任。”語氣中似乎帶有不滿,但話到嘴邊,仍有所顧忌。此刻他抬頭看著林悠然的眼睛,似乎在觀察她的態度。

對上他的眸子,林悠然看出了小心翼翼。因而說道:“近侍王信,我並沒有見到。”忽又想起,問道:“難道是一直要喂我參湯的那個內監?”

冰冷、淩厲出現在這張帥氣的臉上,棱角分明的臉龐,瞬間冰冷起來。“是他。”陸煜川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兩個字。

林悠然對王信並沒有好印象。人是有氣場的,雖然自從醒來並沒有多與王信相處,但她一直覺得他不是能安心相信的人。

很難想象以前蕭錦筠會那麼信任他。

“和琥珀有關係嗎?我是因為他貶斥了琥珀?”林悠然提出了問題的起因。

“是,琥珀對你忠心耿耿,性子直爽,是以看到王信一味勸你在朝政用心,擔心你的身體,頂撞了王信,遭你貶斥。”陸煜川悠悠說道。

“為他,那倒是不值得。”林悠然輕描淡寫說出口,腦中還在消化得到的信息。

陸煜川仔細打量著她,似乎在辨彆是否是真心說出的話,看到她如此漫不經心,他自心底而出的喜悅,蔓延開來,臉上一對酒窩,似有瓊漿玉露散了出來,彌醉了整間屋子。

失憶使她忘記了自己,但也忘記了王信,陸煜川感到很是欣慰,他緊握住林悠然的手,眼底現出化不開的溫柔。

林悠然看的呆了,隨即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何至於如此驚喜,難道也是因為我寵信王信,才與你生了矛盾?”

陸煜川一臉無奈地說道:“你我自幼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我入宮後多次與你爭吵,都是因為王信,偏偏你又如此寵信他,我竟對他奈何不得。”

看來大家對林悠然、不,是對蕭錦筠寵信的宦官意見都很大。

不知道王信究竟是怎樣一個人,讓蕭錦筠如此信任。也不知道她生前,可還算是個明君?

這個問題現在不重要,以後慢慢弄明白吧。

怎麼死的才是關鍵,年紀輕輕的,不會被人毒死的吧?

太醫說以人參吊著精神。。。不會是在參湯中下了毒吧?林悠然始終對剛醒來時的那碗參湯耿耿於懷。

想了想,林悠然對陸煜川說道:“我想,你既然是我的皇夫,我們生死一體,榮辱與共,以後我們夫妻同心,不要因為彆人生了齟齬。”

母胎單身二十五年,林悠然隻暗戀過,還真不知道怎樣與突如其來的另一半相處,暫且當做合作夥伴對待吧。

“好,那王信?最近可要回避一段時間?”陸煜川麵露驚喜,試探著問道。

林悠然決定在弄清楚狀況之前,還是先遠離王信這個漩渦中心,她看著陸煜川,語氣儘可能溫柔地說道:“我想不起來這個人了,待我以後慢慢處理,近期就先不要讓他到我身邊來了。”

陸煜川麵露喜色,神色明朗道:“若果真如此,陛下以後不再寵信王信,為夫之幸,南衡之幸!”

林悠然強裝淡定朝他笑了笑,內心早已萬馬奔騰:“啊啊啊啊南衡,南衡!南衡是哪個朝代?腦中完全沒有信息!”

大腦接收了這些信息就開始超負荷了,頭開始痛了!腦袋果然是被蕭錦筠用壞了!她捂著頭倒在床上。

“錦筠,你怎麼樣?”陸煜川關切地看著她。

“我沒事,隻是有點累了。休息一下就好。”林悠然輕輕揉了揉太陽穴,閉著眼睛說道。

陸煜川輕柔地給她調整了個更為舒服的姿勢躺下,為她蓋好被子,“你現在不宜勞累,我不該和你說這麼多話,睡一會吧,我守著你。”

彆,千萬彆守在邊上,此刻林悠然需要自己一個人整理下思緒,需要支開所有人。她儘量扯出一個笑容,溫和說道:“這段時間,宮內外瑣事都要勞你費心,不必守著我了,你去忙吧。”

“那我晚點再來看你。”陸煜川聞言點點頭,也未推辭,起身準備離開。

“好。”

剛走兩步,又回身交代:“翡翠,照顧好陛下,有事及時來回稟。”

“翡翠微微屈了下身,答道:“是”。

陸煜川瀟灑離去,衣袂飄飄,步履輕快,有如芝蘭玉樹,風光霽月。

“賞心悅目啊。”林悠然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悄悄感歎,“光是看著也是好的。”

眼珠子軲轆一轉,林悠然轉頭說道:“翡翠,你也下去吧,不必守著我。”

“是。”翡翠有些驚訝,還是順從地退了下去。

“太好了!”林悠然簡直要歡呼雀躍起來,沒想到如此順利,太醫說她失憶,那麼有一些行為習慣和以前不大一樣也能說的過去!自今日以後,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女皇!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和數不儘的金銀財富,可真是太好了!一定是老天可憐她上一世辛苦,給她的嘉獎。

所有人都聽她號令,花不儘的錢財,平時想都不敢想。林悠然樂的嘴都合不上了,她胳膊一伸,腿蹬平,大字型躺著床上,“躺平!徹底躺平!”

頭部又傳來劇烈痛楚,她捂住了頭,深吸一口氣,看來當務之急還是要養好身體,再來接手偌大江山。

暫時蒙混過關,林悠然真要睡覺了。身邊若有人守著,她怕自己說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