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身線條流暢的白色馬自達RX7載著一大一小,平穩而快速的行駛在路上。
“什麼?出國?”小孩稚嫩的聲音因為太過震驚顯得有些變調。
她弄證人保護計劃是想跳紅方,不是想跳國籍。
幾個月前,南希羽才費儘心思的把蘇茲這個身份弄回國,現在又被安室透弄出去算是怎麼回事?
她花那麼多時間在這個檔玩套娃嗎?
“是的,出國。”安室透點了點頭,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詫異到一雙貓眼都瞪圓了的南希羽,“你可以自己選改名後想去的國家,我會儘力幫你申請。”
在這裡出國就等於離開主線劇情發生地,就等於南希羽目前的主線進度全部白推。
她怎麼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波本,你看我現在,像是能在國外獨立生存的模樣嗎?”抬手指了指自己,南希羽的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語氣裡帶著些許無奈。
而安室透倒是覺得沒什麼問題:“你之前不就一直居住在國外嗎?放心,我會幫你安排好一切的。”
不行,南希羽絕不可能出國,更不可能拿證人保護計劃換一個普通身份。
畢竟南希羽代表[主線黑方]的[黑卡]算是半撕卡狀態,在這個世界的明麵上即將徹底查無此人,就連後台的卡麵都已經開始變得透明。
如果在短時間內,她不能獲得新的身份卡,那麼按照遊戲規則,她會被係統強行投入卡池,重新抽取身份卡。
可因為南希羽開局就是[黑卡]的原因,她沒有辦法降級獲得代表[普通人]的[綠卡]身份。
如果這次安室透給南希羽安排的身份不是代表[主線紅方]的[紅卡],她有50%以上的概率會抽到[職業被害人]的紫卡。
並且抽身份卡這件事無法用回檔進行重置,自從遊戲後台麵板裂掉後,南希羽的這個檔也不能廢檔重來。
萬一真的不幸抽到代表[職業被害人]的[紫卡],那在這危機四伏的米花市是多少條命都不夠南希羽死的。
像死神來臨一樣走兩步就會遭遇死亡的未來,想想都覺得可怕。
她雖然不會真死,但回檔多了,她的精神也是會崩潰的。
不行,必須要想辦法留在這裡,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留在主線中。
南希羽側頭盯著正在開車的安室透,神情有些凝重的思索著。
與南希羽認真思考如何活著的嚴肅不同,此時彈幕都在第三視角開開心心的看臉。
【趴在車前蓋上看真·娃娃臉和假·娃娃臉的同框。】
【小羽毛不愧是主播圈的顏值扛把子,好可愛。】
【波本也是不老神顏,一點都看不出已經二十八歲了,倒像十八歲。】
【自從直播開始後,小羽毛就帶著一群顏控淪陷於波本的美貌。】
【哦~多麼偉大的一張臉。哦~多麼可愛的小羽毛。】
【話說回來,這兩人坐在一起也太像父女了吧。】
【像嗎?我們小羽毛白得發光好嗎。】
但是乍一看,南希羽變小後確實和安室透有幾分相似。
雖然五官有點偏差,膚色大有不同,但南希羽覺得他們倆的發色和瞳色本就不多見,在不仔細看的情況下,應該很多人都會覺得是像一家人吧。
想到這裡,南希羽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轉,一個鬼點子應運而生。
不過這個點子有些損人不利己,在用之前還是再爭取一下正常路線吧。
“我想過了,我不能就這樣出國,我要留在這找解藥。”南希羽把頭發理了理,非常鄭重地和安室透說。
可惜,這個提議立刻遭到了安室透無情的拒絕:“不行,解藥我會幫你找,你必須離開這。”
“我,我打狙很厲害,你知道的,組織裡沒有人能比得上我。我留在你身邊,以後出任務的時候我可以幫你架狙。”扯了把安全帶,南希羽湊到安室透身邊,有些示弱地去拉他的袖子。
“坐好,警方有狙擊手,不需要你動手。”一把將湊過來的小女孩按回座位,安室透再次否決了南希羽的想法。
行吧,被單手推回座位坐好的南希羽把自己金色的長發分成兩份,開始做準備。
“波本,我現在是小孩子,一些情報我幫你去問,會很方便的。”南希羽一邊把語氣放輕,一邊編著麻花辮。
編到尾巴發現沒有皮筋的南希羽轉頭問安室透:“我昨天紮頭發的皮筋呢?”
“不可以,你留在這會很危險的。”安室透聲音果斷且堅決,好似任憑南希羽說什麼理由他都不會答應。
同時安室透往後伸手,把後座上裝著南希羽私人物品的袋子拿給她:“早上一起收進袋子裡了,你找找。”
“留在你身邊,我很安全的。”離開這裡她才危險好嗎。
一隻手抓著辮子,一隻手打開袋子的南希羽找了好一會:“沒找著,裡麵有好幾個袋子。”
“總之,不行。”證人保護計劃是保護證人安全的,不是把證人再扔回深淵的。
伸出左手,安室透在袋子裡翻了翻,拿出和南希羽手表裝在一起的皮筋遞給她:“來,給你。”
【波本可真是個難搞的男人。】
【你們是怎麼做到雙線聊天的?不會聊串線嗎?】
【上一句冷峻,下一句溫柔,真不愧是有兩個身份證的波本。】
【你們能不能聊正事?】
【就是,現在怎麼辦,前期工作做了這麼多,黑卡都撕了啊。】
【黑跳紅,剛從黑起跳,吧唧就摔回國外,這找誰說理去。】
【[鯤今天羽毛很順]:沒事,我自有辦法。】
把剛編好的麻花辮扯淩亂一些,南希羽看了眼窗外,此時的路線正好經過鬨市區。
她仔細的整理著自己大小不合適的裙子,隨後低下頭捂住胸口,聲音有些滯澀的說:“我有點暈車,你停一下,我下車緩緩。”
看著南希羽臉色蒼白,眉頭緊鎖,一副很難受的樣子,安室透把車靠邊,停在一家便利店前。
“這裡可以暫時停十分鐘,我去給你買瓶熱茶。”說著安室透就要開門下車。
而另一邊的南希羽比他更快,早就握住門把手的她猛地推開車門,一腳絆在車門檻,南希羽跌跌撞撞地摔下車,快得安室透都來不及伸手拉她。
屁股往地上一坐,小手往臉上一抹,南希羽的眼淚伴隨著孩童尖銳的喊叫聲,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爸爸,你不要丟下我!我很乖的,我會聽話的,求求你不要拋棄我!”
一輛白色跑車旁邊,梨花帶雨的小女孩穿著明顯不合身的裙子坐在路中間崩潰的叫喊著,抬手間不斷擦著淚珠,這種熱鬨立馬吸引來一群圍觀群眾。
南希羽特地將編好的長發垂在身前,把胳膊上本來被頭發遮住的傷痕全部露了出來。
同時,剛剛南希羽故意摔在地上時擦傷的腿,也在向下流著血,這顯得她更加的弱小又無助。
“哎呦,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可以不要呢。”
“多水靈啊,和洋娃娃似的。”
“這爸爸看著也不大啊。”
“不會是年輕時犯下的錯吧。”
“看看那些傷,嘖嘖嘖。”
“現在的人啊,太不負責任了。”
立馬跟著南希羽下車,安室·年輕·犯錯·不負責·透被路人的話紮了滿身的箭。
他盯著地上哭天抹淚的說著瞎話,並完美利用著自己的年齡和昨天受的傷給他腦袋上扣黑鍋,自己還一副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南希羽。
波本豆豆眼.JPG。
回想著和他合作時成熟穩重的蘇茲,再看看現在坐在地上耍無賴的小孩,安室透不由對自己的記憶產生懷疑。
他是不是真認錯人了?
蘇茲是這種類型的人嗎?
組織內部都說行動組的蘇茲是瓶如美女蛇一般高傲冷豔的酒,安室透很想知道這個假情報到底是誰傳出來的。
要是現在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南希羽知道這些疑問,她肯定會告訴安室透。
不同處境下,麵對不同的人和事要有不同的表現方式。
在酒廠,蘇茲作為黑卡,對待那些組織成員要拿捏住黑卡的高冷範兒。
同理,對待合作者安室透,她自然是要展現自己十分靠譜的實力。
而現在是小孩子的南希羽,隻需把握好獨屬於孩子的優勢項。
哭泣,就是小孩子最好的武器之一。
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還有好多人拿出手機準備錄像,安室透隻好有些狼狽地走過去,一把將人撈上車。
甚至安室透怕南希羽溜下去繼續哭鬨,還先抱著人坐上駕駛座,將童鎖開啟後才把她放到副駕駛座上用安全帶綁好。
遞給南希羽一塊手帕,安室透重新啟動車子,為避免剛才的情況再次發生,他退了一步說:“我可以不送你出國,但你必須去彆的城市生活。”
去彆的城市哪比得上留在波本身邊消息靈通。
南希羽接過手帕把眼淚一擦,雖然現在她遊戲後台麵板的情況又進一步惡化,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有沒有回到現實的機會,但是這裡作為一個遊戲,最重要的永遠是主線。
跟著主線人物走,把主線進度條填滿,說不定就會出現什麼突破口。
即便真的是……
南希羽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止住因為哭泣導致的哽咽。
即便真的回不去,那也得把組織清理乾淨。
不永絕後患,不斬草除根,她怎麼可能安心的呆在這個世界。
無論如何,她總得努力的活下去。
指尖擦過哭紅的眼角,南希羽輕柔的撫摸著自己那雙繼承於黑卡的漂亮貓眼。
再說了,她還要給原來的蘇茲報仇呢。
既然耍無賴還不夠,那就威逼一下吧。
打開安室透順手從後座拿過來的醫療箱,南希羽一邊不緊不慢地從裡麵拿出酒精和棉簽,一邊冷漠地說:“我總歸是那個組織裡出來的,你不能因為我救了你的同伴就對我放下戒心,反正換了身份後,你們還是會派人跟著我的不是嗎?”
南希羽頓了頓,轉頭看向安室透,手上動作不停,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扯起一抹略帶嘲諷的笑容繼續說道:“你難道不想親自監督我這個危險人物嗎?公、安、先、生。”
話音剛落,車裡一片寂靜,大約過了五分鐘,車刹停在紅綠燈路口。
有些煩躁的撩起劉海,安室透輕歎一口氣:“你到也不必這麼說自己。”
小孩子稚嫩的聲音故作凶狠,不僅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而顯得可憐又委屈。
而且……
“你是不是忘記自己回國第二天,就揪著我的頭發,說要和我投誠的那件事?”
聽到這句話,南希羽整個人一僵,心虛的轉過頭看向車窗,臉上故作深沉的表情立刻垮下來。
安室透是不是還在記仇被她拽下來的那幾根頭發,她發誓,真不是故意的。
那時候南希羽的直播間剛剛恢複,她在直播間小黑板的先行攻略中重新了解過一遍柯曆元年後紅黑方的人物公式書。
那裡麵好多純黑的酒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當時她就明白,自己用[黑卡]的身份八成活不長。
畢竟,有公式書的酒都能被劇情這樣輕易搞死,她這個沒有公式書的又能好到哪裡去?
再加上觀眾們一直在勸她最好在元年前就拿到[紅卡],所以南希羽對於跳紅方這件事就有些著急。
這直接導致第一次見麵的那天,南希羽急迫的想要快速爭取到和安室透單獨談話的機會。
但她又不想被人懷疑,所以在組織據點的長廊擦肩而過時,她直接回身抓住安室透說了一句。
“就選你了。”
怕安室透抓不到重點,南希羽還湊到他耳邊非常非常小聲的補了一句,“zero。”
當時,南希羽本來是想抓安室透的後衣領,但是她沒把握好距離,直接一把揪住安室透的頭發將人拉了過來。
想想是有點過分,畢竟誰要是敢拽南希羽的頭發,她一定會當場一巴掌甩過去。
事後,組織也是流言滿天飛,因為南希羽說話實在小聲,在現場的成員都隻聽到前半句,所以謠言就變成新回來的蘇茲看上了和外國前男友很像的波本,第一次見麵就要拉人家去調酒。
沒錯,這群組織成員造的謠還是替身文學。
不過這也造成之後兩人不管在什麼時間地點見麵,見多少次麵,都沒有人懷疑他們其實是在交換情報。
見南希羽無話可說,安室透轉頭看向變小後瘦得有些弱不經風的她,認真的解釋道:“證人保護計劃嚴格來說是一種司法交易,我既然答應給你,就不會再去追究某些事情。警方的監視也會在確認你不會影響到公共安全後撤去,你大可不用再摻和組織的事情,去過自由的生活就好。”
安室透的勸解非常的誠懇,但南希羽卻沒有再接話,隻是默默地清理自己剛剛下車時摔的傷口。
直到兩人抵達安全屋附近,南希羽才悠悠吐出一句:“昨天琴酒那家夥臨走前還踩了我一腳,我要踩回去。”
她這哪是想踩琴酒啊,她這明明是想拆組織。
眼看南希羽一動不動,完全沒有下車去安全屋的打算,安室透也隻能無可奈何地說:“希望你不要後悔。”
“行了,彆塗碘酒了,傷口都快給你塗泡發了。”
拿走棉簽丟到垃圾袋中,安室透重新啟動車子。
“還有,我的證人保護計劃也不是隨便就給人的。”雖然已經一退再退的妥協,但安室透還是有點被現在的情況弄得哭笑不得。
他沒忍住,刺了南希羽幾句:“你進行動組後,臨場請病假的次數都快要超過你出任務的次數了。你這個人危不危險另說,但你的偷懶事跡可是被伏特加傳得人儘皆知。”
“不是?誰懶……”南希羽不可思議地看著一臉調侃的安室透,隨即怒上心頭,“伏特加那家夥!我下次一定要崩了他的腦殼!!!”
誰懶了,誰懶了!?
換誰突然穿成一個跨國犯罪組織的成員,都是需要時間做心理建設的好嗎?
又有誰知道,在無數個日夜裡,南希羽為了儘可能留住任務目標的命,失敗了多少次,回檔了多少次。
回到最後她自己都快崩潰了。
她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能力救下所有人,甚至有時候她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在徹底認清這個事實後,除去必須要救的蘇格蘭,她再也沒有為任務目標回過檔,隻是儘可能的減少任務次數。
心生憐憫是她,袖手旁觀也是她。
南希羽轉頭看向窗外,道路旁的樹木隨著車子前進不斷遠離,一棵又一棵,連綿不絕,前方總有新的樹木,而被落在遠處的也終會消失。
算了,就當她是懶吧。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她和波本的謠言說不定也是從伏特加那邊傳出來的,畢竟那時候伏特加正好在前麵給她帶路。
【[鯤今天羽毛很順]:嗬嗬,伏特加,等我找到機會就回去傳他和琴酒的風流韻事。】
【行動組的八卦小天才。】
【伏·大喇叭·特·行動組社牛·加】
【都說酒廠各組之間關係不佳,但我經常在總據點看到伏特加和彆組的酒聊得很開心。】
【小羽毛放心,我會幫你寫好色香味俱全的稿子。】
【到時候你直接在各組據點挑點人以訛傳訛。】
【保證不出一星期,伏特加和琴酒直接金婚。】
【這是手背,這是腳背,惹上我們算他伏特加點背。】
【[鯤今天羽毛很順]: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