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雨夜,烏雲翻滾電閃雷鳴,昏黃的路燈照射著路麵的積水,僻靜的小巷中急促的腳步踩在水麵上濺起陣陣漣漪。
跌跌撞撞地在大雨裡狂奔三公裡,南希羽好不容易才抵達木馬公寓,憑借著小孩子的樣貌,成功忽悠值班的保安幫她打開門禁,結果等她爬上五樓去505敲門時,卻發現波本不在家。
也是,這時候波本八成是去安全屋找蘇格蘭了。
呆呆地站在五樓走廊和彈幕們大眼瞪小眼,也不清楚是藥物後遺症還是淋雨導致感冒,南希羽總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五分鐘後,她又一次昏倒在地。
再一睜眼,看到的是醫院白色天花板,南希羽揉著腦袋打開自動停播的直播間。
[叮~您關注的主播[鯤今天羽毛很順]已開播。]
【小羽毛你沒事吧?】
【你昏迷了6個小時。】
【小羽毛會繼續直播吧?我去粉絲群叫人。】
【對了,小羽毛你翻一下後台的係統通知。】
【你好像有新的金手指了。】
密密麻麻的文字中飄過幾條高亮彈幕,提取到重要信息的南希羽的手指小幅度地在被子裡比了兩個手勢,呼出遊戲後台麵板。
現在的全息遊戲為了避免玩家在NPC麵前做出奇怪的動作,各種功能手勢都可以不抬手就完成。
麵板打開後,南希羽靜靜的看著自己遊戲後台麵板上的裂痕。
那個裂痕呈現樹根狀,從頂部中間向麵板四周蔓延開來,讓人看著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它似乎比她剛過來時,裂得更長更寬了?
等南希羽仔細檢查麵板後,發現遊戲的設置、商城、客服等一係列功能都不見了。
果然,裂痕變得更大了。
這其實並不是南希羽穿進遊戲的第一天,實際上在剛進遊戲的那天她就穿了。
當時抽完身份卡成功加載入遊戲地圖後,南希羽就發現自己坐在一架正在墜毀的飛機上。
因為南希羽進遊戲後還沒來得及存檔,按理說係統應該會直接廢檔重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係統抽風,它不但沒有廢檔,反而把她傳回一個月前。
那個時間點已經超出遊戲本身的時間線,同時她的直播間失效,退出鍵失效,嘗試呼叫遊戲管理員也失敗,人工智能客服隻有智障回複。
一時之間,南希羽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按照最初的設定,先幫自己的[黑卡]身份回國。
花費一個月的時間成功獲得組織重視,南希羽再次踏上回國的飛機,這回她的飛機沒有失事。
成功降落的那一刻,她的直播間也重新恢複運轉。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南希羽都在為了跳紅做著各種努力,當時她還是可以正常在道具商城用積分購買各種物品,也可以在無聊的時候調戲一下AI客服,設置除了退出不在其他都在。
而現在,這些都沒了。
遊戲後台麵板上半部分的功能區域隻剩下存檔和直播。
南希羽有點搞不清情況,再次嘗試呼叫遊戲管理員無果後,她無奈的看向後台麵板下半部分的係統播報區域,上麵顯示著六小時前的係統通知。
[主線進度增加3%。]
[恭喜主播成功救助紅方主線人物,獲得成就“這個便當我幫你吃”,獎勵積分x100,積分轉盤x1。]
[成就已收入成就殿堂。]
[恭喜主播完成成就任務獲得新的金手指,成就獎勵有限,請主播繼續努力。]
[係統祝願玩家擁有美好的未來。]
轉盤?在哪兒?
南希羽來回拉動著各個麵板,仔仔細細的翻找著,最後在自己直播間的左上角找到一個瓶蓋大小的轉盤圖標。
原來在這,真夠小的。
南希羽正準備點開積分轉盤,進一步研究這項新功能,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一位金發黑皮的男人提著保溫桶走了進來。
他的身形頎長,穿著一套絳紫色的運動裝,一雙微微下垂的狗狗眼配上陽光又清爽的笑容,像是一位極具親和力的鄰家大哥哥。
此人正是南希羽冒著大雨要去見的波本威士忌,安室透。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安室透把保溫桶放在桌上,抬手摸了摸病床上小女孩的額頭,“嗯,不發燒了。”
“小朋友,我今早看到你暈倒在五樓走廊,當時你燒得太厲害,我就直接把你帶來醫院了,你爸爸媽媽也是住木馬公寓嗎?是五樓的第幾號房?”
他把自己當成同公寓的小孩了,南希羽伸手拿下安室透摸完她額頭又去揉她腦袋的手。
抓住他的手指,南希羽盯著安室透與自己顏色相似的紫眸,揚起一道乖巧又甜美的笑容。
“你不認識我了嗎?”
“波~本~”
手掌裡握著的那根食指猛地被抽走,南希羽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掌心,又看了看安室透高光迅速褪去呈現紫灰色的波本瞳。
欸嘿~嚇唬紅方角色真好玩。
“我確實,沒有見過你,小朋友。”還是哄小孩的語氣,但安室透的神情明顯不是很溫柔。
哎呀,他右手偷摸攥拳了,手上青筋都鼓起來了。
嘶,好可怕,他一拳過來能讓南希羽回檔幾次?
要不,存個檔試試?
南希羽有點躍躍欲試地……
放棄了。
咳咳,這不是,萬一沒把她一下打回檔,那她不是要忍著痛自己動手回檔。
算了算了,這還有求於人呢,南希羽仰著頭湊近安室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是我,蘇茲。組織裡和你一樣是紫眸的成員,應該沒多少吧。”
“蘇茲?”安室透皺了皺眉,有些懷疑地看著南希羽,握拳的手倒是慢慢鬆開,麵前這個人的眼睛確實和蘇茲非常相像,“但蘇茲酒的頭發是黑色的,而你的頭發……”
嗯?她的頭發怎麼了,染發卡還在生效中呀?
南希羽有些疑惑地從自己身後抓了一把頭發,淡金色的卷發在醫院頂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啊???
猛地站起身來,南希羽跳下病床,搬了張椅子風風火火的衝進洗漱間。
高高的梳妝鏡中倒映著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她頂著一頭散亂的金發,似藤蘿花般的紫眸中充滿不可置信與疑惑。
這是什麼情況?
南希羽長按遊戲後台麵板的染發卡,發現它居然自己更改了設定,從黑發變成金發。
哈?不是,她原本的建模不就是金發嗎?
而且,她花積分買的東西,憑什麼係統能隨意動?
難不成又是BUG?
南希羽百思不得其解。
至於她當初為什麼要在回國前花重金去買這張染發卡,那就要從南希羽千辛萬苦獲得組織信任,被正式通知調去琴酒行動組時說起。
那天,接到組織回國安排後,南希羽立刻一個越洋電話打給自己的幼馴染宮野誌保,給她分享這個好消息。
當說到以後要在琴酒手下工作時,她們就順便聊到了琴酒那頭及腰的銀色長發。
“琴酒是銀發啊,那也太炫了吧。”南希羽語氣誇張的吐槽道,她真怕自己架狙的時候,一開鏡就想瞄準琴酒那顆亮閃閃的腦袋。
結果宮野誌保可能以為南希羽覺得銀發好看,就接了一句:“沒關係,你的金發比他耀眼多了。”
南希羽當時感覺宮野誌保說的非常有道理,於是她打開道具商城,直接就是一個花積分買卡染黑發的大動作。
第一次見波本,是南希羽調回國後的第二天,所以波本並不知道她在國外時的發色。
南希羽照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這模樣又確實是她小時候的模樣,說明建模沒有問題,那係統為什麼要動她的染發卡呢?
是為了和大人時的初始建模保持統一嗎?
她進遊戲前是不是不應該心血來潮去染金發?
算了,好像都一樣,染不染的,左右她原本就不是黑發。
整理一下被自己弄亂的長發,南希羽拖著椅子走回病房,隻見床上的餐桌已經擺好了粥和蛋羹,原本應該坐在病床邊的安室透卻不見蹤影。
爬上病床拿起勺子,南希羽舀起一勺還冒著熱氣的粥輕輕吹幾下後,放進口中。
軟爛稠密的白粥中混著切碎的肉糜,可口又好消化,很適合發燒後嘴巴淡淡的小孩子。
她的證人保護計劃是不是泡湯了。
南希羽又伸手打起一勺蛋羹,沒有氣泡的蛋羹非常的嫩滑,少許的醬油給蛋羹增添了一點鹹香味。
挺好吃的,雖然說話不算話,但看在病號餐的份上就原諒波本吧。
餐具該怎麼還給他呢,放在公寓大廳?
醫藥費怎麼辦,蘇茲的海外賬戶短時間內肯定是不能動的。
她現在出去打工應該算是雇傭童工吧,還是彆禍害商家了。
小孩子的身體本來胃口就小,加上才退燒,南希羽剛吃幾口就放下勺子,愣愣地看著還繚繞著熱氣的病號餐。
和粉絲商量一下吧,如果去大街上要飯,他們會打賞嗎。
哦,她直播間的打賞通道好像也在這次事故中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被關了。
而且沒有道具商城,就算有積分也不能換錢。
該怎麼辦呢……
正當南希羽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隻大手伸過來擺弄了一下眼前的餐具。
“怎麼不吃了,不合你胃口嗎?”安室透拿著一袋藥品在病床邊坐下,看著沒動幾口的病號餐,把勺子塞到南希羽手中,“再多吃一點,醫生說你現在可以出院,其他的事我們等下去安全屋說。”
眨了眨清澈明亮的貓眼,南希羽放在桌子下的左手飛快地在虛空中敲擊了十幾下。
【[鯤今天羽毛很順]:哇,你們看,我的證人保護計劃又回來了。】
【波本:原來我本名叫證人保護計劃。】
【小羽毛真是一心惦記著這事。】
【一條命一條命換來的呢,不算其他,光是蘇格蘭的劇情就回檔了10次。】
【其中被帶著跳下樓3次,半路被劫殺2次,來不及跑被狙1次,飆車翻車3次。】
【真是個狼滅,這裡可不能調痛覺,掛多了不難受嗎?】
【我們也挺狼滅的,小羽毛飆車的時候可隻開了第一視角,真刺激。】
狼滅不滅的不知道,反正現在坐在安室透車上,以為自己即將成功開始[紅卡]新生活的南希羽,她的好心情因為安室透接下來的一句話,快要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