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渺並起兩根手指劃過劍身,沒說話。
正義陣營代表色是藍色,邪惡陣營代表色是紅色,中立陣營代表色是金色,所以身處中立陣營的她手裡這把劍自然也是金色。
“你是……中立守護者?”單雲軻盯著劍好一會兒,才驚疑地下了一個結論。
童檸在聽到“中立守護者”一詞時,立即轉身就要跑,卻被薑渺擲在她前方的劍止了步。
“遊戲裡不能無故殺人。”童檸氣虛地把當初單雲軻說的話來阻止她所認為薑渺接下來會做的事情。
“中立守護者可以殺人。”薑渺走到童檸麵前,拔起劍,細細地檢查了一番劍刺入這石灰地麵是否受損。
單雲軻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
雖然他喜聞樂見童檸翻車,但薑渺對他可是零信任值,解決完童檸估計就該來解決他了。
薑渺餘光窺著單雲軻不斷變換的表情,繃著嘴角,但很快她就忍不住笑出聲,“但我沒想過殺人。”
童檸和單雲軻皆是鬆一口氣。
“哎,渺渺,中立守護者的技能是什麼啊?”童檸貼過去問。
她能明顯感知到薑渺對她沒有殺意,而且她對這個上鎖的身份牌實在是好奇。
單雲軻也好奇,但他更想的是趁這個機會跑走。
他慢慢地挪到薑渺身後,瞅準樓梯口的方向,深呼一口氣,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薑渺瞥見,又把守護劍擲在他麵前,“你要去哪兒?我已經確定要幫正義了,你作為沒自保的正義NPC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不應該時刻待在我身邊嗎?”
可是,他是邪惡陣營的啊。
單雲軻內心苦哈哈,麵上一點不敢顯現出來。
如果他是邪惡陣營的其他身份牌,可能表明對立身份拚死一搏遠離她們,這局還能贏,畢竟他線索收集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想辦法讓npc歸位了。
但他是偽善者,必須讓對立陣營誤以為他是隊友,他才能保持身份,不然被戳穿偽裝的他會直接變成NPC。
他不想用積分換道具卡,偷來的不香嗎?
單雲軻悄悄調出電子屏,又看了一眼。
冰冷的數字“0”是那麼的刺眼。
嗯,其實他懷疑薑渺其實早就知曉他和她們並非同一陣營了。
“三個人一起行動太惹眼了。”單雲軻臉上掛著風輕雲淡的笑,“我手裡的道具卡還沒用,足夠我自保了,你不用擔心。”
薑渺還沒說什麼,童檸就先提出了質疑,“你也是NPC?這遊戲裡哪來那麼多NPC?不會又在騙人吧?”
單雲軻麵不改色:“我就是NPC啊,你一路見過幾個我們陣營的NPC?說不準其中就有一個騙你的。”
“我隻知道一個同陣營的NPC,但另一個是你?”童檸昨晚除了和絡腮胡男人碰麵一起尋找線索以外,沒碰到其他人,但被單雲軻騙過的經曆讓她始終對單雲軻抱有最大的懷疑。
“就是我。”單雲軻一口咬死身份。
薑渺不在意他們的身份,擺擺手,停止他們的爭辯,“沒關係,中立守護者有一次淘汰他人的機會,如果他反水,那殺了他就好了。”
單雲軻:……
他感覺自己的心不跳了。
被迫和正義陣營一起行動也就算了,後麵暴露身份還要被殺,哪有他這麼倒黴的邪惡陣營?
他總覺得薑渺對他要更不寬容一些。
薑渺都這麼說了,童檸也不再揪著這點對單雲軻進行抨擊了,她坦誠地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和昨晚的目的都同薑渺說了,“我不是NPC,我是言靈者,目前還有一次言靈機會。昨晚,昨晚是因為我進入遊戲後隻信任自己的判斷,所以一旦我的身份是正義陣營並且本局有守護者,我就會想辦法把守護者的血量和我的血量控製在50%,以保證TA在後續都能聽從我的判斷,而不是和我爭辯浪費時間。”
“說得真好聽,這不就是獨裁嗎?而且你怎麼能保證你的判斷次次正確?”單雲軻不敢和擁有“中立守護者”身份牌的薑渺叫板,於是轉頭把怒氣撒在童檸身上。
但奈何童檸也不是個好惹的,朝他翻了個白眼,“你管我?我的死活當然是要掌握在我手裡,死於我的判斷失誤,我心甘情願。”
薑渺沒想到童檸會如此老實地把自己的身份和想法全盤道出,不過想到她手裡那張代表著最強的“中立守護者”身份牌,也就沒什麼好疑惑得了。
“但你也不可能隨意浪費血量,昨晚你發現了什麼線索?”她問。
談起這個,童檸的表情一下變得嚴肅起來,“你們應該都清楚天黑前天黑後的醫生病人關係會顛倒,但隻有天黑前的醫生會給你病曆本這件事吧?”
薑渺搖了搖頭。
她隻陪同天黑後的醫生給病人做了檢查,後麵會發生什麼她一概不知,她的時間精力全用來應付那兩次反噬作用和一旁分心擾亂她尋找線索的單雲軻。
單雲軻權衡了一下線索的重要程度,點頭應了。
薑渺看向他。
單雲軻憋了一會兒,可憐兮兮地給自己辯解,“童檸之前也騙過你,我現在和她一樣,是在坦白,不是反水。”
童檸很樂意看他吃癟,不過現在盤線索邏輯更重要點,所以她隻是略微欣賞了一下單雲軻的狼狽樣,就繼續說自己的發現了,“然後我在走完天黑後的劇情,得到辦公室的鑰匙進入辦公室搜查時,發現辦公桌的右邊抽屜,工作牌下麵還有一本病曆。那本病曆上的病情描述和天黑前醫生給我的那本一模一樣,兩本病曆的唯一區彆隻有上麵寫著的病人名字,6號辦公室裡的那本病曆上寫的是天黑前醫生的名字。”
“4號辦公室裡沒有病曆,3號辦公室裡有病曆,但兩本完全不一樣,沒有參考價值。”單雲軻回憶整合了一下他所得到的線索,說。
童檸不信他:“你沒有在撒謊吧?”
薑渺沉吟片刻,肯定了單雲軻前半句話:“我當時確實沒在4號辦公室的辦公桌右邊抽屜裡看到病曆,3號我不清楚。”
單雲軻氣極:“我正好還要回去還工作牌,你們一起,我帶你們去看病曆總行了吧?白紙黑字,上麵寫得清清楚楚,你們看了就知道我撒沒撒謊了。”
薑渺見逗人逗過了頭,安撫他,“沒有不信你,我們陪你去還工作牌。”
單雲軻徹底沒了脾氣。
陪他去還工作牌,說得好聽,到3號辦公室他就不信這兩人不看病曆。
他算什麼偽善啊,薑渺才是真正的偽善,他希望這局遊戲結束後再也不要碰到薑渺了。
“下樓。”他酷酷地吐了兩個字,也不看身後兩個人是什麼反應,自顧自地朝3號辦公室走。
薑渺唇角牽起一抹淺淺的笑,跟上。
童檸搞不懂兩人的互動是怎麼回事,隻見單雲軻是吃了癟的樣子,也高高興興地跟在後麵下樓。
“單護士,你知道我的工作牌去哪兒了嗎?”頭發毛躁,眼神陰鬱的3號醫生在看到單雲軻出現在二樓樓梯口時,猛地轉過身,快步朝他走來,“工作牌,工作牌,我的工作牌……”
單雲軻感受到危險,立即從口袋抽出道具卡擋在身前,但卻有人比他更快。
泛著金光的守護劍極富安全感地橫在他眼前,把3號醫生逼在一米之外的地方,再不能靠近單雲軻。
3號醫生身體如同被按了暫停鍵,眼睛卻還是死死地盯著單雲軻,嘴裡不斷重複著“是你拿了我的工作牌嗎?”這句話。
單雲軻頭皮發麻,往後退了一步,正巧落入薑渺懷中,被獨屬於女性的馨香圍繞著,一下子平和下來。
薑渺不想聽3號醫生繼續念,把劍鋒對準他的喉嚨,“我想你現在應該去給病人做檢查了。”
“我沒有工作牌。”3號醫生黏膩陰毒的目光從單雲軻臉上移開,在落到薑渺臉上時表情已經恢複正常。
薑渺把劍往前伸了伸,劍鋒徹底和3號醫生的肌膚相接觸,在他最脆弱的地方劃出一道血線,“沒有工作牌就不能做檢查,這好沒道理。陳醫生又不會因為這件事開除你。”
3號醫生眼中露出不甘的神色,但薑渺不斷逼近的劍明顯告訴他不聽話就會死,於是他深深地看了單雲軻一眼,離開了。
單雲軻劫後餘生,扶著斑駁破舊的牆,勉強讓自己沒有失去最後的體麵,“謝謝。”
“《護士守則》裡清清楚楚寫著不要隨意更改辦公室物品的布局,我以為你已經處理好後續事情了,結果你竟然如此莽撞。你不把你自己的命當回事,也彆把我們帶入坑裡啊。”童檸在樓梯口處將發生的一切收入眼底,上前確認單雲軻並無危險後,忍不住嘲諷道。
單雲軻難得沒和她針鋒相對,焉焉地說:“對不起,因為《護士守則》裡寫著日常檢查在下午,我以為我在日常檢查之前把工作牌還回去就行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發現了。”
“那個,”薑渺打斷他們的交談,從口袋拿出兩張工作牌,“宮醫生似乎沒在找我,我們現在去還還來得及嗎?”
走廊裡一陣詭異的安靜,單雲軻和童檸麵上皆帶著視死如歸的平靜神情緩慢地看向那兩張工作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