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初 吻(1 / 1)

歹竹出好筍 高山曉月 6852 字 1個月前

深夜郭氏在宋宅內翻箱倒櫃,宋世皓覺得有些反常。

“秦雋那窮小子,是不是給箐箐畫過一幅丹青?”

宋世皓眯著眼,回想了一下,是有這麼回事,好像是箐箐十四歲生辰的時候秦雋親手畫的。

秦雋的字畫在兆京還是頗有名氣,賣價不低,他中探花後他便很少作畫,價格又漲了不少。

“好像,在這裡。”

宋世皓打開了櫥子,宋世皓嘟囔了幾句,“他畫的是箐箐的樣貌,拿去賣錢不太好。”邊說邊拿出畫軸展開。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給人拿畫給人看看,箐箐一門心思撲在那個窮小子身上,萬一哪天私奔了,老爺你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箐箐這樣美貌,不幫老爺搏個前程嗎?”

畫卷上是箐箐側臉觀賞綠梅的樣子,筆觸十分細膩傳神,水墨暈染和色彩搭配也是極致,箐箐的相貌被刻畫的惟妙惟肖,活靈活現,恍若墜入人間的仙子一般,明媚動人。任誰都能看出秦雋定是帶著無儘的愛意畫的這幅丹青。

郭氏對宋世皓耳語道,“前兩日,吏部尚書徐駒的妻子歿了,正要找個續弦的,徐駒才三十出頭,長的也還行,你說這幅丹青要是讓徐駒看見,你的從四品官職可不該升一升了?”郭氏最知道如何撩撥宋世皓。

隻是宋世皓以為她說的是畫,而郭氏說的,是她的女兒。

天一亮,郭氏便借著吊唁之名,去了尚書府,見到了徐尚書。

郭氏展開了畫卷,徐駒的眼神在畫上怎麼都移不開。

“這位姑娘是何人,竟有如此美貌?真人與畫如何?”

“這是我家老爺原配嫡長女,宋淩霜,乳名箐箐,這畫上寫的是箐箐二字,自然是她。此畫作是出自探花秦斐然之手,真人相貌與畫彆無二致。”

“有這樣的美貌,早就名動兆京了,怎會寂寂無名呢?”徐駒覺得郭氏不靠譜,就不太想搭理。

郭氏諂媚的笑了,“我們家箐箐,今年才十四歲,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若是不美,秦斐然這樣的才俊怎麼可能為我們箐箐作畫呢?百聞不如一見,明日,我安排徐尚書見上一麵,保準徐尚書終生難忘。”

這姑娘徐駒是沒見過,秦雋他倒是遠遠見過多回,即使同是男子,也不得不承認他十分英俊瀟灑,清風霽月,能讓秦雋作畫的女子,他倒是真想看看。

宋淩霜猛然打了個噴嚏,總感覺有人在說她的壞話,明日做了新衣裳,過幾日就是十五了,她可以打扮的美美的給秦雋看。

她雙手托腮看著窗外還有沒凋謝的幾朵綠梅,開始期待同秦雋再次相會的情景。

翌日,秦雋就到了幾家成衣鋪觀察,但成衣鋪有行矩,更衣室隻接待女客,因此秦雋隻能在店外看看。

不一會看到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十五六歲的模樣,在挑粉色的料子做衣裙。

粉色的料子,這大概率是一個要做人妾室的女子。

“小娘,我不想嫁他。”

那個女子,搖了搖頭,“孩子,認命吧,我們是鬥不過她們的。你生的美,定能得到姑爺的寵愛。”

“小娘,他比你年歲還大,你讓我……”

秦雋還在想著能不能聽到什麼線索,卻感到一陣灼熱的目光,原來是成衣店門口聚集了好幾位姑娘,盯著秦雋看。

幾位姑娘用扇子遮麵問道:“您可是秦斐然秦探花?”

秦雋頷首致意。

“秦探花生的真是俊。”姑娘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讚美他。

秦雋經常聽這樣的話,已經見怪不怪了,禮貌的微笑一下。

幾個姑娘見秦雋沒說話,也不敢過分逾越便走了。

還未走遠,那幾位姑娘嘀嘀咕咕說了一句“最近這成衣店怎麼都開在酒樓附近,都是油煙味,臭死了。”

隔壁店小二在攬客,可要先看帖子才能進。

“樓上雅座,各位大人請。”

秦雋就站的遠了一點,觀察了這兩座房子,恍然大悟。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他走遍了兆京所有的成衣店,除了傅侯府名下的幾家成衣店,幾乎都是是這樣,旁邊一家酒樓或者是客棧。

秦雋心下一緊,他昨天居然還給了銀子給郭氏,讓她帶箐箐去成衣店。

他讓自己冷靜下來,應該是不會的,箐箐好歹是原配嫡女,目前他搜集到的證據乾這些勾當的多是欺壓庶女,按邏輯說是這樣的,可他又有些擔心,畢竟宋家人沒什麼邏輯。

秦雋在橋上觀察著這幾家店鋪,猛然發現小桃站在一家成衣店門口,馬車上下來的一個穿著緊身綠色衣裙的小姐,戴著帷帽。

那是箐箐。

秦雋連忙抬頭查看酒樓二樓的窗戶,秦雋記性很好,他是吏部尚書,徐駒,正二品的官,權傾朝野右相孟錦昀的狗腿子,聽聞剛沒了發妻。

秦雋的心漏了一拍,寒意從頭涼到腳,他從橋上跑了下來,可他在橋上望著箐箐的時候,橋下卻聚集著許多想看他的姑娘們,他什麼聲音都聽不見,除了那家成衣鋪他什麼都看不見,他擠開她們,往成衣鋪飛奔而去。

薑太傅的轎子恰巧經過附近,他看見遠遠看見一向冷靜自持的學生秦雋如此行色匆匆,必是遇到了什麼急迫的事情,便讓轎夫和侍衛跟上秦雋。

離成衣鋪還有一些距離,秦雋吼道,“小桃,快去看箐箐。”

小桃也有些無奈回應道,“夫人她讓我在這守著。”

但秦雋這樣慌張,小桃猜到可能是宋淩霜出事了,連忙衝進成衣鋪。

秦雋和小桃要上樓,掌櫃卻在百般阻攔,東拉西扯。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勾當,她要是出了什麼差池,我殺了你。”

那眼神狠厲,肅殺,再定睛一看秦雋著的是刑部的官服,掌櫃嚇得腿都軟了不敢阻攔。

**

徐駒透過酒樓木板的縫隙在偷窺宋淩霜,宋淩霜隻是站在那沒換衣服,那般窈窕的身影,那樣的清麗的容貌,徐駒都快看醉了。

郭氏得意的問道,“徐大人,與畫比如何?”

“我活了三十多了,從來沒見過如此清麗的女子,人比畫嬌。”

郭氏頗為得意的誇下海口,“我敢打包票,冰肌玉骨,白璧無瑕。”

宋淩霜正準備脫下外頭的罩衫。

徐駒隻能看到她的背影,可他心癢難耐,已經忍不住要打開暗門衝過去了。

冰肌玉骨,白璧無瑕,男人最喜歡的八個字。

秦雋猛地推開了門,那一瞬間宋淩霜正好解開了衣襟,聽到動靜轉了過來。

宋淩霜害怕的抱著胸,瑟縮了起來,肌膚瑩白暴露於秦雋眼前,春光一覽無餘。

見是來人是秦雋,抱緊的手微微鬆了些,她信他,無比的信任他。

一刹那秦雋的臉紅了,紅到了脖子根,他一個箭步衝過來把她的罩衫披好。

徐駒什麼都沒看到,怒不可遏,直接把暗格門踢碎了。

“何人膽敢壞我好事!”

小桃趕快把宋淩霜遮的嚴嚴實實。

宋淩霜被嚇壞了,死死拽住秦雋的衣服,躲在秦雋的身後,她止不住的在發抖。

“吾乃吏部尚書徐駒,你是何人?”徐駒盛氣淩人,氣勢洶洶。

“刑部郎中,新科探花,秦雋。”秦雋倒是謙和些,可眼神肅殺狠厲。

二人劍拔弩張,郭氏也從隔壁間走了過來,見狀頗有些尷尬。

“寒門探花。嗬,本大人想捏死你和隻螞蟻一樣容易,快滾。”

秦雋朗聲道,“根據《大晟律》偷窺女子軀體您要判流放,要滾的是您。況且依禮,你也應該為發妻守節三年。”眼見郭氏想要溜之大吉,秦雋又說道,“宋夫人也不用躲了,秦某查此案多時了,您是整個兆京第一個送嫡女來的。”秦雋的眼神冷的能殺掉她。

宋淩霜將目光移向了郭氏,她原以為郭氏隻是不喜歡她,將她當做宋傲雪的絆腳石,今日一見算是明白了,這是拿她當物件給權貴觀賞,讓她進退維穀,做宋世皓的青雲梯和宋傲雪的墊腳石,真是太可恨了。

“秦斐然,你信不信我讓你斷一隻手,讓你多管閒事。”他怒目圓睜抽出了隨身的佩刀。

“老夫倒要看看,何人敢斷我學生的手。”

來人是薑太傅,是昭帝的老師,也是秦雋的恩師,秦雋無家可歸的時候,薑太傅去禰通那下棋偶然遇到的他,薑太傅對他恩重如山,悉心栽培。

他中探花後本要去翰林院當編修,薑太傅為他謀了個禮部的職務,按部就班,前程似錦。

可為了早日迎娶箐箐,秦雋棄了筆,劍走偏鋒去了刑部,隻因刑部右侍郎空缺多時。大晟與前朝不同,破積案多,破大案多,破懸案多便有機會升遷,同樣,危險也多,因此去刑部的多是寒門子弟,兩榜進士自請去刑部,在大晟朝秦雋還是第一人。

秦雋去了刑部便搬出了太傅府。

他無顏麵對恩師,也以為他的恩師放棄他了,薑太傅今日前來,他很是觸動。

徐駒嗤笑,“薑太傅要保他?可是要為他與孟相作對?”

薑太傅看著凜然正氣的學生,和那位嚇得花枝亂顫的小姑娘,微不可見的笑了一下。

“我是帶你去受審的。斐然是我的學生,我自然會保他,來人,送去刑部。”

秦雋破了大案,名動兆京,刑部大牢塞滿了人,審都審不過來。

四個月後,在太傅和另一位貴人的聯手幫助下,秦雋如願的上任刑部右侍郎,正三品。

成衣鋪案牽連者甚多,其中孟錦昀的黨羽占了八成,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孟相一黨元氣大傷。

孟錦昀也第一次注意到了秦雋這個寒門探花,比他想象中的難纏。

宋淩霜終於如願的踏出了那扇門,那小院的鎖,是秦雋親自給他開的。

那年秦雋二十歲,能還她以自由是秦雋弱冠之年最好的禮物。

隻是自成衣鋪那樁事後,宋淩霜自覺尷尬。

好像當時應該遮的更緊,看到來人是秦雋就覺得無妨。

她常常思考自己是否有些不知羞恥,這樣的念頭一直縈繞著她,茶不思,飯不想。

“小桃,你說那天秦雋看到了嗎?”

小桃點頭,“我都瞧見了,秦大人先進去的,應該是瞧的更多。”

“小桃,你說秦雋是不是喜歡我以前的身姿多一些?他看到都沒有什麼反應,也沒提過這事呢。你去弄幾條束胸來,我纏一纏。”

“小姐,你是魔怔了吧,你又沒問過秦大人,你怎知他不喜歡。這束胸束緊了以後可就……”

宋淩霜若有所思。

自從那日之後,宋世皓兩夫妻倒是消停了一陣,不反對他們兩人日常往來了,主要是郭氏,不敢得罪秦雋,怕他拿著徐駒的事情做文章。

秦雋也有了自己的府邸,雖說不大,但終是在兆京有自己的家了,可他暫時未尋到可心的管家和仆從,仍舊是一人獨居。

宋淩霜特意支開了小桃,就這樣坐在秦雋的家門口的台階上等他。

因著心裡有事,宋淩霜出門匆忙也忘帶帷帽,等她抬頭的時候,一群男女老少盯著她看。

“我臉上是有什麼臟東西嗎?”宋淩霜連忙撫了麵頰,想起身去河邊照一照。

一個大嬸說道,“沒有臟東西,隻是在兆京沒見過你這樣可愛的姑娘。”

“嗯?”宋淩霜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你的小郎君在你背後看著你好久了。”

她起身轉頭抬眸,瞧見秦雋站在她身後,微微笑著。

映著夕陽,金色的陽光灑在兩人完美的輪廓上,仿若神仙眷侶一般,圍觀眾人也是看的癡了。

秦雋請她入了府,府邸的格局和位置其實都不錯,就是沒什麼煙火氣,也沒怎麼收拾。

“秦雋,你臥房在哪?”

宋淩霜直接這麼問,秦雋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帶她去了。

很乾淨,很整潔,很一絲不苟,很適合他的臥房,然後宋淩霜手指一推,把他的房門合上了,這是於禮不合的,秦雋覺得宋淩霜今日有些奇怪可也不敢揣測。

“秦雋,我今日尋你是有事想問你,我想了好幾天都沒吃飯了。”

此言一出把秦雋嚇壞了,急忙道,“可是身子有何不適?”秦雋神右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左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確認她沒有發熱才舒了一口氣。

說時遲那時快,宋淩霜做了這輩子她最大膽的一件事,她將一隻手飛快地拉著秦雋的手腕將秦雋的右手壓到了自己的胸前。

她看到秦雋的瞳孔在放大,再放大,手指在哆嗦,表情十分錯愕,整個臉比蒸熟的螃蟹還要紅。

秦雋的胸膛劇烈起伏,將手抽開,背過身去,半晌沒說話。

見秦雋長久的沉默,宋淩霜卻哭了出來,“我就知道這裡胖了不好看了,你不喜歡我了。”

秦雋轉過身去,想和她解釋。

可是宋淩霜隻顧著哭,哭的梨花帶雨,涕泗橫流。

“箐箐彆哭,不是的,我……”

秦雋看著她一直抽泣,呼了一口氣,握緊了拳頭,又猛的喘了幾口氣,轉身將薄唇覆在她的櫻桃小口上。

宋淩霜看著他染著情欲的眼眸,也有些沉醉,秦雋用舌尖將她的貝齒挑開,侵略如火,唇齒糾纏,許久,秦雋的呼吸平緩了一些,準備結束這個纏綿熱烈的吻。

宋淩霜好似也學會了,她在秦雋的舌準備離開的時候,勾住了他的舌,然後宋淩霜還咬了他一下。

秦雋有些吃痛,卻也是寵溺的笑笑。

“可是,秦雋,你還沒告訴我……你喜歡胖了的地方嗎?我覺得你不喜歡,就想讓小桃幫我束著,這樣就和以前一樣了,可是小桃說你喜不喜歡應當直接問你,不用揣測。”

她的箐箐,對這些事還是不開竅啊。

“我很喜歡。”秦雋坦蕩的回答她,食色性也。

“可是,秦雋,這樣親一下會有娃娃嗎?我十四歲了可以為你生娃娃嗎?”

宋淩霜的眼睛還是那樣亮晶晶,郭氏什麼都沒有教導她,明明她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了。

秦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箐箐還小,要洞房花燭才可以生娃娃。”為她正好衣領。

“秦雋,你親了我,還是清白的姑娘嗎?”宋淩霜還是有好多的問題。

秦雋又是寵溺的看看她,“箐箐自然是清白的姑娘。”

宋淩霜自顧自的說道,“好,我的這輩子願望就是能嫁給你,做你的妻子,給你生好多孩子,你會歡喜嗎?”

秦雋從後麵摟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下巴垂在她的肩膀,溫柔道,“我隻要你喜樂安康,孩子的事情隨緣,若是生孩子會讓你有危險,隻有我們兩人一生一世,我也是歡喜的。”

“那秦雋,你以後當大官了,也會有很多妻妾的嗎?萬一我死在你前麵了……”秦雋捂住了她的嘴,搖搖頭。

“不會有妾室的,妻子若不是你,我終身不娶。萬一……碧落黃泉,我隨你去。”

這是秦雋這一生最鄭重的承諾,甚至許多年後,宋淩霜回想起來,他對她也是言而有信的。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到了月上柳梢。

秦雋提任後第一次帶宋淩霜下了館子,秦雋是不吃甜食的,所以宋淩霜隻點了幾個清淡的菜,酒足飯飽之時,忽然聽到一陣弦樂絲竹聲,是江中一船中傳出的。

四個年齡相仿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紅衣少年彈琵琶,黑衣少年吹笛子,白衣少年奏古琴,藍衣少年在舞劍吟詩,狂放肆意。

“秦雋他們是何人?如此恣意。”

“藍衣服的是鎮國公世子,雲景深,我恩師的外孫,白衣服的是定安侯陸詠風,黑衣的是傅寄月國子監的學生,他沒有爵位,爵位是他哥哥傅寄明的,可傅家富可敵國,紅衣服的是林襲大將軍和慶平長公主的兒子,護國公世子林崇意。”

“那個著紅衣服的和秦雋你有點像。但又不是長的像,就是一種感覺。”宋淩霜說這句話的時候,林崇意忽然朝她看了過來。

“秦雋,他也看我了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