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發生了什麼刃無從而知,眼前這位陷入昏迷的咒術師女孩將他從記憶中帶回了現實。
神奇的是,這一次清醒,魔陰身沒有如影隨形,而是沉寂了下去。
刃擁有了正常且普通的清醒時刻,這對他而言已經成為一種奢侈。
望著眼前正在接受治療的少女,刃感到心中泛起異樣的依賴感。
他不太清楚這份依賴,是記憶片段中應星感情的延續,還是他對清醒世界的渴望,亦或者這是有人想利用他而設置的陷阱。
所有的一切都充滿了疑點。
記憶中的少女和咒術師女孩之間有什麼聯係?
他為什麼會對光錐裡的記憶毫無印象?
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有何圖謀?
……
但比起這些,刃更關注當下要發生的。
刃直入主題:“你想用那段記憶賄賂我,不隻是讓我當這女孩的保鏢吧?”
艾利歐含著笑意的聲線始終沉穩冷靜。
“我有讓你無法拒絕的開價,還有比目睹不死之人如何死去更令人高興的事麼?”
刃動作一頓,危險的氣息蕩漾開:“……你知道?”
艾利歐沒有正麵回答:“待在這個世界對你而言有什麼壞處,它甚至沒有絲毫占用你現實中的時間,還是說,你更願意當場醒來,再體驗一遍被鏡流剁成肉泥的感受?”
刃回應的隻有沉默,他沒有任何表情變動,看不出真實想法。
艾利歐不緊不慢地介紹著:“我的能力在這個世界以’係統‘的形式表現出來,你已經見識過了,不過你也可以叫它「劇本」。”
直到幻影為歲汐處理好傷勢,刃才再度開口。
“我會幫她找到幕後之人,但你得告訴我,你是誰。”
“艾利歐、命運的奴隸、星核獵手,隨你稱呼,期待與你見麵的那天。”
刃閉上眼睛,平複心情。
那隻是來源不明的記憶,沒有查清楚前,不要沉迷,不要沉迷,不要沉迷。
……
燈晝龍魚、蜜色陽光、睡顏、設計稿……
應星,你知道我有多倒黴嘛。
越是不去想,記憶中的畫麵就越是不斷在腦海中閃爍。
刃頹然地睜開眼睛,也許他應該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消耗掉多餘的注意力。
艾利歐分到他手中的那個所謂的任務,現在開始就好了。
剛做好決定,刃便立即行動。
他在不斷思考壓住記憶畫麵。
係統的任務指引自動開始幫助刃尋找線索。
追著式神使殘存的咒力,刃漸漸搞明白了這個世界的特殊能力是如何運轉的。
詛咒可以理解為換了名字的“魔陰身”,形成源自負麵情緒。
-
式神使難看地伏在地上求饒。
“我得到了情報提前在這邊等著,被你殺死的咒靈都是我我我、我派過去的……
“我我我、我是從咒術界的暗網看到了特級咒物的懸賞,將、將那位咒術高專的學生殺死可以加一千萬,其他的我我真的不知道了。
“這是我的暗網賬號,求求你不要殺我。”
手機屏幕顯示著一個懸賞帖子。
懸賞(5分鐘後截止):新出現的特級咒物
金額:3千萬
追殺同行咒術師加1千萬。
刃拿走了式神使的手機,將發起人和懸賞活動截圖保存。
“艾利歐。”刃用心聲說道。
艾利歐會意,很快將信息傳達回來。
“嗯,這是一個使用虛擬身份注冊的賬號,我已經將信息記錄下來了,對方藏的很深,從發起人賬號這邊,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
刃繼續翻著式神使的手機,對方似乎主要經濟來源就是在咒術師暗網接活,賬號裡有不少對話內容和群聊。
隨意點開幾個對話框,刃大概了解到了式神使的基礎信息。
式神使叫山崎,沉迷網絡口口欠下高利貸,即將到了還債的時間,還身無分文。
情急之下,深居簡出的他才選擇冒險接下懸賞。
咒物是特級,執行任務的隻是三級咒術師的高專學生。
這種懸賞簡直就是一塊送到嘴邊的肥肉。
刃不覺得隻有山崎這檔貨色盯上歲汐,但其他人都去哪裡了?
此時懸賞還剩下2分鐘。
刃看了看山崎,揪著領子將他從地上拖起來。
山崎嚇得腿腳發軟,任由他擺布。
刃發現山崎和他差不多高,瘦的像個骨頭架子,小腿肌肉都看起來有點萎縮。
“你平時不鍛煉嗎?”刃突然問。
山崎老老實實回答:“平時我都待在老家自己的房間,很少出門,有什麼事情都靠式神幫忙……”
也就是說,沒人知道山崎長什麼樣子。
得到了回答,刃不在乎地鬆開手,山崎沒站穩,哐當摔在地上。
刃:“艾利歐,你現在能做到幫我拍一張歲汐的照片嗎?”
艾利歐了然,很快照片傳了過來。
歲汐本就受傷,艾利歐抓準角度,拍了一張看上去極為淒慘的照片。
趕著懸賞結束的最後30秒,刃用山崎的賬號在懸賞帖子下評論了那張照片,配文:打錢。
接下來,就等著魚上鉤了。
艾利歐繼續分享情報:“歲汐的同伴馬上到了,那兩位咒術師和很難纏,和他們碰上浪費時間太多,現在帶著歲汐離開最好。
“「劇本」今後都沒有山崎這個人存在,怎麼處理隨你。如果下不去手的話,以下是山崎身為人渣的證明,不過我想你也不可能會心軟。”
“她的同伴來的真慢。”刃手起刀落,連抱怨都不變一點神色。
“路上其他為懸賞而來的人,大都被他們解決了,他們算幫你不少忙。”
刃抄了近路,從兩棟樓距離最近的窗戶跳入。
他很小心地抱起歲汐,避免壓到她的傷口。
雖然有過緊急處理,但歲汐的傷口仍舊需要治療,這事拖遝不得。
刃抱著她到樓梯口,兩個高中生模樣的男生就站在下一層,像是等候多時了。
看見刃,兩個人抬起手,同時笑眯眯地打招呼:“喲!”
兩人都穿著和歲汐顏色相同的製服。
一個黑色頭發,梳著奇怪劉海,一個白色頭發,戴著圓框墨鏡。
白頭發微微下傾墨鏡,露出那雙像是寶石璀璨的藍眼睛:“喂,你要把老子的同學帶到哪裡去?”
“能幫我們解決掉那個詛咒師,辛苦了,接下來還是讓我們自己來照顧自己的同伴吧。”黑頭發那個看似漫不經心站在白頭發的旁邊,實則非常謹慎,將所有後路堵死。
兩人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站姿吊兒郎當的,可全身上下看不出絲毫破綻,那種叫“咒力”的特殊能量在他們周身纏繞湧動,氣息深厚不可測。
果然棘手。
刃回想起來艾利歐對這兩個人的評價,如果和他們打起來,戰鬥可沒法一時半會兒結束。
他現在可沒有那麼多時間。
刃冷聲道:“同伴?可你們沒有做到保護好她。任務情報有誤,你們這才趕來,如果我沒有插手,她已經死了。”
看到這兩個年紀不大的男生時,刃就對這個所謂的咒術界信任感全無。
即便是仙舟與豐饒孽物之間再慘烈的死鬥,再山窮水儘的時刻,也沒有直接讓小孩子直麵殘酷血腥的戰場,成年人和高層躲在他們身後接受保護。
讓未成年的學生衝在廝殺怪物的第一線,把辛苦培養的咒術師苗子全扼殺在搖籃裡,還歎息咒術師人數太少?
完全是有病。
讀完係統麵板彈出的關於咒術界的簡易介紹,刃更加堅定不能把歲汐還回去。
這能是什麼好地方,又能帶給歲汐多少安全保障。
隻恐怕等她傷口痊愈,就又得起來給人家賣命,還將自己像奴隸一樣的付出美名其曰“拯救世界”。
“不知是詛咒還是人類的家夥教訓老子不會保護同伴,哈?”
五條悟摘下墨鏡,神色難得染上幾抹認真,怒極反笑,“完全被看扁了啊,傑,真讓人火大。”
叫“傑”的咒術師冷靜地製止了衝動的白頭發,對刃道:“感謝你及時出手救下她,讓我們沒有失去重要的同伴,她看上去臉色蒼白像是受了傷,帶她去治療要緊,你也不想看到剛救下的人在眼前死去吧?”
“那你們現在更應該讓開路。”
刃向下走了幾個台階,他站在高處,一雙空洞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緒,“比起糾察我的立場,不如你還是多想一想,會不會要殺她的人就源自你們內部。”
“……”
五條悟和夏油傑陷入語塞。
這個念頭,在他們過來時的路上,就想過好幾遍了。
真正的情況被刃一語點破,氛圍一下陷入詭異的尷尬中。
命令是讓他們帶回同伴,可如果這樣做了之後,反而傷害了同伴呢。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交換了意見,無言之中做出了決定。
其中關鍵一點是,眼前的類似詛咒的人形生物,和歲汐的咒力同源,這意味著他是歲汐的式神。
儘管荒謬,但卻是事實。
這意味著,眼前奇怪的陌生男人大概率不會主動傷害歲汐。
“我知道了,如果你要帶她去治療,這完全可以,也和我們的訴求與利益一致。”
夏油傑放出一隻咒靈,介紹道,“這是契約咒靈,我們可以簽訂一個生效24小時的契約,我這邊需要你為她療傷,保護她的安全,並且期限內她主動聯係我們一次,你同意的話,現在就可以帶她走了。我這樣說可以嗎,悟?”
夏油傑已經做出了決定,但還是在最後假裝問問摯友的意見,好顯得五條悟沒有被排出決策之外。
把歲汐帶回去這件事……
夏油傑是不認同的。
五條悟不滿道:“既然是你的選擇,那老子就相信他一次……那群爛橘子!居然在老子做過任務的地盤動手腳!”
夏油傑轉過視線,繼續對刃介紹:“那麼接下來是違背契約的後果……”
“不需要,”刃側身從兩名少年身邊經過,“我沒有必要去傷害她。”
……
目送刃離開,在摯友麵前,夏油傑直言不諱:“你不覺得這個任務就像特地讓歲汐去送死嗎?”
就在歲汐離開高專執行任務不久,咒術師的暗網上就出現了與她相關的懸賞。
發現懸賞的第一時間,夜蛾就立即讓五條悟和夏油傑跑過來接應了。
這次的任務是總監部指名要歲汐一人去做,理由是咒物會對精神造成嚴重未知影響,以往兩人一組的形式反而會引起隱患。
萬一其中一個失去理智亂砍人怎麼辦。
總監部理由充分,但回收特級咒物,對一個三級咒術師而言,還是有點難度。
最後能放心讓歲汐去做任務,還是因為任務地點前不久才被五條悟和夏油傑犁過一遍,絕對比無菌室還乾淨。
結果,不出所料地出了意外。
五條悟:“這也是你沒有堅持帶她回高專的原因吧。幸好那家夥命大,沒死在咒靈手裡,她一定給老子撐住了,老子要她當證人。”
爛橘子在他做過任務的地方動手,這就是在挑戰他的權威性!在抹黑他的實力!
“悟……”
夏油傑無奈說著,手機在這時震動,是夜蛾正道發來了短信。
夜蛾:總監部下達了新的任務,新出現的特級咒物為第一優先級,並調查其散布來源。
……
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沉默。
為什麼高層要對學生出手,他們願意來到高專讀書,不都是因為或多或少的正義感和責任心嗎?
可為什麼……
夏油傑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然而一顆種子已在心中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