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新的特殊事件待完成!】
片刻功夫,係統參與進來,將碩大的麵板懟在元黎臉上。
女郎還提著裙擺,在門口與仆從對壘,身後跟著王生,緊緊拉著她的褲腿。
【事件對象:陳夫人及全家上下。
事件地點:城北崇業坊西側道陳府。
事件說明:畫皮鬼來掏心了!請儘快阻止他在陳府大殺四方!無量天尊,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係統備注:是不是有什麼不對,佛道一體,算了。)】
畫皮鬼踢了王生兩腳,縱身閃過眾仆從,企圖擺脫院內的兩個道士。
他的內心極度崩潰,鬼知道一個大鬼怎麼會去當道士!
元黎驚呼,“快追!快追!它是畫皮!”
小倩緊隨其後,邊跑邊問,“什麼是畫皮?”她做鬼的時間雖長,可絕大多數時間都是被姥姥控製壓榨,對鬼的種類功法一道知之甚少。
“他披的是人皮!”元黎絞儘腦汁回憶畫皮的細節,“他還吃人心!”
難怪剛剛畫皮鬼的手緊攥著王生的胸口,她差點還以為是什麼不可描述細節呢。
【係統溫馨提示:畫皮鬼在披著人皮時,能像人一樣走在陽光下,抵禦自然界對鬼的傷害哦。】
元黎:!!!
什麼,係統怎麼變得這麼智能了!
但她來不及研究這些,加快速度追起畫皮鬼。好巧不巧,在這內外院的交叉口,陳夫人帶著一群仆婦匆忙趕來,正好要與畫皮鬼撞上。
畫皮鬼怕的東西不少。
他怕陽光,也怕有道行的和尚道士,連比他厲害的鬼都怕。
做畫皮的,注定躲在人皮裡頭,做些蠅營狗苟之事。
但是人……他可就不怕了。
畫皮鬼對著直麵而來的陳夫人,想起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攔他獵殺王生,氣上心頭,伸手要去抓對方。
“當心!”
幾個健婦也不是吃素的,當即與畫皮鬼肉搏起來。
元黎遠遠看見,陳夫人手上拿了幾張寫滿字的紙,並一把分外眼熟的金剪子。
這剪子好生熟悉!
“諸位當心!他是個披著人皮的鬼!”元黎急忙喊道。“快用你的剪刀!”
眾人幾乎同時低頭,看了眼這把剪子。
畫皮鬼心道不好。
他剛剛與健婦鬥毆,幾乎占了上風,掏心抓眼都是順手的事。隻是此時夕陽還未落山,半輪紅日斜斜掛在天上,天光熾烈,隻怕對他損毀不小。
畫皮鬼將健婦扭倒在地,一個閃身,想要逃離此地。
陳夫人眼疾手快,操起金剪子,劃破了畫皮鬼的臂紗,也刺破了他的手臂。
畫皮鬼被她拉著,從手臂處傳來一陣裂帛的聲音。他的人皮像一件絲綢衣裳,裂開一條縫隙,從中間斷開,連通頭臉處,像個縫合怪。
陳夫人搞不清自己是泄憤,還是秉持著對道長們的信賴,這才刺下一刀。
電光火石之間,她甚至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被王生和女郎共同告到官府,訴她惡意傷人一事。
當畫皮鬼的人皮被真正撕開的時候,陳夫人才意識到,道長說得沒有錯。
這世上真的有鬼。
畫皮鬼想要搶奪金剪子。
尋常的剪刀萬不能輕易劃拉破他的人皮,還直接撕裂出這樣大的缺口。他不能也不敢將這剪子留在世上,頂著日光攏著人皮,與陳夫人搶奪起來。
陳夫人咬牙顫抖,手中緊緊握住金剪子不鬆開,指甲都嵌進手掌裡。
健婦們驚懼過後,從地上爬起來幫忙。
元黎二人也追到麵前。
畫皮鬼恨恨直視陳夫人兩秒,迅速跑開。
他邊跑邊咒罵,聲音是極度粗獷的男聲,很是氣急敗壞。
“你倆是什麼東西?何必要對我窮追不舍?”
畫皮鬼聽見身後兩人發出讓他難以忍受的議論。
小倩精力十足地說道,“我就說,他是個男的!”
元黎則氣喘籲籲,“人家或許有我們不了解的特殊癖好……”
畫皮鬼暴怒回頭,“你們放屁!”
陳夫人叫人扛著王生跟了上來。
看見麵皮皸裂的畫皮鬼,王生目眥儘裂,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他想起過去與對方你儂我儂的時光,剛好又被仆從以一個擠壓腸胃的姿勢扛著,發出幾聲乾嘔。
畫皮鬼的皮子自從裂開後就變得破破爛爛。
小倩跑著,眼尖地用花錢劍挑起一塊碎皮,“彆跑了,你皮子掉了!”
畫皮鬼充耳不聞。
快要追到陳府門口,元黎使出了跑馬拉鬆的勁兒,對著門房呼喊。
“把門關上,把門關上!”
門不僅沒有關上,反而進來了一個人。
是王七郎。
王七郎昨日夜宴,給陳府上下表演了一個穿牆術法,撞破從兄事發,腦子一團混沌。
他歸家後不敢將事情外傳,隻在家與父母商議。
論理,這事其實與他無甚關聯,他就是一個無辜路人,白白被殃及。但論情,從兄與他是自家親戚,阿嫂又幫扶他許多,王七郎就是理直氣也不壯。
追根究底,他到底是戳破窗戶紙的那把鈍刀。
無論從兄與阿嫂後續如何,回想起自己是這事的當事人,熟料心中會不會膈應呢?
王七郎頗為忐忑。
王七郎父母見親兒哀歎,隻覺得無可奈何。誰叫他是個倒黴鬼,偏偏趕上這荒唐時候?
父母給他出主意。
對人不住,那就再奉上雙倍賠禮,姿態低些,語氣真誠些,他從兄阿嫂高抬貴手,不會跟一個毛頭小子計較後果。
王七郎是個做事親力親為的人,道歉嘛,走禮得親手送到對方手中才算是誠意嘛。
他婉拒了門房的幫忙,自己拎著大包小包,就從陳府正門口進來了。
正麵迎上外邊破碎的畫皮鬼。
王七郎被克係怪物撲臉,驚悚不已。
他帶來的包裹散落一地,腦子比昨夜還要混亂,張大嘴巴無聲尖叫。
——昨天跟他從兄偷情的女郎,今天就變成鬼啦!
王七郎怔然幾秒,雙手從滿地的禮盒中,摸索到一個熟悉的物件兒。
他提著一柄岫玉馬鬃尾拂塵,學了幾分老道師傅的精髓,擺出一副高人架勢,給自己壯膽。
王七郎對著畫皮鬼大喝到,“吾乃嶗山真人座下弟子,你是個什麼東西!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一邊喊著,一邊配合仆從們蛇形走位。
畫皮鬼本不想與之多做糾纏,區區一個假道士,他還不放在眼裡。
可這人攔路耽擱的瞬間,背後的女冠們已然追了上來。
陳府大門緊閉,滿地賠禮,撒的到處都是。
畫皮鬼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他氣急攻心,一個回身扭住王七郎,出手控住對方脖頸。
王七郎不敢直視對方的麵容,甩著拂塵一頓亂揮。
“妖魔鬼怪,莫近我身!妖魔鬼怪……救命啊!!!”
兩方對峙。
一邊是踉蹌站在一地物品中的畫皮鬼,手中扼著陳府的表親王七郎。
一邊是金鬥觀兩道士,以及跑脫了鞋履的陳夫人,和顫顫巍巍瑟瑟發抖的王生。
陳府的仆從壯著膽子,手持器械,將畫皮鬼圍住,伺機而動。
元黎問小倩,“你能打得過他嗎?”
說實話,小倩來到金鬥觀後,對道觀的經營管理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元黎從未發覺,也沒有問過她的實力。
畢竟小倩前一個月,還得老實縮在紅紙傘下,一旦天氣不好,或是人氣旺些,她凝成的實體都能透光。
她倆脆皮菜雞,要直接打畫皮鬼嗎?有沒有什麼彆的辦法……
小倩倒是躍躍欲試,“我正想試試身手,與他一戰何妨?”
畫皮鬼耳聰目明,聽見二人對話,恨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怎麼能在太陽下走?你不怕灰飛煙滅?”
元黎從倉庫裡翻出她的老式桃木劍。二人不想搭理他,分彆堵住兩側的路。
畫皮鬼見人多難得逃脫,決定拖一拖時間。
他本來隻是隨手製住王七郎,現下五指發力,緊緊捏住王七郎的咽喉。
王七郎變得呼吸困難,掙紮地更厲害。
王生打著磕磣勸道,“快放了我從弟!我倆好歹……”他閉了閉眼,不忍回想,“好歹一場情誼。”
畫皮鬼皺巴巴的麵皮浮現一個譏笑。
“真的嗎?”
王生氣弱,但麵對被困住的從弟,他努力回答,“對……”
天色已經變得極暗,太陽跳下了房簷,還剩一點點光亮。
“不好,”小倩道,“他現在還需分心捂著自己的皮囊,等太陽落儘,他便沒有束縛了。”
元黎若有所思。
落日是很快的。
最後一絲日光也降下,夜幕顯現出滿府燈火通明時,畫皮鬼將失去反抗之力的王七郎撂倒在地,一腳踏上對方,脫下女郎明媚的皮囊。
“王郎君,你再說說看?”
麵對一身黑骨,皮肉腐蝕的畫皮鬼真身,王生翻了翻白眼,到底是撐住沒有暈,隻是囁嚅著說不出話。
畫皮鬼沒有放過他,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
“反正這些道士不會放過我,”他看向準備使花錢劍的小倩,和另一頭從袖子裡翻找什麼的元黎,指著陳夫人對王生說,“過去你也老說,跟你夫人沒感情,不如一換一。”
“怎麼樣,這買賣合算吧?你怎麼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