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風波,元黎連續睡了幾天好覺。導致的後果就是,極容易睡過頭,直接躺到日上三竿才醒。
今天是應試最後一日,趁著租客還沒回來,先點個係統!
正好是係統更新完成的時間。
【您的道觀升級完成了!當前等級五級。】
【恭喜您開啟了經營日曆。】
【係統將根據您所處時空的節慶時間,提供相應的商品,方便您策劃節日活動,提升道觀的知名度!】
好一個玄門618,隻賣998。元黎忽略這條向下滑動。
【您完成了特殊事件,請點擊領取獎勵!】
哪怕一開始蘭若寺營救並不是特殊事件的任務,元黎在投訴框裡溝通後,係統還是補上了獎勵。
元黎理直氣壯。
為了這次事件,她把上次刷出來的商城道具都花光了。那可是姥姥,聊齋知名大Boss!看在姥姥的麵子上,商城是不是可以刷新一下,獎勵能不能給點兒?哪怕隻給一個呢。
元黎得償所願,點開獎勵欄。
【恭喜您完成了特殊事件:蘭若寺!】
【您獲得了特殊道具——油紙傘。】
一把豔紅的油紙傘被輕輕撐開。
元黎斜倚在榻上,舉著傘研究。
跟元黎想象的不同,它沒有任何華麗的特效,用了如此厚重的塗色,卻連遮陽傘的性能都比不上。傘麵又透又薄,她把傘橫在榻前,滿室的日光硬是沒被遮擋住丁點。
元黎帶著欣賞地眼光打量了一會兒,至少是很好看的,下雨天撐著它,踩水也會開心。不過她相信係統不會提供美麗廢物。
元黎滿懷期待戳開係統。
【油紙傘:六十骨超大號遮陽傘,晴雨兩用,防風防曬。除了能抗擊外界的風雨,更能滋養內在的精神噢!】
元黎從榻上蹦起來。
雖然係統一貫的謎語人,但她早已煉就了火眼金睛。小倩,她來送傘了!
元黎把傘合上,走到前院尋人,尋到了小倩,並一群士子。
士子們經過了一通大考,隻等學官們閱卷兩日,統計過後放榜。
這兩天便是大夥兒的放飛時光。
剛從貢院出來,士子們勾肩搭背呼朋喚友,不顧秋風蕭瑟,登山臨水這就走起來。還有那些嗜酒之人,恨不得徹夜推杯換盞,不醉不歸。
管他高中還是落第,那都是兩日後的事兒,會須一飲三百杯!
唯獨寧采臣神思恍惚。
他考得如何還未知,心中心中掛念之事卻亟待解決。
權衡之下,他向岑郎君吐露,自己在山中遇見一位女郎,許諾終身之事,邀了岑郎君陪他一同上山。
有好事者聽了這等情愛風月之語,覺得甚妙。
知曉寧采臣要去求見那女郎,吆喝著一同前往,好為這位同年壯壯聲勢。
於是金鬥觀門口就聚集了七八個人,來勢洶洶。
剛巧與歸來的租客遇上。
租客儘管一直溫書,也知道觀裡多來了一名租客,看樣子與道長們交好,會長久地留在山上。
大夥兒都是同年,同一屆的士子,按理說情誼跟同學師友一樣深厚。
租客們卻不管這些,橫亙在當中,如同王母劃出的天上銀河,把寧采臣一行人攔在外麵。
好事者喋喋不休地勸說,“諸位仁兄,我等隻是想進去拜神,這也不可嗎?”
年長租客蹙眉,對這些狂蜂浪蝶叱道,“誰人不知你們來此作甚的。”
那位黑衣女郎來後,對寧采臣一字不提,可見其態度如何。
若是兩廂情願的情誼,他們自然樂見其成,可若不是,來這麼些人,砸門嗎?
租客拒不退讓。
小倩摘掉黑紗,站立在廊下的陰影中,隔空與寧采臣對望。
“我說過了,你聽不進,我便再說一次。你走吧,彆再回來了。”
寧采臣惴惴道,“倩娘,你是否厭棄我那日……我想了幾日,我隻是膽小,現下我已然想通了!”
他動輒暈厥,也隻是出於害怕,實乃人之常情啊。
岑郎君和同年們一同前來,原有幾分幫著相看的意思。
無論內情如何,總是要給同年支持。便喊道,“是啊,寧生縱有何過錯,現下已經悔改了。女郎何不寬宥了他,和和美美,皆大歡喜。”
一個租客成家不久,小有經驗,立時反駁道,“既如此,他怎麼不遣媒人上門?”
同年們閉上嘴,示意寧采臣給個準話。
寧采臣諾諾半晌,承諾道,“待我回去稟明家慈,得了允準,就會遣人來的。”
同年們想了想,覺得也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寧采臣的話雖沒膽氣,起碼邏輯上很合理。
寧采臣說出了開頭,後續的言語變得順暢起來。
“你的身世,我是明白的,到底我母親不知。”
他與小倩心意相通,乍然知曉對方是鬼,尚且不能承受,何況他年過五旬的母親。
他想了想,自覺想出了一個好法子。
“倩娘,你孤身在道觀裡,終歸不妥。”
話說到一半,元黎從觀內走出來,寧采臣忍不住抖了一抖,更加堅定道,“不若你與我回去,我母親見了你,同你相處些時日,必會憐你愛你的。”
小倩聞言,既沒有高興,也沒有生氣,目光平靜地凝視著寧采臣。
“你我本是殊途。”
蘭若寺是個不與外界往來,有今朝無明日的特殊之地。在那地界,她與寧采臣可以報團取暖,醉生夢死。
然而小倩心中清楚,這不過是露水情緣,見了太陽,就得消散得一乾二淨了,更不要提什麼未來。
寧采臣剛想辯駁,蘭若寺沒了,他們自當相守到老。
豈料小倩淡淡道,“即便身份相當,也是殊途。”
“郎君知道,我與你本是無可奈何。”她被姥姥逼迫,不得不接近寧采臣,最後還是趁機會將他逐出蘭若寺。
寧采臣算是個良善人,對她有幾分真情,隻可惜,“我未有一日想過要嫁與誰。”
自始至終,她所求的不過都是活著。
同年們麵麵相覷。
“倩娘,還有道長,”寧采臣神色黯然,沒了初來的不自在。隻是要笑也笑不出來,他行了個正經的禮,終是垂頭喪氣道,“多謝諸位救我。”
一道來的士子也拱手,簇擁著寧采臣離去了。
小倩在廊下目送他們背影。
元黎走到她身邊,撐開了手中的紅傘。
小倩心有所感,驟然抬起頭。
“我覺得你還能活挺久,”元黎歪頭,胡亂建議道,“要不然你還可以追上去,與之偕老沒什麼問題。”
小倩噗嗤一笑,“我說得真心實意,道長都是出世入道之人了,不會也覺得我離經叛道吧。”她亮晶晶的眸子注視著元黎,眼角眉梢含笑,心裡頭卻是小鹿亂撞,七上八下。
“噢,那恭喜你。”
元黎帶著譯製片腔調,學著係統發表感言,“你跳出了俗世的人際關係,開始追尋個人之道的圓滿了。”
小倩接過傘,一時難以分辨是道具的功效還是語言的力量,從頭到腳都覺得舒暢。
租客們見事情解決,相繼回去客舍,先把行囊收拾起來,隻待貢院貼榜。
過了幾日,租客看榜回來,有三位在解試中發揮得不錯,麵上不自覺流露出喜氣。
年長學子卻是名落孫山。
不過他倒不氣餒,與元黎告辭時,將未來的打算一一道來。
“學生已過不惑之年,不知要蹉跎到幾時。幸得太守體恤,見學生書道尚可,贈給學生一封薦信。”
年長學子行卷多年,學官也看在眼裡。他的家鄉也有個不小的書院,盧太守推薦他去做個教師,哪怕做不了大儒的工作,以他的經驗,給士子們輔導一二全然夠用。
元黎覺得這是條不錯的路,說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大不了你半工半讀,下一場再來又何妨?”說不得讓他從出卷人的角度攻克半年,反而能打通任督二脈呢。
“總算不用在家做個米蟲。”年長學子笑笑,落第的沉鬱也淡去許多,最起碼不用再給家裡帶來那麼大的負擔。
元黎讚他兩句,君不見當世多少讀書人,但凡經濟事務一概不管,安心在家啃老啃妻,考他一輩子。
學子交代完,想起寧采臣的事來。
他環顧四周,未發現小倩身影,低聲道,“寧生也不曾得中。學生聽同年說,他寄了家書,寧母叫他歸鄉娶親。”
元黎沒想到還能聽到一則八卦。
她搖搖頭,小倩早已不在乎,說道,“這是喜事,當得恭賀他。”
年長學子接茬,附言道,“可惜不能吃他一杯喜酒。”
兩人不甚高尚地拿話背地裡寧采臣擠兌一通,鄭重道彆。
即將進入冬季,翻過冬月臘月,就要到年節。
中第的學子們吃了宴,還得準備會試。像年長學子這樣的,也得趁著還沒天寒地凍,趕緊回家準備過年。
元黎聽聞他書法一道有所長,從托班小課堂翻出一疊灑金紅紙。這是常備的,給學前兒童們沒事練個吉祥話剪個窗花用。
“你既字好,給我寫點福吧,臘八我帶去廟市派發。”
各間寺廟道觀都是主持觀主自己寫,但元黎那筆字,不提也罷。
學子欣然同意,唰唰給她寫了數十張。
應試的租客都離去,冬天正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