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婭半坐在工作台前的高腳椅上，右手臂虛虛搭著一盒小刀。她正側頭看傑森調整他的裝備，據說已經到了最後階段。

傑森最後調試一遍，將頭罩放到腦袋上。他按下耳側隱蔽的開關，機械頭罩發出零件扣合的聲音，完美地適配包裹住他的臉。

金屬的全包圍頭罩泛著紅色的流光。傑森正臉轉過來，變聲器發出低啞的聲音：“如何？”

艾麗婭端詳一番。“你站起來呢？”

傑森起身，雙手拿起工作台上的兩把半自動手槍彆入戰術腰帶。他半展示半炫耀地轉了一圈，開始解說他的武裝。

“貝.瑞.塔M9，穩定性和準確性都不錯。”傑森先將那兩把手槍拔出，上下組合成一把狙擊槍，“改裝後的巴.雷.特M82，威力和精準度都很高的反器材狙擊步槍。”[1]

他將狙擊槍拆開成手槍後插回戰術腰帶，又從裡麵拿出各種各樣的熱武器和冷兵器：“凝膠炸彈，定時炸彈，手雷，戰術小刀。”

艾麗婭忍不住問：“為什麼能拿出這麼多？”

傑森如同魔術師一般用手拂過又收回，而戰術腰帶裡不見一點痕跡。他得意地笑了。

“總之，看起來不錯。”艾麗婭不得不承認，對於每日任務來說，他的準備過於充分。

傑森又走向一個半開的金屬箱。“需要用到狙擊槍嗎？這裡還有一把高精度狙擊步槍。”

艾麗婭惡狠狠地將寫著作戰計劃的紙拍在他眼前：“我們不需要狙擊手！”

這是第一次傑森以紅頭罩的身份出麵當艾麗婭的隊魷。當然，為了整體看上去是一夥的，艾麗婭也會帶上一個半包圍麵罩。頭頂是雙尖耳朵，用來安裝變聲器。眼罩是淺綠色的戰術目鏡，也可以向上推與頭箍合為一體，會有一個帽簷的效果。

從哥譚論壇裡看過各類反派照片的艾麗婭忍不住想，貓女知道了會不會找上門？

這次任務同樣是三合一，他們需要去東區解決一個有13名成員的小型幫派。

兩人走出安全屋。傑森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一輛漂亮的紅色摩托。被工裝褲包裹的修長左腿斜斜地踩在地上做支撐，示意艾麗婭上後座。

沒有坐過摩托車的艾麗婭遲疑兩秒，跳了上去。巨大的反彈震得傑森險些鬆手。

他無奈地開火啟動，隔著頭罩說：“下次我再教你怎麼上。”

艾麗婭隨口應了一聲。反正以傑森的力量，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問題。

她撥下額頭的戰術目鏡，用鏡片看到的世界讓她很是新奇。周圍飛速掠過的影子中，她能看到他們的目的地，那個方向上標注了一個黃色的地點。

大約一刻鐘後，摩托車停下來。艾麗婭跳下摩托車，察看四周。傑森停在一處步行街的街角。目的地是對麵的酒吧，霓虹燈招牌下閃著迷幻的光。

見艾麗婭在看那個招牌，停完車後的傑森扯掉手套，同樣看向那邊：“毒品在酒吧裡幾乎是常態了。”變聲後的聲音越發低沉。

艾麗婭說：“我不喜歡你的變聲器。”

“有什麼問題嗎？”

“聽起來不夠好聽。有點老。”艾麗婭自然地說。她還是喜歡傑森原本的音色，比較年輕點。

“呃，好吧。”傑森在耳側按了幾下，“這樣呢？”他調整到比較輕快一點的金屬音。

“有點像羅賓，就是提姆。”

傑森似乎被氣到了，將聲音調回去：“忍著吧！我現在是紅頭罩。”

紅頭罩把話題拉回任務。計劃裡，他們需要分開行動。一人在一樓清場，一人在二樓探查。最後兩人在二樓彙合行動。

“我去二樓了。你進去的時候找個好位置等著。”他說。

艾麗婭想了想，問道：“他們不會覺得我可疑嗎？然後不讓我進去。”

“魷魚崽子，你的任務是清場。”紅頭罩拉長聲音強調道：“清——場——，就是把阻止你的人乾掉。看熱鬨的也乾掉。”

話音未落，他右手朝樓頂發射鉤索，翻身躍上樓了。

艾麗婭收回目光，看向酒吧門口站立的兩個安保，從背後拔出她的小綠。

她走到門口，翡翠綠的散彈槍被斜斜地拎在手上，槍口朝下。

人高馬大的安保輕蔑地往下看了一眼，伸手攔住她：“我們不允許未成年——”

艾麗婭抬頭，提起散彈槍用槍口抵住左側安保的胸口。她的眼睛隔著目鏡與安保對視。

一秒之後，兩米高的安保乖巧地讓路。

晚上九點，正是酒吧夜生活開始的時候。

艾麗婭自然地隨著人流進去。她挑了一處角落的卡座，既能觀察到門口的動靜，也能看到一樓和二樓的情況。

[艾麗婭：已進一樓。]

[傑森：我準備好了，你清場吧。]

她用戰術目鏡掃描了視野所及之處的建築物解剖圖，以及目標人物的熱力圖。一樓有兩人，剛好在一起。

艾麗婭起身，有服務員端著托盤路過她。她朝人禮貌地說：“借用一下。”在服務員疑惑的目光中，艾麗婭拿走托盤上的高腳杯，朝目標人物所在地走過去。

等艾麗婭走進了，發現這桌圍坐著六七個人。她聞到空氣中刺鼻的氣味。

目標是一對情侶，一個是鷹鉤鼻寸頭，一個是鼻釘舌釘紅發。兩個人都十八九歲模樣，臉色白中發青，目光迷亂。見有個打扮奇怪的陌生女孩過來，其中一個略微清醒的站起來，正是那個打滿鼻釘舌釘耳釘的紅發女孩。

“你誰？”她搖搖晃晃地問。

艾麗婭透過戰術目鏡確認後，沒有馬上回答。她將喝過一口的酒杯扔在地上，從背後拔出散彈槍，修長的槍管一如既往地漂亮。

艾麗婭抓起紅發女孩給了一發。又往下抵住鷹鉤鼻寸頭的肩膀擊倒他。緊接著她朝天花板射了兩槍。水晶掛燈的碎片四散迸裂，酒吧裡突然寂靜地可怕。

艾麗婭垂下拿槍的右手。清膛換彈的聲音顯得尤為清脆。

“清場。無關人員離開不殺。”

她跳到吧台上，看著混亂奔逃的人群和摩西分海般趕來的安保隊伍，給傑森發了一條通訊。

[艾麗婭：已清場。安保來了。你怎麼樣？]

[傑森：上來吧，我差不多了。（'坐標'）]

艾麗婭原地躍起，躲過射來的幾發子彈，雙手抓住二樓的圍欄，腰一用力，翻身上樓。

她快步向傑森發的坐標點跑去。

艾麗婭找到走廊儘頭的一個房間，確認過後用身體撞開門。

紅頭罩似乎在門口守著她，不僅拉住慣性往前的艾麗婭，還順手關上門鎖住。

艾麗婭感到氣氛的不同尋常。她掃視一圈，房間裡隻有九個倒地的目標。

“怎麼回事？”她問。

紅頭罩將雙槍插回戰術腰帶，變聲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懊惱。

“這是個名不經傳的小幫派。他們隻有13個人，隻負責最底層的經營和販毒。”他說出他們已知的信息。

艾麗婭應了一聲：“嗯。”

“剛剛我打的好好的，突然出現一個服務員。我在和她打的時候，有兩個目標跑了。”傑森在頭罩後皺起眉頭，那個假扮服務員的女孩，身法和招數有些熟悉。

艾麗婭算了一下，說：“還好，就剩那兩個了。那個服務員你放走了嗎？”

“她跑了。”

“沒有留下信息嗎？”

“她說她在追查'Thrill'，我回去查一下這個人和這個單詞的信息。”傑森頓了頓，“抱歉。”

[艾麗婭：（'坐標'）]

艾麗婭分享了剩餘兩個目標任務的坐標，她搖頭道：“這又沒什麼。你已經擊倒了九個人。而且他們逃不掉。”

反倒是APP裡沒有任何提示這一點，讓她產生了警惕。看來以後要小心這種突發事件。

艾麗婭跟著傑森從他來時的路徑回去。傑森還沒給她做好適配的衣服和鉤索，但艾麗婭拒絕了他的攜帶。傑森用繩索翻身上樓頂，艾麗婭在他之後將身子探出窗外觀察一番。

外麵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艾麗婭抓住放到她麵前的繩索，蕩出窗外後用力反身一躍，在樓頂輕飄飄地落地。

“一百分！”傑森似真似假地鼓掌，被艾麗婭瞪了一眼。雨水打濕她的額發，玻璃似的綠眼睛反而明亮鮮活得可怕。

他不由得一笑，意識到這隻小魷魚心情還不錯。

艾麗婭將貼在臉上的幾縷發絲捋到耳後，撥下戰術目鏡掃視四周。目標點在不遠處，幾棟樓外的建築內。她轉頭看向紅頭罩，問：“怎麼樣？指揮官？”

紅頭罩想了想：“還是上車吧，省得再回來。”

艾麗婭當然沒有異議。他們又繞過正門下去，力圖在不驚動混亂酒吧的情況下取回摩托車。安保雖然人多，打起來倒是簡單。但艾麗婭不想白費功夫。對她來說，多餘做了任務以外的事，和上班加班、自費上班有什麼區彆？

傑森明白她的想法，故而兩個人偷偷摸摸但極為順利地上車。轟鳴的引擎聲響起，兩個罪魁禍首就這樣將亂成一鍋粥的酒吧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