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通過向陽高中過來的學生還好,他們都是因為驚悚遊戲才擺脫那些讓他們痛苦的根源的,所以不會被輕易說動。
但是這裡還有一部分學生是從彆的世界過來的。
鬼物精怪看中了驚悚遊戲這個“工作單位”,主動把孩子送過來,這樣入學的學生,本身就對遊戲沒什麼感覺,再加上過來後一直在掛科,被打壓,心裡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的。
蘭楓知道可能是管理者那邊出了問題,但其他人又不知道。
在他們眼中,管理者的態度就是驚悚遊戲的態度,根本不會多想什麼。
“現在,有一部分人想要跑到其他地方,剩下的人也開始猶豫了。”
楚經年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臉上難得露出了幾分真實的情緒,好奇又難掩幸災樂禍地說道,“他們想去哪,恐怖電影院還是無限世界,或者是死亡遊戲?”
他如數家珍地說了一串名字,在蘭楓搖頭否認後,笑得更開心了。
“太有意思了,這是被不入流的組織鑽空子了啊。”楚經年就差鼓掌了。
“你很討厭遊戲?”花九月是發現了,楚經年對待驚悚遊戲,不是在損它就是在笑它,但說要有什麼太大的惡感吧,反正她是沒察覺到。
楚經年搖了搖頭,“也算不上討厭吧。”
他隻是單純喜歡看樂子而已,尤其是前boss的樂子。
一到這種話題,蘭楓隻能閉嘴不言,有些話楚經年他們可以隨便說,但他要是說了,萬一剛好被遊戲聽到了,那他就完蛋了。
而且,他也覺得驚悚遊戲隻是偶爾不太靠譜了一點,罪不至此。
鹿笙看楚經年這副嬉皮笑臉,有樂子看就不管不顧的樣子就頭疼,他決定把話題往正事上轉,“管理員還沒出現?”
蘭楓搖頭,“這兩天都隻有老師在,我還跟蹤了一下那幾個行蹤詭異的學生,但每次離開教學樓他們就消失不見了,完全跟不上去。”
他一直在努力尋找證據,可惜到現在還沒什麼太大的進展。
“太感動了。”楚經年裝模作樣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我都要為自己的摸魚行為感到羞愧了。”
“摸魚?”鹿笙笑容不達眼底,甚至都沒有用疑問的語氣,“所以白天你沒過來找我們不是因為有事。”
楚經年左看右看,就是不和鹿笙對視,“哈,我剛才有說什麼嗎,記性不太好。”
“所以說不能摸魚啊。”花九月在旁邊感慨道,“像我這樣認真做事的人可不多了。”
如果是封棉在這裡,他會嘲笑她和楚經年半斤八兩,但現在站在花九月身邊的是衡玉,他是肯定不會拆花九月的台的。
第二天上午,上著上著課,班主任突然進來,宣布運動會開始了,讓他們下去排隊。
花九月放下手裡的課本,進行了短暫的思考,她當初報的什麼項目來著。
鹿笙他們跑完五千米長跑後,就輪到花九月他們上場了。
和她一起的那個玩家哭喪著一張臉,為了緩解緊張,和花九月聊了起來。
“我叫肖青山,當初報名的時候,班級的長跑名額給了其他人。”他絮絮叨叨,也不管花九月有沒有在聽,“我真是太倒黴了,你看我這胳膊這腿,負重100斤不是要我的命嗎。”
花九月沒有說話,肖青山也不在意,他的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可能是之前沒有休息好,現在又過於緊張,說幾句話眼睛就要急促地眨兩下。
“所有參加負重跑的學生,來起點這邊。”
裁判扯著嗓子喊了幾聲,都不用喇叭,聲音穿透性極強。
和他們一起的學生都在說說笑笑,一點都不慌。
“預備,跑!”
沒有等到負重的肖青山當即眼前一亮,他有些神經質地笑了一聲,然後就衝了出去。
沒有負重的情況下,區區八百米,他還是能跑下來的。
可是剛跑了幾步,他就感覺到了一陣寒意,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壓在了他的後背上。
肖青山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
果然,下一秒,沉重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來,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到了泥沼中似的,彆說跑了,走都有些費勁。
他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也看到了其他學生背後的“東西”。
是厲鬼。
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其中一個還咧嘴對著他笑了一下,露出了森白的牙齒。
肖青山被嚇得滿頭是汗,他身後的,也是這樣的存在?
花九月勻速往前跑,仿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她背上的那個女鬼有些舍不得到嘴的鴨子就這麼跑了,用了點手段。
然而花九月臉上的表情依舊很輕鬆,甚至還加快了速度。
女鬼不信邪,繼續加重。
花九月麵帶笑容,繼續跑。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終於,她忍不住了,力大無窮的人她也見過,但像花九月這樣的她還真沒見過。
偏偏她還能看出來,花九月沒有用道具,沒有用亂七八糟的能力,也就是說,她的力氣本來就這麼大。
“我當然是普通人了。”花九月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正名,“是樂於助人的新時代好青年。”
女鬼不信,花九月就跟她嘮了一路,一邊說話一邊跑,臉不紅氣不喘。
等快到終點了,女鬼有些崩潰地說道,“我信了,你收了神通吧。”
其他學生都知道他們背著的是鬼怪,但他們已經習慣了,有幾個還和鬼怪討價還價,試圖讓自己背的重量少一點。
鬼怪的主要針對目標又不是這些學生,於是還真有鬼大發善心,幫他們減了重。
肖青山落在了最後麵,他雙腿開始發軟,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恐懼和身體的疲憊都讓他十分不適。
他咬了咬牙,堅持著往前跑,實在跑不動了,就走兩步,重複這兩個行為,直到跑完一半,他喘著粗氣,感覺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厲鬼的氣息緊緊貼著他,冰冷而潮濕,帶著一股腐朽的氣味。
其他人都陸續趕到了終點,操場上隻剩下了他。
“放棄吧。”一道聲音從前麵傳了過來,是之前其他人背著的鬼怪之一,他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多累啊。”
肖青山被無形的力量猛地一拽,一個踉蹌,跪倒在了跑道上,有那麼一瞬,他真的產生了放棄的想法。
他這麼平凡的人,沒有遇到這些事的時候也隻是在渾渾噩噩混日子,加入了驚悚遊戲後也沒覺醒什麼能力,沒有高智商沒有強大的武力,即使現在不死,以後也會死的。
再怎麼掙紮也沒有用。
更何況,他本來就死過一次了。
但再怎麼說,他也通關了兩個副本了,這是不是說明,他還是有點用的?
肖青山忍痛站了起來,背後的重量如巨石般壓得他幾乎窒息,但是他始終沒有放棄,一步一步往前麵走。
隻要肖青山沒有放棄比賽,鬼怪們就沒辦法對他直接動手。
“怎麼又是一個犟驢。”蠱惑他的那個厲鬼有些不爽,“還以為這回能成,算了,普通到這種程度的,就算吃了也寡淡無味。”
逃過一劫的肖青山:……
雖然最後還是墊底了,但是至少撿了條命回來。
經這麼一遭,他也看開了一點,麵色還是很憔悴,但眼底再也沒有那種畏縮和抱怨了。
“像這種玩家還是很多的。”注意到了花九月往那邊看的視線,楚經年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東西挑挑揀揀告訴了她,“像咱們這樣的呢,是直接強製招聘過來的,比較特殊。”
“可是大多數玩家還是普通人,有不幸去世的靈魂,被拉進來後就‘複活’了,能通關遊戲就留下來,通關不了就塵歸塵土歸土,也有為了達成願望加入遊戲的,他們都有自己的執念,為了達成目標不擇手段。”
楚經年吧啦吧啦說了一堆,發現花九月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他眨眨眼睛,止住了話頭,“怎麼了?”
“你好像新手引導助手啊。”
比當初那個木乃伊儘職儘責多了。
“小助手經年很高興為您服務。”楚經年一本正經地說道,“遊戲谘詢請說一,商城查詢請說二……”
花九月被逗笑了,“你該不會以前真的是驚悚遊戲的客服吧。”
這回楚經年沒有轉移話題,他沒有否認自己和驚悚遊戲有關係,“不是客服。”
“要不要猜一下?”楚經年垂眸看著花九月,“猜對了我就告訴你。”
“算了,等你真正想跟我們說了,我再‘猜’。”花九月擺了擺手,現在猜對了,楚經年說不定會直接跑路,她還是做她最擅長的事,繼續裝聾作啞好了。
楚經年那雙棕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花九月看了一會,眼底流轉的微光都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意。
有點狡猾啊。
不過,他確實吃這套。
接下來的項目一個比一個刺激,畢竟參加的選手都不是人。
摘腦袋一扔就扔了好幾米,然後滿地找頭的,四肢朝天,比誰往前挪動的快的,看得人眼花繚亂。
運動會就開了半天,下午花九月他們還要正常上課。
“同學,你們是不是在找什麼?”一個麵生的女生對著花九月招了招手,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悄悄告訴你,圖書館裡有很多重要的信息。”
花九月抬眼看了她一眼,在對方察覺到不對之前,斂去了眼底的情緒,眉眼彎彎,“謝謝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