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裂縫(1 / 1)

納亞洛斯的目光落在沈琦手裡的東西上,神情漸漸變得複雜起來。“祂也看上這個世界了?你們是祂的信徒?”

祂的語氣帶著一點不確定,但這兩個問題的答案如果是肯定的,那麼恰好能說得通很多事情。

除此之外,祂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能讓一群與這個世界毫無瓜葛的人聚集在一起,更彆說,他們還擁有著相同的目標。

納亞洛斯當初為了試探影子,放出去的幾個分身也算得上下了血本了,現在一個都沒收回來,不可避免地受了些傷。

如果可以,祂其實不想再給自己招惹一個同級彆的敵人。

“沒錯。”沈琦回答地斬釘截鐵,若有其事。

隻要納亞洛斯態度不堅定,那她的態度就堅定了。

反正,厄櫟絲也沒辦法站出來反對。

“一開始你們為什麼不說。”納亞洛斯的視線從沈琦身上移開,又挨個看了一圈其他人。

楚經年晃了晃手裡的印記,咧著嘴笑了笑,莫名給人一種不正常的感覺。

沈玖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印記,神色帶了點癡迷——她太明白怎麼偽裝狂熱的信徒了。

被注視著的傅淩雲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強忍著不耐煩,閉上了眼睛開始念念有詞,擺出了一副祈禱的樣子。

“因為,母神的命令是,隱蔽行動。”沈琦重新把納亞洛斯的注意力吸引了回來。

她清了下嗓子,繼續說道,“母神想要悄悄滲透這裡,我們自然要遵循祂的想法。”

專業人士沈琦一邊回答納亞洛斯的問題,一邊給厄櫟絲增加設定,讓納亞洛斯對此更加深信不疑。

最後居然真的把納亞洛斯忽悠瘸了,祂拿出了一個卷軸,上麵是一個又一個的符號,“既然如此,我們各退一步。”

納亞洛斯往裡麵注入了一抹氣息。

沈琦知道這是什麼,所以她才愣了一下,如果這個誓約真的完成了,那麼這個世界就徹底安全了。

“該你了。”納亞洛斯的聲音很柔,祂看著沈琦,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試探。

祂還是沒有完全信任沈琦他們。

如果他們隻是擁有印記,身後沒有一位真正的邪神,那肯定是過不了這一關的。

但這事巧就巧在,沈琦手裡剛好有厄櫟絲的神格,分出一些邪神的氣息,對她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

契約成立,納亞洛斯不能再對這個世界下手,不然就會受到規則的懲戒。

“現在什麼情況?”常青藤終於結束了漫長的思考和自我審視,他抬頭一看,發現納亞洛斯不見了,其他人也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陳曉雨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向他解釋了起來。

常青藤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其實在他正常說話後,陳曉雨才鬆了口氣,她是真的很擔心自己一句話把人給問傻了。

剛才常青藤徹底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納亞洛斯看過來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抬頭。

幸好當時納亞洛斯沒有在意這邊的情況。

長卿從一開始劃水到現在,他從一團藤蔓上坐了起來,彆的先不提,這個當吊床還是很舒服的。

坐了一會,他才想起了正事,把這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花九月。

納亞洛斯放棄了這個世界,裂縫開始慢慢消失,好在他們的位置比較靠近出口,不用生死時速。

幾人慢悠悠地開始往外麵走。

甚至還在洞口那裡停留了一會。

那兩個黑袍人被納亞洛斯順手救走了,臨走前,他們感動地一把鼻涕一把淚,最後還露出了一個解脫的笑容,不知道的以為把他們怎麼的了。

“那個,江辰遠他們……”陳曉雨發現這些人都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仿佛徹底忘了還有兩個人似的,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了,“他們是不是還不知道裂縫快要沒了。”

萬一沒有及時趕回去,被裂縫吞了怎麼辦。

沈琦歪了歪頭,語氣帶著幾分疑惑,“不知道又怎麼樣,我們又沒辦法聯係上他們。”

事實確實如此,但在陳曉雨聽來,這話有點過於冷漠了。

不過她也知道沈琦他們已經做了很多,而且這事本來也和他們沒什麼關係。

理智上她什麼都明白,但情感上難免有些不自在,陳曉雨心中不免有些鬱悶。

其他人倒是都沒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傅淩雲還補充了一句,“我們也沒有保證他們的安全的義務。”

他其實一直不太喜歡人多,以前都是能自己行動就自己行動,來到這個副本裡後,莫名其妙就被花九月帶著走了,好幾次想要脫離隊伍又被楚經年打斷。

最後才暫時放棄了當獨狼的想法。

所以他說話是最不客氣的那個,話裡話外都在說江辰遠江辰澤兩兄弟和他們沒什麼關係,更何況他們一開始選擇離開肯定就是做好了相應的心理準備的。

退一萬步講,他們總不能在這個時候冒險回去找人吧。

“哎呀,江辰遠和江辰澤有自己的打算。”注意到陳曉雨臉上稍微有些僵硬的表情,楚經年微微揚起了語調,“你也看到了,他們都很厲害,所以一定沒問題的。”

他隨口安慰了幾句,算是打了個圓場,緩和了一下氣氛,隻是眼底的情緒也很冷漠。

其實,楚經年並不理解,陳曉雨明明和江辰遠他們不熟,甚至才認識沒幾個小時,現在卻一副為了對方擔心的不行的樣子。

雖然致力於建立各種各樣的人際關係,但楚經年其實很少去維持它們。

他可以和任何一個人稱兄道弟,互為知己,也可以隨時抽身,什麼都不在意。

留在花九月他們身邊這麼久,已經破了他之前的記錄了。

“抱歉,我剛才情緒有點激動。”陳曉雨歎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按理來說,她不應該,也不可能有那些想法才對。

她本人都是被沈琦他們救下來的,因為這點事就覺得不滿,她都覺得自己臉皮厚。

越想陳曉雨越覺得不對勁,她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跟打翻了調色盤似的,格外精彩。

……她該不會,其實早就被寄生了吧,隻是之前沒發現,現在才開始影響她的情緒和行為。

“沒事。”沈玖的心思比較細膩,她往陳曉雨那邊走了兩步,想要說些什麼安撫一下她,然後就發現了她有一隻手背在身後。

姿勢很奇怪,不像是特意藏在身後的,更像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行為。

“你手裡的是什麼?”

聽到這句話,陳曉雨才看向自己的手,動作都慢了半拍。

“誒?!”她張開手心,睜大了眼睛,隨即把手裡這個黑漆漆的石頭扔到了地上。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陳曉雨愣愣地回答了剛才沈玖問她的話,實際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拿起來的這個石頭。

眼看著沈玖離它越來越近,沈琦趕緊往前兩步,抓住了她的胳膊,“這玩意好像有點邪乎,姐你離遠點。”

沈玖眉心微蹙,“我隻是覺得,它給人的感覺,有點熟悉。”

“管他呢,我們還是先溜為妙。”沈琦拽著沈玖就要往外跑,然後就發現洞口那裡站著一個人。

她眯了下眼睛,眼神逐漸警惕。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一點動靜都沒有,看到有人,他微微側頭,“是你們啊。”

祁星眠也就隨意看了一眼,發現少了幾個人後,他的眼神頓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問道,“九月呢?”

所有人當中,隻有長卿和他正麵打過交道,也清楚地知道他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於是,他不得不放棄摸魚,主動站出來,“暫時和我們分開了,你來這裡做什麼?”

長卿看祁星眠是越看越不順眼,上來就九月九月的,哪來的自來熟。

“找東西。”祁星眠眼尾略微往上挑了一下,他看其他人的時候眼底沒什麼情緒,甚至是帶了點倨傲的,不笑的時候會給人一種不好相處的感覺。

“你們有看到……”他似乎注意到了什麼,止住了話語,“原來在這。”

祁星眠伸出手,被陳曉雨扔到地上的黑石頭如同活物一樣,在地上蠕動,然後跳到了他的手掌上。

可能是因為材質特殊,它沒有沾染到任何塵土,但祁星眠還是非常嫌棄地輕輕甩了它兩下,“臟死了。”

拿到東西,祁星眠對著長卿他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然後轉身就走。

“差點忘了。”他腳下的方向一轉,走到長卿麵前,遞給了他一個鈴鐺,“把這個轉交給九月,就當是賠禮。”

誰能想到呢,他前段時間剛回去沒多久,驚悚遊戲告訴了他一個“驚喜”。

如果沒有其他意外的話,那麼接下來一段時間內,他得去回收自己之前用來穩定副本的能量。

必要時刻,還是需要玩家的配合的,所以,賣他們一個人情也沒什麼不好。

祁星眠又想起了不久前花九月提出的合作,輕歎了口氣。

果然,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當初的回旋鏢以一種他都沒想到的形式,紮到了自己的身上。

祁星眠離開後,長卿把鈴鐺收了起來,不可避免地發出了一些清脆的響動。

陳曉雨的眼神逐漸清澈了起來。

“所以,我是被剛才那個石頭影響了?”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心中有些感慨,居然能擴大人的負麵情緒,比洗腦還要可怕。

畢竟,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總是會做出很多讓人後悔的舉動。

還好,她比較菜,也很有自知之明,不然,恐怕沒幾句話就和沈琦他們吵起來。

此時此刻,徹底清醒過來的陳曉雨萬分慶幸自己把那些道德綁架的話都憋在了心裡。

不然,她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