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祜身著的明青色道袍很是稱他,積石如玉,氣度如華。
她慢慢在對麵的灼灼目光中敗下陣來。
盧月照移開視線,微微低著頭,明明在盯著自己裙上的精致繡紋,可腦中卻浮著眼前人的俊美麵龐。
裴祜看著盧月照的臉頰漸漸染上酡紅。
其實,他也沒好到哪去,耳根處也泛著紅。
盧月照知道,裴祜還在看她。
新娘冠上的垂珠一搖一搖地,昏黃的燭火照在上麵晶瑩地亮著。
“我們還沒喝合巹酒呢。”盧月照說道。
她回過神來,看見了裴祜身旁桌上放著的物件。
紅繩一根係著的兩隻瓢。
盧月照扶著冠緩緩站起,走到了桌前。
兩人同時將瓢端起,將這合巹之酒飲儘。
酒水入喉,有些辛辣。
盧月照沒怎麼飲過酒,隻覺著清酒經過之處似被燎過。
不過,這酒不烈,也還好。
倒是裴祜,在外麵敬了一圈酒,如今再飲過,眼神依舊清亮,想必酒量是極好的。
外頭席上的酒可比這合巹酒烈多了。
“冠重嗎?”裴祜上前一步,扶著盧月照頭上的風冠,“覺著重就摘下來吧。”
“好。”
忽然,盧月照覺得頭上一輕。
裴祜捧著鳳冠,把它放在了桌麵上。
盧月照的朱唇上還殘留著些許清酒,近看起來泛著光澤,水盈盈的。
她避著裴祜的目光,轉身提著裙子坐在喜炕上。
“啊——”
“怎麼了?”裴祜上前詢問。
盧月照起身,掀起了鋪在喜炕上的薄被。
下麵灑著滿滿的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
就是這些東西膈到了她。
她哪還記得這下麵有這些東西,猛地坐上去,可不就被膈著了。
裴祜眼裡儘是笑意。
“這些東西……我們要現在拿出來嗎?”盧月照抬頭問道。
“清了吧,現在不清一會兒也要清,要不沒法兒躺。”
“咳——”
裴祜忽然清咳了一聲。
他說的時候也沒想著什麼,現在說出口了,反倒不好意思了。
“你剛才後半句說的什麼?我沒聽清。”
盧月照從桌上拿了一個小筐子放到床上。
“沒,沒什麼。”
裴祜趕忙搖頭。
兩人一起將床榻上寓意吉祥的乾果拾到了小筐子裡。
這下再也不會被膈著了。
隻是,接下來乾什麼呢?
這對新人相對站著,一時都有些手足無措,偏偏還都不去直視對方了。
“那個……”
“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一同停下,想聽對方要說什麼。
盛夏晚間靜謐無比,偶爾有幾縷風吹進屋內,也是熱的。
“我們,先沐浴換身衣裳吧。”
裴祜先開了口。
看著盧月照點了點頭,他繼續說:
“你去上房隔間沐浴,我去下院,用井水。”
“好。”
裴祜將外衫脫下疊好放在腳凳上,打開櫃子拿出了一身乾淨的裡衣。
“我去了。”裴祜溫聲說道。
“嗯。”
看著房門被輕輕闔上,盧月照也開始一層層褪自己的婚服,後帶上換洗的衣物推開了東廂房的門。
庭院寂寂,月華如水。
盧家隻剩下東廂房還亮著燭火。
借著月光和屋內照出的燭光,盧月照進了上房隔間沐浴。
同樣的月光下,裴祜在下院挑了井水衝洗。
井水清涼,衝儘了白日燥熱。
銀白色的月光下,依稀可見年輕男子肌理分明的軀體,水過之處,泛著光澤。
裴祜忽而抬頭看向夜空。
今夜是滿月呢。
盧月照回到東廂房時,裴祜已經回去一會兒了,他正收攏著兩人的婚服。
聽到聲音,裴祜向這邊看來。
“回來啦。”
“嗯。”
帶好門,盧月照緩著步子走到了裴祜身旁。
裴祜比盧月照高出一個頭還多的身量,他此刻衣襟齊整。
隻是夏日衣衫輕薄,裴祜又剛剛沐浴,潔白的裡衣緊貼著他的胸膛,盧月照隻瞥一眼,就看得清楚。
其實,這不是她第一次看見了。
隻不過,從前她看過就看過,隻覺得裴祜是個身材精壯的,哪裡會像現在,耳垂都紅透了。
裴祜臉頰也泛著紅,但他還是大著膽子盯著盧月照看。
輕薄的月白中衣遮不住她的玲瓏曲線。
風姿綽約,隱隱可見。
井水衝過的清涼很快散去,裴祜覺著自己的身體裡有一團火焰正在燃起。
不知何來,不知何去。
喉間有些乾澀,裴祜喉結滾動。
他抬起手,輕輕撫上盧月照的鬢間烏發,又順著垂落的發絲向下,直至將發尾攥在手中。
他感受著手心的順滑,細細看著盧月照的眉眼。
清水芙蓉,無一絲雕飾。
忽然,盧月照覺著眉間一熱,裴祜低頭吻了上去。
先是眉心,而後是盧月照緊閉的雙眸,再是挺翹的鼻梁,最後,在紅潤唇上停留許久。
每一處都吻得細致,溫柔。
盧月照的睫毛輕輕抖動,似墨色的蝴蝶,在紅燭下翩翩飛舞。
發絲滑出裴祜的手心,盧月照細軟的腰肢被一手攬過。
描繪過她的唇形還不夠,裴祜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輕易地撬開了盧月照的唇,捕捉到了藏在裡麵的粉嫩溫軟。
相觸的一瞬間,盧月照渾身微震,腦中更是一片空白,隨著身前男子逐漸加深,她身上漸漸使不上力氣,任由裴祜在她的唇間肆意掠奪。
感覺到盧月照似乎失了力,裴祜手臂用力,扣著她的腰,將她帶向自己這邊。
兩人緊緊相貼。
盧月照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火爐之中,所觸之處儘是滾燙。
原來,人在沒有生病的時候,體溫也可以高熱至此。
裴祜的呼吸漸漸重了,他動情不已,沉醉於唇間甜膩。
不知過了多久,裴祜離開了她的唇瓣。
本以為他要停下,可下一瞬,滾燙的呼吸來到了盧月照的頸間。
成年男子的重量壓了些過來,盧月照的身子一時受不住,向後仰去。
但馬上,又被裴祜放在她後背的手輕輕推回。
盧月照仰著頭,由著裴祜在她的脖間采擷,身子止不住地微微抖著。
紅色喜燭燃放,甚至有些刺眼。
“太亮了……清明……”
“唔——”
盧月照驚呼出聲。
腳下一空,裴祜將她打橫抱起。
步伐所經之處,裴祜熄了好幾盞燈。
很快,隻剩下一支紅燭還在徐徐燃著。
身下一軟,盧月照被裴祜放在了喜炕上。
迎著裴祜的目光,盧月照緩緩抬手撫上了他的眉間。
墨眉之下,是一雙好看的眼眸。
萬千星辰皆蘊於其中。
手背忽然溫熱,盧月照的手被裴祜握住。
她蔥白的指尖泛著粉紅,裴祜輕輕親吻著。
衣袖滑下,露出了一小截如藕般潔白的手臂。
細細的親吻很快落了上去。
盧月照的另一隻手被放在了紅色的被褥間。
十指緊緊相扣。
裴祜傾身而下,吻上了盧月照的眉心。
盧月照緊緊閉上了雙眼,感受著裴祜的吻一路向下。
他在朱唇處停留許久,隨後繼續。
他的吻越來越細密,盧月照的呼吸也漸漸急促。
忽然,心口微涼。
輕薄細軟的衣料下,是遮不住的風情。
燭火搖曳,綿延起伏。
裴祜一時怔住,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盧月照的一隻手被裴祜緊緊扣著,隻能抬起另外一隻覆在身前。
這哪裡能擋住。
裴祜眼角染了笑。
燭火暗了幾分,盧月照的手被輕輕拿開。
吻雨落而下,細細描摹著此間每一寸肌理與輪廓。
盧月照不禁輕哼出聲,身子控製不住地顫抖。
酥酥麻麻。
“梨兒,彆怕。”
裴祜啞著嗓音輕輕說道。
衣衫漸褪,一路向下,裴祜在某處流連不已。
盧月照腳趾猛地繃緊,溫熱的濕濡,讓她咬緊了唇瓣。
不一會兒就受不住了。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陌生,怪異,但卻無比舒適。
“你......你快上來......”
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忽然,盧月照想起周媛的細心叮囑,她剛要開口,可到嘴邊的話語就這樣生生止住。
突如其來的撐漲感讓她悶哼一聲。
盧月照覺得自己要碎在這裡。
裴祜停下動作,俯下身將她沁出的眼淚吻掉,又抬手把她額間被汗水浸潤的碎發拂到一旁。
裴祜還在忍著,等著,手臂上的青筋爆起,在昏暗的燭光下,蜿蜒起伏,骨血裡蘊藏著的力量正在蟄伏,隻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便會迸發。
他捕捉住她的唇瓣,深深吻去,靜靜等待著,直到她可以承受。
“梨兒......”
裴祜噙著盧月照的嬌紅耳垂,他眼尾暈著紅,嗓音沉得厲害。
幾個字偶爾從盧月照的唇中溢出,碎得不成樣子。
東廂房內唯一的一盞燭火漸漸暗下,窗外月光灑進,依稀可見兩人身影。
這一夜,竟有些漫長。
*
天光漸亮,東莊村裡的人漸漸醒來,家家戶戶炊煙升起,燒灶起鍋做上了早飯,原本寂靜的村莊慢慢活絡了起來。
東廂房內,盧月照翻了個身,薄被一角滑落,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肩頭。
仔細看去,上麵似乎綴著幾點玫紅,深淺不一。
“唔——”
盧月照輕輕哼了一聲。
不翻身倒也還好,這一翻身,她忽然覺著腰間一陣酸軟。
迷迷糊糊之間,盧月照睜開了雙眼。
人醒了,可魂兒還沒回來,她定定地看著屋頂,又眨了眨眼睛。
忽然,她像是記起了什麼,猛地轉頭看向自己身旁。
隻不過,空無一人。
隻有一個嶄新的大紅軟枕在身邊,上麵還留有躺過的痕跡。
人徹底醒來,一些記憶也隨之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