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波轉動看了一眼廂房，與之相隔的那間正好有小二打掃，瞬間明白，她疾走兩步，與李誠儒並肩同行，“行竊聽之事，又是什麼君子行為？”
說完加快腳步超過李誠儒，留下一個背影消失在茶樓。
“欸，這小娘子怎麼這般說話，將軍方才那番話說的明明是說書人背後的那人，怎麼的她如此自以為是。”林北打抱不平。
李誠儒嘴角露出一抹笑“原不是地錦草也不是安古蘭，是一躲外表不揚沾之即死的斷腸草。”
他看著茶樓外和丫鬟彙合離開的宋婉寧，暗道宋國公府乃是當今太後母族，雖不是聖上生母，但他及被封為攝政王，這宋國公府應當去拜訪。
“林冀，宋國公府若送請帖記得收下。”
“是。”林冀沉聲應道。
林北不解，“為什麼要去？萬一碰到李國公那家子惡心玩意，沾著將軍您不放可如何是好。”
“聒噪，回去繞軍營跑十圈。”李誠儒。
“啊？軍營那麼大……將軍。”
“再多嘴，再加10圈。”
茶樓中正說到少年將軍仗著皇帝恩寵成為攝政王，底下看客無不聚精會神，卻聽得說書人驚堂木一拍“若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宋國公府祖母回來這日天氣晴好，萬裡無雲，府中花匠伺候的各色鮮花爭奇鬥豔，數不勝數，當真有個好彩頭。
國公夫人和才回來的宋國公早早的接到消息，一大早便協同大少爺、宋婉寧和宋湘站在大門等待著。
身後仆役成群，看得出對送老夫人的尊敬之情。
宋婉寧站在大少爺宋辭身後，因著男女關係，她與這位便宜哥哥接觸不多
，隻前幾日他同國公回府時見過一麵，倒是沒有太多了解。
宋湘站在她旁邊，看了眼微微頷首，眉眼溫柔的宋婉寧，饒過她踮腳拉了下宋辭的袖子。
“何事？”宋辭回頭，目光從宋婉寧身上掃過停留片刻落在宋湘身上。
“哥哥，你還記得紅柳嗎？”
宋婉寧心頭一跳，表情半點不變，紅柳就是那個和李媽媽一起把她從江南帶過來的壓簧，她記得是李媽媽的女兒。
自從國公夫人把李媽媽送到莊子上後，便再也沒見過她們。宋湘今日提起有何陰謀。
宋婉寧捏著手帕，若是宋湘又想害她，那就彆怪她不客氣把李媽媽的事一稟揭穿。
“紅柳？誰？”誰知宋辭竟然忘了紅柳是誰，反問宋湘。
“哥哥！你忘啦，就是那個……”宋湘話沒說完，馬車軲轆聲傳來，祖母到了。
國公夫人笑眯眯回頭看了眼還扯著宋辭不依不饒說話的宋湘，眼中警告意味十足。
宋湘露出笑，鬆開宋辭的衣服，退到一旁。
“哥哥，等下再與你細說。”她說話完全不避著宋婉寧，光明正大的倒好象宋婉寧多想。
可惜現下不是思考聞訊的好時機，宋婉寧跟著眾人行禮，“恭迎祖母回家，祖母辛苦。”
率先走下來的是一個穿著暗青色夾襖的老婆子，她梳著婦人發髻，下車後站在馬車旁，手往前扶著一位眉目慈祥，和顏悅色的老者。
那老人下車後，國公和國公夫人一起迎上前去“母親舟車勞頓，名姝為您準備宴席接風洗塵。”國公說。
國公夫人跟著點頭，嘴裡說著恭敬思念的話。隻是看著有些拘謹，不知為何。
難道老夫人隻是麵慈心狠？宋婉寧眼中閃過一抹沉思。
“一路馬車，還有趙媽媽伺候，比不上你們在府裡辛苦。”老夫人掃了一眼國公夫人，說話聲音不重，但是其中內容卻頗為嚴厲。
看來這老夫人不喜兒媳，宋婉寧思忖，國公夫人不夠親熱的態度，以及老夫人冷淡的表現都透露著。
這下可如何是好，生母不受喜歡，她這半路找回來的孫女怕是也難逃厭棄。
正在宋婉寧想著往後怎麼辦時，那老夫人竟將視線投向她“這便是寧丫頭吧，都長這麼大了。哎——”
她招手把宋婉寧叫上前去，疼惜的摸了摸她的鬢邊“可憐見的，當初被抱錯，也不知在外吃了多少苦頭，都是做娘怎麼就有人對女兒如此不上心。”
“母親，有什麼我們進去再說，這……叫人看了笑話。”國公說，臉上笑容有些勉強。
“笑話？你們做的這些事還不夠我們被笑話？！”老夫人說著竟是生氣的拉著宋婉寧的手往裡走。
國公，國公夫人都被落在後邊。
宋婉寧倉促回頭看了眼，國公夫人臉上表情明顯不善，看過來的眼神明顯是將她也恨上。
宋湘則是湊在國公夫人身邊，嘴巴不停不知在說些什麼。
難道國公府還有什麼她不知道？宋婉寧踉蹌一下，趕緊收回視線。
“老夫人您慢些，險些給大小姐摔著。”趙媽媽追上前來說道。
老夫人這才反應走路的步子變小，“都怪祖母，這日日在山野間拜佛忘了此刻不是山野，不用邁大步。”
宋婉寧陪笑，跟在老夫人身旁不多言不多語，隻是笑。
“看著孩子定是蒙了，趙媽媽你和他們說老婆子我累了，不用跟上來，有寧丫頭陪著就好。”
趙媽媽應聲往後迎上跟在身後的國公等人，把老夫人的話一說。
“娘，您看看。”宋湘早知祖母不喜她，在她還是國公府大小姐時便不喜歡，雖說不知原因，但好在習慣。
隻是國公夫人臉色勉強，她按了按宋湘的手對國公說“想必母親舟車勞頓，這麼多人圍上去也不好，就讓婉寧去伺候，正好和母親親近親近。”
國公點頭讚同，“那邊如此，辭兒你隨父去書房，有要事相商。”說著帶著宋辭離開，把國公夫人的欲言又止拋在身後。
國公夫人臉上神色難看，手指用力，忽地聽到宋湘叫痛，這才鬆開手。
“娘想著晚宴準備什麼，一時不察湘兒可要緊？”原是她手指在宋湘白皙光滑的手背上掐出兩個指甲印，沒有血隻是有些紅。
不提旁人如何，宋婉寧跟著老夫人回到她的院子。
早在前幾日國公夫人就派人把院子好生打掃，又恰逢春日，百花盛開，院中春光乍現，實在美不勝收。
房中布局雖不如國公夫人那邊奢華，但是古樸中透露著世家大氣。
老夫人坐在上首原木雕花雲紋椅，手邊一盞六安茶，茶嘴白霧徐徐上升。
“雲霧，給小姐端兩盤時下點心，定是被她娘大早上薅起來等我老婆子，餓過頭可是要胃疼。”
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應聲出門，不一會便端著點心回來，那點心一看便不是府裡的廚子做的。
小巧可愛，倒像是江南那邊的時興點心。
“嘗嘗看，合不合口味。”老夫人說“我聽你爹說你是從江南尋回來的，這口味肯定與京都不同。”
宋婉寧撚起一塊點心，那大小女子可一口食之而不失禮節。
嘴唇微張輕咬一口，甜膩軟糯，還透著淡淡茶香。確實和京都點心不同，莫名的宋婉寧眼角微微濕潤。
她趕忙放下點心，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叫祖母笑話。”
老夫人疼愛的說“好孩子，我知你吃苦，你爹一貫覺得後院歸女子管，你娘又是個有成算的。再說那宋湘……哎，苦了你了。”
宋婉寧低頭，雖說日常吃用上並不覺得國公夫人待她和宋湘有何差彆，但是在細微處確實能感覺。
比如國公夫人回親昵的抱著宋湘任由她撒嬌，會盯著宋湘試衣服是否合身……說這些有些顯小氣，但是也隻有這些能夠體現國公夫人與宋婉寧還是生疏。
“娘待我很好。”宋婉寧說，“自回來後也不曾管著我學習，也不曾掬著我在內院不許出門，就連身邊丫鬟也給我使喚。”
宋老夫人歎氣，疼惜的看著宋婉寧，衝她招手“好孩子，過來。到祖母身邊來。”
“好孩子，想必你娘親日後定能明白誰才是她真正嫡親的女兒。”老夫人說著猶豫的張了張嘴。
她身旁的趙媽媽一看便知，屏退周圍伺候的丫鬟。
“好孩子，祖母想得你一句準話。”
宋婉寧點頭。
“你當真自願讓宋湘繼續擔著國公府小姐得名頭，被說成因為身體嬌弱被養在外頭才接回來的大小姐？”
宋婉寧聞言立刻拜倒在地，“祖母，我知自小與雙親分彆實屬無奈，但是未能承歡父母膝下，無法儘孝道本就是我之不對。而宋湘妹妹雖是代替我享受國公府榮華長與父母祖母身旁，要說不怨定是騙人。
但是她也代替我給爹娘，祖母帶來歡樂，這是我萬分感激得地方，再則她與生身父母再難團圓，國公府一不缺吃，二不缺穿，何不讓她留下。
一個嫡女身份既能讓讓爹娘擁有多一份的兒女緣，又能護住國公府顏麵，不過是但個病弱名頭而已，隻要能為國公府分憂，能讓爹娘祖母開心，我又何足掛齒。”
宋婉寧說完額頭深埋在雙手上，誠懇無比得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