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指揮使不知為何說這些話,但是能看出他想為難她。
眼下該怎麼辦?宋婉寧腦筋急轉,難不成她剛才做了什麼冒犯了指揮使?
看著指揮使邪氣的目光和戲弄的表情,宋婉寧思考該如何脫身。
“指揮使,我……”
“燕青峰。”
“啊?”宋婉寧茫然。
“我的名字,記住,下一次可不會這般容易放過你。”指揮使,不,燕青峰說完眼神一厲看向遠處,大步從宋婉寧身邊走過,掀起一陣清風,撲麵吹開宋婉寧額前碎發。
什,什麼意思?宋婉寧茫然的看著燕青峰匆匆離開的背影,不知發生了什麼。
順著他離開的背影看去,隻看到茫茫人海,那抹紅像入水的魚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姐,我們要不要先離開?”楊枝提醒。
宋婉寧這才回神,身側滿是好奇打量的目光,她捏了下指節。
“嗯,去古董鋪子。”
她的菩薩像還沒看。
古董鋪子的屋簷往外伸出,上邊不知用什麼手段固定了一個大大的陶瓷花瓶,通體雪白,沒有一絲燒製後的煙火痕跡,實在叫人喜歡。
“你看這些鋪子,招攬生意的方法真是五花八門。”宋婉寧駐足在屋簷處。
楊枝低頭複合,眼睛一瞟,指著與古董鋪子隔了兩三家的茶水鋪。
“小姐,那茶水鋪掛著個大茶壺,茶嘴向下,流出的竟不是水花而且一塊透的極白的綢布。正好垂在入口處,風一吹好似在招攬客人般。”
宋婉寧順著望過去,誰說不是,溫暖的碎光落在綢布上,白的晃眼。
“等會給祖母選好禮物便過去坐坐,看看內裡有什麼乾坤。”
說著她在店鋪小二的笑容中邁進古董鋪子。
“小姐,您要買什麼?可需要推薦?”入門後一位長相端正頗有些俊秀穿著整齊的男子走上前來。
宋婉寧打量了一圈鋪子布置,左右兩麵牆堆著一個高高的八寶櫃,上邊錯落擺放著製作精美的製品。
房間正中也不空著,參差的放了些高低不一的展示台,台子上或是擺放陶瓷製品,或是擺放古樸容器,亦或是懸掛字畫。
總之一眼望去真叫人眼花繚亂,不知該如何挑選。
但是宋婉寧不是漫無目的的閒逛,她看了眼候在一邊等回複的男子,開口“家中長輩信仰佛家,故想請尊佛祖菩薩像回去。不知貴家可有?”
宋婉寧估摸著國公夫人給的銀錠和在宋湘那兒得來的銀票,實在不行還有凝玉樓,應當是能買尊像樣的菩薩像。
男子上下打量了幾眼宋婉寧,看到她穿著打扮,眼睛亮了幾分,態度也更熱情。
“小姐一開口我便知您是位有眼光的,我們家好東西都在二樓,不知可否請您移步?”
宋婉寧看了一眼,果真在角落處看到一處向上的樓梯。
她轉身望了眼楊枝,見她微微頷首,開口道“前麵帶路。”
二樓布置的並不如一樓那般琳琅滿目,看上去反而有些空蕩,隻有幾張矮腳櫃子零散擺在房間。
“小姐稍等片刻。”男子引著宋婉寧在靠窗處坐下,並上了一壺熱茶。
牆上掛著一層黑布,看模樣後邊應該掛著彆的東西。
宋婉寧告訴好奇打量幾眼便收回目光,隻捧著手裡香味濃鬱的茶水。
不一會男子帶上幾個幫工,手裡各自或是抱,或是抬,或是捧的拿了好些東西。
“小姐,不知貴府長輩喜歡什麼,便把店鋪裡好的都請了上來。”男子說著點了點那些矮腳櫃。
幫工們把東西小心的放在上麵。
原來那些櫃子是做這個用處。
宋婉寧起身過去,遮擋的布被幫工取下,露出那些菩薩像的模樣。
有滿臉慈悲手持柳枝淨瓶的菩薩,有懷抱小兒嘴角帶笑的菩薩,有怒目圓瞪的羅漢,亦有笑容自由腆著大肚的佛祖像……
“果真是北街第一古董鋪子,即便是隨便一樣東西拿出去都了不得。”
宋婉寧不是沒見過好東西的閨閣少女,養在媽媽身邊,她見過不少好物。
古董鋪子這些不算驚豔但也稱得上一句好。
隻是送給祖母這裡的菩薩像好似都不怎麼適合。
她看了眼楊枝,又瞥了一眼跟在身邊伺候的男子。
男子隨即意會,往旁退了兩步。
“楊枝,好姐姐,你說祖母會喜歡哪一尊?”宋婉寧學著宋湘的模樣。
“不敢當。小姐,奴婢瞧著這些都很好,隻是聽聞老夫人最常去拜的是大自在菩薩。”楊枝低頭福身。
宋婉寧托住她的手製止她行禮,隻道“那看來此處是請不到心儀的菩薩像了。”
說著便準備離開。
“小姐,我們鋪子沒有,但是旁的鋪子有,不如您稍等片刻,我使人去調過來。”男子說。
這家古董鋪子居然還有分店,背後的老板該何等有權錢。宋婉寧掃了眼那些被幫工小心搬走的菩薩像,暗歎不已。
她便坐下又等了等,說是片刻,果真是片刻。
一座三歲小兒半身高的佛像被小心放在矮腳櫃上,渾身鍍金,落在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下,更是閃閃發光,慈悲無比。
宋婉寧滿意點頭,這才稱得上一句大自在。
“還請送到國公府。”楊枝付完銀錢,對著店鋪男子囑咐幾句。
希望祖母能夠喜歡這尊佛祖像。宋婉寧暗忖。
踏出安靜的古董鋪子,撲麵而來的是北街的熱鬨和正午時分微燙的陽光。
“既然辦完正事,時間也還早,楊枝我們去茶鋪買點乾果點心去。”宋婉寧乾成一件事,心裡頗為鬆快。
雖說北街人多,但好在兩家鋪子離得不遠,幾步便到。
離遠看便覺茶水鋪子招攬生意的把戲不錯,走近更是有趣。
門口站著一小兒,提著長長壺嘴的銅壺給來往客人表演茶技。
“楊枝我們快寫進去。”宋婉寧瞧得有趣,對裡頭更是多了好奇。
門外熱鬨,門內更甚。
正對大門處坐著一說書人,周圍桌椅板凳呈扇形分布排列,讓其不管在哪個方向都能看到,聽到說書人講的什麼。
“小二,來壺好茶,再來幾疊小菜。”宋婉寧有些自在,好似回到和媽媽一起在江南下館子時。
愁容散去不少,露出心裡那份少女獨有的活潑。
“楊枝,你也坐。”她拉著楊枝坐在旁邊,塞了一大把乾果同一杯茶在她手中。
說書人正好驚木一敲,“且聽上回說到這張備三兄弟攜手同進川中……”
忽的下麵傳來起哄聲。
“籲——賴說書的你這個故事都講了幾百回,能不能有點新鮮的?”
“就是,翻來翻去都是這些東西,你講不煩,我們大夥都聽膩了。”
“那你們想聽什麼?”賴說書也不生氣,放下驚木問道。
這下可來了勁,“我要聽剛回京的李將軍大戰月落人!”
“對!”
“我也要聽!”
“要聽就聽身邊英雄的故事!”
好一陣此起彼伏,賴說書賴不過底下付錢的大爺,驚木那麼一敲。
坐下具都安靜,賴說書嘴角一翻。
“各位看官,可知我大乾朝出了一位英勇無比少年將軍,年僅16便打得連占我們3座城池的月落國退守,要說那一日大戰直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宋婉寧咽下嘴裡的乾果,問旁邊聽的入神的看客“大哥,這位少年英雄李將軍就是昨天入城的那位?”
那人正聽到李誠儒提著長纓槍血戰月落太子,聞言頭也不抬的點頭“沒錯,就是他。”
宋婉寧還想問,那人不耐煩的擺手,“彆打擾我聽書。”
隻得偃旗息鼓退回自家小桌。
“楊枝,你說李誠儒駐守邊關這麼多年,為什麼會突然回京?難不成有什麼秘密?”宋婉寧小聲耳語。
誰知旁邊竟然湊過來一人,同樣低聲“小姐不知,那李誠儒雖說少年成名,可是年幼時過得那叫一個淒慘,爹不疼,娘早逝,性格養的孤僻不說,還格外凶殘暴戾,也就是後頭立了戰功,這才引得眾人忘了他以前脾性。”
宋婉寧回頭一看,說話的是位男子,穿著打扮不似普通百姓,她心頭一跳。
“多謝公子解疑,家裡還有急事,告辭。”
說著拉著楊枝往外走去。
“公子,要追嗎?”那男子身後小廝問。
男子拿著折扇轉了幾圈“不用,那是國公府新找回來的小姐。”
“我也隻是瞧不管憑什麼他一回來所有人都歡迎,全然忘了他小時候那副目中無人的模樣,我便要讓所有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李國公家繼承人!”
說著他手一揮,當下便有小廝摸上說書台。
“我家將軍不喜歡旁人胡亂編造他的故事,再讓他聽見一個字,這便是下場!”
說著他竟開始打砸起來,茶館一時間驚叫不斷。
而那李公子站在門邊,露出一抹狠厲笑容。
一時間關於李將軍仗勢欺人的流言蜚語如同春天的柳絮,四處飄飛,無法製止。
甚至宮中也有耳聞。
乾清宮
“誠儒,你可知市井間如何傳言你?”皇帝坐在浮雕雲紋龍椅,背後墊著幾個軟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