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1)

花錢打車也沒有逃過遲到,倪桃跑到公司打上卡的時候,還是晚了十多分鐘。既花了打車錢,也扣了遲到錢,這一波主打就是雙輸。

倪桃都打蔫兒了,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了。

喪喪的情緒一直延續到開會。

會議室大屏投影著一張魔法世界的地圖,地圖並不全,有些地方精美詳細,但大部分地方還隻是寥寥幾筆的輪廓而已。

這是《漫遊大陸》項目組例行會議,主要討論【少女的眼淚】新副本的開發。

主策在滔滔不絕激情澎湃地講述著劇情的調整,累贅且多餘,這份補充策劃案,在居家辦公前就群發了,大家都看過一遍其實都熟悉了,但還得在會上再聽主策介紹一遍,無法打斷她噴薄而出的表達欲。

一般開會頭半個小時是效率最差的,都先說說些廢話,沒什麼乾貨。

倪桃特意選了個上學時差生最鐘愛的角落位置,方便神遊和發呆。麵上看著她是在專心開會,實則已經按捺不住摸魚的心。

微博跟論壇都刷完一輪,主策還沒講完,已經無聊到在整理手機桌麵了。

她什麼時候在手機上安裝了個居家監控APP的?愣了一會兒才想起,在她第一次發現程樂安竟然跟蹤自己回家還假裝偶遇後,她害怕出事,才特意在家裡裝上了監控的。

現在程樂安都嚇跑了,回去就把監控拆了吧,也沒什麼必要了。

倪桃點進APP,監控正常工作著,兢兢業業地錄下家裡發生的一切。

倪桃在客廳看了一圈,都沒有陸羨然的身影。後知後覺,她又忘了,他不是人,監控拍不到。

但是如果他在家,穿著居家服,還是能拍到“衣服成精”,隻是拍不到他的人而已。

突然,倪桃留意到玄關門口的拖鞋在詭異地自己挪動,是陸羨然平時穿的那一雙。

隻見拖鞋在立在玄關的鏡子前動了動,又飛了起來,自己跑到鞋櫃前擺放好,而後家裡的門神奇地自己打開了,很快又自己關上了。

這情景,就非常像是家裡鬨鬼了,幸好現在是白天,如果晚上看見,她今晚都不敢回家了……

家裡鬨這一出動靜,估計是陸羨然換回了遊戲裡的衣服,完全“隱身透明”了,監控才拍不到他的身影,隻拍到他穿著遊戲外拖鞋挪動。

咦,如果她沒記錯,拖鞋很自戀地在鏡子前待了一小會兒,才施施然地飛回鞋櫃。他出門前,照什麼鏡子?原來私下裡,陸羨然這麼自戀的嗎?

不對啊,他現在這情況,鏡子也照不出啊?

倪桃倒回去再看一遍錄像,才留意到鏡子前漂浮著一支筆,在鏡子前照了照,飛到了玄關鞋櫃上,乖乖躺好。

發生完這一切後,家裡的門才自己打開又自己乖乖地關上的。

所以陸羨然出門前在鏡子前照照,是為了檢查身上有沒有帶不合適的東西。畢竟除了她,所有人都是看不見他的,但卻能看見他觸碰或者攜帶著的現實物品。就像陸羨然穿上不是遊戲裡的衣服褲子,而圓圓卻隻能看到無頭的衣服怪獸。

他應該是擔心身上無意中攜帶了遊戲以外的東西,出門會鬨出靈異事件,所以才用照鏡子的方法來確定。看來是終於學會了【不做人】時,該怎麼融入這個世界,不引起恐慌了。

但陸羨然出門乾什麼啊?

這個世界除了她,也沒有人能看見他了,而且他也不認識其他人呀。

難道就因為昨天吵架了,就玻璃心要鬨離家出走了?

倪桃還沒鬨明白陸羨然出門乾嘛呢,就被自家部門的老大cue了。

“倪桃,你說說【墮落神殿】調整進度。”

倪桃立刻將手機屏幕按黑屏,一秒進入工作狀態。

“昨天我們已經提交了第五版的修改,經過兩天的充分溝通後,整體調色已調整了。纏繞在神殿上的荊棘之花需要再確定,初定為風信子,根據最新意見修改為曼陀羅。曼陀羅版先做了塔頂的渲染,我將兩版的塔頂效果圖單獨截出來,拚在一起,大家可以對比看看,更喜歡哪一個方案,待確定再整體調整。”

在倪桃陳述完之後,主屏幕上也投影兩版的效果對比圖。

倪桃:“神殿門,做了幾稿材質模板,摸索著魔法材質的感覺,不知道原畫那邊覺得哪個更貼合,在確定方案之後,再做進一步的調整修改。”

昨晚效率太低了,就算是通宵都弄不完,她就先按意見做部分效果出來,並且做了新舊兩個方案的對比圖,也都提前發到群上讓大家選擇和提意見。

有理有據又有一定工作量,不會被人發現她是因為沒完成工作而躲懶。

會議接下來的內容就【墮落神殿】的調整修改展開討論,都是倪桃負責的部分,她也沒精力想東想西了,而是認真投入到會議討論當中。

全息遊戲興起後,好一點的全息穿戴裝備都不便宜,間接帶動了網吧的複興。這就是一條網咖街,走個兩三步就是一家網吧或者網咖。

街上人不多,陸羨然閒情漫步,完美融入街上來往人群。因為不被看見,偶爾會有人穿越他的身體而過,他似乎習慣了【不做人】的形態了,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避讓的動作,任由路人無意識碰撞穿越,徑直走自己的道。

冷淡的眸子,閒適的腳步,此時的他身上的人氣極淡,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神祇,俯視著眾生像。

如果有人能看見這一幕,肯定會被嚇到。

煙火氣濃濃的街道,在陸羨然踏入後,蒙上了些許詭異色彩,他就像獵人,在巡視著,仿佛挑選著合適的羔羊。

“你們給我裝的都是什麼係統啊,總是有漏網之魚,客人上機我這邊都沒顯示,開業一個月都被逃多少單了!還敢給我吹網咖全自動管理係統,我跟你說,要是今兒不來重裝,我就上12315投訴你們!”

網咖老板蹺著二郎腿,罵罵咧咧地打著電話。

陸羨然路過的腳步一頓,打量了網咖裡麵,人不多,就徑直往裡走,仿佛是自家店一般自在。

網咖裡人不多,零零散散坐著十來個人,有的在打鍵盤遊戲,有的進全息設備,都兩耳不聞窗外事奮戰在遊戲裡。

陸羨然邊往裡走邊觀察店內的監控位置,選了個盲區,就開電腦坐下了。

隻見陸羨然手指在鍵盤上翻飛,所使用的電腦先是藍屏然後再黑屏重啟。他黑進了網咖的管理係統,將這台機子剔除在管理係統之外,悄無聲息地供他使用。

屏幕冷光打在他臉上,宛如給他渡上一層冰霜濾鏡,專注的眼眸裡倒映著隻有無情感波動冷然,整個人顯得神秘又迷人。

可惜,並沒有任何人能欣賞到,因為沒有人能看到他的存在。

陸羨然昨天反省了一下自己,他跟倪桃隻是突然被一個遊戲綁定的陌生人,他沒有立場去安排她,他確實是有些越界了,是該注意些邊界感。

程樂安離職了,倪桃獨自上班不會發生危險,他也就沒必要繼續跟著,可以自己嘗試找找遊戲外的程樂安。

遊戲裡,程樂安提到跟他就讀同一個高中,所以他想找一下現實裡的程樂安背景,是否跟遊戲裡他說的對上。若是能對上,也許能佐證遊戲跟現實是互相關聯,而他或許也存在於現實世界當中。

倪桃家也有電腦,不過畢竟是她的私人電腦,涉及到個人隱私,他不方便使用,這是基本的尊重,所以他想著才來網咖調查。為了調查,他這兩天研究了一下編程操作和數據加密,也許是他曾經做過有關課題,知識一調動,很快就上手了。

電腦前鍵盤按鍵自動舞動,不一會兒,陸羨然就輕而易舉找到了程樂安的檔案,如遊戲中所說,他確實從華南附中考進清北程序設計係,畢業後到微光遊戲實習轉正留下。

那華南附中很可能有他的檔案在。

陸羨然修長的指節在鍵盤上熟絡敲了幾下,在華南附中學生檔案中,果然找到了一個名為【陸羨然】的學生檔案。

他眸色一凝,脊背微微坐直,湊近了些電腦,調出那份【陸羨然】的學生檔案來瀏覽。

檔案似乎被人為刪減過,父母跟家庭信息全部都是空的,隻有寥寥的入學信息跟升學信息。但是能確定,這似乎就是他的檔案,因為是契合程樂安所言,考進了清北交感神經專業。

陸羨然循著這個檔案,進了清北的學生係統,然而卻並沒有找到任何相關的信息,華南附中考入清北交感神經專業的【陸羨然】學生,檔案完全消失了,仿佛是被人故意隱匿了。

他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在現實裡,剩下唯一的線索,又回到了程樂安身上了。

陸羨然循著程樂安留下的手機聯係信息,很快定位到他的行蹤。他並沒有回老家,而是還留在這個城市。雖然不知為何沒離開,但對陸羨然來說,是更方便他去找他詢問。

陸羨然記下了程樂安所在的地址,清除了自己的入侵痕跡。

在離開,網咖老板在門口還在打著電話,陸羨然他看了眼老板,而後走進前台,抬手在總控電腦上操作了幾下,才抬腳離開。他沒有錢,但可以用這種方式來結賬。

網咖老板跑著出門,將門外的程序維修員迎了進來,兩人跟離開的陸羨然擦肩而過。

網咖老板千等萬等,終於將維修程序的人盼來,“嗨,終於等到你,你快給我搞搞,你這係統不行,太爛了,總是漏幾台機子沒錄上,我這損失算誰的?”

“老板你彆著急,我馬上給你看,確定是我們係統問題,我們公司會給您賠付,保證給你解決。”維修員邊上手看,邊解釋。

他打開程序運行係統看了看,越看眼越亮,“臥槽,還能這樣,牛啊。”

維修員噌地轉頭看向老板,虔誠地抓著網咖老板的手:“老板,這程序是請哪位大神來操刀改過啊,太牛逼了,太絕了,竟然能這樣改,求你,一定要把這位大神介紹給我認識!”

“啊?”

網咖老板滿頭問號,懷疑人生。

日光緩墜,烏月當空。

沒有行走的計劃狂魔陸羨然的監督,倪桃再次回到下班隻能見到月亮,急趕慢趕末班車的拖延症生活。

倪桃才從公司大樓往外走,很晚了,大樓裡沒有什麼人。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外走,走到大院大門時,隱約瞥見了不遠處樹影底下站著一個男人,在來回踱步,似乎在等人。

那男人還挺高大,難以言喻的不安縈繞在心頭,倪桃越看越覺得像是程樂安,那晚的情形在腦海回放,後怕爬上了脊背。

她下意識看向旁邊,尋找陸羨然身影壯膽,然而身旁空無一人。

倪桃才突然意識到他並不在,她就像是被猛獸盯上的落單獵物,不太敢邁開腳往前走。

那男人突然看向倪桃的方向,邁開腳步往她走過來。

倪桃隻覺得心裡怦怦狂跳,那晚被程樂安鉗製壓製的灰暗記憶襲上心頭,僵直著身體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