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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案結束，姚千月起身，從筆錄室裡開門出來。

彼時，李厘第一次有了對陳屹川除了“高考哥”外號、以及姚千月回憶裡那個大多數時候幼稚自戀形象，之外的認識。

說實話，陳屹川和姚千月這一出前後腳接連而來拐彎抹角的委婉安慰，真讓她有點感動得想哭。

當然想哭之餘李厘還不折不扣地記著要撮合CP。

陳屹川姚千月複合刻不容緩！

“…”李厘調整好狀態，和陳屹川說了兩句，隨即切入主題，追問陳屹川：

“對了，你剛來，到這兒的時候，千月怎麼樣？她用你的車你們沒吵架吧？”

姚千月脾氣不好，但不會無緣無故生氣，有時耍完性子還自己覺得難看和羞恥呢，李厘認為她被回憶勾起的那點怒火應該還不至於燒它個三天三夜，三更半夜，燒到不停歇。

但李厘也不能保證，陳屹川到派出所時，姚千月就已經好了。

李厘問完，陳屹川卡了一下殼，然後一下沒了表情，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陳屹川沒回，可答案已經往不好的方向偏移過去了。

“…...”李厘有一瞬間尷尬，好歹沒說出話來，不自覺地也跟著掉臉色。

沒等她再出聲緩和氣氛，姚千月已經走到李厘身後，陳屹川板著個臉，看見她之後臉色又差了兩分，極不自然地換了換站姿。

姚千月也刻意不看他。

“………”李厘都開始抓褲縫了。

這看起來完全不對，難道不隻是姚千月生氣，已經惡化到吵架冷戰了嗎？！

李厘瞪大眼睛，左右偷看，姚千月看了看李厘，不看陳屹川，陳屹川也是。

三個人互相觀察，都不說話，也不行動，仿佛還在各自收拾自己的情緒。

李厘還在咂舌，試圖接受陳屹川姚千月吵架冷戰了的現實，乾著急想不出辦法的時候，突然，看見迎麵走來的熟悉的麵孔。

劉馨。

是那個騙了她快五千塊的她的好朋友，劉馨。

“？？？”李厘失神，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脫口叫出了她的名字，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張了嘴巴，劉馨也認出了李厘，所以才朝她走去，雙方都很意外。

“劉馨？”

“…”

李厘喊出口後，姚千月聽見了，頭頂冒出問號，但克製著，沒有第一時間去看劉馨，以免和陳屹川做出一樣的反應，顯得多什麼一樣…

同樣的，陳屹川也在這樣克製。

結果兩個人明明都該好歹做出點反應，但同一時間，默契地同樣都沒有做出一丁點兒的反應，就這樣複製人一般。

……

靜。

四個人的靜絕對要在氣勢上更強一些，值班室又探出了頭，劉馨率先意識到。

她像是終於靈魂歸位了一樣，轉過頭去麵對值班室回應以微笑，等工作人員的打量收了回去，才望著李厘，好久，意外、斟酌了後、溫柔地開口。

“李厘，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

“我來這兒玩兒呢，但是不太好碰到了一點事情。”

“你還記得我嗎，既然遇見了，就一起吃一頓飯吧。”

“...我朋友，在飯店等我。”

“……”李厘愣愣的，隻在聽見劉馨說“我朋友”的時候，縮了一下脖子。

“嗯？”劉馨眼神詢問她。

“你朋友們也一起吧。”然後她又笑了笑指了指姚千月和陳屹川。

姚千月本能地皺眉，直覺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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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李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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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突然，劉馨其實也有一點慌亂，就帶大家去了前一天她和朋友才去打卡完的飯店，點了和昨天一樣的菜。

圓桌菜齊，劉馨比較正式地介紹了自己和她的朋友陳橙，主動活躍氣氛，李厘全程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陳澄。

看起來，劉馨和陳澄是一個風格的，都高高瘦瘦，溫溫柔柔的，很體麵，總是頂著尷尬，先和李厘說話，交換著和她聊天，帶動氣氛，而且還不忘時不時地帶上姚千月和陳屹川，整體來說大家相處融洽。

但姚千月卻開始暗中憋一股氣。

——她後來慢慢摸清楚了，猜到劉馨就是騙了李厘錢的人，趁著上菜間隙拉李厘去洗手間火速確認，雖然李厘含糊其辭，但姚千月基本上能肯定下來了。

劉馨不急著還錢，碰見李厘，居然還有臉請她吃飯？！

姚千月氣得不行了，奈何李厘攔著她，並且一點兒也不在乎這，腦子裡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劉馨也交新的朋友了。

她們關係很好。

這很正常。

但李厘還是忍不住感慨。

陳橙和李厘不一樣，應該說在座的都和李厘不太一樣，都是更投入現實生活中的三次元生物，隻有她從小就沉迷紙片人。

劉馨帶著陳澄，努力化解著和李厘的陌生，和她找了一陣話題後，李厘終於融入了一些。

明明，她和劉馨沒有相同的興趣愛好，但以前還能玩得那麼好。

仔細想想，都是因為劉馨是特彆好的人，總是將就她、付出得更多一點，才會讓她們的相處變得這麼順利，就像現在這樣。

劉馨：“我都不知道，你和你朋友也是來這兒玩的嗎？”

“...不是，我在這工作。”

“噢噢，你讀的是xx學校…，對吧？”劉馨回憶著，“哪個專業？”

“數字媒體藝術。”李厘答。

姚千月突然抬眼，神色有幾秒的變化。

她當初選這個專業，就是因為陳屹川。

陳屹川現在也在。

“……”李厘懂，說完，她也看了一眼姚千月，發現陳屹川這時候同樣有趨勢去看姚千月，一秒都不到又撤回了視線。

“這個專業聽起來好好哦！”陳橙笑道。

她和劉馨是一個專業，也是同班，四年漢語言，學完之後還打算一起找工作，未來合租，紮堆兒生活。

這次出來玩，其實也是想看看歸舟是不是真的像網上說的那樣適合定居養老啦。

陳澄接過話茬，彎著眼睛講她和劉馨以後的合夥規劃，劉馨時不時笑，李厘也回應一個，實際左耳進右耳出，控製不住自己，一直在想，

如果，真的能這樣，那劉馨和陳澄她們很長一段時間都能繼續做好朋友了吧。

……

羨慕…嗎？

遺憾？

從前，她和劉馨最好的時候，一天能說幾百遍以後住一起，一輩子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麼都一起，但誰又想得到，才過了初中那一個小階段，三年，分開，再相遇，哪怕高中又聚在了一起，她們也沒有再好得像那時候一樣每天膩歪了，更彆再提什麼以後住一起的計劃。

明明是她們在分開的時候都期待再重新見到彼此，等到重逢後，卻又不那麼在意了一樣，在最好的抬頭不見低頭都見的環境裡，都沒修複好關係。

或許，從沒分開過的話，就是另一種結局。

再或許，如果她們哪怕有一丁點兒共同的愛好的話。

因為李厘喜歡紙片人，劉馨對此完全不敢興趣。

和跟她在一起時不一樣，換作是和陳澄一起，她們有共同的愛好，就會更好不容易走散。

和陳澄一起，劉馨應該也更開心吧，李厘想。

…反正，緣分就這麼奇妙，人和人關係的好壞到底關鍵在哪？

一次分開，可能就決定了她們之間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那樣好的狀態了，不是嗎？

就像鏡子，碎掉了之後，真的能再複原回去？

哪怕有重聚的一刻，也不過是看著對方和新的朋友討論她們的未來。

李厘還沒從居然能在這兒偶遇劉馨的巧合勁裡緩過來。

居然，真的就這麼巧。

有的交付過真心中途走散掉的朋友，真的是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麵的，即便重逢…

即便重逢也不代表會改變什麼。

“…”

李厘蜷了蜷手指，呆了兩秒，聽不見陳澄說了什麼，隻是思路漫遊到這裡，反應過來：

姚千月和陳屹川，某種意義上何嘗不是她和劉馨這樣？

年少的約定，斷聯，重逢。

陳澄講到和劉馨去做手工皂時的趣事，還有大學時她們逃課，劉馨被她逗得第一次笑出了聲，李厘怔了一下，

然後毫無預兆地望向姚千月，和陳屹川。

兩個人還處於冷戰，形同陌路。